第214章 尾声二(1 / 2)

青云台 沉筱之 45149 字 2024-03-16

第214章 尾声二

嘉宁八年的陵川,一场细雨过后,陵川暑气消退,天凉了下来。

初九那天的早上,柏杨山下的茶舍刚开张,迎面来了一位眉眼不凡的布衣剑客,掌柜的连忙上前招待,一边沏茶一边道:“客官吃点什么?”

剑客显然渴极了,就着茶猛吃了一碗,“不必,我等人。”

不一会儿,山脚一行好几人也朝茶舍边来了,当先一对年轻夫妻模样极其好看,女子明丽,男子清隽,一看就是江湖儿女。那青衣女子目力好,瞧见茶舍的剑客,快走几步,高声唤道:“师父!”

“师父什时候崇阳?”

到了茶舍,青年唯吃下一碗茶,拿袖口揩了揩嘴,问道。

“刚到。”

岳鱼七道,“你们呢?”

谢容与道:“我们三日前就到崇阳了,在城里住了两晚,今早天不亮往山上来的。”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铺子又多了几位客人。

虽然没人提,但众人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初九。咸和十七年,张遇初、谢桢等士人便是在这一日投的江,昭化十三年,洗襟台便是在这一日坍塌。

而今新的洗襟台已建成近三年,洗襟大案平息,虽然士人中对洗襟台是毁是立争论不休,已有愈来愈多人前来祭拜,尤其以七月初九这一日居多。

青唯与岳鱼七几人在茶舍里闲谈片刻,德荣唤来掌柜的,要给他结钱,“掌柜的,茶钱您算算,我结给你。”

掌柜的忙说不用,又道,“看几位的样子,今日是过来拜祭的吧?我茶舍有个规矩,七月初九日过来拜祭洗襟台的,一律不收茶钱。”

此话一出,青唯几人皆诧异。

谢容与问:“掌柜的,您茶舍开了多久了,怎么从前没见过您?”

“快三年啦。”

掌柜的讪讪笑道,“从前敝人也是开茶铺子的,只是没开在这儿。”

他说着又道,“这会儿拜祭时辰还早,诸位要是得闲,不如去士子碑那边看看?”

“士子碑?”

掌柜的唤来小二,把茶壶递给他,嘱咐他招待客人,对青唯几人道:“敝人与诸位有缘,不如就由敝人带诸位过去。”

士子碑就在洗襟台旧址的后山,说是碑,实际上是一片衣冠冢。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来立的,后来人有样学样,在原先的碑旁,也为自己的亲人、故友竖了碑,渐渐成了碑林。

青唯在这片碑林,看到了二十余年前,沧浪江投江士子的冢地,也看到了九年前,丧生洗襟台下的士人与百姓。她一个一个看过去,找到了徐述白之墓,立碑人是其妻徐氏扶冬,找到了方留之墓,立碑人是其父蒋万谦,找了沈澜之墓,立碑人是其遗菀菀,她甚至找了数个她熟悉的工匠叔伯的墓,立碑人是友人薛长兴。

这些她熟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了,带着或许已经平复的伤痛,为逝去人立下碑,随后悄然离开。

山中风声涌动,德荣不知道从哪寻来长香,青唯、谢容与、岳鱼七,还有德荣朝天,留芳驻云,手中持香,对着这片碑林无声拜下。

带他们的过来茶舍掌柜看到这一幕,似乎被山风迷了眼,不由地抬手揩了揩眼角。

他或许也与洗襟台有一段悲喜渊源吧,否则不会在僻静山野里搭一间茶舍,守着许多不归人。不过说不清了,也不深究了,谁还没有一段自己的故事呢?

前山传来令行禁止的声音,间或伴着人们的议论,“朝廷怎么来人了?”

“这么多官兵,京里来的吧?”

“京来人来做什么?真要拆毁洗襟台?”

青唯与谢容与听得议论声,疾步朝前山赶去。

来的人竟玄鹰卫,为首二人青唯和谢容与分外熟悉,正是卫玦和章禄,另外,刑部尚书,礼部尚书,还有陵川州尹齐文柏也来了。

谢容与离京前,祁铭回了殿前司,成了赵疏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而卫玦则升任指挥,掌管整个玄鹰司。

谢容与也不知道玄鹰司为何会来,也不知道朝廷是否不堪士人进言,决定摧毁这座毁誉参半的洗襟台,在此之前,谢容与其实见过齐文柏,他知道赵疏并未给陵川下过任何文书。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卫玦带着工匠登上洗襟台,他似乎低声吩咐了什么,但山中风的太大了,青唯没有听清,紧接着,玄鹰卫驱赶着围观的人群朝山外避去,举斧凿台的动静传来。

真的要拆洗襟台?

人群中,有人不禁发出那样的低呼。

山外看不到洗襟台发了什么,在这一刻,青唯脑海中竟浮响起在那一段挣扎着,逐光的长日中,每一个与楼台有关的人愤然而悲亢的声音。

“这个楼台,不登也罢!”

“洗襟台原本就不该建!”

“洗襟台只是一座楼台,它有什么错?!”

“洗襟台是无垢的,它是为沧浪江投江的士人,长渡河牺牲将士而建的!”

“在你眼中,洗襟台是什么样的?”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洗襟台就不是洗襟台了,它是青云台!”

“至少……在我眼中,只见洗襟无垢,不见青云。”

……

伴着一声轰然的坍塌声,洗襟台的动静歇止了,山外拦着人们的玄鹰卫尽数撤开,然而人们相顾茫然,踯躅着往山前行去。

直到到了山脚下,青唯仰头看去,才发现洗襟台并没有被毁去,整座楼台仍旧矗立在未散的烟尘里,而适才被拆去的,只是登上洗襟台的阶梯。

三重楼台高筑,可是,再也没有人能登上洗襟台了。

这样也好,早已有人去洗襟台上看过了,这座楼台上没有青云,只有无法散去的雨雾。

天边的薄云酝酿着一场雨,细雨迷蒙浇下,山脚下,不知是谁第一个抬手,不知是谁第一个抬手,对着这座楼台无声揖下。

随后,士人、百姓、玄鹰卫、大臣,甚至远在上京的君王,也抬手合袖,对着失去了登台之阶的洗襟台拜下。

细雨缠绵不休,有人拜祭过后,很快离去,有人却愿意在将入秋山雨守着一份心静,停留片刻。

青唯透过雨雾朝洗襟台望去,目光却在对面山脚下定住。

朦胧的雨雾中,她看到一个眉眼温润的公子坐在木轮椅上,身后的书童背着书箱,正推着他离开。公子气质绝然,目中平静似已忘尘,很快消失苍茫的烟雨中。

“看什么?”

谢容与轻声问。

青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也走吧。”

谢容与颔首,携着青唯的手缓步离开。

尘埃散尽,人已远去,余下一地烟雨不歇,赋予高台。

(全文完)

咸和十三年秋, 辰阳。

温阡把最后一卷书收进书箱里,推门而出。

山下为他送行的乡亲们已经等了多时了, 温阡展眼一看,为首一名鹤发鸡皮的老叟是镇长,大悦叔一家,还有菊弟、菊妹都来了。

镇长拄杖上前,将乡亲们三拼五凑收好的行囊交到温阡手里,叮嘱道:“你是举子,上京这一路上虽然有官府照应, 自己还得多当心。”

“是啊。”

大悦叔接话道, “眼下世道乱, 到处……

作者有话要说:

咸和十三年秋,辰阳。

温阡把最后一卷书收进书箱里,推门而出。

山下为他送行的乡亲们已经等了多时了,温阡展眼一看,为首一名鹤发鸡皮的老叟是镇长,大悦叔一家,还有菊弟、菊妹都来了。

镇长拄杖上前,将乡亲们三拼五凑收好的行囊交到温阡手里,叮嘱道:“你是举子,上京这一路上虽然有官府照应,自己还得多当心。”

“是啊。”

大悦叔接话道,“眼下世道乱,到处都有流民,陵川一带匪盗四起,北边似乎还要打仗,莫要说上京路上,就是到了京里,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温阡应道:“我省的。”

他们所居的地方是辰阳一个叫玉山的小镇,镇子傍山而建,犹如世外桃源。

玉山镇人多以修筑营造之业为生,数百年里,出过几名有名气的筑匠,其中一人就是温阡的父亲。无奈温阡父母早逝,他被镇上的叔伯们拉扯长大,到了进学的年纪,为他请来隔壁镇上的跛脚秀才教他学问。

温阡天资聪颖,非但在营造术上天赋异禀,课业上也是一日千里,秀才考了一回就中,三年后,他去府城参加乡试,桂榜出来,居然拿了第二,差一点就是辰阳的解元。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温阡虽然志不在仕,辗转思量了数日,还是决定上京参加来年的春闱。

镇长和蔼笑道:“你是我们玉山出的第一个举人,要是明年考中了,做了京里的大官,也算给玉山长脸了!”

又问,“罗校尉那边,你回信了吗?”

温阡点点头,“回了。”

罗校尉是辰阳军司的校尉。

辰阳的安置所十分破漏,说了几年要重修,今秋才等到户部播银子。罗校尉慕名到玉山请筑匠,一眼就看中了自幼跟着叔伯们修屋建瓴、已经小有名气的温阡。

安置所安置的都是多苦多难的流民,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温阡一口应下,连着几宿都在琢磨图纸该怎么画,应该用什么木料,甚至拿竹枝搭了个雏形,预备拿给罗校尉过目。

他刚准备动身去辰阳,紧接着传来中举的消息,会试就在来年春天,外间世道乱,许多地方的举子等不及年关就动身上京了。上京赶考,意味着放弃修筑安置所,可是,鹏程仕途在前,常人都知道该怎么抉择,温阡踌躇多日,最终决定写信给罗校尉,辞了差事。

众人又叮嘱了几句,来接温阡的官差就到了,温阡把书箱往背上紧了紧,回望山野一眼,跟乡亲们招了招手,跟着官兵走了。

从辰阳上京,本来要途径中州,无奈近来劼北闹灾荒,大量流民涌入中州,兼之陵川匪寇四起,在通往中州的商道上频频滋事,举子们只好从明州绕行。

也正因为此,从前士人们都是自行上京赶考,今年各州府都派了官差护送。

辰阳的官差把几名举子送到界碑,明州接应的已经到了,为首一人是个伍长,他把几人迎上马车,说道,“中州那边封了路,不少劼北流民被拦在关卡外,还有力气的就绕道来了明州,陵川的匪寇也一样,近来府城里不安生,前几天还闹了大盗,许多富户都被劫了。还有不少富家子弟被骗的,昨天我们抄了一个流寇窝,你们猜怎么着?被劫的人里就有城里富商的小儿子,都被饿成皮包骨了。”

非是伍长故意吓唬赶考的举子们,这些话是州尹大人亲自叮嘱伍长说的,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读得起书的人,多数还是殷实人家出身,哪里知道世间疾苦呢?端看眼前这几人就知道了,除了温举人,身边都跟着伺候笔墨的书童。吓唬吓唬他们,省得他们到了府城不安生,被人劫了还帮着人数银子。

其中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掀帘看了一眼,见马车后只缀行着寥寥几个官兵,不由皱眉埋怨,“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多带点人保护我们?”

“别看我们只有几个人,只要穿着这身兵袍,没人敢招惹我们,明州在征兵呐!”

伍长笑道。

有人问:“为何要征兵?”

“北边苍弩几个部落不安生,可能要打仗,眼下朝廷征兵,中原的征兵点就设在明州。你们别瞧这年头匪多,匪也有好坏,有的匪苦无生计不得不落草为寇,但行的都是侠义之事,而今朝廷征兵,不少义匪都来明州投军了,这大道之上,多的是这样的义匪,真要出了什么事,看到我们这身兵袍子,还不是一声呼百声应,怕他作甚?不过,到了晚上,你们可得当心了,那些贼人最爱在夜里出没!”

说话间,明州的府城到了。

落脚的地方在城中一家客栈,已经被官府包下了。伍长把举子们引到各自的客房,说是等其余州县的士子们到齐,就一并送他们上京。

温阡回到房里,思及来年的会试,知道当下应该苦读,可是坐在桌前翻了几页书,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心思不由自主就会飘到辰阳的安置所上。在此之前,他无一日不盼着安置所由自己建造,修得广厦,大庇天下黎民,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可是三年一次的科考,亦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进身之阶。

鬼使神差地,温阡从书箱的最底层取出还差一点就完工的图纸,以及竹枝做的安置所雏形。

他怔怔地看着,忽然心中有了决定。

就算自己不能亲眼看着安置所建成,把画好的图纸送给罗校尉作为参考也是好的,说不定他们就用了呢,如此自己也算尽了心。

温阡说做就做,翻遍书箱才记起自己并没有带作图用的量尺。

外间暮色四起,温阡趁着天还没暗,急匆匆出了门。一连跑了几家笔墨铺子,等买到合用的量尺,天已经全黑了。

天一黑,四周就静下来了。近来城中闹大盗,巷子里原还有几间点着灯的铺子,被暮风冷飕飕一吹,纷纷关张了。

附近没有行人,温阡匆匆往客栈赶,心中十分不安,他只得安慰自己,还好这一带住的都是富户,没什么亡命之徒。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听那伍长说,近来在城中肆虐的大盗,不是专挑富户下手么?

天上秋雷阵阵,云层把月隐去,狂风扫过,温阡挨着墙根,快步前行。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旁高墙围着的院落里发出一声异响,像是有什么物件落在地上。

“谁?”

院中紧接着有人上前查看。然而不等他走近,忽有一团黑影向他袭去,腹中蓦地一阵钝痛,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再发不出声音了。

温阡在墙外惊惧交加地听到院中发生的一切,心知这闯院人八成就是把府城搅得人心惶惶的大盗。

他不知道大盗是否听见了自己适才的脚步声,更不知道如果被大盗发现了,他应该怎么办,仓皇四顾间,忽然有一只手从身后的黑暗处伸来,“过来!”

伴着这么一声,他被人拉进了身后一条窄巷中。

与此同时,院中的大盗早也觉察出巷外有人,他翻墙而出,迟疑着朝温阡这处寻来。

好在方才的动静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官兵,很快有官兵举着火把赶来,大盗迟疑片刻,脚步一顿,往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温阡这才借着逼近的火光,看向把自己拉进窄巷的人,居然是个乞丐。

说乞丐也不尽然,他的衣裳虽然打着许多补丁,但还算干净,脖子上围着的佩巾绕了几圈,是暗红色的。他个头不高,看年纪只有十七八岁,身材纤瘦,生得白肤秀口,尤其是那双眼,看上去机灵极了,也狡黠极了,像嗅觉敏锐的小狼,对上温阡的目光,他伸手推他一把,“喂,知不知道我救了你一命?”

他竖起拇指,往大盗逃走的方向一指,“要是被那厮盯上,你就交代在这了!”

温阡还没应声,官差已经过来了,看了温阡与小乞丐各一眼,问道:“什么人?”

小乞丐眼中的神气一瞬不见,慌忙间他拽了一下温阡的袖口,然后指着温阡说,“官爷,我跟他是一起的。”

官差又看向温阡。

温阡知道小乞丐为何要拽自己一下——他不想被官府盘查。离乱年间,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再说这小乞丐的确救了自己,他领他的情。

温阡点头道:“在下乃上京赶考的士子,这位……他是我适才从笔墨铺子雇来的书童。”

言罢,送上自己的文牒,给官差查验。

官差看过文牒,态度和缓不少,“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尽快返回客栈,眼下城中盗贼肆虐,阁下之后切不可深夜出行。”

等官差走远,小乞丐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他的眼底复又浮上神气之色,摘下脖子上的佩巾,一边揩额汗,一边道,“走啊,你住在哪儿?我跟你回去。”

温阡刚要回答,目光掠过小乞丐的脖子,忽地愣住了,“你……”

小乞丐豪无所觉,揩完汗,把佩巾往脖子上一绕,若无其事地搭腔,“对了,你适才说你是什么……烤柿子,你家是栽柿子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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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共两篇,差不多5-6章,温阡岳红英一篇,小野容与一篇。

周末有点事,下更1月18号,内容还是在作话里,宝宝们需要花一个币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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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漆漆的, 温阡在前面走,小乞丐一步不落地跟在后头。

“哦, 你家不是种柿子的,你是读书人,要上京考试,考中了就能做大官那种?”

“怪不得那个官爷对你这么敬重。”

“那你这么晚了还在外头闲逛?你不知道近来城里闹大盗么?”

他的问题太多了,温阡根本不知道从何答起。

到了客栈,小乞丐四下望去,感叹道:“官府待你们这些读书人真好, 给你们住这么好的客栈!”

等进了屋, 他往弥勒榻上一坐……

作者有话要说:

夜黑漆漆的,温阡在前面走,小乞丐一步不落地跟在后头。

“哦,你家不是种柿子的,你是读书人,要上京考试,考中了就能做大官那种?”

“怪不得那个官爷对你这么敬重。”

“那你这么晚了还在外头闲逛?你不知道近来城里闹大盗么?”

他的问题太多了,温阡根本不知道从何答起。

到了客栈,小乞丐四下望去,感叹道:“官府待你们这些读书人真好,给你们住这么好的客栈!”

等进了屋,他往弥勒榻上一坐,再度感慨,“这屋子真气派!”

对上温阡的目光,小乞丐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妥,讪讪解释:“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客栈,从前我们寨子里……我们镇上,给外来客住的都是大通铺,一张床从屋头连到屋脚那种。”

吹了一夜的秋风,小乞丐的脸红扑扑的,温阡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岳,叫……”小乞丐话到一半,似乎意识到在外行走,等闲不能曝露真名,改口道,“我是家里的老大,下头有一个弟弟,他叫小七,你就叫我小六吧。”

他再度四下看去,忽然瞧见桌子上搁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竹屋,屋门敞开着,里头依稀可见桌椅床铺,“这是你做的?太好看了!”

小乞丐惊叹道,“从前我在我们县城的集市上也见过泥糊的小屋,手艺比起你可差远了!”

他又好奇道:“你不是读书人么?怎么还会这种手艺?”

温阡不知道该怎么答,说起来,他对这间安置所的雏形并不满意,户部播的银子有限,如果照他的图纸来修安置所,很可能超出预算,这也是他迟迟没把图纸交给辰阳军司的原因。

看着小乞丐对竹屋爱不释手的模样,温阡问,“你住哪里,明早我送你回去。”

小乞丐听了这话,慢慢把竹屋放下了,他望着温阡,目光干净又清透,“我是陵川人,跟家里人来了明州,几天前跟他们走散了,眼下没地方可去。”

他抿抿唇,觉得难以启齿,“我……我能在你这里住几天吗?别看我穿得像乞丐,我不脏的,也没病,身上还藏了不少铜板,不会白吃你的,夜里睡地上就行。”

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当即把手伸进怀里掏铜板,“几天就行,几天后,我家里人肯定能找到我,我给你银钱……”

“不必了。”

温阡打断道。他不知在介意什么,耳根竟有些微红,迟疑片刻,收了桌上的书册与画轴,“客栈里有书室,今夜你睡这里,我去住书室。”

言罢,匆匆出门去了。

小乞丐在客栈一住就是三天。

他也没闲着,或早或晚,白天终归要出门一趟。客栈虽然供餐饭,到底离乱年间,伙食只管一个人饱,是故小乞丐每天回来,都要带上一纸包的小点,明州出名的荷叶鸡、糖榧饼子,温阡都是托他的福才吃到。温阡也知道小乞丐的意思,他想证明自己不是白吃白住的,所以小乞丐每回带吃的回来,温阡都领情。

时而温阡在房中修图纸,小乞丐便不出声了,猫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或者干脆睡大觉,从来不会打扰他。到了夜里,温阡去书室前,小乞丐的神情都讪讪的,大约是觉得自己雀占鸠巢,对不住温阡。

这天夜里,温阡照旧去了书室,小乞丐刚要睡下,忽听窗外一阵异响。

他们住在三楼临街,窗外除了夜里不辨方向的鸟儿,还能有什么?然而小乞丐似有所觉,推窗朝外看去,窗外黑漆漆一片,除了远天的月华,什么也望不见,小乞丐正要关窗,这时,窗檐上倒挂下来一个少年,冷笑着道:“你果然在这。”

言罢,少年凌空一个翻身,掠进屋中,他轻功好得惊人,双足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小乞丐望着少年,讶异道:“小七,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来?老爹知道你偷偷跟来明州,急着让人到处寻你。”

少年在桌前坐下,翻了个茶盏,自顾自斟了一杯水,一边吃一边道:“姐,你也太能胡来了,居然去找李瞎子的麻烦,不怕惹急了他么?”

却说屋中的英气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陵川义匪岳翀的义子岳鱼七,而他身前的小乞丐,则是岳翀之女,岳红英。

岳红英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那凭什么老爹来明州投军,独独不肯带上我?他瞧不起女儿家么?”

这话岳鱼七不知道跟岳红英解释多少次了,非是岳翀不肯带她,而是官府征兵,等闲不征女子,他们初来乍到,总不好坏了官府的规矩。

岳红英赌气道:“正好这城里闹大盗,等我把李瞎子擒住,叫老爹和瞎了眼的官府好生瞧瞧女儿家的本事!”

岳鱼七嗤道:“你抓李瞎子的法子,就是躲在这个富贵堂皇的客栈里守株待兔?”

“你可别小瞧了这客栈,这里住的都是上京赶考的士子。”

“烤……什么?烤柿子?我可不爱吃那玩意儿。”

“不是柿子,是士子,读书人。”

岳红英对岳鱼七的不学无术嗤之以鼻,“就是从小上学堂,会认字,会写文章,读很多很多书,以后要到京里考试,考中了就能做大官那种。”

岳鱼七听了这话,目光里的轻蔑渐渐隐去了,他带着稍许敬畏的目光再度打量了一眼这间客房。

“这种地方,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要知道,他从小在山寨子里长大,接触过最有学问的人,不外乎就是柏杨山下,读过一本三字经,识的一些常用字的写信先生。大周重文成风,读书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始终要高一截。

岳红英无不自得道:“那李瞎子不是在城里劫富济贫么?我跟了他几日,上前天夜里顺手救了个读书人,这个读书人以为我跟家里人走散了,可怜我,就暂时收留我了。”

提起这个读书人,岳红英不知怎么起了兴致,“他姓温,辰阳人,脾气好,学问也好,你看到柜橱边的书箱了吗?箱里的书他全都看过。他会写文章,还会画画,对了,桌子上这个小竹屋好看吗?就是他亲手做的。”

岳鱼七斜乜岳红英一眼,“他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又不是你官人。”

不等岳红英发作,他又道:“你跟他孤男寡女同吃同住,当心老爹知道了打断你的狗腿!”

“怕什么,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老爹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了,”岳红英垂下眸,“温相公也不知道我是姑娘,等他到了京里,做了大官,哪里会记得明州府城的一个小乞丐呢?”

岳红英没再多提温阡,对岳鱼七道:“放心吧,我都布置好了。那李瞎子不是劫富济贫么?眼下官府要拿他,东街那一带他不方便去,正巧这间客栈里来了几个富家公子哥,我这几天托人把消息放出去了,不出两日,李瞎子肯定会现身,等我设计把他拿住,看老爹还让我让我投军,你再帮我瞒老爹几天。”

他们姐弟二人做事惯来有自己的主张,岳鱼七听了这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站起身往窗前走,叮嘱道:“李瞎子可不傻,你故意放消息引他上钩,他未必瞧不出来。再说他只谋财,从不害人性命,拿下他,未必算得上大功劳。”

说话间,岳鱼七推开窗,要翻窗出去,岳红英忽又道,“等等。”

她问:“你带银子了么?”

岳鱼七在身上找了找,在右边袖口里找出一串铜钱,全数给了岳红英,问,“你银钱花光了?”

“没……”岳红英犹豫着道,“今天在集市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想买给温相公做谢礼,钱不够……”

岳鱼七闻言,多看岳红英一眼,“姐,你可别真是瞧上人家了吧?人家清清白白一个读书人,你可是个女土匪。”

————

重感冒,一家人都倒下了,拖了几天抱歉。

下更24号。

“这个送给你。”

岳红英把一个古朴的木匣子放在桌上。

温阡有点意外, 打开来一看,匣子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房子。

跟他做的安置所雏形差不多, 不同的是他的是用竹子搭的,眼前这个是用木头和泥土夯的。

岳红英道:“你一天到晚都在画房子,刚巧我在集市上瞧见这个,你看看喜欢吗?”

温阡拿着木屋看得认真,没接话。

岳红英不知怎么不自在起来,又解释,“我已经打听到我家里人的消息了, 明早就去城外跟他们碰头, 你收留了我好几天, 这个就当谢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送给你。”

岳红英把一个古朴的木匣子放在桌上。

温阡有点意外,打开来一看,匣子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房子。

跟他做的安置所雏形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的是用竹子搭的,眼前这个是用木头和泥土夯的。

岳红英道:“你一天到晚都在画房子,刚巧我在集市上瞧见这个,你看看喜欢吗?”

温阡拿着木屋看得认真,没接话。

岳红英不知怎么不自在起来,又解释,“我已经打听到我家里人的消息了,明早就去城外跟他们碰头,你收留了我好几天,这个就当谢礼。”

温阡似无所闻地“嗯”一声,好半晌,抬起头,“这木屋是谁做的?”

“不知道,一个陵川来的小贩卖给我的。”

岳红英道,见温阡似乎十分在意这木屋,多添了一句,“我们陵川的房子都是这么盖的,建在两山之间避风的地方,因为怕积雨,房底高出地面一大截。”

温阡愣道:“建在两山之间?”

岳红英一点头,“你没去过陵川吧,陵川山多,好多房子都盖在山里。”

温阡的确没去过陵川,却听玉山镇的叔伯们提过,说那是一个山峦遍布、夏日多雨的地方。

听了岳红英的话,温阡似有所悟。

他迟迟不把安置所的图纸交给辰阳军司,是因为户部播的银子有限,按照他的想法修建,会超出预算。

可是,如果能为安置所重新择址,利用天然的地势避风挡雨,不就可以在原料上节省许多吗?

是他墨守成规了。

温阡豁然开朗,对岳红英道:“我明白了,多谢你。”

言罢,匆匆卷起纸轴与量尺。

“哎——”不等岳红英叫住温阡,温阡已经疾步赶去书室修图纸了。

岳红英悻悻地坐下,她都说了她明天要走了,可他只当耳旁风,一心只关心他的图纸。好歹相识一场。

岳红英正是失望,忽听房门一声响动,温阡竟又回来了。

他看着她:“你明天何时出城?”

岳红英不明所以:“辰时吧?”

温阡道:“好,明早我送你。”

岳红英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道:“那说好了!”

温阡笑了一下,点点头,再度去书室了。

-

天很快黑了,岳红英并不敢睡。

她没跟温阡说实话。

她明天离开,并不是因为找到了家人,而是算准了李瞎子今夜会来。

她已经托人把消息放出去了,说城东的客栈里住着几个有钱的士子。

而今城里闹大盗,城中富户风声鹤唳,不惜花重金请来护院日夜看护,唯有客栈里的读书人不知世道险恶,疏于防范。

士子们后天天不亮就要上京,今夜是最好的时机,李瞎子不是惯爱劫富济贫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等李瞎子来了,惊动了客栈外官兵,只能从后门离开。

后门外也有官兵把守,但西侧有一个柴房,柴房后有一道暗墙,从暗墙翻出去,避走暗巷,这是最佳的逃跑路线。

岳红英则是在柴房里做了埋伏,只待李瞎子一来,必能中招。

天愈来愈暗,过了亥时,夜色浓得几乎化不开,岳红英以手支颐,坐在桌前打盹,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叫嚷。

“快来人啊,客栈里进了贼!”

“有贼!有贼偷东西,还打伤了人——”

岳红英蓦地睁眼,见外间灯火通明,她立即朝后院的柴房寻去。

整个客栈被围了起来,但官兵还在楼中搜寻,后院静悄悄的。

岳红英推开柴房的门,果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伏在地上,柴房里的迷香气息已经淡了,岳红英还是谨慎地摸出手帕拢住口鼻,唤了一声:“李瞎子?”

地上的人没反应。

岳红英走近几步,伸手推了推李瞎子,见他还是没知觉,放下心来,她拿出早就备好的绳索,打算将李瞎子捆住交给官府,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忽然动了。

李瞎子蓦地一个暴起,在黑暗里伸出手,直直朝岳红英擒来。

岳红英反应也快,闪身要避,可仓促之间,她哪里快得过早有准备的李瞎子?

手臂被反折去身后,耳边传来李瞎子的低笑:“近日跟踪我的女贼就是你?”

岳红英冷哼一声:“原来你将计就计!”

李瞎子道:“你故意放消息引我上钩,我如果不来,岂非愧对你一番苦心了。小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计擒我?”

岳红英抿唇不答。

李瞎子再度哂笑道:“不说也罢,我大致猜得出来。小姑娘,你还太嫩了,这是你头一回出山吧?想要擒个人,连对方的来历都不知道打听?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我同是陵川人,你的父亲,就是柏杨山的岳翀!”

他说到这里,大笑道:“堂堂岳翀之女,今夜居然落到我手上,传出去,可要叫人笑掉大牙!”

“一人做事一人当!”

岳红英听了这话,急道,“今夜我落在你手上,是我棋差一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跟我老爹可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李瞎子道,“他岳翀不是自认义匪么?不是带着柏杨山的弟兄们投军么?好事都让他一人做尽了,却叫世人笑话其他山贼不走正道!正巧,今夜岳翀之女落在我手上,我这就把你投去官府,留下字据,说今夜是你引我来偷盗的,还有我近日在明州犯下的所有案子,都是同岳翀合谋的!不然我为何明知今夜是计,还要前来?”

李瞎子大笑说完,拽着岳红英跃出暗墙。

还没走出暗巷,前方忽然出现一簇灯火,李瞎子倏然一惊,以为是官兵找来了。

他虽然要送岳红英见官,自己却不愿与官府起正面冲突,正要避去墙侧,岳红英已然大叫出声:“义士救我!”

巷口提着风灯的身影蓦地一顿,明知此处有危险,竟是不避不退,朝巷中寻来。

离得近了,灯火映出提灯人的脸,清俊温雅,气度温和,竟是温阡。

原来温阡听说客栈进贼,回房没有寻到小乞丐,担心她遇到危险,径自寻出来了。

岳红英见自己竟把温阡引来,心中懊悔不已。

她棋差一着,误中他人奸计,一个人栽在这里就算了,但她绝不愿温阡陪自己涉险。

不顾李瞎子扣住自己的手臂,她狠狠往外一挣,手肘差点被掰折,高声道:“温相公,我有法子脱身,你快走,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

说话间,温阡已经到了两人近前。

李瞎子万万没想到岳红英努力从他手中挣开,竟是要劝走来人。

他狐疑地看了岳红英和温阡各一眼,心中渐渐了然。

他说呢,岳红英一个山匪,如何能在士子落脚的客栈来去自如,原来是这读书人心好,可怜“小乞丐”无家可归。

李瞎子嘲弄地笑道:“小子,你还不知道吧,你被她贼骗了,她根本不是乞丐,更不是男人,她可是——”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把她放了!”

不等李瞎子说完,温阡打断道。

岳红英愣住了:“你……知道?”

他知道她是女子?什么时候知道的?既然知道,他为何还要收留她?他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么?他不觉得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妥么?

温阡看岳红英一眼,没答她的话,对李瞎子道:“我知道你就是官府四处捉拿的大盗,你劫走她,无非是想寻个人帮自己顶罪,引开官府的注意力,日后逃出生天。但你可想好了,她近几日都同我一处,做了什么,自有我为她作证,我们三人若僵在此处,等官兵来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反之,你放了她,我只当从未见过你,如此两厢安好,才是上策。”

李瞎子冷笑道:“你这读书人倒是聪明,一眼就看出我的目的。但是,你算漏了一点,我为何要同你僵在此处?”

话音落,李瞎子忽然骈指一挥,一道极薄的刀刃如离弦之箭,直直朝温阡射去。

“温相公当心!”

岳红英惊呼出口,就在这时,一道如流风的身影从墙头跃出,从容地从树梢摘下一片叶,信手挥出,飞叶撞开刀芒,薄刃被半空拦截,落在地上。

等李瞎子反应过来,岳鱼七已然从他手里抢回了岳红英,与此同时,几道身影随之出现在巷中,为首一人高大挺拔,生的一对英眉,四十上下年纪,正是岳翀。

“小七,爹,你们怎么来了?”

岳红英愕然道,又看向岳鱼七,“是你……”

“不是我。”

不待岳红英问完,岳鱼七径自道,“上回忘了跟你说,老爹投军以后,明州官府交给老爹一桩差事,巧了,正是捉拿府城里的大盗。今夜是老爹自己寻到这的,我可没出卖你。”

岳红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原还想着独自擒住李瞎子,到老爹面前邀功,证明女子也能投军呢。

“我道今夜这客栈为何疏于防范,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官兵找来,原来竟是你父女二人里应外合,一明一暗,不外乎是为了擒住我。”

李瞎子以为岳红英和岳翀合谋作局,愤愤然道。

岳翀没多解释,只道:“李应全,你劫富济贫,终非正道,从今往后,罢手吧。”

“正道?”

李瞎子冷笑一声,“什么才是正道?像你一样投军吗?那你告诉我,你投军以后,除了无头苍蝇般被官府驱使,又做了什么?”

“明州、中州这么多流民,每天多少人因灾荒死去,你帮助过他们吗?”

“岳翀,当初你在柏杨山,拒不劫掠,不伤害无辜,我佩服你。可你眼下屈服于官府,走上一条功名利禄路,我就是瞧不起你!还口口声声跟我谈正道,虚伪!什么是正道?小兄弟,你知道你的正道在哪里吗?”

李瞎子说到末了,偏头看向温阡。

温阡不期然被他问住,一时没答上话来。

李瞎子见他这反应,大笑道:“你看,你是要考功名的人,不也一样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你或许都没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天底下的人都说这条路是对的,说读书能平步青云,你就选择了这条路。”

温阡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地反驳,不是的,他一直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的是什么。

他这小半生钻研营造修筑之业。

心中最大的愿望,不外乎是修得广厦,大庇天下百姓。

可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他眼下走的路,的确与他心中的愿景背道而驰。

李瞎子道:“你说劫富济贫终非正道,可我至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被我帮助过的人一点一点好起来,哪怕他们只能多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天两天,难道在这乱世间,走不一样的路,就是错的吗?”

岳翀没有回答,因为巷外已然亮起重重灯火——官兵终于寻来了。

李瞎子只觉多说无益,他当初选择违背世俗,行心中之义,便预备好了有今天。

他伸出双手:“你把我交给官府吧。”

岳翀看他一眼,却没有动手,而是道:“你走吧。”

这话出,在场众人,岳红英、岳鱼七,包括温阡,都诧异地看向岳翀。

岳翀道:“我不认可你的所作所为,但我查过,被你劫掠过的富户,大多是奸商。我不知道乱世之中是不是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但我始终觉得,你还不算无可救药,把你交给官府,在牢里关个十年八年,饥一顿饱一顿却不至于饿死,有点太便宜你了。”

李瞎子听了岳翀的话,愣了半晌,吐出两个字:“虚伪。”

他冷声道:“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放我走,今夜大费周章地布局擒我,又是何故?”

“今夜能擒住你实属意外,非我所料。”

岳翀没解释太多,“但我也可以借此机会,告诉你一桩事,五天前的夜里,被你劫掠的那家富户,不过是徒有奸商之名罢了,事实上,他帮助过不下百名流民,节衣缩食,捐银百两,只为请官府再度开棚施粥。他名声不好,乃是因为一个盗取了家中钱财,被他驱逐出户的家仆在外恶意散播所致。”

“乱世中,有人为恶,但也不止你一人为善,望你日后行事,慎之又慎,抛弃俗世正途,就不要辜负心中之义,望你不悔所择之路。”

李瞎子听完岳翀一番话,目色几起几浮。

他诨名“瞎子”,不是因为目力不好,而是因为幼时苦难,而今不忍直见世间疾苦罢了。

他深深看岳翀一眼,点头道:“好,柏杨山岳翀,我李瞎子今日承你的恩,记在心里了!”

言罢,他往墙头一跃,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李瞎子走了,温阡还沉浸在他与岳翀适才一番言语中,久久不能回神。

——你看,你是要考功名的人,不也一样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

——只是天底下的人都说这条路是对的,说读书能平步青云,你就选择了这条路。

……

——抛弃俗世正途,就不要辜负心中之义,望你不悔所择之路。

直到火色逼近,温阡才陡然回过神来,来人高坐于骏马之上,俨然是明州军衙的将军,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岳翀:“岳校尉,你让本将军相信你,说你会生擒大盗,大盗人呢?”

岳翀抱拳行礼:“将军恕罪,末将疏忽,不慎让大盗逃了。”

将军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岳翀,良久以后,开口道:“既如此,你——”

“将军恕罪,适才是在下疏忽,不慎被贼人劫拿,岳校尉是为了保护在下,才让贼人逃了的。”

不等将军问完,温阡抢过话头。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说,他只知道,如果让军衙知道岳翀故意放走李瞎子,柏杨山岳氏的行伍生涯,恐怕就要就此告终了。

他想起适才听到的一句话——

不知道乱世之中,是不是需要这样的人。

一个,所行所为唯心论之的人。

所以不如由他顶了这个罪名。

左右官府事后去查,也能查出李瞎子是被岳红英引来的,而收留岳红英的人,是他。

高坐马背上的将军冷冷扫了温阡一眼:“温举人?”

他勒转马头:“跟本将军来吧。”

-

三天后。

岳鱼七牵着马,把岳红英送到城外:“我跟老爹要随军北上,去劼北瞧瞧,你回到柏杨山,就给我们来信。”

岳红英拢了拢肩上的行囊,点点头。

岳鱼七又道:“老爹说了,你路上如果遇到麻烦,就报柏杨山岳氏的名号,没人敢为难你。”

岳红英又点点头,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快走吧,老爹那边不是已经整军了吗?你偷溜出来送我,也不怕被军册除名。”

岳鱼七往官道上遥遥看一眼,见往来多是行人,岳红英又会功夫,想来不会遇到麻烦,把缰绳交给她,掉头上了自己的马,背身挥挥手,往城里疾驰而去。

岳红英看着岳鱼七的背影,却没有上路。

她等在城门口,从日出守到日暮,直到夕霞覆上云端,巡逻的校尉出城来跟守卫们交接差事。

岳红英连忙迎上去,唤问:“官差大哥,敢问前阵子在城东客栈落脚的士子们怎么样了?”

“士子?”

“就是上京赶考的士子。”

官差的打量岳红英一眼,见她不像歹人,如实说道:“上京赶考的士子自然上京赶考去了,难不成还会留在明州?”

岳红英一愣:“那、那温举人呢?”

“温举人?”

“就是辰阳来的,玉山人士,瘦瘦的,高高的,背了一个书箱的那个。”

这么一说,官差想起来了,上京赶考的士人大多出身都好,只有辰阳的温举人,身边连个书童都没带。

“他啊,他不考了,回辰阳了。”

“不考了?”

岳红英愕然道,“为何不考了?”

“好像是犯了什么事吧,不过官府好像也没治他的罪,哎,说不清,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谁知道呢?”

岳红英怔怔地立在原地。

犯了事?那八成就是受她所累了。

可是官府没治他的罪,他为何还是放弃科考了?

难道是为了那些……他想盖房子?

霞光兜头浇洒,岳红英翻身上马,官道上两条岔口,一条往陵川,一条辰阳。

岳红英勒马徘徊,忽地想起那夜灯色如烧,温阡被那将军带走前,她追了几步,唤道:“哎,你、你是如何看出——”

她还没问完,温阡就笑了。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女子的?

温阡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脖颈。

女子和男子的脖颈是不一样的,初见那夜,她曾摘下暗红佩巾揩额汗,脖颈白净光洁,一看即知了。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姑娘。

难怪他要去睡书室。

难怪他和她说话,时不时会耳红。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愿意收留她。

岳红英这么想着,心也定了,她蓦地勒转马头,朝另一个岔口疾奔而去。

-

翌日天色鲜亮,温阡从驿站出来,再度上了路。

此去辰阳千里,为了节省银子,他没有雇马车,路途虽然遥远,他的步子却是轻快的。

比起来时的迷茫,他眼下心中一片澄澈。

他终于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也有十足的勇气做出抉择。

等回到辰阳,他要把新画好的图纸交给军司的罗校尉看,和他一起为安置所重新择址。

甚至自此今日,会有更多的广厦高楼从他手中拔地而起,遍布江山九州。

此行千里,他却看得见远方。

正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橐橐的马蹄声,温阡似有所感,回身望去,与此同时,策马人飞快勒马,翻身而下,她围着一张暗红佩巾,高声问,“喂,温工匠,去辰阳这么远,不怕路上遇到歹人么?要不要雇一个护卫?”

她的一双俏丽的眼灵动极了,像只狡黠的小狼,眨眨眼又道:“我不收工钱,每天管饭就成,错过这村儿,可就没这便宜捡了!”

(温阡、岳红英番外完)

-

还有一个小野容与的番外,跟这个番外有点关系,过两天更。

我之前生活在热带,回来后不太适应,每年冬天都要感冒半个月,等我再养养。

“小二, 上茶水!”

初春,江留的桃花开了, 城外的茶铺刚开张,就看到一行六位来客。

这六人瞧不出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像是江湖儿女,可气度却很不一般。

掌柜的不敢怠慢,亲自提了茶壶为他们看茶,一边问道:“听几位的口音,可是京里来的?”

其中一个面容清秀, 身着白袷的仆从道:“我家主子就是江留人, 从前客居京中几年。”

这六人不是别人, 正是谢容与一行主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二,上茶水!”

初春,江留的桃花开了,城外的茶铺刚开张,就看到一行六位来客。

这六人瞧不出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像是江湖儿女,可气度却很不一般。

掌柜的不敢怠慢,亲自提了茶壶为他们看茶,一边问道:“听几位的口音,可是京里来的?”

其中一个面容清秀,身着白袷的仆从道:“我家主子就是江留人,从前客居京中几年。”

这六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容与一行主仆。

青唯四下看去,这里是城外驿站附近,江留城自古富庶,每日城门一开,进出城的商队、百姓络绎不绝,眼下已经辰时了,莫要说茶铺生意萧条,城门外也人烟稀少。

青唯疑惑道:“掌柜的,我记得原先这里很热闹的。”

“几位有日子没回来了吧?”

掌柜的将擦桌的布巾搭在肩上,“近来城中闹贼呢!”

“闹贼?”

中州治安一向很好,到了嘉宁年,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称。官府也很清明,眼下江留府的推官正是谢容与的堂兄,谢琅。

“可不是,动静还不小哩,那大盗别的地儿不偷,专挑私塾。城东几家私塾的值钱物件儿都快被他搬空了,府衙的大人领着人追查了好几日,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闻此言,谢容与和青唯不由地疑惑。

谢琅为官清廉,人也有些本事,不过一桩偷盗案,为何竟查不出线索?

再者说,私塾值钱物件少,事情又容易闹大,这窃贼为何别的地儿不偷,偏偏要挑私塾呢?

时值嘉宁九年,去年青唯拜祭过洗襟台,跟岳鱼七去了辰阳,今年开春,她和谢容与回中州小住,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

罢了,多思无益,一切还待回家问过谢琅再说。

中州谢府坐落在江留城长阳弄子,嘉宁五年到八年,青唯跟着谢容与回来过两回。

谢家的人口简单,家中旁支已经分出去住了,老宅里除了谢老夫人,只余二房一家,谢琅就是二房的庶长子,昭化七年考中进士,时任江留府六品推官。

马车到了谢府,府上的厮役见了青唯和谢容与,急忙去正堂通报。

不一会儿,正院里迎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妪。

“月前得了你们的信儿,日也盼,夜也盼,可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谢老夫人年近古稀,身子骨尚还健硕,只是腿脚不好。

青唯连忙上前搀住她:“祖母。”

德容不需叮嘱,立即吩咐下人将礼箱都搬入屋中,谢容与和青唯一同问了安,四下看了一眼,问,“怎么家里人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