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韩愚老老实实地在床榻上“昏迷”了近一个月,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期间冀州牧过来看过两次,大夫人来过三次,杜氏便站在一旁垂首落泪。
大夫人从十五岁便跟了冀州牧,她娘家是荆州有头有脸的大户,隔房的堂姐便是嫁给荆州牧做了正妻,也正是因为这层层关系,荆州牧才会与冀州牧亲如兄弟,帮他一同拿下冀州。
大夫人子嗣艰难,这么些年来就只有一个儿子,她也一直坚信,冀州牧就是偏爱妾生子,也不会糊涂到让庶子成为冀州少主。否则,别说她娘家不同意,就连恐怕就连冀州牧和荆州牧之间的感情也要受到影响。
可谁知道,一场小小的冬猎,竟然就带走了她的儿子!这些个妾生子尚且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可她的儿子!却葬身虎口、尸骨无存,再也回不来了!
大夫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两边颧骨越发突出,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盯着韩愚。杜氏是个胆小的,虽说自打成亲便和韩愚住在了外头,但每隔几日便会去韩府给大夫人这个嫡母请安,不论受到怎样的冷待,都是一副恭谨老实的模样。
久而久之,大夫人看她也渐渐顺眼起来。或许也正是因为韩愚夫妇二人对外一贯的老实样子,大夫人并未像整治韩三郎和韩四郎那样狠毒。
此刻杜氏抹了泪,去外头打了温水,对大夫人哽咽道:“母亲,夫君后背伤势严重,一日得换五六回药,还请母亲见谅......”
大夫人便站着,冷冷地看杜氏给韩愚翻过身子,解开衣裳,露出被鲜血浸透的白布。
杜氏边换药边哭,眼泪一颗一颗砸下,尤其是小心翼翼揭开裹缠伤口的白布,看见深深入骨的伤口,她再也绷不住。向来懂事谦顺的杜氏跪倒在大夫人的面前,哭着求她帮忙寻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医。
“母亲、母亲,夫君他一心只想为阿耶和几位兄长分忧,绝无逾越之心,求求母亲,救救夫君吧......夫君这些日子以来出气多进气少,全靠汤药吊着命,母亲,夫君便是有得罪三兄四兄,受此灾难也该够了,求母亲救命。母亲,我们夫妻二人,成亲多年子嗣艰难,若夫君无法醒来,儿媳日后可怎么活啊......”
杜氏又哭又求,语言混乱,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大夫人的心坎,她喃喃道:“你们夫妻二人这么些年都一直未有子嗣。”
韩愚成亲也有两三年,除了杜氏以外,就只有两个侍奉笔墨的婢子。
大夫人一心只想找到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哪怕韩愚昏迷不醒,大夫人也有理由怀疑他是苦肉计,想趁机洗清嫌疑。但这几回过来,她也仔细观察了这处二进院子,简朴得丝毫不像是一个大族庶子的住处。房内除了几幅画,便没有其他摆设,兴许所有家当加一起,都没有韩四郎的一柄玉如意来得值钱。
大夫人低头看着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