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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平安京什么地方

◎高坐在属于她的王座上人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垂下目光。◎

平安京是什么地方?

咒术师的聚集之地,钱与权堆砌的都城。

最大的结界在平安京展开,最大的咒术世家在平安京扎根。

三人在那里诞生,又纷纷对那里“退避三舍”。

羂索认为平安京对他而言就是无用的仍存废墟,那些人根本不懂何为强大,何为上限,他们遵守那些老旧的东西,永远不思进取。

两面宿傩认为平安京是杂碎的聚集地,那些人给他冠上怪物的头衔,畏惧着,却从不决断,而他现在也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在畏惧他什么?

两人的待遇和经历都在彼此的意料之中,哪怕从没特意提起过,他们也都大概猜得到。

唯独一个人例外。

“天元小时候的平安京生活是怎样的?”羂索毫无顾忌的在纸上写写画画,黑色的字迹因为过于轻松而写的毫不工整。

“我当然是在学习结界术中度过的。”天元用那只有些白皙的手握着木棍,认真的用利刃削尖。

“平安京唯一的优点就是有着丰富的藏书。”她夸赞了一下,又陈述事实,“虽然在我差不多读完结界术基础书籍后,就觉得它往后的书籍甚至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那么多书摆着也算好看。”

羂索哈哈干笑,眼中没有任何相信的情绪,挚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残酷。

“你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你成长的心路历程,和对自己小时候生活地方的谴责。”

天元看了眼目注意力仍在自己计划书上的羂索,有些无语:“写计划书也堵不上你的好奇心。”

“我说的是真话。”羂索抬笔继续写,字迹工整了许多,话中隐带谴责,“宿傩小时候肯定被整天排挤叫怪物,我小时候每天都要学很多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很无聊。”

“但你小时候就只是那样吗?那岂不是比我还无聊,比宿傩还没有挑战性?”羂索停下笔,看向天元,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没有受虐待吗?排挤呢?不会被人圈养起来实验吗?”

天元咋舌:“都没有到你说的地步,非要说的话……”

她顿了顿说:“我是很中等的那部分。”

羂索:“……”

一旁的两面宿傩:“……”

中等?谁?天元?就她还能中等?

“不要一副‘你凭什么能低调成中等’的表情。”天元捏着眉心,长叹一口气,“我是指人际关系。”

她将削尖的木棍对准羂索,似笑非笑:“还是说你们想让我参与你们的比惨行动?我可没有很悲惨的童年。”

被削尖的细木棍散发着尖锐之物才有的锋芒,天元小麦色的手和白皙的那只手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羂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深深的皱起了眉:“好白。”

天元将木棍的尖锐部分更加凑近羂索,一脸冷漠:“不要转移话题。”

羂索摇摇头:“现在这个话题更重要。”

他指着天元那只过于白皙的手,不太满意道:“太白了,感觉好无力,不信你问宿傩。”

两面宿傩配合的认真观察了一下天元,忽然睁大了眼睛:“天元。”

他伸手捏捏天元极有肉感,还很有力的那只手,沉思着。

“你……是不是更有力量感了。”

以为两面宿傩会说胖的羂索:“……”你这么会说话,我说什么???

天元摸了摸腹部的肌肉层,大马金刀的坐在矮桌上,嗖的一下把削尖的木棍插入木桌,眼睫微垂,唇角上翘,非常得意。

“没错!我更有力量感了!”

“但你那只手真的没问题吗?”羂索还是有点担心。

天元的肤色和他差不多,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严格来说他们三个都不是很白,身边最白的是里梅。

而现在,天元重新长出的那半截胳膊过于白皙,虽然还是没有里梅的白,只是浅麦色,但和天元现在的肤色一比就有些惨烈。

羂索小心翼翼的上手捏了捏颜色的交界处,表情皱在了一起。

显然,他对这种现象相当不满意。

而羂索的特别担忧也引起了两面宿傩的在意,短暂沉思后,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天元。”

天元抬头:“什……”

在天元名字被叫出来的下一刻,两面宿傩的拳头就被挥出,沉重的力道裹挟着劲风朝天元的脸打去。

“啪”的一声,天元用左手接住这一拳,意识到了两面宿傩的目的。

两面宿傩:“用你的右手。”

说着,又是一拳。

和上一拳相比,这次的力道显然加重,伴随着又一次的“啪”声,天元再次接住,手臂上也绷起了明显的青筋。

“不要这么自说自话。”抵抗着两面宿傩仍旧保持的压力,天元咬牙切齿道,“好歹给人一点准备时间!”

“但敌人不可能给你准备的时间。”两面宿傩收回手,满意地点头,“虽然肤色有点差距,但力道和结实度没什么问题。”

一旁的羂索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宿傩说没问题的话,那应该的确没问题。”

这个时候,他就展现出了三人之间稀薄的信任。

“不过……”这个话题过后,两面宿傩主动转回了上一个问题,“羂索的好奇心不无理由。”

他垂头看着天元,眼中带有浓重的好奇:“你的曾经是怎样的?”

眼见两面宿傩也跟他站到了一边,羂索支棱了起来:“时间能酝酿出最好的美酒。”

他隐带雀跃道:“而我认为今天就是打开这坛美酒的最佳时间。”

他们三人之间有着浓厚的、烙印在他们身躯之上,灵魂之内的回忆和情谊,这份回忆和情谊足以在他们彻底闹翻,发自内心想要对方性命的时候动摇彼此。

他们的身影融进了彼此的青春,如同理所当然存在的天空,不可或缺。

他们的记忆注定有着浓烈的色彩,像是秋季最夺目的红叶,能遮住人的双眼。

他们彼此了解着,像是在缓慢而坚定的十指相扣,以致于难以分离。

羂索和两面宿傩的一切在最初就暴露在天元眼前,他们的手掌光裸的伸出,被迫的坦诚相见。

而天元却好似永远戴着一层手套。

因为天元不够坦诚?还是因为他付出的更少?都不是。

他们三人之间的情感是相互的,只有能够让他们理解、认可的情感才能让他们愿意付出相等的价码。

而天元毫无疑问并没有拖欠她的价码。

但她好像仍然带着那层“手套”,连她自己都无知无觉。

面对死死盯着她的两个男孩们,天元叹了一口气:“我也有点奇怪,但在平安京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遭受什么糟糕的事情。”

她极其肯定的说:“虽然那个时候的我没什么朋友,但日常生活非常平静,没有人逼迫我学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排挤我。”

“当时咒术界是有一部分人知道我的术式,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说到这里,天元也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真的只是非常枯燥的生活,大概和羂索你差不多。”

——

平安京,源信宅。

“你就这么确定那个人会为了你回到平安京?”

男人略带疑惑的声音响彻在源信耳边,而源信沉默着,并不想回复。

“我不认为天元会为了你回到这里,她那种人在确定你背叛了她,除非你有用到必不可缺,否则不可能还会来救你。”

男人沉思着,真实的不太理解。

源信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警告:“你根本不了解她。”

“我当然了解她。”男人的语调有些古怪,他匪夷所思地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了解她?如果我不了解她,我会放着【不死】不要,去找其他活下去的办法?”

因为术式的缘故,他曾在未来中看到过天元。

高坐在属于她王座上的人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垂下目光,而阳光,照耀着她整个人。

宏伟的殿宇中,密密麻麻的人群整齐划一的站在她下首的两旁,向他投来不含任何感情的视线。

而他跪俯在地,如坠冰窖。

属于未来的情绪归于他的现在,他嫉妒着,怨恨贪婪着,而残留在他身体内最多的情绪只有一个。

——畏惧。

也正因为看到了未来,他才没去继续打【不死】的主意。

或者说,正因为看到了未来的天元,他才没继续打天元的主意。

“她是一个魔王!”男人阴沉的这么说,“她是活着的天灾!”

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他搭在肘靠上的手握紧,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厌恶:“她笑意盈盈的表情下只有随时能够抽出的长刀,她能用语言让人对她极尽推崇,也能用语言让人去死。”

“她那种人不可能对所谓朋友付出真心——她只会玩弄那份纯粹的感情,然后将之毁掉。”

“为了看到她那些所谓“挚友”绝望的表情,她甚至会花费好几十年的时间等待成果。”

脑海中浮现天元平静微笑的样子,男人停顿了一下,忽然捂住了嘴,身体侧到更阴影处,发出了作呕的声音。 ???!!!

源信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虽然不是很想相信,但……这个人是因为提到了天元而难受得呕吐???!!

阴影下的男人到底还是没吐出来,捂着脸缓了好一会才消除掉刚刚的反应。

“她那种扭曲的人,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

“傲慢、自以为是、疯狂、蛮不讲理,性格残忍、喜欢愚弄他人的家伙。”

他的五指嵌入肘靠的软垫中,牙齿咬的咯吱响,阴狠地总结:“我不相信她那种人会为了你来平安京这种并非她主场的地方。”

源信大概了解了现在的状况,这个男人显然看到了一条天元性格不是那么好的未来。

而在那个未来的时间线里,他显然和天元有所牵扯,按他现在这种情绪推断,那个未来的结局里他大概死的不是那么安详。

大脑短暂的风暴了一下,源信冷静的接话:“那天元的主场是什么地方?”

没经过任何思考,男人脱口而出:“当然是盘星教。”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恶魔的天性就是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身为恶魔猎人,两面宿傩比一部分恶魔还要清楚这点。

而他更清楚的一点是,恶魔里从不会出现异类。

美丽俊朗的外表是他们用来引诱猎物的工具,温文尔雅或是阳光的性格是他们的伪装。

高级恶魔往往没有尖利的爪牙,因为那不够优雅。

宽大的翅膀和壮硕的尾巴是他们身体自带的“武器”,恶魔们最擅长的还是他们的小把戏。

他们向来高傲,尤其是对待天使和人类的时候。

而两面宿傩是个人类。

天元不太一样,但她也没什么不一样。

她收敛自己的傲慢,因为哪怕契约内容不如她的所愿,她仍然企图吞吃他的灵魂。

恶魔的贪婪在上乘的灵魂面前只会愈加旺盛,经常把自己的灵魂当作诱饵的两面宿傩看尽了那些恶魔的丑态。

哪怕是天元,被欲望支配的模样也依旧愚蠢。

“敷衍的谎言不会让你的希望如愿,恶魔。”

他看着站在餐桌对面的白发恶魔,眯了眯眼睛:“坐下,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当然,你只能说真话。”两面宿傩夹起面前的烤肉品尝,漫不经心道,“否则我会考虑砍下你的翅膀。”

第92章 看她眼睛干什么

◎一拳都能把你打出十几米远!一脚都能把你踹飞了你还在感叹她人真好!◎

天元的主场是什么地方?

脑海中出现天元面无表情的那张脸,男人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盘星教。”

他回答的很快,说的笃定,也很认真,身上排斥的气息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他真的不喜欢天元。

这也是他不理解源信、两面宿傩和他希望的地方。

什么天元能够拯救更多的人,什么天元是一个好人,他对这两者没有半点感受。

他们难道不觉得天元很吓人吗?尤其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

回想到不友好的记忆,男人皱起了眉。

他的术式并非看到世界的未来,而是看到自己的未来。

他看到过无数次未来,其中匍匐在天元脚下的感觉最不好受。

最开始是看不上天元的性别,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登上咒术界的顶峰?

之后是恐惧天元的力量——怎么有人敢反抗她?

无数个记忆中,天元最后都会登上那个顶峰。

她是咒术界之神,咒术界的掌控者,咒术界的无冕之王。

无所顾忌的魔王、代表绝对统治的暴君、紧握所有人生命之线的天灾。

无数个未来的他或是不甘,或是愤怒,又或是蛰伏的跪在那个人脚下,得到了无数个不同的结局。

只有一件事,一直没有改变。

那就是天元看待他的眼神。

这也是他无法忍受自己真正跪伏在她脚下的原因。

男人阴沉道:“只要在她自己的地盘,你就能知道她到底能有多嚣张。”

男人不理解源信,而源信不理解他:“……你,是不是对天元有点偏见。”

回想着男人刚刚对天元的评价,源信表情一言难尽:“你应该知道你看到的未来只是一种可能吧?”

“天元她不一样。”男人的声音愈加发冷,根本不留给人拒绝的余地,“你们看到的皆是虚假,只有我知道她的本性。”

他略显鄙夷的说:“你们根本没见过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人最糟糕的一面才是她的真实,天元她就是一个魔王。”

源信:“……”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源信还是试图解释:“但你也说是人最糟糕的时候了,天元现在很好。”

“她性格很好,而且……”想到天元对他结界术的评价和那种狗性格,源信卡壳了一下,艰难道,“总之,她的确是个好人。”

“肤浅!你们都肤浅极了!”男人重重的一拍肘靠,勃然大怒,“你们就是被天元那张脸和伪装骗了!”

他的愤怒不断攀升,高声怒斥,“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鬼,天元那张脸这么有欺骗性吗?”

“白色的发色像鬼一样,头发炸的像鸡窝,还有那双见了阳光就变成金色的琥珀色眼睛,那好看吗?那真的好看吗?问问你自己,那真的好看吗?”

男人不讲理的三连问,对天元指指点点:“还有天元的那个性格,那是好性格吗?摸摸你的良心,她的性格真的好吗?她难道不是整天把人当狗耍吗?”

“几句话就被哄的团团转,发现自己被骗了还笑嘻嘻,也就你们这些不知道她本性的人这样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逐渐拔高:“看她脸干什么,看她的手啊!上面因使用武器而生出的茧子是假的吗?”

“看她眼睛干什么?看她身高啊!她都比你高了你还在这无欲无求!”

“看她性格干什么?看她的力量啊!一拳都能把你打出十几米远!一脚都能把你踹飞了你还在感叹她人真好!”

“她那是人好吗?那是怕你真死了!”

一口气说完,男人喘着粗气,抹了把脸,冷静了下来。

“当然,区区天元肯定还是不能和我的希望比的。”

提到他的希望,男人心情舒缓,得意着:“我的希望才是真正的天才,什么天元,什么两面宿傩,什么魔王,什么诅咒之王,都是我真正希望随便一踢就能踢开的绊脚石。”

“他的智慧,他的力量,他的决策,他的计划,还有他的理想都是你们无法理解,却也充满意义的。”

“私以为,他是世界上最不该缺少的人。”

“而且。”像是不想让他的目标输给天元,男人强调道,“我的希望长的也很好看。”

源信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经过刚刚“看……干什么?看……啊!”的洗礼后,他相信自己已经不会再震惊了。

但面对男人显而易见的拉踩行为,源信还是有些麻了:“你说的希望是无相佛吧?”

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慈悲之羂,救济之索,这就是他的名字。”

“单论名字来说你不觉得羂索更像你们佛家的吗?”

言下之意,天元有什么好的,羂索才是真神!!

源信:“……”

忽然感觉这个人的神秘等次掉档了。 ::

“总觉得有些奇怪。”羂索看着自己列出的疑点,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你们两个也一起想。”

一旁,天元正在辛勤的擦拭自己第36件咒具,顺便清点自己的库存。

两面宿傩则在看天元的结界术总结,在学会领域后,他对就结界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三人间的默契让羂索知道他们在等待他的发言。

“其一,按天元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把自己的术式告诉他人的,那幕后黑手又是怎么知道天元需要星浆体的。”

“其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天元的术式,甚至还知道了星浆体的事情,那他们为什么没对你的术式进行研究。”

“天元刚刚也说她小时候的生活十分平静,而这种平静显然是不合理的。”

“其三,也就是这些年来一直困惑我们,但谁也没去主动追根究底的事情,想要把我们分开的人,到底是谁。”

“其四,日月星进队的目标为什么会是我。”

他停下发言,扫视两人,一本正经道:“请二位畅所欲言。”

“是有能看到未来的术师吧。”两面宿傩随口道,“因为看到了未来所以知道天元需要星浆体,知道不死术式是专属的,知道你会研究让死人复生的办法,还成功了。”

羂索冷漠的看两面宿傩:“你的敷衍令我心寒,还有不要跳过问题。”

略过两面宿傩,羂索期待的看向天元。

天元擦拭着一枚镶嵌着透明宝石的戒指,举起来欣赏了一下。

“拥有能看穿人术式能力的人还是有的,第一个问题最大的是他们知道星浆体的原因。”

她回答的很认真,若有所思的语气仿佛即将和羂索一起热烈讨论,然而,伴随着她将戒指放进盒子的动作,天元话锋一转。

“所以我觉得宿傩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不觉得吗?”

此时此刻的天元还在欣赏被她放回盒子的戒指。

透明宝石面上的切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鸽子蛋般的大小让它愈加璀璨,纯金的框架衬托着它的优雅与昂贵,而它的夺目也令人陶醉。

羂索一把夺过盒子握紧,表情有点绷不住了:“你们两个就不能认真点吗?”

“等下!别动!”天元额头刷的一下沁出冷汗,伸手试图抢回那个盒子,“这是咒具!”

“咒具?”羂索冷笑,“怎么?我带上是会死还是什么?”

天元咽了下口水,视线紧盯在戒指盒上,试图和羂索讲清利弊:“死肯定是不会死的,但这是我意外做出来的成品,我也不确定他大概有什么效果。”

她痛并思痛,自我反省:“这是我的错,你这么认真的为我们考虑……我却只顾着清点战力资源而敷衍你,”

“你不是想分析问题吗?我们现在就来分析吧。”天元和羂索对视,神色认真,“在你拿起咒具,而我害怕你不小心受伤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我明明……也不该让你伤心才对。”

天元赤诚的眼神和带着悔意的话语让羂索心中微动,他刷的一声合上戒指盒,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倒下了。

天元沉默的看着羂索晕倒,扶额惨笑:“……不是说让你别动了吗?”戒指盒和戒指都是咒具啊。

旁观了一切的两面宿傩似笑非笑,进行了合理的怀疑:“是故意的吗?”

不是天元一个人耍他和羂索两个,就是天元和羂索合起伙来要耍他,总之,两人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信任。

天元看向两面宿傩,眼神迷茫。

“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她的眉头伴随着说话声皱紧,却在对上两面宿傩因她的话语而有些僵硬的表情时,忽然舒缓了眉头。

“也是,我平常最爱开玩笑,你会这么想也不是你的错。”她转头看向昏迷的羂索,在两面宿傩看不到的地方,眉头仍然紧皱着。

天元拿起羂索手中的戒指盒打开,一颗闪耀着紫色光芒的戒指安静的躺在绸缎之上,其梦幻般的色彩仿佛能够引诱人心,令人目眩神迷。

“……抱歉。”两面宿傩下颌紧绷,对自己刚刚的怀疑表达歉意。

他对道歉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也做好了天元不会原谅他的准备,哪怕他清楚天元会原谅他。

他甚至开始反省,这种下意识的话语是否太过刻板印象。

天元的确会做恶作剧,但从她刚才的话中不难猜出这是一件她自己都不知道效果的咒具,而她显然不会拿羂索来实验用处。

“你为什么会道歉?”

在听到两面宿傩的道歉后,天元反驳道,“这不是你的错。”

她握紧手中的盒子,神情郁郁:“如果我说的更清楚一点的话,羂索就不会中招了。”

如果羂索还醒着,他可能会说,“这其实是我的错,我该更谨慎些。”

但是没有,他因为咒具效果昏迷着,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这就是为什么最先和她契约的明明是两面宿傩,她却先去找羂索的原因。

恶魔能够嗅闻到任何生物的欲望,两面宿傩也不例外。

没有恶魔能够拒绝两面宿傩这燃烧着滔天罪恶的灵魂,天元也嗅闻到了两面宿傩对她产生的旺盛的食欲。

但在契约降下之后,部分链接的灵魂让他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天元能清楚的感受到两面宿傩对她食欲的猛然降低,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个人类非常不满意她的灵魂。

两面宿傩能吃掉恶魔的**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但他的贪婪带着哪怕是灵魂也要吞吃殆尽的气息,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

而他现在的威胁话语无疑透露着一个信息:就算难吃也要硬吞。

天元沉默着坐在两面宿傩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的翅膀收了回去,只留下了不耐烦甩动的尾巴。

“我承认我刚刚在撒谎,但我保证没有给你挖坑,这件事的确对我们两个都有利。”

“你觉得恶魔的名声很好吗?”两面宿傩慢悠悠倒了杯酒,红色的液体被盛放在透明的酒杯里,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天元:“……”

我说有恶魔聚集在一个酒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怀疑我是想把你坑过去杀?

第93章 关于宿敌的真假

◎差点被天元卖给一对兄妹的经历绢花永远不会忘记。◎

如果羂索还醒着,他可能会说,‘这是我的错,我该更谨慎些。’

但是没有如果,他正因为咒具效果昏迷着。

事实上,就算羂索还醒着,他也只会顶着额头的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装什么谦让自责好朋友呢?’

“不过既然羂索已经中招了,就看看这个咒具的用处到底是什么吧。”

脸上的阴云消散,天元兴致勃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羂索,举起了那颗变成紫色的宝石戒指。

两面宿傩:“……”

他有些不爽的抱臂,觉得刚刚认真道歉的自己蠢爆了。

“为什么我的情绪总在被你任意拉扯。”

“你也可以做到牵动我的。”善良的将羂索的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天元含情脉脉的低唤,“吾爱。”

两面宿傩哼笑一声,心情好了点,视线终于落在了天元手中的宝石戒指上:“这个戒指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天元的眼神有些死了,“不要把我说的话全都当成谎言。”

顺手整理了一下羂索的头发,她将戒指高举,思考着。

咒具的制作很考验咒具师的控制力和作为材料的咒灵等级,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自己的作品失败。

但也不是没有意外成功的可能,而她手中的这个就是那万分之一的成功例子。

但也正因为它是从失败中诞生的成功,其诅咒的作用哪怕是身为制造者的她自己也完全不清楚。

解除方法天元倒是知道,她对自己的恶作剧产物一向有着固定的限制,三天后诅咒效果自动失效。

“现在只能等待羂索苏醒了。”天元祈祷,“希望咒具作用仅仅是让羂索睡个三天,我愿意守在他的床前,一日三餐给他喂饭。”

两面宿傩咋舌:“你到底有多少缺德的恶作剧产物,才会觉得羂索昏睡三天也算是好事?”

天元心虚的戳着羂索的脸,不说话了。

//

什么是宿敌?羂索对此很有发言权。

他年幼离家,在旅行的路上遇到了两个一生之敌。

天元,拥有超高结界术天赋的可怕女人,雄厚的咒具库存是她的谎言,她真正的杀手锏是看似真诚的语言。

差点被天元卖给一对兄妹的经历羂索永远不会忘记。

两面宿傩,拥有强力术式的四手怪物,无形的斩击和多出的肢体最为棘手,而更加可恶的是他优秀的厨艺。

被他一碗肉汤放倒的经历羂索永远不会忘记。

他们刀剑相向,计谋交叉,一直走在给对方挖坑的路上。

天才间的惺惺相惜当然有,但更多的是理智的警惕。

因为他们都清楚一件事——如果不在现在结束对方的性命,未来的自己就可能死在他/她的手上。

毫无疑问,他们是宿敌。

而就在刚刚,他被天元暗算了。

模糊的感知回归大脑,羂索逐渐清醒过来,不禁苦笑。

他衷心的祈祷在自己昏迷期间没缺胳膊少腿。

当他彻底清醒,感受到的是脑下柔软的触感,鼻尖萦绕着刀切咒灵而沾染的苦腥味道,还有铁器的金属气味。

“羂索!你醒了!”熟悉的少年声音让他整个人有些发毛,惊的直接弹射起身。

睁开眼,是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表情,扭过头,是天元满脸心虚的神色。

阳光洒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羂索只觉得两个人亮的刺眼,假的都不像是真人。

幻境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脑海内的警惕雷达再升一级。

天元上下观察着羂索,试探性问:“你没什么事吧?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两面宿傩歪头打量羂索,眼睛眯起,敏锐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一些不对,但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天元担忧的表情太过真实,阳光打进少年琥珀色的眼睛中,呈现出了璀璨的金色。

而据羂索自己的回忆推断,他刚刚……枕在天元的大腿上。

绝对是幻境。

本来就有些加快的心跳速度再次拔高,羂索一阵恍惚。

如果这就是天元咒具的幻境作用,那么她赢了。

“这里不是幻境。”

两面宿傩了解羂索,他用笃定的语气这么说着,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危险。

“你失忆了。”

而在羂索看来,对方显然是迫不及待的想给他扣上罪名,试图让他陷入被骗的漩涡。

天元显然也有察觉,语气有些古怪:“失忆了……吗?”

这次的错误因她而起,按理来说,她该心怀愧疚的对羂索进行补偿,但羂索的失忆太难得了,错过就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羂索眼睁睁看着天元兴奋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发光,其中蕴含的不怀好意令他心里发毛。

“我没有失忆。”他立马否认两面宿傩的猜测,如愿迎来了天元失望的神色。

虽然天元失望了,但羂索松了一口气。

可两面宿傩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他的唇角上扬,眼中升起戏谑。

“那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让羂索大脑宕机。

他震惊的看向两面宿傩,嘴巴张张合合,视线在他的胸口和肚子上来回徘徊,表情逐渐扭曲。

“你……不是?我们?孩子??!!”

“无知”的羂索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仔细观察着两面宿傩的表情,却发现少年的眼神很认真,甚至没有被自己刚刚的视线冒犯到,一本正经的点头。

“没错,你生的孩子,你亲自取的名字。”两面宿傩语气庄严,“我和天元都知道你当时是多么忐忑而充满期待的迎来他的诞生。”

“如果你没有失忆,就不可能忘记他,但你现在显然忘记了他。”

两面宿傩不再给羂索解释的机会,斩钉截铁道:“所以你的确失忆了。”

“羂索,你真的忘记了吗?”天元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着,“那可是你亲自生下来的,我们的孩子啊。”

她特意强调了这点,不求别的,只希望羂索恢复记忆后别再整天想着孩子。

眼见现在的局势变成了这样,羂索也不想着先搞清状况了,他认为从刚刚到现在的对话都是他这两个宿敌在给他设局。

“我到底有没有失忆你们两个清楚。”

回想两人联合耍他的那些经历,羂索看透了一切:“你们两个又想耍我。”

“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别整天玩这些过家家了,干脆打一架吧。”

他已经受够了,天元和两面宿傩的谎言太低级了,他甚至感觉自己被敷衍了,总之,他不可能失忆。

“一觉醒来失去记忆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白发少年无奈的笑着,诉说着她的理解,抬手,似乎习惯性的想搭住他的肩膀。

天元眼中的不安像是一颗石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堵住了他的胸口。

羂索摸着自己有些闷闷的胸膛,提起更高的警惕,动作迅速的躲开了天元即将落在他肩膀上的手。

天元惊叹一声,没有坚持,而是说:“不如这样吧,你有什么疑惑尽管提,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由你自己判断这件事的真假,可以吗。”

羂索:“……”

羂索起身,和天元猛地拉开距离,对她展现出了退避三舍的情绪。

最喜欢在话语中给他挖坑的人忽然在一句话的结尾,轻柔柔的问他‘可以吗?’这真的很惊悚。

羂索对天元刚刚的提议没有意见,但选择和天元对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的视线转移向两面宿傩,递出了一个邀请的眼神。

有关于他们眼神间的默契,羂索其实挺苦恼的,他们三个的确是宿敌没错,但可能是对抗太久了,不需要的默契在他们三人之间滋生,每次意识到的时候都觉得挺恶心的。

但是不得不说,眼神真的很好用。

两面宿傩无所谓地扯唇,觉得这次的情况还挺有趣的。或许是因为他们熟悉到过分信任彼此的缘故?

接收到两面宿傩“随便问”的眼神,羂索斟酌着开口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和你解除契约对我确实没什么影响。”

两面宿傩垂眸切割着面前的肉排,食用迅速:“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差点以为自己要走投无路的天元立马精神起来,烦躁甩动的尾巴划过优雅的弧度,撑着桌子半坐起来。

“什么忙?!我肯定帮你!!”

这一刻,向来喜爱阴雨环境的天元仿佛看到了暖洋洋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本该令她感到灼痛的光芒渗透他的皮肤只带来了丝丝暖意。

——这就是希望的感觉吗?

“别高兴的太早,需要你解决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两面宿傩眯起眼睛,因进食而平和的双眼变得危险。

“C区郊外有一个教堂,我要里面教父的脑袋。”

天元很想立马应承下来,但在绝地逢生之后,她的理智逐渐回笼。

天元谨慎地问:“那个教父是天使?”

两面宿傩嫌弃的皱眉:“你的这个说法很恶心。”

天元:“他是吸血鬼?”

两面宿傩:“当然不是。”

天元:“精灵?”

“不。”两面宿傩捏了捏眉心,“他是一个人类,但他会一点巫术,或者魔法。”

“哈!一个教父?还是会用巫术,没有圣光庇佑的教父?”天元毫不收敛的笑出声,张嘴就是肆意的嘲笑。

两面宿傩什么时候这么拉了,一个教父还要让她帮忙。

第94章 刀的名字叫大蛇

◎天元的刀工挺差的,你可能要受点罪◎

“我们是什么关系?”

羂索的问题让两面宿傩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是朋友。”

红粉发色的少年戏谑的看着他,那是一种稍带恶意的神色,但他说出的话却不似谎言,表情中的恶意也非常浅显。

“本来是打算快点结束平安京的事情,结果你没用到中了诅咒……也不算坏事。”

他低低的笑着,眼中的愉悦柔和,没有包含任何戾气,蓝色的眼睛宽和的看着羂索,很有耐心的询问:“除了刚刚的问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适感。

浓重的不适感。

羂索摩梭着手腕,试图压下自己胳膊上竖起的汗毛。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问了。

记忆可能会骗人,但身体不会,他会因为两个人和蔼的态度和话语感到不适,就代表他从前没有这样的待遇。

细节决定成败,显然,两人还在说谎。

但就算是在说谎又怎样?

羂索一瞬间想通了,他们两个既然拿他们三个是朋友的理由来耍他,那他为什么不将计就计找出他们的弱点?

不就是演戏吗?他在行。

“按你们的说法,我是因为失误而被诅咒了,那你们应该知道解除诅咒的办法吧。”他妥协的叹气,从醒来后就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一副勉强信任的表现。

“这个你不用担心。”天元痛惜于羂索对她的不信任,显然对方要比警惕两面宿傩还要警惕她。

但她不会对自己失去记忆的最好挚友有所隐瞒。

“三天后你就会恢复记忆,你不用担心。”

她看着努力掩饰自己警惕的羂索,有种一切都回到最开始的感觉。

“真怀念啊。”她怀念着曾经,也说了出来,“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根本没有小时候。

羂索在心中反驳着,却被突如其来的雪景占领了大脑。

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他只看到了一片白色,还有一片又一片的大树。

大雪还在下,他矗立在雪中,脑海中只有茫然。

『“羂索!在这里!”』

年幼的女孩声音从远处响起,他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年幼的天元。

女孩的白发几乎要和白雪融为一体,琥珀色的眼睛成为了一片白色中唯一的暖色。

她用力挥着手,笑容灿烂:『“宿傩发现了一个小木屋!”』

女孩身后,红粉发的男孩揣手站着,注意到他的视线,向他投来凌利的眼神,又慢悠悠的收回。

显然是小女孩的衣服被他穿在身上,纯色的白和碰撞的黑色并不显得违和。

刺手的寒风卷带着雪花淋了他们一身,也淋了他自己一身,羂索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先行动,他朝两人奔跑过去,大喊着:『“等等我!”』

随着他的奔跑,寒冷的雪景渐渐消失,羂索从记忆中回过神来,脸上似乎还有被白雪拍打的冷意。

忽然出现的回忆让羂索感到了一丝震撼和棘手。

他仍然不相信是自己失忆了,相比于是他的问题,天元在用咒具搞小动作难道不是更合理吗?

他坚信!刚刚闪回的记忆都是虚假的!

将自己动摇的心扶正,羂索的警惕性升到了最高。

天元见羂索沉默着没有反应,失落的叹气:“看来用怀念让你提前恢复记忆的可能不奏效。”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天元看向两面宿傩,争取意见,“平安京的事情延后?”

两面宿傩点头,投了赞同票。

羂索则保持沉默。

缺失一人的小队投票结束,两人继续干自己刚刚还没干完的事情。

天元继续擦拭咒具,清点库存,两面宿傩继续钻研结界术。

面对两人轻飘飘的反应,羂索更加坚信自己被耍了的事实。

三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羂索观察着四周,迟疑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鬼画符。

羂索的字迹很好,不同于他的性格和外在表现,他的字迹苍劲有力,有着大开大合之势,从落笔到结尾,每个笔画都充斥着自信。

按理来说,他是能认出自己的字迹的。

但近朱者赤。

天元的字迹当然也不差,但无论是制作咒具还是推断结界术的定位都需要很大的计算力。

时间久了,她的字就演变成了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代号字体,而这的确方便了很多。

羂索从中吸取经验,有着自己的代号字体,而这些字体在没有记忆的羂索看来,就是鬼画符。

他几乎肯定这张纸上的鬼画符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线索,但他是真的看不懂。

沉默着放下这份可疑的线索,羂索的视线往天元那里飘。

一枚紫宝石的戒指被摆放在盒子中央,其中蕴含的咒力彰显着它是一个咒具的事实。

而除了这个被特意摆放在桌子空出的戒指以外,各种形态的咒具被天元摆在面前,一个个拿起擦拭。

预估了下那些咒具的数量,羂索闭上了眼睛。

天元你真该死啊!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高级咒具?!!

鞋面与木地板撞击的声音响起,里梅端着茶点走近和室,朝三人颔首,认真的将不同的口味放在三人面前。

羂索认识里梅吗?他不认识,但习惯性的假面让他朝里梅笑了笑:“辛苦了。”

里梅摆茶点的动作微顿,狐疑的看向羂索:“……羂索大人,不想笑的时候,你可以不笑。”

羂索:“……”

而直到里梅走出和室,天元和两面宿傩也仍然沉默着干自己的事。

“别太在意里梅刚刚的话。”天元擦拭着自己那把名为大蛇的短刀,话中带着笑意,“可能他只是想提醒你不用笑得那么累。”

注意到羂索又要下意识扬起假笑,天元摆出制止的手势:“知道你很警惕,失去记忆的感觉应该不太好受。”

“我和宿傩告诉你有关我们的事情,是希望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因此丢下你,但如果你因为现在所认为的不存在的记忆而感到不安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她认真地说:“我没有对你说谎,现在的你不必有所负担,想干什么都可以去做。”

或许是天元的话语太过真诚,又或许是刚刚的记忆对他有了影响。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受让羂索有些抵抗地说:“哪怕我试图杀死你们?”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从书籍中抬起了眼眸。

凌利的视线如同冬日猛然刮来的寒风,裹挟着冰屑和寒雪,刺啦啦的,让人觉得寒中发疼。

“失去记忆是会让你变蠢吗?还是说你之前一直很蠢,只是我没有发现?”

羂索下意识看向自己最为警惕,但心底多少信任的天元,发现她已经把短刀伸到他腰间了。

羂索猛地后退躲开那毫不留情的一刀,瞳孔地震:“你干什么?!”

天元举起自己的短刀,郑重介绍:“他叫大蛇,能够分辨人的真假,你刚刚的话太不羂索了,我怕你被咒灵上身,戳一刀测测。”

说着,天元站起身,朝羂索靠近:“你别害怕,虽然你上次没有用到,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蛇也被我升级了好几次,这次肯定能测出来。”

她说的信誓旦旦,眼中却只有找到谋杀理由的兴奋。

莫名的,羂索对天元手中名为大蛇的短刀有一种微妙的畏惧,现在他有点相信自己失忆了。

但现在掰扯失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跑。

羂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要跑,转头绝望的对上了两面宿傩灿烂到诡异的笑脸。

“别紧张。”

经过短暂而迅速的交锋,羂索的手被两面宿傩反剪在后,脖子也被一只手臂遏制住。

红粉发色的少年难掩话语中的幸灾乐祸,一点也不用心的安抚:“一瞬间就过去了,天元的刀工……”

他顿了一下,毫不违心地说:“嗯……天元的刀工挺差的,你可能要受点罪。”

羂索的挣扎更努力了。

伴随着那把名为大蛇的短刀靠近他的胸膛,他的心中升起莫名的委屈情绪,羂索眼圈发红,闭上了眼。

不管他是被耍了还是真失忆了!哪路神佛都好!快点让这两个混蛋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亏你的名号还是恶魔猎人,一个教父你都搞不定?”

“还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她摇头,唇角疯狂上扬,“虽然知道让你忌惮的人肯定有他的强大之处,但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恶魔的张狂不经意透露,天元大包大揽:“说吧,他叫什么名字,我绝对把他脑袋提过来给你加餐。”

两面宿傩欣赏着恶魔的肆意,哼笑一声:“羂索。”

天元:“……”

……原来羂索的教堂在C区吗。

她要是能在有契约的情况下杀死契约者,她还用和他们好商好量吗?根本不可能!杀了了事!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你和他有什么仇吗?”

“没仇的话我会让你专门帮忙?”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对那家伙你最好拼尽全力。”

天元没把两面宿傩的警告放在心里,她现在更好奇另一件事。

“你们的仇是什么?”

“你很好奇?”两面宿傩古怪的笑了起来,“这么费心的问我,你不如去问那个该死的教父。”

天元:“……”

自从契约这两个人类之后,天元总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到底谁是恶魔啊?!

第95章 那些年做错的事

◎《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利用天元/宿傩的108招》、《死亡题论◎

天元和羂索一直很有话题可聊,尤其是在实验和结界术上。

虽然在天元看来羂索的结界术学的很烂,但他烂的有技巧,烂的有技巧又怎么不算是优秀?

而部分重合的话题和长久呆在一起,并且是坦诚相待的结果就是,很容易看穿对方。

羂索现在的表情显然是故意的。

虽然这么总结会有点奇怪,但天元认为,他们三人之间的友谊无疑是健康的。

他们的情感交流虽然没有非常阳光,但也没有阴暗到要拉彼此去死的程度。

——这一切都刚刚好。

那么,她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看着眼前羂索装模作样的眼角发红的模样,天元停顿了一会,收回了刀。

两面宿傩不爽的“嘁”了一声,松开了手:“心软的家伙。”

他还挺想看羂索被捅一刀的。

当然,捅刀的人仅限于是天元或者他自己,如果是其他人,他更乐意把他们烧成灰。

两人心态良好的结束了这场玩笑的打闹,但羂索真的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了。

他现在所拥有的记忆没有断片,也没有空白,天元的可恶和两面宿傩的恶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换言之说,他了解自己的两个宿敌。

如果是他们两个,就算要坚持他失忆了的这个剧本,也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两道伤痕。

不过现在的这点反常不足以让他相信两人嘴里说出的话,他倾向于是两人预判了他的预判。

而如果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真的失忆了才是真相,作为好朋友,天元和两面宿傩也一定会欣慰于他的警惕吧。

“你想去看你的计划书吗?”天元将大蛇插回刀鞘,让乌鸦把那些擦拭过的咒具吞进肚子,独独将装有紫宝石晶石的盒子揣在了袖子里。

她询问着羂索,人已经走到了和室书柜旁边的上锁抽屉柜旁蹲下,朝他招了招手。

敏锐的羂索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算是在天元和两面宿傩的地盘,还是走了过去。

他很好奇两个人为了欺骗他会为他准备什么“计划书”。

“这是你的秘密抽屉。”天元指着最上面的柜子,依次往下指,“你下面的是两面宿傩,再下面的是我的。”

“我们约好不会偷看对方抽屉里的东西。”这么说着,她垂涎欲滴的看着安静矗立在书柜旁的三层抽屉柜,补充,“当然是没有定下束缚的那种。”

羂索:“……”所以你们都打着偷看的主意是吗?

“我最想看两面宿傩的。”天元盯着两面宿傩的抽屉,跃跃欲试,“羂索你的我不用开就知道是什么,无非是《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利用天元/宿傩的108招》和《死亡题论》。”

羂索沉默:“……你为什么能这么详细的说出标题。”

前两个就算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但最后一个他还真在搞,莫名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天元竖起拇指,眼神纯良:“我看着你放进去的。”

“放心,我只看了标题内容没看到内容。”宽慰的拍拍羂索的肩膀,天元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两面宿傩的抽屉锁上。

“我不认为抽屉里没有秘密。”羂索看着最上面的抽屉,为自己正名,“如果我们真的是要好的朋友,并约定把自己的秘密放在抽屉里,那抽屉里就不可能只有你看到的那些。”

天元不相信的反问:“真的?”

羂索极其肯定的颔首:“真的。”

“那我们来开你的抽屉吧。”天元跃跃欲试的伸出手,直指羂索的抽屉锁。

她看了一眼锁上的问题,侧头问羂索:“你的愿望是什么?”

羂索:“……”

羂索:“……等下。”

他反应过来,质疑的看向天元:“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没有。”天元秒答,发现羂索眼中的怀疑愈来越重时夸张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难不成你相信我和宿傩是你的挚友,你只是不幸失忆了吗?”

羂索呵呵几声,倒要看看天元要搞出什么花样,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愿望:“创造出超出我掌控的混沌。”

“不是这个。”两面宿傩的声音突兀响起,高大的少年悄无声息的站在两人身后中央,否定了这个答案。

“我之前试过,没打开。”

羂索眼神失去高光,不由自主的吐槽:“……你们是真想看啊。”

“这个柜子里的东西积攒很多了。”两面宿傩礼貌地回答羂索的问题,“我们每年都会往里面放一些东西,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人能打开对方的抽屉。”

“上回放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抽屉有点小了,还想让天元再做一个大的,但如果今天能结束这场持续这么多年的小游戏,这个柜子还能重新再用一遍。”

在两面宿傩说答案“不是这个”的时候,羂索没有相信,他上手试了一遍,得到了答案错误的字迹。

羂索认出那是他自己的字迹,但真正的反派从不相信可以做伪的证据。

两面宿傩将一切看在眼里,哼笑一声:“但现在看来,某人也不清楚答案是什么。”

“这是你们剧本的漏洞。”羂索拒绝了两面宿傩的丢锅,并把锅丢了回去。

他坚定道:“我不可能有除了创造脱离我掌控的混沌之外的愿望。”

“真好啊,坚定的理想。”天元海豹鼓掌,下一秒猛按羂索的脑袋,笑容灿烂,“但我希望你能打开这把锁。”

预感自己不一定能打开的羂索:“……”哇,这人好不讲理。

“别怪我,羂索。”天元垂眸,神色带着些许沧桑,“你这人真的很难缠,如果这三天没能让你说出答案,那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羂索沉默了会,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你最想打开的是两面宿傩的吗?”

天元叹气,露出看小孩的眼神:“你明知我刚刚在骗你。”

羂索悲从心来:“那你就不能一直骗下去吗?”

“对朋友说谎不太好。”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这么想。”

“因为我忽然觉悟了。”天元表情严肃,“身为朋友,我们要坦诚相待,建立于欺骗之上的感情,是不会长远的。”

羂索:“……”此人好不要脸。

“你们两个别废话了。”两面宿傩打断了两人的有来有往,按住了羂索的肩膀。

“你继续猜。”

被武力压制的羂索额头留下冷汗:“我的愿望……”

冷静点,羂索,既然是在和天元还有两面宿傩成为朋友之后的愿望,就不会那么难猜。

假设他真的失忆了,那么没有失忆前,他会设定的密码一定与两人有关。

羂索迟疑道:“……愿望是染白发和红粉发。”

天元:“……”

两面宿傩:“……”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答案还挺刁钻。

“染白头发和红粉发。”

天元把羂索预测的答案输入进去,下一秒,熟悉的[错误]字迹弹出。

“答案错误。”两面宿傩低笑一声,“再错一次就砍断你一根手指头。”

羂索干笑一声:“……是开玩笑吗?”

“呵呵。”两面宿傩唇角上扬,眼睛低垂,似笑非笑道,“我不对现在的你开玩笑。”

羂索看向天元,试图求救。

天元摆弄自己的袖箭,假装自己很忙。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羂索盯着抽屉上的锁,喉头滚动。

“……天元,两面宿傩。”

两人眼神疑惑的向他看来。

羂索闭上眼睛,快要碎了:“答案是天元,两面宿傩。”

天元看着羂索的抽屉,搓了搓胳膊:“哇……这个答案有点瘆人。”

两面宿傩沉默的很彻底,抬手往锁里面输入答案。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锁开了。

三人:“……”有点恶心。

天元最先从僵硬状态缓过来,拉开抽屉,缓解尴尬:“好歹打开了。”

让她看看羂索抽屉里都是什么!

《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利用天元/宿傩的108招》、《死亡题论》、《结界术讨巧总结》、《两面宿傩的弱点123》、《让天元无法参战的n种方法。》、《无相佛日记》、《那些年做错的事》。

大大的抽屉里,装满了羂索总结的书籍,繁杂的标题里,没有一样好东西。

天元目标明确的拿起了《那些年做错的事》,两面宿傩选了《无相佛日记》。

羂索看着那些明显是自己字迹的书籍,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