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酸杏(作话也有)
[霍去病非常喜欢他的幼弟。
没办法, 霍小爷常觉得除了阿言和舅舅,旁人都不懂他。
比如说他喜欢排兵布阵,攻城掠地, 并以此为乐。
旁人只觉得他为了吞并那些比他大的小孩的势力不眠不休,研究战略, 是在拉着他弟弟玩闹。
就像已经开始教他们读《尚书》的老先生看他俩天天上完课也不走, 凑在一起,蹲在地上,脑袋挨着脑袋, 拿着个木棍对着那个简版的手绘地图研究大大小小势力的分布,分析双方战力,常常把自己手中的书简卷起,对着他俩的小手轻轻一敲,示意他俩不要玩物丧志,还特意问过向来沉静的阿言为什么要跟着他胡闹。
这搁谁谁开心。
他觉得很有乐趣的事拉着他幼弟参加,就像他弟拉他去玩具屋一样,那是他哥俩儿好, 共同打拼事业。
这种事情很多,主要是他与阿言各有侧重,有时候是阿言打扰他,有时候是他打扰阿言。
他向来是不服就发声的。
好像阿言也是。
他总是说,兄长,我不觉得你打扰就不算打扰。
霍彦是这么想的, 恰好,霍去病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阿言对先生说他没有玩物丧志, 他们是已经完成了读书的任务。他也不是跟他胡闹, 他是去随他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阿言总是会轻施一礼, 口中分毫不让。
先生,我与兄长是合谋同污,不存在谁带谁胡闹,若有罪责,我与阿兄同罪。而且也不是只要我俩出格,就是兄长没做好榜样。这对我的兄长并不公平。
霍去病喜欢这样的弟弟,他并不觉得阿言反驳师长是错,不觉得阿言坑害权贵钱是错。
他不觉得他的幼弟有错。
后来他俩年纪渐长,位高权重说他俩是不为过的。
阿言养气功夫愈发好,怒气也不上头,遇到讨厌的人指手画脚时,总托腮笑起来,眉宇间狡若狸猫,说一句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总会笑,会勾起了唇角,随他弟弟一起扫向那个人,黑色杏眼不同于其他人的三春杏华,只有锐气,如滴血长刀。
“他如何行事,自有我与他担着。不劳费心。”
旁人总会吓得逃窜。
他其实不是故意,只是他年纪也渐长,沙场中的血气稍露一角,便足以把人吓到。
他的话也只是提醒。
因为他幼弟如果烦起来,面前人下场不会好。
他大抵是好心,好吧,他主要是嫌这些人想要得到他们举荐又不愿意说些有用的,只盯着阿言万人之上的高位,单薄的子息发着毫不相干的担忧很烦。
吵到他了。
阿言总会倚在软榻,笑话他凶神恶煞。
但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把人逼走后,阿言的笑意总会更深,眼波温柔,口中念着,阿兄,我又不吃人,顶多派他去当汉使,给你的大军探探路。
早说了,阿言的脾性很差。
他的脾气也算不得好。
说起来他们俩现在养的舍人还是那群从舅舅那儿倒换门庭的。
舅舅严选,值得信赖。
他们俩根本就懒得推荐人,甚至懒得去找人举荐。
但是除了他们俩和舅舅没人信。
真的挺可笑的。
照阿言的话就是,老子每天算账忙死了,再拿那些个破事儿过来,就给老子爬。
所以我和阿言总是就两个人光杆,分列主持朝议的舅舅身边,一左一右。
一个顶着黑眼圈打哈欠,一个闭目养神。
阿言纯是搞内政累的,至于我嘛,纯是回长安,开启低耗能模式,懒得上早朝。
照姨父的话是,我俩跟困了八百年似的。
他只要一说,阿言就砍军费。
姨父就得来让我去说服阿言,好在所有人都知道,霍司农不会拒绝冠军候。
事实也确实如此。
而霍小爷,霍君候,霍骠骑也从来有这个自信。
我弟就是最爱我。]
[霍彦对霍去病那是喜欢到恨不得十分柔肠尽付。
没办法,他在幼时就超爱。
可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甚至偶尔就想倚着兄长,因为兄长真的太好了。
他超爱他那少言善断,傲性尽露的兄长。
他超爱他的兄长袒护他,哪怕承受指责,也会坚定站在他身后,与他说,这只是你我的事,旁人不得置喙。
所以他一直知道偶尔的冷面少言不代表寡情,他的哥哥一直是烈火,哪怕只是一角,便有烧尽一切的勇气。
他总是会感慨,世间若有人可饮冰不寒,必是我兄。
既为我愿,既是我想。
所以他总想做风,托着万丈火起。
年纪大了后,旁人总说他脾气好,其实霍彦比旁人知道,他还是个狗脾气,甚至在他与兄长的相处中,其实需要被包容和肆意妄为的人,总是他。
他这个人,骄傲敏感、不讨喜又拧巴,偏偏喜欢被偏爱。
他与阿兄也有过针锋相对。
他曾经甚至还因为一颗杏跟他的阿兄发脾气。
其实没什么大事,其实很幼稚。
可他现在想起来还是生气。
那日,刘彻邀他们出去骑马,霍去病摘了两颗杏,一颗给了卫青,另一颗被刘彻死皮赖脸的要走了。
本来乖乖等着霍去病,又看见刘彻炫耀的霍彦顿时委屈了。
可能是因为他习惯兄长什么都有他的。
那天的杏只有两个。
兄长给了舅舅和陛下,没有他的。
明明只是小事。明明是应该的。
明明如果是他,也会这样的。
霍彦还是心里针扎似的,越不高兴,越忍不住回想霍去病和卫青对刘彻的偏爱,越反刍越生气,像一颗刺梗在了喉咙里。
“哟,小杏,阿言你要不?”偏生刘彻这时拨弄了一下霍彦的手肘,带着两分炫耀。“去病亲手给朕搞的!”
霍彦打了一下他的手,看见贱兮兮的他一时没绷住,大喊道,“你混蛋!都怪你,那是我的。”
刘彻给他拎起来,坐在了身边,“阿言,你能讲点理吗?这是朕的。”
刘彻也没想过有一天他能说这句话。
此话一出口,他都咂舌。
霍彦又emo,摆了个死人脸,道,“你把杏给我拿出来!”
刘彻抽了一下嘴角,让他滚下去犯病。
“给朕从哪来到哪去。”
霍彦哼哼唧唧,“我的杏,你个偷杏贼!”
刘彻又甩袖给他送到牵着小马的霍去病身边,卫青在车上笑催着刘彻往前走,给孩子留空间。
霍彦一到霍去病跟前,敛下眸,就着自己的姿势,缓缓回身,牵住霍去病,像是一片雪覆在霍去病身上。
“兄长,你不能偏向他。”
声音很小。
他想把头埋进霍去病颈窝处去撒娇。可到这时,他的头高仰,只是声音低沉,甚至还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
他就是这个死样子。
“霍去病,你不能。”
我才是你的亲弟弟,我们一向心神相连。
你不能,至少你不可以。
哥哥,病病,兄长,你不可以。
不可以像妈妈一样抛下我。
霍去病最烦束缚和命令,他性子看着稳定冷峻,实则最是暴烈。
像霍彦这种,没有什么缘由就让他束手就擒。他应该暴打一顿,走之前还要骂一句什么玩意儿,敢管小爷的事儿。
可霍彦不是。
他不是。
因为他看不见其他人的眼睛,却在出生时就可以看清他的弟弟。
这双与他相似的却如同漆黑深海底的眼中是时时刻刻的不安,惶恐,和想牢牢握紧什么的紧迫感。
如果是阿言的话,可以容忍他碰一下逆鳞。
“阿言,跟我说生气的理由。”
他轻声道,露出右颊的小虎牙,细碎的笑声像是白雪落下枝头。
霍彦不干,他死死地攀在霍去病身上,听见他笑,耳根子红透了,又一次命令道,“你不准笑,也不准偏向他。”
“阿言,你不说,我不知道怎么哄你。”霍去病把霍彦这张狗皮膏药放了下来,然后捧起霍彦的脸,道,“来,不要婆婆妈妈,告诉我,你在不满什么,如果是我让你难过,我也愿意,那我就改。”
双生子会很像的,哪怕他们平时不一样。
所以没人知道霍去病的让步有多难得,霍彦知道。
他摇了摇头,念了句我发神经病,便不愿再说了。
他可以为霍去病无声让步,可他不愿意霍去病因他无聊的情绪让步。
霍去病却直接又给他端起来了,“我想,可能这个姿势,你愿意说。”
霍彦四处张望,见没人才放下捂着脸的手。
“我不是小狗,不要端着我!”
霍去病于是往上颠了一下,换成了狮子王里的抬举。
“说吧说吧,兄长听着呢!”
霍彦握紧了拳头,冲他就挥。
“你给我放下来!”
霍去病熟练的避开,然后又往上举了举,冲他挑眉一笑,“这是个交换游戏,如果你说实话,我就放你下来。”
霍彦气得咬牙,也没撒谎,直接就说了自己的别扭。
老子告诉你了。我就是因为自己付出了,所以想要偏向自己的公平,不喜欢你偏别人的神经病。
来啊,骂两句脑子有病的自私鬼给你言哥听听。
我就是喜欢你厌烦我。
他见霍去病一脸无奈的表情,直接扯起没心没肺,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兄长,唉,我还能这样叫你,是吧。”
霍去病懒得理他,直接给他强制扛起来,下了车。
“不想笑就不笑。”
霍去病那时就能开弓,可见他的臂力之强,扛一个比他小半个头,弱鸡仔似的霍彦跟玩似的。
“可阿言,我不是一直都最偏爱你吗?”
霍彦不挣扎了,霍去病拍了一下他的脊背,实在不懂,他的表现还不明显吗?
他细数自己的偏爱,拽着杏树的枝叶,把杏子往霍彦怀里放。
“我挑嘴,可你给的东西我都吃。钱也给你。你直呼小爷大名,小爷也不生气。你天天情绪变化的跟阿母的嘴似的,我跟哄儿子似的天天宠着你。”
他越说越来气,最后冷厉了眉眼,又是一哂。
“你有出息啊,霍彦,会反咬我一口了。”
霍彦跟死半截也没区别了。
“兄长。”
他有气无力的喊道。
“我就是习惯了,习惯你最疼我。”
霍去病把一颗杏扔到他头顶。
“知道还废话,滚边去!”
霍彦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杏,结果酸得牙都晃荡。
“阿兄,阿兄,不要了!酸死人了!”
霍去病哼笑,又往他怀里扔了一个。
“不是爱吃吗?”
“你太过分了。兄长,你偏心,我难道不能生气吗?”霍彦委屈死了,低头啃酸杏,眼睛不断的眨巴眨巴眼睛,才不会掉下眼泪来,“我以为就两颗杏,结果好多杏,你不给我!”
霍去病总是会摸他幼弟的头发,用自己带厚茧的修长手指,一点一点的摸,像是在安抚只炸毛的猫。
现在也不例外。
“我当然最疼你,所以怎会忘了给你带,只是我想带你过来,陪你一起摘。”
阿言偶尔会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脆弱,像只狮子猫。
恰好,霍去病不觉得烦。
但他喜欢他的幼弟神采飞扬,跋扈一点也没关系。
他霍去病,护得住他的幼弟。
他的幼弟总是在说,我能给你什么,兄长。
可是现在他问他索求,他说,兄长,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好在他霍去病不缺爱。
他给的起。
像是阿喜满怀的杏一样。
他给的起。
不过最后这件事还是被陛下知道了。
陛下现在还在因这事笑话阿言。
舅舅说他不知情,可那天阿言的杏脯成熟时,姨父的案上还有不少。
第22章 宫中生活乐子少
刘彻的笑容没停, 轻落在霍彦身上。
他是在玩笑,可查觉到他视线,本就心虚的霍彦的背上浮起一层白毛汗, 把眼睛彻底敛下,再不敢多瞄。
卫青担心不己, 正要起身, 却被刘彻使眼色拦住了。
霍去病连忙望向霍彦,示意他在诈人,也被刘彻给搂紧, 正对着自己。
霍彦也第一时间看向霍去病,他不信任弹幕的碎语,更不信任刘彻的人品,现在的时候,刘彻问出声,就是他已经知道那个扎拐子的针和修成子仲之死有联系,他也不能连累舅舅姨母。
加上他完全不了解前文,他们说了什么, 所以他需要霍去病的提示,提示刘彻了解了多少和他对此事的态度。
毕竟有些事没有必要探究端看上位者愿不愿意庇佑。
只是现在霍去病被迫只留个侧脸,他看不清楚。
思绪千回百转,片刻之间,他有了决断。
小孩子俯首下拜,行稽首大礼, 他礼仪学得不错,手臂平直, 姿态行云流水。
“小子与兄长幼时便修习儒学, 现今随先生在读《孟子》。我较兄长愚钝, 读不明白。怕被先生责罚,故而常夜中挑读。”
他说完,殿中心知肚明的几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霍去病去窥刘彻的神色,见他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都悬起来。
但霍去病很快又笑起来,在他怀里,捡起盘中桂圆自己剥起来。
刘彻这次没拦。
桂圆干皮破裂的声音一下子响起,惊动霍彦。
霍彦顿了顿,冲刘彻笑得不好意思,做出小儿态,唇边的笑涡浅浅,红了半边脸,又接着道,“小子还偶尔看看医书,刚会辨得二三药草。”
刘彻一哂。
臭小子话说得好听,其实跟你兄长一样,嘴里没一句实话。
两个小狐狸。
霍去病瞥了一眼刘彻的脸色,又抠。
霍彦冷汗都下来了,兄长,在说就钉死修成子仲的死是何人所为了。
但他信任霍去病,于是他擦了一下额角汗,最后心一横,又双叒叕接着道,“偶尔还自己拿针扎扎家中的小鼠。”
霍去病又要抠,被刘彻轻拍了拍,桂圆也被收了。
霍彦得不到指示,便也缄口不言,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阿言好学,朕心甚慰。”刘彻心情很好的开口,放了霍去病下来,“去病,快扶阿言起来,一会儿便要开宴,且少吃些。”
霍彦在心里骂了刘彻一顿,然后默默像只小海豹,被霍去病搀起来。
故意吓我,老家伙,你等着。我以后一定坑死你。
[阿言的神色是这窝囊气,他记下了。]
[第一次看见阿言吃这个大的亏,一直被压制。]
[阿言是倒霉,他醒的时候不好,正巧刘彻来了兴味。]
[主要还是心虚,加上消息不互通。]
[反正阿言记仇。]
[阿言在他哥身边嘤,可给他委屈坏了。]
……
霍彦勾了一下霍去病的手指,霍去病点了点头,示意没啥事儿。
他才松了口气,随即就是滔天的委屈还有愤怒。
你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眼神要喷出火来,趴在霍去病背后跟他无声蛐蛐。
霍去病反倒笑眯眯,与他说了两句对刘彻的观感。
我觉得他很不错,很聪明,很强,阿言不算说谎。
霍彦冲他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大汉魅魔。
行行行,他好他好。
TM的,服了,现在个个说话都跟我那被鬼迷了心窍的老师似的。
霍去病又被刘彻叫过去揉捏,他顺势闭上眼睛,接着睡觉,图个眼不见心不烦的清静。
随便吧,反正大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没自残。
弹幕本来是打算看他大杀四方的,没想到他一朝睁开眼,掉下凡尘落九天,直接让世界聆听他的破防。一时之间,双方都没绷住。
最后看他跟死了半截似的,弹幕都忍不住要他支棱起来。
[这就摆了?]
[不是,我阿言啥时候这么随便了。]
[无为清自在,阿言疯了!]
[你小子,去装个乖,洗洗白啊!]
[对啊,咱初印象给刘彻的不好。]
[阿言宝,争取一下啦!]
[小宝,你睁眼啊!]
[这也不能初见面就睡两次吧,太掉分了。]
[对啊,以后都靠刘彻活呢。]
……
[言哥,咱真又睡了啊。]
弹幕破防了,霍彦却通篇没看两句,打了个哈欠,身子直接歪在卫青怀里。
讨好刚树立的敌人太难了,我还是个孩子,而且我好困。
刘彻实在是喜欢霍去病,尤其是在霍彦半死不活的一动不动对比中,更喜欢了。
毕竟他喜欢壮实活泼胆子大有灵性的。
阿言也很好,只是这困劲儿未免也太大了。
披兰殿开宴,他搂着霍去病吃了一顿饭。
他懂带个鬼的孩子,他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往霍去病碗里夹。
霍去病看着这块满是刺的鱼背脊和旁边刘彻来劲时给他倒的酒水,默默的羡慕起在卫青怀里刚醒正大快朵颐的霍彦,好在他一直情绪稳定,他自己拿了箸拨弄鱼肉,捡了两块肉能下口的,慢慢地嚼。
人比人,气死人。
刘彻却以为他挑食,毕竟他至今挑嘴。
于是他给霍去病夹了一块烤鹿肉,还难得细心,给他留了大块,霍去病留了个小块。
霍去病这才慢吞吞地吃起来。
刘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你小子挑食的紧,只识得这只专贡天子的鹿。”
霍去病不怕他,像只无束的小马驹,朗声回道,“今天食天子鹿,明天去病为陛下逐只更大的。”
刘彻闻言喜得不行,抱他在膝,大笑起来。
“好儿郎,肖朕!”
此话一出,心细如发的卫子夫脸上惊恐,生怕刘彻这话对旁人听去,平地起波。
卫青没觉得有问题,给霍彦又挑了块鱼肚子,霍彦吃得开心,瞥见姨母不好看的脸色,心下琢磨,很快开口为她解难。
“舅舅,兄长吃了陛下的鹿肉就像陛下,那我吃了舅舅的鱼会变成舅舅吗?”
卫子夫听完他这一句话,脸色渐缓。
卫青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知他平时在大场合从不多言,现在说话是觉得陛下的话不合适来找补。怎么说呢,阿言一点都不了解陛下,以陛下的霸道,陛下可以乱语,但是所有人不敢乱传。
果然上首的刘彻端详霍彦片刻,直给他看得心里发慌,才笑道,“不会,你舅舅独一无二。”
同样的,朕亦是千古难寻。
霍彦面上装作附和,在心里又艹了一声,这话说的真是刷好感啊!
舅舅,姨母,病病喜欢这老逼登不是没有道理。这话说的他都有点动摇。
刘彻抿了一口酒,咂了咂嘴,附在霍去病耳根处,明目张胆地悄声与霍去病说着霍彦的小话,“你幼弟平时也这么爱装吗?笑得真假。”
霍去病瞪大眼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最后也小声附耳道,“阿言就是喜欢小别扭,但只要他喜欢你,他连最宝贝的钱也愿意给你花。”
刘彻语调上扬,嗯了一声,眸中闪过深思,又道,“去病,你弟弟喜欢钱?”
霍去病点头。
“阿言是喜欢的,阿言说钱是放纵欲望的好东西,多多益善。”
刘彻跟他继续咬耳朵,“那去病喜欢什么?”
霍去病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眼亮了,刘彻像是见到了关山的明月和不尽的野火。
“我喜欢马,喜欢弓箭,喜欢读兵书,喜欢舅舅和阿言。”
刘彻在满宫室的灯火中,似笑非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不喜欢朕吗?”
霍去病很实诚的点头,然后自然的回道,“但不讨厌,感觉你很强。我很喜欢跟你玩。等以后熟了,就会喜欢了。”
这话说到刘彻心坎上了,一时之间,只觉心花怒放。
“朕很喜欢去病,喜欢马,喜欢骑射,很喜欢你舅舅。”他顿了顿,大声冲霍彦揶揄道,“朕也喜欢你弟弟喜欢钱。”
霍彦耳朵都要立起来了,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和他家病病一起被扣在宫里了,说是姨母想留他俩玩几天,霍彦看着每天玩他们的刘彻和忙着照顾小妹妹的姨姨,心中一句MMP。
霍彦的计划彻底白做,宫外的人得不到他的消息,只好如他通知的十天后开业。
好在他布置的妥当,一切有条不紊,除了游戏太难,霍去病没去,他被人骂变态,其他的都算如愿。
就是霍去病有了脾气,因为宫里真的太无聊了。
每天要么听姨母闲聊,要么缩在东观看书,他都生毛了。
听说霍彦的玩具屋开业,他更是遗憾加倍。
霍彦放下竹简,不想在屋里看他不住叹气,只好随他去找少府找点乐子。
皇帝喜欢双生子,上有喜,下必从,所以阖宫上下没人不敢不喜欢他们。
故而,当霍彦说要些材料时,少府从旁边的边角余料划拉了一些,权当跟这两个陛下面前的小红人玩家家酒了。
霍彦这次什么也没带,只好先跟着内藏库令在仓库里翻了一会儿,从小角落里翻出了一堆构树皮、麻头等做纸的原料。
“阿言,你的那掉毛的图又没带啊。” 霍去病无语地跟他一起扒,他很熟练的翻出一个麻头,吐槽道,“我一会还要抡大锤是吧!”
霍彦点头,“一会儿有纸,我让他们做小摩托车给你玩。”
霍去病这一年见过好多小车,霍彦在他那一碰就破还掉毛的纸上给他画了很多,他也是天天玩,已经不是甚稀罕了,所以他直接就要换一个。
霍彦道,“那给你糊个孔明灯。”
霍去病翻白眼,“你那个没一次飞起来的灯吗?”
霍彦摸了摸下巴,把那树皮一扔,笑起来,冲着内藏库令道,“有干燥竹节吗?”
收集了一堆割好的竹节和一些造纸的原料后,霍彦离开内库,就把竹子一端点了,往外一扔。
竹筒的一端燃烧,内部空气受热膨胀,压力增大,竹筒直接爆裂,发出不大的响声。
霍去病哈哈大笑,“阿言,还没有雨点声大。”
霍彦把头抵在他背上,抱怨道,“霍去病,你太难伺候了。”
霍去病捏了捏他的脸,笑嘻嘻的道,“你明知道我想玩什么,陛下的内府什么都有。你能做你说的炸火花!”
霍彦咬牙切齿,“你个小崽子,想都不要想。”
在宫里玩火药,怕是嫌死得快。
霍去病得意洋洋,像只骄矜的小猫儿,“阿言,我没说在这里玩。”
霍彦眼一亮,扯着他就往回走。
硝石、硫磺和木炭粉,我来了!
第23章 我要炸死他!!!
披兰殿, 霍彦和霍去病暂时住的小宫室。
霍彦边往瓮里加白善土①,边拿着长木勺在锅里煮沸的树皮麻头里搅啊搅。
底下的侍人不时地往下添柴。
霍去病坐在院里一面长方木板上晒太阳,日头有些晒, 他就把自己那身锦衣脱了,随意地绑在腰间, 上身只穿一件白色轻衣, 手中利落地拿着小刀给霍彦做好的纸划开,一边划一边瞥满身汗的霍彦,道, “你的配方又错了,不光掉毛还脆得很。”
霍彦叹了口气,把勺子一放,自顾自地跳下台子,摆手道,“算了,这是最后一锅了。”
霍去病不置可否,碾了碾满手上的草纤维, 才揭起那薄可透光的半张纸。
“姨父那么多上好的布帛和麻纸①,不及小爷手上这一张啊!”
霍彦就着他手上的一张白纸,闻言翻了个白眼,拿着削尖的炭。
倒是宫人好奇,一个大胆的询间霍去病。
霍去病呆在霍彦身边,把玩着手中小球, 见他翻白眼,笑得更加得意洋洋, 像只骚包的小白猫。
“不足为外人道也。”
霍彦把他脸转向一边, 才扫空了所有思绪, 一心扑在龙骨水车的设计上。
只是没过多久,他停下笔,渐渐有些烦躁,把自己手头画废的纸随手扔,甩了甩手上沾的毛絮,表情阴沉,一看就是想拿大炮轰蚊子的烦躁感。
霍去病默契的接过那张破纸,给他腾地方。
“木头太硬了,你锤鞠球吧。”
霍去病把鞠球掷出,霍彦没伸手,球自动落在他手上。
他看过去,霍去病笑起来,冲他眨了一下眼,霍彦的冷脸绷不起来,突然也笑了,继续埋头画起来。
霍去病的球是霍彦唯一的可以不用做任何努力就可以接到的东西。
[懂了,感情是因为阿言太废纸了,所以病病才这么说的啊。]
[hhh,这就是病病太自信了,他觉得自己亲手做的值钱。]
[这,哦,多病病啊。]
[怪不得阿言会翻他白眼,纯粹是无语死了。]
……
[病病的笑,只让我感觉有的人可以活得像太阳。]
[长安城最明亮的病病!]
[一笑能把暴燥阿言哄好的病病。]
[病病的存在就像是太阳,是阿言的太阳。]
……
霍彦只画了一部分,纸破了,炭笔也钝了,便收了笔,与做纸的侍人说了几句叮嘱,才与霍去病一起出去蹴鞠。
他俩蹴鞠就是两个人玩,肯定不能去刘彻常去的鞠城玩,只是找了片开阔的草地,两个人叫上几个侍人互踢罢了。
玩了两个来回,霍去病就觉得没意思了。
那些侍人以为他是怪罪,生怕他不快,战战兢兢起来。
霍彦接了球,掸了一下灰,眼眸沉静,“你想出去了。”
霍去病睨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球往回走。
“在这里跑不起来。”
对于一个喜欢在长安街道跑,自在像风的霍去病来说,宫中这个地方很无趣,很枯燥,还没有走,便被耳提面命免得冲撞这个贵人,那个贵人,连天空都只能看到半边。
霍彦沉默片刻,才道,“那就出宫,如果觉得被囚,不如尽力一破。”
霍去病偏头瞧他,大步往刘彻的内朝去。
“那走吧!”
霍彦紧随其后,与他并肩。
谁也没想到,他们迎面遇到了刘彻。
“那边的两个小崽子,上林苑骑马,去不去?”
刘彻朗笑,身后跟着穿着骑装的一群小伙子。
霍去病眼睛亮晶晶冲了过去,“姨父,我们去!”
小小一团跑起来势头就像是万钧雷火,后面的那个小团子,被他扯的也变得风风火火起来。
刘彻给为首的霍去病抱起来,笑着捏了他的小脸。
“那走吧,姨父给你和阿言挑匹小马。”
霍去病脆声应了。
霍彦被牵着到了刘彻的身边,行礼后便走到了卫青手边,冲着公孙敖和苏建喊了句公孙伯父和苏伯父。
公孙敖和苏建都笑。
卫青摸了摸他的头发,抱他起来,小声道,“受委屈了?都跑外边来了?”
霍彦揽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间,无声的撒娇。
“想回家。”
他小小声地道。
卫青心都化了,他唇角上扬,眼睛微弯,微微上挑的杏眼像是突然开出漫天繁花,是霍彦熟悉的清隽温柔。
“好。”
霍彦趴在卫青胸口,听到卫青说。
[是想回家了啊!]
[我也觉得该回家了。]
[还是回家吧,这宫中连天都是小的。]
[长安的长风不该被囚。]
[病病该跑起来。]
[跑起来啊!]
……
不知道卫青与刘彻说了什么,霍彦和霍去病当天就在卫子夫的依依不舍中回了卫府。
半个月没回。乍一回去,霍彦只觉得久违的兴奋,跟着霍去病和一群跟班在长安城里乱跑,招猫逗狗,俨然是长安城的两个带头的小纨绔。
霍彦的小屋现在是长安的地标性建筑,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了。有时候因为人太多连霍彦自己都进不去,霍去病每天只能望楼兴叹,然后嘟囔着休业时自己玩。
据说开业那天,本来人不多,管事按着霍彦的要求,用竹子扎成门楼,往上面缠上各色丝带,缀上鲜花。又在拱门下齐齐整整挂在各种各样的塞着米糠、麸子、荞麦皮的兽皮娃娃,木制的玩具小车和水车等小机关。
小孩子最容易被新鲜玩意吸引,立刻拉着大人围拢过去。
大人们也好奇,一听这些都不要钱,只需要说玩游戏赢了就能拿到,便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不少人都说有瘾似的。
抓娃娃这个活动更是重灾,本来就靠运气,有人跟霍去病似的一下子就行,有人跟霍彦似的五十下没一个成的。
可偏偏身边娃娃眼巴巴看着呢,只能死撑,刮个保底。
小娃娃有了,还有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甚至六十个小娃娃可以兑换的更精美的全刺绣大娃娃。
这地方不光小孩子喜欢,女眷们也喜欢,玩累了便上楼去店家给特意留的地方跟蜜友们点一份点心或是饮子,躺在兽毛椅上聊聊天。
半个月内,长安城的权贵小孩内部,霍彦推出的娃娃就是硬通货。
据说某位列候为了家里的小孙子,愣是一口气买了几万贯钱的木签,几乎把店里每种小公子喜欢的娃娃和小车都轮了一份!
权贵们一向财大气粗,后来的会员卡动辄一充就是千贯钱,后来实在是钱太多了,霍彦只好弄了个限额,他让人间段着用牛车拉到淳于缇萦家中时,淳于缇萦以为他去抢国库,给他耳提面命了一会儿,后来听他解释后,才松了口气。霍彦一时也不知道他是该笑还是该哭。
又据闻,那位小孙子在小朋友们聚会时大摇大摆地展示了自己的库存,还分给他喜欢的小姑娘。
一下子把霍彦的玩具屋名声推向顶尖。
若是现在有个长安最好玩地方榜单,这个小屋大抵是榜首。
玩具屋实在是挣钱,就连霍彦每天光预留给霍去病的零花钱都涨了又涨。钱一多,良性循环,花样更多,会员卡,优惠券,他的玩具叠迭速度也快,几乎七天一换。有些东西不好展示,但只要霍去病去小孩子面前溜一圈,所有小官的孩子就知道怎么玩了,也缠着要。
霍彦一向认为拥有足够的钱,很难。在拥有足够的钱后去扩大基本盘,让钱生钱,很简单。
两个月时间,他便在长安郊区又购了两处地方,雇了不少原来的女工和工匠,又使人制了不少纺织机和裁缝机,解决了彻底摆脱下游的生产链,也为不少靠天吃饭的农人和山中的猎户增了收入,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甚至一些不能抛头露面的小官内眷,他也愿意借管事之口把那些小的毛绒挂件做成单托给主动来找他的卓文君①。这个东西简单,只要照着剪好的碎布缝合就行。
百姓,无权无势的小官生活不易,权贵生易,霍彦喜欢挣钱的感觉,但不是守财奴。相反,他一向认为钱只是工具。工具就要回到该去的地方。
他凭自己的本事挣权贵挣钱,凭本事帮扶人。
嗯,还有弹幕帮忙,他不喜欢欠人情,所以他让他们讲一下他们的祖宗名字,他找找送份钱去,用弹幕话说是,留馀庆,留馀庆,忽遇恩人;幸后人,幸后人,积得阴功。
故而哪怕最近长安城的谈资都是关于他的,八面风来,他自屹然不动。
建元六年,长安东市。
早春还是冷的。
长安玩具屋的大股东,至今却只能在休业期挤进去的霍去病把自己裹得严实,一蹬胡桃木制的自行车,在石板路上,加快了速度。
他身后的霍彦也是穿得跟只小熊似的。霍去病一下子加了速度,也没把霍彦吓到,他搂着霍去病的腰,在后面灌了一口冷风,还咯咯直笑。
“兄长,你说我这次能请动司马先生免费为我的《齐天大圣》大纲润色吗?前段时间找的人都不行。”
是的,他就写了个大纲,其他的,他的意思是找人加工润色,但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他只好找众所周知文笔好的了。
霍去病往前蹬,闻言扬声道。
“他不愿意,我就帮你去姨父跟前说,他可不敢在姨父面前不搭理你。”
霍彦笑眯眯,“还是兄长稀罕我。”
霍去病也笑起来,“小不要脸,谁稀罕你了。”
他问后面的霍彦,“明天休业,你又出新点心了吗。”
“有一款你一定喜欢。一会儿我让庖厨给你做了。”霍彦小嘴叨叨不休,跟他唯一的股东说着规划,“现在的女孩子来的很多,有些喜静,我干的是服务业,得为她们着想。我还打算再辟个屋子卖衣服首饰。算算日子,也该轮换推理剧本了,还有年节将至要推的活动。文君姨姨说她有点想法,至今还没有给我答复和方案。”
他弯了唇角,“司马先生就是个添头罢了,文君姨姨才是我的合作伙伴。他不愿意也不影响。我还可以找东方朔先生。世上可以写戏文之人何其多,实在不行,只好进宫找陛下帮忙了。”
霍去病的头发长了不少,齐肩散开,戴了个耳捂,又在额前绑了个毛抹额,闻言,完全没有股东的担当,只幸灾乐祸道,“我估计你这次若是进宫就要跟着姨父乱混一气了,姨父最近颇爱董老头,你跟着念《春秋》吧。”
霍彦跟他打扮差不多,玉砌的小脸全是坏笑,直接道,“我的好兄长,作为命运共同体的我落网了,你还远吗?”
他顿了顿,颇为阴阳托长了调子,学着刘彻的话,“去病啊,来,姨父教你学兵书。”
霍去病顿时咂舌,还未反驳,便似望见了什么东西,猛地停了车。
霍彦被他这一停,直直栽他背上,被挌得眼泪汪汪。
他揉着鼻子,以为是撞人了,从霍去病背上起来,忙往前看。
自行车撞不死人吧,我的自行车还有辅助轮呢!
直到他看着停在殿前的那长长的天子仪仗,空无一人的店和店里的刘彻,眼前一黑,捂着自己嗡嗡疼的脑瓜子,也不怕冷了,就往前冲。
“我的个老天奶啊!他个坑货!他知不知道我这停一天,少赚多少钱。啊啊啊,让他去死!”
老子要手撕猪肉脯!!!
第24章 阿言命犯皇帝
霍去病在天子驾前停了车子, 一把拽住了他家往前冲的小牛犊子。
“好了好了,消消气。”
比起阿言,他可真是好脾气。
霍彦不管, 挣扎着,就要冲进去, 被风吹得呲牙咧嘴, “混蛋,我的钱!他谋财害命!亏我想着要不要给自己寻个庇护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霍去病见拦他不行,直接一把像个孩子似的给他端起来。“阿言, 姨父只是缺钱,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霍彦像只炸毛猫似的被他兄长夹着双臂抬起来,闻言不挣扎了,自己还配合得缩手缩脚。
“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霍去病将他放下,拍了拍他的肩,“阿言,当舍必舍, 被姨父盯上,不妙,是时候找个屋檐躲雨了。”
这句话从霍去病嘴里说出来,格外有说服力。
霍彦试探着下地,平静了片刻,哼哼唧唧地蹬上了自己的小车。
“我得想想吧!”
霍去病笑起来, 坐在了后面。
“这大冷天,你们俩怎么还出门了?”
正准备走, 就听见了一句话,
先看到他俩的是卫青, 他手中拿着刘彻给的一只羊娃娃,见到他们就在门前笑着招手。
霍彦在心里叹了口气,下了车,自我说服自己消气。
算了,舅舅很开心,就算了。
“是来跟兄长吃点心啦。”
他仰起脸,带着笑,跑到卫青身边,奶声奶气的回道。
霍去病早就被刘彻给牵到了身边。
“去病,今天随便玩。姨父作东。”
刘彻跟前的霍去病第一次不敢回头看他幼弟的神色。
姨父说话太气人了。
不光不给钱,竟然还反客为主。
“姨父跟阿言还挺像的。”
良久,他一个小小的崽子,不由老气横秋地感慨道。
刘彻被他弄得哈哈大笑,反驳道,“阿言那小别扭可没有朕豪气。”
霍彦在后头翻了个白眼,你爹的,花老子钱哄老子小舅舅,你怎么还不去死吧!
你才小别扭,你全家都别扭,谁跟你这老逼登猪像了。
卫青见他这般不待见刘彻也是笑眯眯的,十七岁的小少年,脖颈修长,身姿如鹤,干净清隽的让人生不出脾气来。
“阿言莫要生气,陛下乱说的。阿言最是大方。听说这里的酥酪是一绝,阿言陪舅舅去尝尝,好吗。”
霍彦牵起他的手,迈着小短腿嗒嗒的上楼,闻言嗯了一声,仰起小脸,甜甜地笑道,“我常来啦,我给舅舅挑。舅舅喜欢那款,下次跟我说,我给舅舅捎回去。”
舅舅,爱吃就多吃点,我还有呢。
果不其然,吃了两份酥酪,三块杏仁水晶糕的卫青闻言眼睛一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小酒窝,“好啊,阿言有什么别的推荐吗?”
霍彦翻着写了菜单的竹签,为他一一讲解,按着卫青的口味挑了十几款不重样的。
他这厢与卫青共同吃着点心,有说有笑。那边刘彻跟着霍去病扫平了一切游戏。
自进来后没拿到过一个娃娃的刘彻看着身边越积越多的玩偶,笑得合不拢嘴。
“去病和你舅舅一样厉害。”
霍去病从下面的洞里掏出玩偶递给他,心下想,姨父越来越像阿言了,连准头不好都像。
所以陛下是真的来玩的吗?
当然是。
才怪。
闽越王郢兵进南越,东南那边不太平,他要打仗,听闻长安出了日近斗金的商人,自然是来打秋风的。
毕竟他穷得很。
只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不在,只留个战战兢兢的管事,调不出钱来。
白瞎他的天子仪仗。
[破案了,那玩偶都是舅舅打的。]
[你能指望连保夹都夹不中的猪猪吗?]
[病病:姨父挺像阿言的,都菜得可怜。]
[我看见了病病的无声嘲笑。]
[阿言和猪猪才是普通人的常态,病病才是bug。]
[他是霍去病,他的存在就是个bug。这话谁赞同。谁反对。]
[哈哈哈,不反对不反对。]
[他是地球Online的bug。]
……
[不过宝宝们,你想,你细想,阿言天天为什么喜怒无常,原是近彻者暴啊!]
[染猪瘟了。]
[他俩都是想白嫖的怪。]
[手臭的狗脾气。]
[不,阿言明明是小辣椒。]
[彻彻子是大青椒,巨辣又大只。]
[这个形容很难评。]
[不准这样说辣椒,辣椒做错了什么,跟我那逆骨仔和猪猪搅在一起,辣椒也很难受的。]
[可青椒肉丝和爆炒脆骨,超好吃的。]
[还有小炒肉!]
[起锅,烧油。]
[阿言和猪猪有点好吃。]
[哦莫,果然他俩只有下锅那一刻可以和解。]
[不是,姐妹,hhh]
……
霍彦的有说有笑在卫青说出司马相如撺掇着刘彻过来,因为他的妻子偶尔在这里做活时戛然而止。
卫青言语中还有点羡慕司马相如,他说司马相如天天吃他妻子带回来的点心而且还不要钱,他还说司马夫人还给司马相如做了几件新衣。
霍彦睨了一眼穿的跟只花孔雀似的得意洋洋的司马相如,眯着眼睛,心下冷哼。
很好,吃了老子的点心,还管不住嘴。
我的损失你来赔偿吧。
卫青也察觉到了霍彦盯着司马相如的视线,他好像一下子被触动了雷达,心下暗叫不好,这屋子主人不会真是阿言吧。
不会吧,家里只是总有去病的新玩具,家里的木匠总是做新的小玩意儿,他只是偶尔吃个点心,阿言应该只是帮忙的吧。这个地方的管事只是看在他是陛下宠臣的面子上,才每天给他送点心的,是吧。
应该是吧。
这要是阿言的产业,依陛下那缺钱跟断血似的性子,不给阿言毛都薅秃了。
他心下揣测,轻声笑问,“阿言也羡慕了?”
面对舅舅如兄长如出一辙的对周围环境的敏感与如炬双眼中的关心,霍彦不自觉地露出了羞赫的笑,撒起娇来,“没有,只是想起,舅舅不也有一张黑卡嘛。”
他知道舅舅也爱吃,不光天天让人给舅舅送到府上,还留了卡在桌上,只是舅舅是真不上心,也没见他用过。
“我知道,但是陛下没有,我就没拿出来。”卫青被转移了话题,脸一红,但是又觉得他天天白嫖点心不好,于是他低下头,笑得羞涩。小声跟霍彦说,“而且白占一张卡,天天让人家送点心也不好,那不是占了位置又不给人家花钱嘛。这样吧,你告诉我多少钱,如果钱少的话,我们就买一张。如果钱太多,我跟陛下和你公孙伯父借一点。”
这些个点心和卡是专对在玩具屋累计充值达到一千金的权贵豪族定制的特别照顾款奢侈品,专坑冤大头,每样都可以拿出去炫耀的。
卫青确实消费不起。
舅舅借钱买他收割上位者的工具,霍彦含笑的唇角垂下,心脏抽搐了一下,忙开口道,“这个不值几个钱,用不着舅舅借钱。”
卫青更不愿了,面上严肃与霍彦道,“阿言,舅舅可以买的。不可以总是向别人索要。不能把旁人的心善当成理所当然。”
霍彦不经意又恨恨瞥了一眼跟在刘彻身后的司马相如,好样的,大嘴巴,你现在除了去给我写本以外没有别的赔钱方式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榨干司马相如的价值,面上笑盈盈插开话题。
“在这间屋子里,娃娃可以换一切东西,点心和卡也不例外。这卡是兄长抓娃娃拿的。”
这是他的疏忽。舅舅心性正直温良,怎么可能用这么贵,不知底细的卡。
可这是他自已的东西,他舅舅吃不上才是笑话。
走个后门就是。
点心吃不起,就外带嘛。
能吃多久就吃多久吧。
卫青眼睛亮了又亮。
霍彦收了他递还的黑卡,放进了小包,然后指了指下面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霍去病,“我和兄长也有一张卡,上面有很多娃娃,我跟他们说都换成点心,让送到家里了。”
卫青犹豫再三。
霍彦开始强装抽泣,眼中腾起水雾,他带着小奶声,用自己小鹿般的黑色杏眼望着卫青,口中委屈巴巴的道,“舅舅是不是讨厌我和兄长,不要我们了。要把我们赶出去了,所以才不吃我们的!”
卫青默默摇头,连声否定。
霍彦得了他的否定,瞬间收了委屈,笑起来,拍了拍卫青的手,把摆盘精致的点头往前推了推。
“我给舅舅带,舅舅放心,我肯定给钱的。”
他后半句话一出,卫青更觉得奇怪了,但他摸了摸霍彦的头,给霍彦递了吃的。
儿啊,你也多吃点吧。
霍彦单手托腮,看卫青吃东西笑得很甜。
舅舅真好养,一点都不挑食。也好骗,吃东西时也好可爱。
舅舅跟病病怎么都这么可爱。
卫青在心里叹气,他自己想清楚了后,又吃了一口自己面前的酥酪。
“阿言,多吃点。”
阿言还小,他一定得守口如瓶,不然陛下非得把阿言当钱袋子不可。
霍彦笑着点头,杏眼白肤小红痣,美得惑人。
“舅舅开心就好。”
算了,刘彻给的也行,舅舅吃得开心就好。
[我艹,我艹,阿言好美。]
[舅舅面对阿言,去病和猪猪总是一种低耗油的省电模式,简称,可以,没关系,反正怎么都能行。]
[舅舅真的是白甜。]
[大汉卡皮巴拉。]
[为啥舅舅有点低沉呢!]
[这绝妙的搭配机制。]
[看到他们俩,我知道了古早小说火,不是没有道理的。]
[果然心有七窍的神经病总裁阿言和猪猪就要配卫白甜骑士和病病牌小太阳。]
[阿言笑得好可爱,跟病病一样。]
[只有我觉得好撩吗,阿言他真的笑起来巨有感觉。就是那种骚劲儿。]
[我知道,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还做他女友粉,不就是贪图当年那小疯子一眼。]
[注意我家脆骨肠和猪肉丸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但有毒。]
借口如厕的霍彦收到管事颤巍巍的告状时,心平气和。
他就知道,刘彻这穷鬼不光来白嫖,他还来打秋风。
他原是不想给很多的,毕竟钱挣之不易,他刘彻打仗来薅他的羊毛,真是无赖行径。
可偏生舅舅也去。
他爹的,刘彻是不能直立行走吗,为什么要他今年才十七岁的舅舅去战场!
真是够了。
“抽三成给他。”
他撑着额角,又道,“算了,抽五成。再照着卖身契的内容拟一份出来,让他把司马相如留下给我卖几个月的命吧。”
管事点头应是。
霍彦轻笑。
“丹叔,挑几颗酸果,给陛下上杯杏汁吧。”
酸死他。
不过三十,就被叫叔的管事嘴角抽了一下,哭丧着脸道,“虽然他谋财,但小主君还是要三思。”
霍彦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荷包,闻言有些无奈。
“我没想毒死他,你别跟死了半截一样成不。一天天的,我也没那么苛责你啊!”
管事艰难的嗯呢一声,抹了下眼角,道,“那您还记得当初的我曾经只会识两个大字吗?”
他们全家是霍彦想买个识文断字的管账房先生跟牙婆讨价还价时带的捎头,签了死契,本来也没想多出息,只是那个账房自己有些贪心,仗着主君年纪小,平日惯爱对着主君和主君的兄长说教,不拿主君特意嘱咐送点心的舅舅当回事,被主君罚了。结果不消半月,他偷盗公中财物,被本就暴怒的小主君抓到了,直接命人在后院活生生的打死了
那人咒骂小主君和家人,主君当时小小一个,站在院子里,脸沉的跟寒风过境似的,然后那人被人眼疾手快的堵了口。
没错,他就是堵口的人,后面可能是这个小主君觉得他脑子还成,就给他提成了管事。
只是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他的脑子都干炸了。他常常担心在他主君还没长大之前,他有一天就因为见人说鬼话被那些个权贵豪族拖出去打死了。
现在忽悠的可是天子。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他是真怕啊。
霍彦皱眉,“那我现在不是把你教的挺好的,行了,别嘤了,给你加钱。你莫忘了通知一下文君姨姨。”
管事顿时眉开眼笑,挺直腰杆,送他出去,“主君大气!这事包办的。”
霍彦翻了个白眼。
钱钱钱,都是吸我钱的吸血鬼!
这一天宾主尽欢。刘彻来的时候两袖清风,走时拿了几十箱五铢钱并着大小金块。
卫青吃了一顿好吃的,霍去病玩的很开心。桑弘羊因为这些钱觉得自己秃的头都有可能重新长出来了。
刘彻第一次知道司马相如还怪挣钱呢,一个高兴,给了霍彦司马相如三年的使用权,甚至还想把东方朔也打包过来。
霍彦在旁边抽了一下嘴角,算了算了,凤求凰够了,再加个岁更其妇①的东方朔,非把他的小金库干穿不可。
大家都挺纯粹的。
舅舅有吃的,兄长有玩的,桑先生有钱数,刘彻有钱花。
只有司马相如回去被听了管事一段添油加醋的卓文君一顿好打,第二天就被管事关进小黑屋,改《齐天大圣》的初稿。
第25章 地主家都没余粮了
建元三年, 闽越发兵攻东瓯。东瓯告急,太尉田蚡置之不问,彼时的中大夫严助主张出兵援救东瓯。最终刘彻派严助以节发兵会稽, 稳定局势。
在今建元六年,六月时, 闽越王又一次进犯南越, 陛下再派严助发援兵,使闽越降汉。南越不敢擅自出动军队,派人上书, 报告朝廷。作为上邦的汉武帝大规模出动军队,派遣韩安国等两位将军率领军队诛讨闽越。
从建元六年初,匈奴请求和亲。成批的财宝金银,美人仆役往外送时,这个帝国年轻的掌权者刘彻便不乐意。
割肉以伺虎,虎之欲无尽矣。
他朝中的人已经太老了,老而愈顽,那群老古板们在阻止他去改变他的国家。
若是再不主动出击, 任由匈奴无限蓬胀起来,便是再转不能。
终于,五月丁亥,窦太后崩,那枚太皇太后保管的虎符落在他的手中。
帝王身上最强大的束缚断开。
年轻的帝王踌躇满志,像是刚飞上天的金乌鸟, 他迫不及待的想向大汉去辐射他的光和热。
所以当闽越王郢兵进南越,他便要力排众议发大军救援。
他要告诉世人, 大汉要打出去。
“南越是必要支援的。你可懂得?”
打出去才算有未来, 一路龟缩只能求灭。
上首的帝王望着远方, 如以往一样轻声问,问他身侧,被他雕琢成玉的少年。
地上的舆图明明干净如新,却似画了千万道,顺着帝王的目光,化成出征匈奴的方向。
卫青不在。
帝王掌心的白雀被他亲手放出去了。
他当时在想,这么明亮的卫青要飞出去,历些风雨,一飞冲天。
可是战场这等死生之地,他的雀鸟还会飞回来,飞入他的掌心吗?
因卫青不在,被他带在身边读书的双生子,闻言抬起头,两双眼睛在灯下也亮闪闪的,像极了卫青。
“陛下,我们需要懂吗?”
去病总是会先说话。
阿言与他对视后便垂眸翻书,实际耳朵己经支起来了。
“你们想吗?”
他总不回答,但是反问有时候代表了默认。
去病总是点头。
阿言也会放下手,轻声嗯。
一团孩子气。
可莫名的,刘彻觉得很开心,久违的开心。
他带着这两个孩子翻了舆图,拿着墨笔,讲他的展望,讲大汉的展望。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业,他要把嚣张的匈奴人干趴下,要打下大大的疆土,让汉人的脊梁挺直,要让天下安定,要让四方之上汉的光辉朗照。
他的指尖不断在疆域图上划过,那指尖出了长安,随后便是河内郡,一路往着定襄朔方的方向,一路往北,越过匈奴人的地方,往西域方向去。
霍去病听得认真,他的视线顺着指尖移动,在刘彻的讲述下,看见了天的尽头,似乎也看见了刘彻说的黄金做的河水。
霍彦的脑中也滑过无数个画面,蒙古的天空确实连成一片,风吹草低,天地一线。
江山壮丽如画。
他们俩随着刘彻一起兴奋起来,心中腾起野望,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他们仨个就这样就这一副舆图,点染无数瑰丽瑕思。
“以后,我骑马带着陛下,舅舅还有阿言去捞金子!都捞回来,到时候谁惹你们难过,我就扔他金子!”
霍去病眼睛亮晶晶的,高声道。
霍彦点了点头,表示赞叹。
然后默默考虑打通丝路,经商的可行性。
刘彻瞧见跪坐在一边听得认认真真的两个孩子,惊喜不已。
“图上画的东西,朕说的,你俩可能明白?”
霍去病点头,这很简单啊,他从很早就跟舅舅一起看图了。
霍彦摇头。
他又不是他兄长天纵奇才,他看不懂,但刘彻说的战略大方向他听懂了。
或许有时间他真的可以走一遍古丝绸之路,去罗马坑人钱,不然这群人逮着他一个人撸可怎么好。
刘彻笑起来,像是夏天的太阳。
“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你俩不说朕是痴人说梦就行!”
霍去病和霍彦一起皱眉,异口同声的道,“为什么要说,我们可以做到!”
刘彻一把抱起了两个孩子,各自蹭了蹭他们的脸。
“哈哈哈,知音难觅,该浮一大白!”
年轻的帝王朗笑着,斜着身子,歪倒在榻上,若不是恰逢国丧,他大概要与这两个孩子一起喝一杯。
他的眼睛发亮,紧紧的注视着这两个孩子,像是沐浴阳光新生的鹰鸟。
他的光芒刚起,他想养的鹰鸟正在长翅。
他们的路很长。
未央宫的镂空香炉紫烟直直向上,到空中却只存在半缕香,像极了舅舅带霍彦和霍去病年初去看的送走和亲公主的早晨。
似乎也是有雾,有车驾行过的半缕残香。
看不清什么。
霍彦只看见几十车金银布帛和娇滴滴的女孩儿落满泪的腮边。
他因此落泪。
霍去病也不大记得了。
但他记得车驾只剩下车辙时,舅舅和阿言眼角的泪。
身边的儿郎们说是因为他们打不过匈奴人,献上大汉的珍宝,才能免于大汉沦落匈奴人马蹄之下,他们说边境的百姓仍深受其扰。
他不喜欢。
他不明白。
因为他舅舅教他和阿言的是为什么不去跟他们打,而是要舍弃他大汉的宝物。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不战而怯,才是懦夫。
于是他指着與图上匈奴人的地盘,希望鼓起刘彻的勇气,让刘彻不要跟那些儿郎一样,他对刘彻道,“姨父,畏犬之爪,畏犬之牙,犬之盛气凌人之上,便更会吓人,只有把犬打服,断了他的爪牙,才是真的训犬。所以你不要怕,它呲牙无非是牙欠打,他咧嘴无非是头要锤。”
刘彻似看见了一只神驹,向他跑来,霎那间流光溢彩。
就像初见卫青,或许他还会有一位为他所用的将军。
千里驹在侧,伯乐心喜。
“是也,不过犬耳。”
天子的目光湛然有力,他勾了一下手指,向怀里的双生子道,“朕可搏熊,犬有何惧。”
他像是说给双生子听,又向是说给万万人听,似说给他向黄泉的亲人,又像说给前朝的公卿们和下首的万民。像是说与前人,又像是说与后人。
“你们俩大了,就跟着朕,且记得,朕今日手指划过的地方,便是汉土。”
霍去病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向来不喜欢被动和颓丧。
高昂向前的刘彻才是霍去病心中那个值得饮慕的东君。
“好!我去为姨父打!”
霍彦的神色也有些动容,心脏鼓动。
“我记得了。”
即使知道他是个混蛋,但霍彦也得承认这一刻的刘彻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雄图霸业,万里太平,太过虚无。
难怕只是为了不再有落满泪和不甘的面庞,他也愿意跟着刘彻走一道路。
他喜欢太平世,可若强敌在侧,他也要打出去。
我的钱就算拿火点了,也不给强盗花。
这次真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霍去病听着刘彻讲舆图,七嘴八舌地说着怎么对付匈奴人。
一个敢说,一个敢说,各在那边乱扯一气。
作为局外人的霍彦抽了一下嘴角,往旁边挪了挪,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俩。他想了又想,捏了捏自己至今拉不动小弓箭的小手板,决定再攒点钱。
打仗烧钱,下次他姨父打仗时,他再多捐点吧。
剩下的钱,造点武器什么的罢。
他正想着,就看见两双大眼瞧着他。
“阿言快来,说到高兴处了。”
刘彻招手。
[好了,这回大家都是主战派了。]
[听完彻子跟去病的话,我觉得我是个保守派。]
[不是,他们仨怎么一到正经时候都囧囧有神的,哈哈哈。]
[病病,你放心,你大了后,不光能敲牙打头,你还能给这条狗生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