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番外1
事情发生之前, 哈泽尔和五条悟正在珠穆朗玛峰顶捏雪鸭子。
顺便于百忙之中完成了一场婚礼。
冬日来临,意大利北部山脉下了大雪,但刺骨的寒风和尚未驯化的野生自然环境实在让人无法便利地享受美景。
五条悟吃了两天栗子粉烙成的大饼和比他的腿肌还硬的熏肉,
痛苦得整日大叫,到处乱跑, 这天终于用合法手段抓了只散养在树林里的山鸡,自己生火烤熟,满足最近受了大委屈的口腹之欲。
他扒出像只蜗牛一样蜷在房车里看文献的哈泽尔,往她手里塞了个滋滋冒油的大鸡腿之后提议道:“我们去爬珠穆朗玛峰吧!” 哈泽尔迟钝地啃了几口鸡腿,
茫然地说:“但是这里是阿尔卑斯?” “不够高。”五条悟深沉地叼着一只鸡翅,含糊地说,“海拔两千米的地方就已经这么冷了, 你不想看看八千米高的山顶吗?”
哈泽尔抱着kindle不为所动。
毕竟八千米高的山顶既没有wifi也没有热咖啡,搞不好还会冻坏她脆弱的电子产品,让她的毕业论文就此碎在没有云端备份的机器里。
五条悟挤在她身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搭在她的腿上,咯吱咯吱地用牙齿给鸡翅脱骨, 瞄准垃圾桶嗖地投篮,
随后擦擦手说:“还可以把峰顶的雪人带回去向加班的同事炫耀噢。你不是带了雪球夹出来吗?” 哈泽尔缓缓抬头, 将目光移向五条悟的俊脸。
在他勾起的嘴角之下,最近由于业务拓展而疯狂加班的总部干将们似乎在遥遥地发出哀嚎。
两个致命坏家伙一拍即合。
五条悟像一辆嚣张的大号铲车似的在高空中横冲直撞,将致密的云团犁出一个圆形大洞。
哈泽尔躲过了高反和严寒,
没能躲过五条悟的急刹车,和他一起叽里咕噜地滚进厚重雪层,被无下限挡在一块尖锐岩石之前。
她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一大团雪塞进了五条悟的衣领。
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大笑着躲闪, 被雪团冷得疯狂甩毛, 脸颊和鼻尖在低温下明显地泛着红。
峰顶的山脊在下方的雪山上留下庞大的阴影。
越过山海之后,在混乱的时差下已经无从判断此时究竟是几点,毕竟五条悟的速度已经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有时候哈泽尔觉得他甚至能以一人之力独自完成冥王星的探测任务。
当然了,因为太空又黑又安静,所以她和五条悟都一致同意还是不去为好。毕竟天野明老师又开了新连载,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读到可是很遗憾的。
哈泽尔埋头在峰顶夹出一整支鸭子雪球军队。
五条悟在她身后拿着相机跟拍,每拍一会就把脆弱的设备塞进衣服保暖。
嘴上说着“我身体很强壮所以不会高反”的哈泽尔过了片刻就开始头晕。
身体真的很强壮的五条悟顶着红扑扑的脸颊,从包里摸出坚果巧克力棒递给她,看着她慢吞吞地嚼完大半根。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表情像只持续loading的呆猫。
哈泽尔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按在他颈侧感受脉搏,几秒后才沉默着把剩下半根塞进他嘴里。
五条悟同样慢吞吞地吃完甜食,才呆呆地说:“还以为是我又在为你心动,原来只是缺氧啊,好险。”
两个经历了超剧烈海拔变化的人脆弱地在世界最高峰上团在一起,平心静气地等待着身体适应。
几百只雪鸭子和五条悟堆出的两个超大雪人傻傻地在他们周围站岗。
阳光穿过稀薄的大气,静谧地洒在几乎无人涉足的雪地上。
五条悟摘下眼罩,看着哈泽尔被映成淡金色的眼睫和额发,又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向水面呼呼吹气,把自己干涩的眼睛蒸得饱含水汽。
他就这么抬起一双朦胧湿润的蓝眸,用非常好骗的纯洁目光盯着哈泽尔,完全没过脑子地说:“这里很适合求婚欸。你觉得呢?如果你也觉得不错的话,稍后我把我们两个都打到失忆然后再制造一次惊喜吧?”
哈泽尔和他对视几秒,发现他真的在看她颈侧动脉的位置。
“醒醒,五条先生。”哈泽尔说,“在这里晕倒的话说不定会被冻死的,而且失忆的你醒来之后万一满脸敌意地问我‘你是谁,我的身上为什么留下了你肮脏的气息,你对冰清玉洁的我做了什么亵渎之事’,弱小的我该怎么办啊。”
又一次被狡猾地绕过了相关话题,五条悟忧郁地低头喝水。
哈泽尔又用雪球夹做好一只白白的小鸭子,将它捧在手心,朝向自己的方向。
“哈泽尔女士。”她捏着嗓子说,“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或者妻子?毕竟作为神父的人类也不知道他究竟想穿西装、纹付袴、婚纱还是白无垢呢嘎。虽然没有疾病也不会贫穷,但无论他因为运动量减小而吃胖,或者由于太喜欢泡在游泳池里而脱发,或任何其他理由,都随时动动嘴说着爱他,心血来潮的时候照顾他,偶尔尊重他,随便接纳他,至少目前忠贞不渝,如此和他快乐地待在一起直到生命尽头?”
她在五条悟震撼的目光中恢复原声,懒洋洋地说:“我愿意。” 随后又将神父雪鸭鸭转向五条悟。
“五条悟先生。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但是偶尔做丈夫也没问题,话说你的家主服什么时候能拿来让我试试?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说真的一边高反一边讲话真的很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愿意吧?不说话就当你愿意了。”
她看了看还在石化的五条悟,把手里的鸭子转向刚才夹好的鸭子军队。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三秒内不抗议的话就是默认哦。”她用唐老鸭的声音问。
“……我抗议。”五条悟说。
他身穿宽松保暖的大号荧光粉登山服,心如死灰地捧着超老土的保温杯。
而在他身边刚刚结束了婚礼誓言的哈泽尔穿着荧光绿的同款外套,又掏出一根坚果棒窸窸窣窣地啃着。
“我抗议!我抗议啊!”五条悟崩溃地大叫道,“不是抗议和你结婚的意思,即使是在没有冲过的马桶里问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的!但是婚礼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举办呢!我的西装!我的白无垢!我的鱼尾裙!我的白纱!我的碎钻高跟鞋!明明我已经给我们两个分别订了八套礼服!虽然你喜欢荧光色系雪山婚礼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至少第一次不能在我缺氧到头晕脑胀的时候进行啊!”
这种音量居然没有造成雪崩,真不愧是每年都在继续成长的世界最高峰。
哈泽尔丝毫不管他的死活,淡淡地问:“所以你现在要亲吻你的新娘吗,五条悟先生?”
“我要。”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
他抬手拢着哈泽尔的后脑,指尖因为高反和刚才的大叫而微微颤抖。
寒风的呼啸声中,哈泽尔看到五条悟纯白睫毛之下半掩的微红双眼。
她安静地笑了一下,捧着他温暖的脸颊,在缺氧和快乐的晕眩中闭眼吻上他的嘴唇。
下一刻,冰凉而柔软的霜状物深情地贴上了她的嘴。
——不对!
先不提五条悟的体温绝不会凉到这种程度。
哪怕他真的变成了软软滑滑的五条布丁,也绝不会有失体统地整个糊在她脸上。
哈泽尔冷静地睁开眼睛,看到了……
一只被她的脸撞得不成样子的蓝色冰淇淋。从嘴里的奶霜分析不出是什么邪恶的口味,只能感觉到香精和奶粉都加得很多。这种复古的味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过了。
以及握着冰淇淋的手,还有戴着圆墨镜、从眼镜边缘露出一双蓝眼睛,居高临下地挑眉看着她的,那只手的主人。
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能明显地看出震惊、困惑、警惕、茫然、感兴趣等等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情绪。
啊,家里那只猫咪,原来还有过这样像一张白纸似的时期呢。
哈泽尔人淡如菊地想。
在婚礼现场和爱人深情接吻的时候,突然穿着荧光绿的扎眼登山服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顺便用脸撞烂了路人的半个冰淇淋,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哈泽尔摸摸口袋,没有纸巾。
她从蟾蜍雕像的头顶移开尊臀站了起来——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之一——毫无波澜地对脸几乎没变但气质大有不同的刺球脑袋版本五条悟说:“你有纸巾吗?”
五刺悟缓缓收回手中稀碎的冰淇淋,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谢了。”哈泽尔用它擦掉脸上的冰淇淋,顺便看了一眼五条悟小臂上挂着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本死神小学生漫画,还有奶油夹心饼干和好几个汉堡。
手帕做工精良,上面还用银线绣着漂亮的花朵。
真可爱。
“需要洗干净还你吗?”哈泽尔捏着手帕问。
五条悟熟练地摆出被搭讪的酷哥架势,决定看在对方漂亮又主动的份上,虽然不会接她递来的联系方式,但可以多合几张影。
“不需要,送给你了。”他矜持地拒绝。
按照常理,女孩子们通常会再坚持几个回合,但是没办法—— “嗯。”哈泽尔把手帕折叠几次塞进口袋,“今天没有带钱,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把冰淇淋补给你。再见。”
说罢她转身就走,没有给五条悟留下任何施展魅力的余地。
“……欸。” 五条悟皱着脸翻开手机,在屏幕倒影中确认过自己的美貌,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什么嘛,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
他随手把冰淇淋的残骸丢进垃圾桶,在街上边逛边等辅助监督开车来接,很快把刚才遇到奇怪的漂亮大姐姐的事忘在了脑后。
毕竟他真的很想看柯南的最新剧情,而且杰和灰原他们还在附近的电玩厅等着他。
今天也超级了不起地完成了任务,真是辛苦我自己了!得奖励我吃三大碗拉面才行!
五条悟满心怀着对晚饭的期待,走进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三步之后,他的动作蓦然顿住,随后像倒带一样直挺挺地退回原地。
这很不对。
五条悟盯着刚才漂亮姐姐离开的方向,缓缓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她的身上为什么全都是他的咒力气息? 嗯?嗯???
第 141 章 番外1
金钱固然不是人类文明诞生和发展绵延到今日地步的必需品。
但是金钱的匮乏, 却几乎是每个穿越人士最为之感到焦虑的事情。
哈泽尔站在ATM机前,输入自己的银行卡号试图无卡取款,失败两次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现在的五条悟还是个毛绒刺球小家伙(虽然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那么很可能这时候她在日本的银行卡根本还没办下来。
五条悟家里从小为他准备的卡,她倒是记得账号和密码, 但不通知主人就擅自使用未成年人的小金库,这多少有点……
这么想着,她扫了一眼玻璃门外直勾勾盯着室内的蓬松白色大眼蒲公英,放弃了无谓的尝试, 插着口袋走出去,对五条悟道:“你好。”
五条悟有点茫然地低头,让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一点, 像个算命大师一样从镜框边缘状似深沉地看着她。
“成年了吗?”哈泽尔单刀直入。
“还没有。”穿着简单制服的五条悟酷酷地杵在她面前。
“那请我吃晚饭。”荧光绿的哈泽尔说。
“……”五条悟酷不下去了,瞪大眼睛道,“为什么我要请你吃饭?抢劫啊?” “我要吃乌冬。”荧光绿的哈泽尔继续说。
五条悟:“喂,我好像没答应要请客吧?”
“就对面那家,吃完之后我请你坐门口的摇摇车。”荧光绿的哈泽尔岿然不动。
五条悟:“。” “成交。”他臭着脸说, “但是你只能点最便宜的素面,
而且没有甜品。” 十分钟后, 他们坐在餐厅里角落的位置,桌上摆着三大碗叉烧乌冬,以及两份超大杯的水果芭菲。
五条悟偏着脑袋,
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把一大碗乌冬推向哈泽尔,一边用他少年时期像糕点一样甜蜜独特的音色敷衍着电话对面的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就先回去嘛,
也帮我和辅助监督说一声, 我稍后要自己行动……啊, 已经走了?刚好没有浪费时间,那就这样,高专见噢!”
他挂掉电话,随便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捞过距离最近的食物,一口塞进大半碗乌冬,毛绒绒地把还没有完全长出男性线条的脸蛋撑成一个圆润的球。
如此吃掉一碗之后,哈泽尔的筷子才刚刚挑起第二根面。
五条悟认真把碗里的叉烧摞起来,头也不抬地说:“草莓和蜜瓜,你选一个。” 哈泽尔从善如流地端走蜜瓜芭菲。
五条悟对她的上道很满意,将叉烧塔塞进嘴里,咀嚼完毕咽下后擦擦嘴,才轻飘飘地道:“那个是手机吗?让我看看~”
哈泽尔埋头苦吃,百忙之中抽出一根手指,把自己的手机推向他。
“好大的屏幕。”五条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好奇,翻来覆去地观察她的智能手机,丝毫不在意这种行为可能会让他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啊——怎么自动跳转桌面了,明明还没有操作呢。”
“因为是人脸识别的。”哈泽尔说。
五条悟把眼睛和嘴都张得很大,看看哈泽尔又看看手机:“我的脸?” “嗯。”
“呜哇。”五条悟快乐地呲着小白牙,“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别人手机的准入权限呢。——我翻咯?” 哈泽尔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五条悟笨拙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很快就熟练起来,捧着手机很认真地看着相册里的内容,连墨镜滑到鼻尖挂着也顾不上扶。
“哇,像素好高。”
他瞪着因为没有在运行术式而略显黯淡的蓝眼睛。
随后他便闭嘴安静地一张张翻着照片。
哈泽尔既没有记录拥抱接吻之类亲密行为的习惯,也不拍情侣十八禁裸照,镜头中甚至很少有她自己的正脸,因此毫不担心对面的少年在纯洁的年纪遭受身心巨创。
不过会用泳装女星照片做屏保的男孩,倒也微妙地说不好究竟是开窍了还是完全没开窍。
过了一会,翻着相册的五条悟抬起头,眼睛亮亮地说:“你养狗了啊!还有大鹅呢!”
“可爱吧?”哈泽尔说。
“唔唔。”五条悟点头,“啊……尾巴摇成扇形了,还在笑呢。想摸摸。”
下一秒他又刷地把脸皱成一只万圣节南瓜:“呃啊!荧光粉登山服!还有好像扫把的发型,是因为脱发问题太过严重所以才欲盖弥彰地用眼罩把头发箍得竖起来吗,这位大叔?”
哈泽尔一声不吭地用手撑着额头,挡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目光,假装正在全情投入地进食。
“啊不过看多了之后好像变得有点顺眼了……”五条悟一口吞掉冰淇淋上装饰的巧克力块,腮帮上撑出一根长方体柱状物。
五柱悟嚼嚼。五柱物翻过照片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皱眉冥思苦想。
嚼完巧克力的五条悟发了几秒呆之后,把刚才吃空的碗推开,端起第二碗乌冬问哈泽尔:“你的够吃吗?可以让你再夹一点噢。”
哈泽尔谢绝,于是五条悟又埋头干掉他的第二份食物。
吃掉两大碗乌冬和一杯草莓芭菲,他再次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汉堡,剥开包装纸两口吞掉整个巨无霸,这才舔着嘴角沾到的沙拉酱,对已经在喝柠檬水清口的哈泽尔道:“你身上有我的气息,照片里的大叔长得又很像中年脱发版本的我。所以大姐姐你是怎么回事,穿越时空的少女吗?困在异常的时间循环里没办法回去了?”
虽然语气很随意,也没有用敬语,但是意外地并不让(照片中的五条悟以外的)人感到冒犯和无礼。
不过性格真是活泼啊……
这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表情和食谱一样丰富的状态,在日本当代的年轻人中简直像金子一般珍贵。
“可以这么形容,推理能力和阅片量都很厉害嘛。”哈泽尔夸他,又为自家的那只五条悟辩解,“不过那不是脱发,是把脑后靠下的那部分头发剃短了,毕竟几乎每天都要戴眼罩,那样会比较方便。不要随便诅咒自己青年脱发噢,万一成真的话可怎么办啊。”
五条悟愣了一下之后,因为受到夸奖而得意地眨眨眼睛,抬手摸摸自己毛发浓密的脑袋,白色的发丝顺从地被他的手指摆弄着,又在压力离开之后重新倔强地弹起来,再次变成一颗圆润的毛球。
“啊,说起来。” 他不知何时又拆开了一包奶油饼干,自己啃个不停的同时也大方地分享给临时的同桌伙伴。
“为什么要戴眼罩?我是不可能因为眼部受伤或者长残了而需要遮挡的,那就是由于六眼的缘故。——你知道六眼啊,那太好了,不需要我再费力解释了。”
五条悟说着狂妄的话,在墨镜后观察着哈泽尔的表情。
他开朗过头的表情骤然一收,极为冷静地说:“我就直接问了。你认识的那个‘五条悟’,开发了什么了不起的术式吗?就是那种——那种类似于游戏里的终结技,威力和消耗都很大的。
“毕竟以我现在的水平,虽然使用术式的时候会累得要命,但绝不至于连在日常生活中也要全方位地遮住眼睛。那样的话连花的颜色也没办法分辨,多无聊啊。”五条悟瘪了一下嘴,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恳求道,“悄悄和我讲讲嘛!究竟是酷到什么程度的能力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debuff啊?”
还没有学会装傻的聪明孩子。
现在是像原子弹一样珍贵的存在了。
哈泽尔也倾身向前,小声道:“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可以悄悄地告诉你。”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丝毫没有考虑脱下外套后的白衬衫会不会被桌上的油污弄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但是有免责声明哦。”哈泽尔说,“我提到的那个五条悟,仅仅代表我眼中所见的情况。他不是你的未来形态,他的经历和术式未必会适用于你,所以……”
“怎么,难道你知道的五条悟是个没办法走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的懦弱家伙吗?”五条悟失去耐心,聒噪地大叫道,“我可是看了攻略书之后依然能坚持不运行作弊码、还用六种不一样的流派打通游戏的超级天才!——快说嘛!”
好吵。
哈泽尔被他的近距离音量攻击重伤,揉着耳朵缓了几秒之后,沉默地下定决心。
“你知道孔宣吗?”哈泽尔神神秘秘地问。
“……谁?”五条悟茫然地应道。
哈泽尔表情严肃:“孔雀大明王,出自中国古代的《封神演义》。改编的漫画总看过吧?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最近几年完结的。”
五条悟大惊失色:“没有——!到底是什么术式,需要看漫画或者读古代神魔小说才能学啊?!” “实际上,‘五条悟’的术式几乎就是孔宣能力的翻版。”
荧光绿的哈泽尔一本正经地说:“五色神光,青黄赤黑白。由于黑色的光严格意义上并不存在,因此他用紫色代替黑色,以此形成了自己的术式体系。” 五条悟呆呆地看着她。
随着大脑的极速运转,头顶升腾的蒸汽让他接连竖起了三绺呆毛。
哈泽尔拿了一块奶油饼干,慢悠悠地说:“首先是白。现在的你学会了吗?那种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无下限术式。”
“没有。二十四小时运转的话,不到一天就会把脑子烧坏的啊!”五条悟瞪大眼睛。
“但是他做到了哦。”哈泽尔掰开饼干道,“全自动透明冰糖壳,可以在拦住导弹的同时让他被一只扑过来的小狗砸倒。” 五条悟眼中渐渐现出怀疑的神情。
“这里就要特别鸣谢我们的黄色代表,反转术式。” 哈泽尔想起路斯利亚和他的晴孔雀,举一反三,决定临时借用他的火焰色。
她刷地张开双臂模拟孔雀开屏,又收回手把饼干塞进嘴里:“用反转术式普照大地,不仅随时治愈自己的脑损伤,也帮同伴们搞定了不少伤势。”
至少狱寺隼人不久之前被棒球砸到脑袋当场昏厥,而晴属性的彭格列成员都不在附近,就是五条悟临时路过、友情帮忙治愈的。
在老家的他似乎是没办法对其他人使用反转术式的,不过这点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从五条悟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已经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了。
“至于剩下三种,就是他以无下限为基础,延伸组合而成的术式。”哈泽尔磨磨蹭蹭地吃完一块饼干,拍拍手道,“具体的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你应该比我了解得更多才对。”
五条悟安静地盯着她。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警惕地说:“你其实是在说谎吧?那样的神话体系,我不觉得我会借鉴它来构建术式。”
“是么?”哈泽尔认真地道,“‘天下虽大,其一人可往’。这样的判词,你不喜欢吗?” 五条悟皱起眉头,思索良久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反转术式……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哈泽尔看着他笑了。
“五条君,”她笑意盈盈地说,“你自己也说了,你不会借鉴那种神话体系来构建自己的术式。更何况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好像还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再怎么说也是相似的人,至少在这方面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五条悟呆呆地:“哈?” 五条悟按住饼干袋子不让她拿第二块:“什么意思啊?”
五条悟顶着蚊香眼大叫:“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究竟会不会反转术式,怎么学会的!可恶,把作弊码告诉我,让我超车啊!” 哈泽尔起身前往餐厅前台。
五条悟牢牢缀在她身后,一边刷卡结账,一边继续聒噪地嚷嚷:“是硝子教的吗?难道那个时空的硝子去考了教师资格证所以比较擅长教人?还是我自己翻书学会的?翻的是哪本书,他和你说过吗?一定讲过吧,如果靠自己学会了反转术式的话我一定没办法忍住不去炫耀的!”
哈泽尔向工作人员要来免费摇摇车乘坐券。
五条悟CPU过载,抱着脑袋大叫:“啊——可恶!又像真的又像假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在行人的注目礼中坦然坐上摇摇车,在充满童趣的音乐中探头向隔壁同样淡定的哈泽尔搭讪:“只有这个拜托你回答我吧姐姐,他真的会反转术式吗?啊对了,你叫什么,联系方式呢?快和我加好友!从其他时空来的话有住的地方吗?住我家吧!五条家在东京也有大宅,你知道的!住我家吧住我家吧!有单独的大房间给你,还有NDS玩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泽尔心平气和地说。
第 142 章 番外1
“啊——!” 已经坐在电脑前, 和哈泽尔打起双人合金弹头的五条悟突然回过神来。
他没有暂停游戏,一边飞快地按下手柄操纵人物躲闪,一边扭头瞪着哈泽尔。
“你说要请我坐摇摇车的!” 哈泽尔在枪林弹雨中狼狈跳跃, 五条悟见状默默把唯一的安全点让给了她,自己跳下去拉走boss的注意力。
哈泽尔说:“不是请了嘛。你还向店家建议做个三百六十度翻滚的激情版本呢, 忘记了?”
五条悟瘪着嘴继续参与高强度战斗,过了两秒才想出反驳的话:“那明明是吃饭赠送的免费券,相当于我请我自己才对!” “那你坐到摇摇车了吗?” “坐到了啊。”
“如果我没有提议吃乌冬的话,你原本打算晚饭吃什么?” “嗯……拉面吧?二郎拉面, 加了非常多背脂和豆芽,油汪汪香喷喷的那种。”
“想吃的拉面店门口有摇摇车坐吗?” “这倒没有。乌冬店门口有摇摇车也只是因为它原本是家玩具店来着。” 哈泽尔看着屏幕上的“mission
plete”大字,端起旁边插好吸管的可乐喝了一口后说:“你看,
没有我的话,你今天是没办法坐到摇摇车的。所以这也是一种请客,尽管没有付出实质性的金钱,但我打开了你通往摇摇车的最简便道路。”
五条悟沉默着思索良久,才皱巴巴地说:“还能这样诡辩啊?” “是啊, 我们成年人的嘴可是实用到能拿来拧螺栓的。”哈泽尔说。
“能为基础建设做出贡献也是很不错的。所以姐姐你有术式吗?”五条悟跳跃地提问, “我看到你是有咒力的。”
“不要只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甜甜地叫姐姐啊。”哈泽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懒洋洋地坐在榻榻米上,“有的,但是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
所以我不想多费口舌,毕竟还要趁你晚上睡着时爬起来给整座大宅的房梁全部拧上螺栓啊。” “榫卯结构哪里惹到你了!” 五条悟盘腿坐着,悠悠地悬浮起来,
转了个方向面朝哈泽尔, 又轻盈地落在榻榻米上。
他的骨架还没有完全长开, 肌肉薄薄地贴在骨骼之外,从修身的单衣上透出隐约的形状。
手长腿长,脸蛋带一点点肉,像个BJD娃娃从亚克力收纳盒里哧溜一下跳进人间。
五条悟嗖地向前探头,停在距离哈泽尔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毫无距离感和危机感的小动物好奇地认真观察猎物的反应。
“喂,姐姐。”他收起所有多余的表情,眼中的冷静和审视毫无遮掩地袒露在哈泽尔面前。
尽管如此,他的声音依然轻快地上扬着:“让我看看你的术式嘛。” 哈泽尔:“……” 似曾相识的要求。
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搭在耀武扬威的大号棉花糖脑袋上,毫不用力地把他按了下去。
五条悟眼中流光明灭,张开嘴啊哇哇哇地试图挣扎,然而还没有抬手就咚地一声砸在了榻榻米上。
“犯规!作弊!”五条悟含糊地抱怨着,“我……呼……”
他的一条腿还因为刚才试图抵抗而高高翘在半空中,人却已经陷入了黑甜梦乡。
年纪小就是好,吃得多,警惕性差,睡觉也香。
哈泽尔像拉手刹一样把他的腿放下去,摘掉被他的脑袋压到的墨镜,又拽下床上的被子搭在渐渐睡成奔跑状的五条悟身上。
不愧是大少爷,连被子都香香的。
做完这些,哈泽尔盯着五条悟狂放的睡颜看了几秒,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把他的额发束在头顶,组成一个白色长毛苹果。
默默拍照。
响亮的快门声完全没有吵醒发霉苹果。五条悟抱着被子皱起眉头,在睡梦中不高兴地撇着嘴。
于是哈泽尔又收获了很赞的鼓脸苹果视频。
她推门出去,五条家的下人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的阴影中出现,为她指引前往客房的方向。
哈泽尔没有去过五条家位于京都的祖宅,但东京的这处房产已经足以彰显世家风范。
晚间过了钟点,黯淡的灯笼勉强照亮寂静庄严的门廊,更多回环往复的步道屏风则仍然沉眠在寒冷的夜色中。
很难想象,这样的居所是怎么养出五条悟那种性格的孩子的。
哈泽尔进入客房,提前打开的暖气早已把房间烘得很温暖。床铺、睡衣和各类用具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放好,桌上也摆着新鲜水果和茶具纸笔。
她洗漱结束,换上合身到让人心生不适的睡衣,在桌前落座,抽出纸笔,沉思良久后才谨慎地落笔。
沙沙的书写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才在东方微微亮起的天光中沉寂下来。
**
哈泽尔毫无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一觉睡到中午才起,伸着懒腰走出房间,此地主人正蹲在墙头,撑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睡了好久啊!”五条悟闷闷地说,“我起得已经够晚了,你怎么比我睡得还多啊!”
第一次听到“五条悟”和“睡得多”这两个词语同时出现在一句话,哈泽尔愣了一下之后反问道:“你今天不上学吗?”
“我请假了。”五条悟蹭地从墙上落下来,生气地大叫道:“你看我的头发!” 哈泽尔这才注意到他像鸡冠一样竖起的白毛。
“压不下去!”五条悟用他穿透力极强的嗓音中气十足地道,“洗了头发也压不下去!吹风机也不行,发蜡也不行,这么丢人的发型让我怎么去上学嘛!” 哈泽尔:“欸……”
五条悟像变魔术一般,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根皮筋,重新扎好头发,晃晃头顶的白色乱翘苹果梗,哼哼两声道:“但是照镜子之后发现这样也很不错。你在这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吧?睁开眼之后发现哪里都很陌生是不是害怕得要哭了?我可不会帮你擦眼泪噢,大姐姐。”
他露出阴险的坏笑。
哈泽尔:“是是,我好害怕哦。午饭吃什么,很会擦眼泪的小弟弟?”
“不知道欸。”五条悟丧丧地说,“我好饿啊。你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把零食全部吃光了。” “啊,在等我一起吃饭?”哈泽尔说,“这么好啊?”
“因为担心你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房间里嘛。”五条悟说。
“说起来,”哈泽尔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好的信纸递给五条悟,“这个给你。”
“先说好,如果打开之后是‘五条悟是大笨蛋’再加个鬼脸之类的内容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看起来你做过这种事啊。”
“做过哦。虽然在那之后就被杰教育说要尊敬学长来着。”五条悟怨念地长出章鱼嘴,“嘁。你没做过吗,这种事?”
随着两人在桌边落座,五条家隐形的下人再度出现,悄无声息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食物。
“做过啊。”哈泽尔看着五条悟把信纸暂时乖乖收好,认真地低下苹果头喝汤的样子,不动如山地自爆,“我在风纪委员的办公室里修过鸡舍和猪圈。”
五条悟刚进嘴的汤又吐回了碗里。
“这么厉害?”他瞪大眼睛。
“是吧。所有的栅栏和鸡崽猪仔都是我熬夜带进去的。”哈泽尔说,“这种时候云……收到惊喜的人只需要说谢谢,而不是拎起浮萍拐要当场咬死我,并且让我病弱地缠着纱布,把满屋乱窜打鸣的公鸡和撞烂了他沙发的十几头猪抓走。”
“是成年的鸡和猪?”五条悟震惊道,“为什么啊!想要送出惊喜礼物的话,牵头驴在背后拱他一下不就行了吗?!”
反正刚刚结束结婚典礼的那个五条悟永远也不可能听到她过去的丰功伟绩……应该不会吧?
完全不需要保持形象的哈泽尔放飞自我地坦白道:“你看,我读书的时候,风纪委员处罚的标准是不允许群聚。但是他对群聚的判定标准又非常暧昧且多变,甚至还有‘草食动物可以得到赦免’这样的无理豁免情况。这很坏吧?所以我用血的代价亲身证明了他所制定的标准的无理。即使是草食动物也依然会被他驱逐,这种仅凭自己心情制定规则的暴君,有什么听他差遣的必要吗?”
哈泽尔为十年前努力反抗暴政的自己竖起一根拇指。
当然,至于满校园乱跑的猪拱出了狱寺隼人埋起来要暗算山本武的炸弹,导致追在后面的她当场被炸成碳球,最终还是云雀恭弥亲自叫车送她去医院的这种糗事……
反正只有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会知道,向他炫耀一下大姐姐的年轻时代也无可厚非吧! 五条悟:“……”
“——为什么我们咒术高专没有这种课余活动!不公平!”五条悟大叫,“我也要赶猪!也要到处埋炸弹!也要在排球课上看同学爆衣用那里激情接球!也要一火箭炮轰来十年后的自己擦屁股!”
大叫完毕的五条悟飞快地吞食午饭完毕,端坐在哈泽尔对面,翻出她给的信纸,只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
他倒吸一口气,龇牙咧嘴地说:“这是什么东西?”
“嗯……”哈泽尔道,“你可以理解成攻略书,但只收纳了一部分boss机制的截取版本。”
第 143 章 番外1
“谁家攻略书的目录会是这种东西啊!” 五条悟把信纸摊开, 一字一句地念道:
“1.让未成年面临护卫未成年送命的道德困境,做出这样决策的人应当被自己的大肠扼喉; “2.果然咒术界还是要设置三重复核程序,采取首办责任制比较好;
“3.他欠我十亿美元没有还, 所以麻烦你伤心结束之后告诉他欠债还钱一日元也不许少,哪怕已经破产又背着麻袋躲进深山养猴子,
我也会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种地还钱的。当然,即使事件没有发生也还是要让他还钱。
——第三点怎么这么长,还有你夹带私货了吧?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为什么完全看不懂啊!” 他放下信纸,
睁大眼睛瞪着饭后晕碳又无聊、进而开始翻杂志解闷的哈泽尔。
“都是关于你未来人生的预测,如果看得懂才有问题吧。”哈泽尔撑着脸说。
“欸——”五条悟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纸张,又抬眼看向哈泽尔, “但我对自己的未来不感兴趣啊。再说了,我应该还没有平凡到能被几张纸概括出整个人生的程度吧?”
不笑的时候,他漂亮的面孔不再拥有活力十足的生动表情,那双如阳光下冰山一般幽寂的眼睛冷冷地反射着人心。
心性稍有不稳的人,在这样直接的注视中都会感到空茫和不安。
哈泽尔和他对视两秒, 对这样充满非人感的目光接受良好, 似笑非笑道:“是嘛。” 下一刻,
五条悟翻到第二页,嗷地大叫起来:“这是什么!怎么是外语啊!” 他往桌子上一趴,伸长手臂遮住哈泽尔面前的杂志,
扁扁地絮絮叨叨:“攻略书请做好本地化啊!即使不用日语书写,至少也要采用更加通用的英文才行吧?” 哈泽尔温和地说:“我的防剧透措施做得还是挺好的吧?”
五条悟:“……” 他一声不吭地撇着嘴,脚下用力把自己蹬出三十厘米, 顺便拽走了那份倒霉的杂志。
“等你真的做好准备的时候再自己用日意词典查查翻译就行。”哈泽尔捏着杂志角和不让人省心的五条悟拔河, “永远不看也没问题,
毕竟只是几次任务报告的节选,不仅不能概括你的人生,甚至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和你没有直接联系。”
“欸。那还要给我啊?”五条悟用两根手指抵御哈泽尔的六分力气,慢悠悠地把她和整张桌子都往自己的方向拉过去。
杂志隐约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毕竟——”
哈泽尔气沉丹田,抵抗肌肉芭比的巨力。
“虽然你本人用不上这种东西,但如果能借此规避同伴的死亡和丧失的话,我想即使是作弊码,也有被正视和使用的价值。”
五条悟猛然松手,又在哈泽尔因为后坐力翻倒之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拉回原位。
而哈泽尔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杂技演员一般的离奇日常。她好像丝毫不担心眼前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少年会让她摔个四脚朝天,甚至懒得用出哪怕一丁点力气让自己维持平衡。
“……我知道了。”五条悟收回手,安静地把信纸折叠收好。
哈泽尔说:“除此之外,还有我私心增加的第四个隐藏项目。” 五条悟:“嗯?”
“你想要掌握的能力,我有办法让你直接学会;在我经历过的时间里,所了解到的、你未来将要经历的那些困境,也都能提前为你准备好无痛解决的方法。”
哈泽尔向椅背上一靠,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道:“那些会让你疲惫或者受伤的因素,还有只会拖后腿的家伙,我都可以一次性为你处理掉,你只需要享受精彩纷呈的人生,尽情讴歌玫瑰色的青春就好。怎么样?”
五条悟根本没有思考,即刻答道:“不怎么样,那多无聊啊。” “是吧。”哈泽尔对他的答案毫不惊讶。
五条悟缓缓挑眉,抱臂仔细打量着哈泽尔的表情。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若无其事地挑起了另一个毫无关联的话题:“和‘五条悟’长时间待在一起,其实还挺辛苦的吧?” 哈泽尔心想哪里辛苦,腰肌吗。
这混蛋小子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天赋异禀了吧。
还是说只有十几岁就已经无师自通地理解了情侣生活中种种需要磨合的复杂情况? 五条悟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的手机里有超——级多的我们在不同地点的合照,还有我的单人照片。”他认真地说,“说明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包括很少有诅咒出没的国外。”
虽然不明白哪里和诅咒有关系,哈泽尔仍然认可地应了一声。
而且为什么这么自然地把人称从“五条悟”换成了“我”啊。十几岁的你和我有那么熟吗。
“有很多我和你的小狗还有鹅在一起的记录,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你家的地方。这表示我们的私人关系相当不错,行动和生活都很合拍。”五条悟继续分析。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哈泽尔不动如山,静候五条悟的天才推理。
五条悟挠挠脸颊,移开视线,继续道:“你了解我的术式,也记得对你而言是好几年前的任务报告内容。刚刚加好友的时候,我看到‘悟pyon’是置顶联系人……”
那家伙怎么又在用她手机玩紧张刺激的fgo的间隙悄悄给自己换备注啊!
不过算了,悟pyon总比“主人”“奴隶”“全世界最可爱最帅气最惹人喜爱的宝贝悟酱”来得好一点。
“——所以,你应该就是我的专属辅助监督吧?”
五条悟眼睛亮亮地说。
哈泽尔:“……”
虽有六眼但没能注意到哈泽尔表情剧变的五条悟两手托着腮帮,像朵白化向日葵一样左右晃晃,眯着眼睛道:“哎呀——之前出去散步的时候,总是看到在普通学校读书的人约关系好的朋友到家里玩。有时候会想,进入高专之后说不定也能遇到会去彼此家里玩的朋友。
“果然有啊,而且只看照片就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超——级好来着!”
他得意地把整张嘴抿成w形,双手比枪一齐指向哈泽尔:“现在我赢过你认识的五条悟了!他在我这个年纪绝对没有邀请你到家里来过!” 好可怕的胜负欲。
好一根筋的男子高专生。
哈泽尔默默地用手指撑住跳个不停的额角。
但是…… 让他一直这么相信着也不错。
哈泽尔说:“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辞职了,而且你将来还会有更多会到家里玩、关系超级好的朋友的。” 虽然她说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事。
但如果运气好的话,即使是在这个诅咒横生的世界,他或许也能遇到能够付出真心的朋友和后辈。
他或许不会遇到另一个哈泽尔,或许还是会在战场之间忙碌地来回穿梭,或许还是要熬夜备课。
但至少,在他拎着满手伴手礼分给大家的时候,或许也能经常收到来自同伴的糖果和蛋糕。
“一定会的,毕竟我可是五条悟啊。”
五条悟竖起拇指,洋洋得意地笑出一整排雪白的牙齿。
**
一颗尖锐的石子破空而来,迎面打中笑出满口白牙的男子额头,将他整个人砸飞出去,重重撞上背后的石墙,又顺着墙面溜下来。
五条悟捏着另一块小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瘫倒在地的男人。
“走开。”他冷冷地说。
男人的轮廓看上去并非亚洲人,但日语果然在很多地方都很好用。
特别是意大利。
五条悟扫了一眼爬起来溜走的男人,心情很差地插着口袋踱步向前,取代了原本男人所在的位置,把自己蹲成一大团粉莹莹的帅哥,冷脸盯着面前…… 花里胡哨的一小团人类。
从体型来看大概十岁左右,坐在折叠椅上,身穿比他正常得多的深色运动套装,没有翘腿,没有劈叉,也没有在布制椅面上拿大顶,穿着干净运动鞋的双脚乖乖地踩着一块垫脚的红砖,如此撑起怀里抱着的画板。
就是在这样玲珑可爱的身体之上,顶着一颗同时拥有深蓝冲天电钻形状中长发、纯黑烟熏眼妆、墨绿丰满嘴唇和巨大骷髅头耳环的脑袋。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五条悟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管理,半晌之后才勉强抽出一点心神道:“……总之你先……把刀片收好……”
幼年哈泽尔从黑漆漆的眼妆下露出一双冷漠的金色眼睛,盯着他审视片刻后,手指一翻,将原本夹在指间的剃须刀片藏回了衣袖里。
随后,她仍然毫无笑意地看着五条悟并未被遮蔽的眼睛,将两根手指放在嘴边,缓慢而悠扬地吹出了一声响亮的流氓哨。
五条悟:“……” 好的,没有认错人。
哈泽尔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擦手,用熟练的日语对五条悟认真地说:“你把院长揍了,他会罚我不能吃晚饭的。”
“这就是那个恋童癖死变态?他很快就不是院长了。”五条悟维持着高难度蹲姿,让自己的视线和她齐平,“想要把手探进小孩子衣服的大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被头朝下塞进夜壶才行。”
哈泽尔拉开外套拉链,把手探进衣襟,从里面掏出一卷纸币。
“他是想要拿钱。别担心,那家伙已经被我阉了,他这辈子都会是一只老实的断鼻貘。” 等等。
不是说因为猥亵幼女而被一枪干掉了吗? 喂哈泽尔,你怎么完全没有告诉过我,被干掉的其实是器官,而且执行人就是你自己啊! 五条悟混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十分野蛮的咒力流动,看起来像是刚刚觉醒不久……等等。
现在回忆起来的话,刚才狼狈逃走的男人身上似乎有她留下的残秽。
喂哈泽尔!
小小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要把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大大的我直接丢进这个难题里啊!
在他变成蚊香眼的几秒钟里,小小的哈泽尔已经把画板放在一旁,擦干净手上的铅印,在五条悟面前站了起来。
“抱歉,我说谎了。”
豆丁哈泽尔表情毫无愧疚地坦诚道:“原本想用不能吃晚饭的谎言让你对我产生怜惜来着,现在看来没什么用。
“我画了几天人像,赚到一点零花钱。既然你认识我,又有这么漂亮的蓝眼睛,那么由我暂时代替你认识的那个我来为你接风,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远道而来的叔叔?”
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自我介绍的五条悟缓缓起身。
时隔许久,他又一次意识到了在初见哈泽尔时嗅到的气味。
混沌,神秘,像黑洞一样连六眼也无法窥破的——
超!毛绒!防水!颊囊鼓鼓仓鼠! 猫非常喜欢扒拉的那种。
但是鉴于仓鼠还很小,尚未学会掩藏自己的聪明劲;而猫又已经长成宽容温厚的大猫,愿意为喜欢的小孩子主动装傻。
“好啊。请我吃你爱吃的东西就行,毕竟我现在身无分文来着。” 五条悟摸着口袋里的钱夹,笑眯眯地说。
第 144 章 番外1
“我说啊。你现在几岁了?我没怎么见过这个身高的样本, 推测不出来年龄啊。” 五条悟手插口袋,慢悠悠地走在豆丁哈泽尔的侧后方。
哈泽尔身高只到他胸口,腿短步幅小, 走路也三心二意,溜达出三步才比得上五条悟一脚距离。
“十岁。” 哈泽尔转头看了一眼像大号跟宠一样的五条悟。
五条悟高挑健壮的身材配上露出眼睛后十足精致帅气的脸蛋, 让路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向他投来目光。
不过他自己倒是对于他人好奇的目光毫不关心,只是背着手边走路边以奇怪的高难度姿势弯腰打量哈泽尔。
“十岁啊。”五条悟高高兴兴地说,“不错,骨骼发育很好,
肌肉也很结实,看起来有在好好吃饭,继续保持哦。” 哈泽尔正低头踢飞一颗石子, 闻言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这么明显的情绪在这张缩小版的浓妆脸蛋上呈现出来,对于五条悟而言是件相当新鲜的事。
好可惜,上手捏捏的话会被当成变态大叔的吧。
哈泽尔在相当刺激的妆容之下打量了他几秒后,突然问道:“你想摸摸我的头吗?” 五条悟:“嗯?” “眼神,”小小的哈泽尔坦率地说, “叫得非常大声。”
眼神叫得非常大声是什么形容……从小说话就很非同一般啊你这孩子。
五条悟内心吐槽, 表面上只是淡淡地说:“不要让别人随便和你近距离接触啊,
特别是男人,这个性别的生物如果主动接近你的话,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也一样。即使是帅哥也不能掉以轻心哦哈泽尔。”
隔着厚重的妆容, 看不出哈泽尔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她慢悠悠地向五条悟的方向横跨了两步。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螃蟹哈泽尔。
随后,突破了社交距离的哈泽尔伸出右手:“那要握握手吗?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五条悟沉默片刻后笑了一下, 蹲下来仰头和她握手。
“初次见面,”他说,
“五条悟。你可以看心情叫我小悟哥哥或者‘宇宙级别的超级大帅哥、天上地下仅此一位的史诗级天才、甜心人夫兼奶爸、蜜嗓歌王、知名后现代派园艺师、顶级时尚模特、邪恶黑手党的小白——这个不能对小孩子说——啊,还有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来选一个吧!但是不能再叫叔叔了哦,辈分被拉开的话哥哥我会很困扰的。”
毕竟真的玩过父女play,如果在小孩子面前想起那种事就太失礼了。
哈泽尔:“五条悟。” ……直呼全名啊。也行吧。
虽然有一点点可惜听不到她用尚未变声的可爱嗓音喊哥哥但是……这样也行吧! 五条悟撇着嘴掏出手机,成功用十几年后的高科技电子设备把幼年哈泽尔吓得后退两步。
他笑得十分开怀,调成前置相机,按下录制键:“来嘛哈泽尔,再叫我一次。” 哈泽尔凑近观察屏幕上的图像,随后在五条悟溺爱的注视中毫无预兆地道:“哥哥。”
在这之后,她安静地后退一点,默默观察着无声地开始从头顶喷洒花朵、变成大号棉花糖的五条悟。
五棉悟傻乐着收起手机起身,傻乐地继续控制着步速,在小号哈泽尔身边做一只完美跟宠。
街道相当狭窄,路边的建筑几乎没有现代气息。
比起2018年而言,尽管为了保存历史,部分地区的城市风格一直都相当复古,但这时候的环境要更加野性和破败一些。
比如雕像上发黑的血迹和弹孔。
比如民居二层花架上搭着的大号狙击枪。
比如随处可见的咒力残秽……用本地的形容应该是火焰反应的痕迹来着。
再比如擦着两人的脚射进石砖的子弹。
五条悟很平静,在六眼捕捉到撞针击发的瞬间,他的无下限就已经在两人身边张开了。
哈泽尔也很平静,她甚至抬手对二楼的狙击手挥挥:“玛利亚阿姨。”
拥有非常神圣的名字的狙击手从楼上探出头来,身穿围裙,戴着头巾,同样挥挥手,开朗地道:“你又逃课啦,还打扮成这样!屁股痒痒了吧小姑娘?”
五条悟专心而茫然地分辨着玛利亚的语句。
尽管他学过意大利语,但由于身边的人全部讲日语而几乎没有实战经验,在语速飞快且满是方言俚语的本地人面前显得十分无助。
等他终于大概弄明白了两人第一句寒暄的意思,哈泽尔已经领着他进入小楼,轻快地哒哒迈步,走上逼仄的旋转石阶。
而两位女士之间的隔空喊话,也已经从“这个漂亮男人是你带来请阿姨品尝的吗——不是啊,但你这个年纪还有点太早吧?——也不是啊?哎呀那就算了”到“今天还是老样子吗?有非常新鲜的鱼哦,阿姨我做鱼的技术可是超一流的,希望你带够钱了”,最后终结于点火烧锅、铁勺与锅底互相碰撞的响亮声音中。
五条悟几次险些撞到脑袋,头晕脑胀地从低矮的楼梯间钻出去,看到一间具有相当面积的餐厅——主人把几座联排住房的二楼都打通了,摆上桌椅,此刻已经坐了六桌客人。
“在商业区开店的话,很容易被黑手党之间的战斗波及,最近彭格列也没有多少人留在意大利维护治安了。”哈泽尔用日语对五条悟道,“他们一般不会在居民区闹事,这里很安全。”
她在靠近阳台的桌前停下,帮五条悟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又小跑着溜进后厨,半路被她名字很圣洁的玛利亚阿姨拎着领子,啵地一声拔掉了头顶尖尖的假发,露出满头半长不短的凌乱棕发。
五条悟坐在不太舒适的椅子里,眼含笑意地看着哈泽尔和其他认识她的客人一一打招呼,还被热情的大姐姐抱在怀里搓脑袋。
小小的哈泽尔努力挣扎,振翅欲飞,被强硬地拖进宽容的怀抱,顺便又被人用沾湿的手帕擦掉了脸上的妆容。
只是…… 五条悟的笑容渐渐隐没。
他和哈泽尔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的熟人和朋友,他全部见过,也都一起吃过饭。
然而在场显然和她很熟悉的那些玛利亚、弗朗切斯科、朱利安和卡米拉,他却全都不曾见过,也没有听哈泽尔提到过。
包括那个一直脸红红地要请她吃东西的臭屁同龄小男孩也是。
直到干干净净但脸蛋被搓得发红的哈泽尔端着两杯红色果汁回到桌边,五条悟才又笑了起来。
我老婆小时候真可爱。他发自内心地想。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嗅嗅杯中饮料,“草莓汁吗?好红啊。”
哈泽尔在他对面落座,两手捧着杯子说:“是石榴醋哦,其实玛利亚阿姨平时只给客人免费提供冰水,但她说你很英俊,让大家都点了更多的食物,所以今天有特别赠送。”
五条悟喝了一口饮料,舔舔嘴唇:“酸酸甜甜的,好喝。你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