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星充耳不闻。
自那天之后,咖啡厅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霍经时办公的身影,他对自己成为店里年轻姑娘们的幻想对象浑然不觉。
但霍经时自己心里明白,虽然他每天都来守着夏行星,晚上又跟着夏行星到另外一个兼职的地方工作,但实质进度却没多大进展。
霍经时只能安慰自己,每天过来能看到这个人也是好的,起码能填补一丝心中的恐慌和空洞,即使这远远不够。
每每夜半惊醒,他总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不守着这个人,对方就会突然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不敢冒这个险,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一旦心头涌上怀疑与心慌,即便是凌晨午夜他也要马上驱车穿越过大半个城市去到曲家楼下。
不做什么,只是抬头望着那间住有夏行星的房子也会稍稍抚平心绪的波动和惊慌的情绪。
有时候抽根烟就回去,有时候守一整晚。
夏行星在夜间下楼倒垃圾或是清晨起来买早餐的时候都遇到过站在树下抽烟的霍经时。
男人满身落拓,眼带红丝,隔着丹桂金桂葱茏繁茂的枝叶直直望着他,一言不发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是一整夜都没回去吗?
疯子,夏行星心想,冷漠转身上楼。
夏行星第一次在家门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包装精致的西餐套盒之后,就接连不断收到各种各样的进口零食、时令水果、国内尚未引进的原版书籍……
送东西的人似乎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时间卡得很准。
很多时候,餐盒还是温热的,让他不得不怀疑送东西的人是不是前脚刚走。
有时候储物柜里会附上一张卡片,苍劲有力的正楷比十年前的更老道凌厉。
“你又瘦了,多吃一些。”
“张姨做的酱牛肉。”
“你小时候很喜欢柑橘,现在呢?”
“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白叔种的卡罗拉,开的第一茬。”
夏行星一个字也没回过,他本来是想通通扔到垃圾桶里去。
但曾经贫困潦倒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爱物惜物的习惯,其中还有张姨白叔的手笔,他根本下不去这个手,却又无处可退,只好将它们全都默默领进屋里。
食物都有时效性,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默默解决掉它们。
他无可奈何地放了一张纸条到储物箱里——“别再给我送东西,我不需要。”
似是觉得控诉的力度不够,又添加了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如果你继续这么做,我只能将所有物品的价格折现,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希望你能明白,那将会使我再增加一份兼职的负担”
霍经时在办公室里将这张一笔一划都显示出书写者愤怒不满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双手抹了把脸,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凝重又疲惫的气息。
夏行星很聪明,知道自己手上有着怎样的砝码和条件,他惯会拿捏别人的真心,也知道如何招惹别人的心疼。
夏行星不过仗着,他爱他,他舍不得。
夏行星形成了一种习惯,回家开门之前会随手打开储物箱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储物箱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自己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的一丝异样,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他想,他的字条终于奏效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