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道:“小少爷和百姓藏在一起,是否要留下几个兄弟……”
岑亦淡淡道:“不用了。”
他一抬眼,就见那几个京城子弟死死地瞪着他,都是元徵的亲侍。
方靖说:“岑亦,你今日所为,我一定会据实上报给陛下!”
岑亦不为所动,说:“你去啊。”
方靖气急败坏地踢了脚石头,却见一个斥候来报,说:“将军,我们在前方发现了许多马蹄印,看痕迹,是胡人。”
岑亦眉头紧皱,道:“胡人?”
方靖道:“此处怎么会有胡人?”
不过须臾,岑亦脸色大变,骂了声,“蠢货!”
岑亦猛地翻身上马,道:“传令下去,迅速整军回瀚州。”
“是,将军!”
谁都没想到北沧关内竟会出现叛军。
城门大开,大批胡人已经涌入北沧关,不知何处起了火,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血腥气。
岑夜阑和元徵几乎陷入绝境。
数千守城将士活了堪堪百人,一路且战且退。本就正当寒冬,北境干燥之际,大火渐渐燃烧起来。
陡然一支冷箭疾射而来,元徵险之又险地避开时,箭势刮过脸颊留下冰冷的痛意,他屈指一抹,脸上已经渗出了血。
元徵喘了口气,抬头看去,长街广阔,周遭店铺鳞次栉比,本是顶繁荣的朱雀大街,如今被战火燎得一片颓败。
远处是逐渐逼近的胡人大军,为首的,竟不是一直围城的延勒,而是胡人大王子舒丹。
岑夜阑脸色难看,手中长枪上挂的红缨已经被血浸透,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水。
“为什么会是舒丹,”元徵仍然想不明白,城中出现叛贼,大开城门,舒丹偏偏在此时入城,一切当真是巧得过分。拿下北沧关,击杀岑夜阑和他是大功,延勒岂会轻易将这功劳让给舒丹。
可如果舒丹在此处,延勒又去了哪儿?
岑夜阑面沉如水,没有说话,冷风裹挟着血腥味和硝烟冲入鼻端,他皱了皱眉,说:“……这是什么味道?”
元徵怔了怔,脸色骤变,岑夜阑同样反应过来,二人脸上都有几分错愕,“……火药!”
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火药的味道,混在燃烧的烟里,极淡,却瞒不过岑夜阑和元徵。
只听轰地一声震响,不知何处屋子炸开,声势如浪,席卷而来,胡人大军顿时就慌了,惊得马蹄乱蹿,惊叫声此起彼伏。
不止一处,接连几声巨响,火势连绵,转眼就要将偌大朱雀大街吞噬。
火药在大燕沿用不多,尤其是边军当中,更是罕见。
可这北沧关怎么会有火药?还埋了这么多?!
像是早就知道有今天。
岑夜阑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身体都颤了颤,元徵若有所觉,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却敏锐地听见几声异响,他睁大眼睛,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心,下意识地抓住岑夜阑的手腕往旁边一滚,身边一处绸缎庄猛地炸了起来,大火逼人!
元徵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都发黑,后背被火势燎得发热,他本能地用力攥着岑夜阑的手,将人藏在身下。
嘎吱几声,房屋横梁炸毁砸在地上,周遭屋宇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