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青溪
七月下旬, 郁青娩和赵成溪收到了北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郁青娩以专业第一被北荟大学美术学院录取,主修中国画专业,而赵成溪则被北荟大学历史学系录取。
赵成溪高考分数虽压过北荟的分数线, 但可选的专业寥寥无几,历史哲学二选一,他在赵老爷子礼佛风水的熏陶下毫无长进,十八年都没参透, 哪能四年就顿然开化,便很干脆地选了历史。
赵知临和赵老爷子也没站对立面, 更是觉得自家这不着调的能考上北荟,不管是何专业,都已经是佛祖开光,祖上长脸。
虽然赵成溪瞧着只顾玩乐,但开学后也收敛了些心性,大二时出人意料地辅修经济学作第二专业。
更是成了图书馆的常客。
郁青娩没课的时候便会同赵成溪一起去图书馆, 不自习也会陪他,靠窗的位置有大片阳光, 暖溶溶落在身上, 晒得人困倦,她不由缓缓闭上眼睛。
赵成溪察觉到郁青娩睡着了,放轻动作, 小心翼翼将她手掌下压着的平板拿出来,垂眼看去,停留在Cuty Park的游戏界面, 水绿色圆球原地摇晃, 身后那双透明色翅膀也跟着飘动。
他无声抬唇,侧颈望向她的目光暖溶溶, 似春日化冰的溪水。
等郁青娩醒来时没感到刺目感,眨两下掀开眼睫,目光对上纹路清晰的掌心,缓了两秒,她扭过颈看向身侧坐着的男生。
赵成溪也有感知地抬起眼,遮阳的那只手自然地落在她后颈处,力度轻柔地捏了几下,他勾起唇,笑着望进她惺忪目光,“醒了?”
音量也低低的,带着轻哄。
郁青娩瞬时弯了弯眼睛,嗓音低软地“嗯”了声,慢吞吞抬起犯懒的手臂,拉过他给她捏脖子的手臂,手指在他手臂肌肉上揉着,“你一直在给我挡太阳吗?”
“手臂不累吗?”
说完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睫继续给他揉。
赵成溪闻言低笑了声,“不累啊,没感觉我搭你身上吗?”
郁青娩很低地哼了一声,故意顺着他话讲,“感觉到了,好重啊,都把我压醒了。”
赵成溪抬了抬手臂,握住她指尖,骂起自己毫不手软。
“哦,那我可真是坏死了。”
郁青娩被这话逗地轻声笑了下,眼眸弯弯的,她眉目笼罩在碎金色阳光里,连睫毛都粘上亮晶晶的光,温色佳人,好看死了。
若不是此时地点不宜,他很想低头亲她。
他们没刻意公开,但大一开学没多久,赵成溪便开着辆RangeRover黑武士进学校,没几天全校就知道大一历史系有个富二代。
一来二往的,都晓得美术学院的专业第一跟历史学系富二代在谈恋爱了。
从画室出来时,天色都暗下来,郁青娩拎着包往外走,同行的女生看着教室玻璃上的红绿贴纸,“时间过的可真快,马上又是一年圣诞节了。”
“跟男朋友过?”
郁青娩笑着点了点头。
女生感叹了句真好,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有伟大的原画梦想作伴,也挺好!”
圣诞节恰逢周五,郁青娩专业课到下午六点。
刚出教学楼,便看到等在外面的赵成溪,头戴一顶棕调拼色毛线帽,深棕色皮质夹克内搭亨利领针织衫,手里还拎着杯冒热气的热饮。
郁青娩笑着小跑过去。
她穿了件短绒条纹大衣,红色短绒里隐约露出暗金细纹,翻折的袖口露出暗金色里衬,很应景地踩了双浅红调芭蕾矮跟短靴。
赵成溪抬起手臂,隔着短绒外衣搂住郁青娩的腰,扬了扬眉骨,“这么可爱呢。”
大衣下摆露出裙摆,浅金色绒棉裙,印着红色圆点,像一朵伞摆很大的浅金色红点蘑菇。
他垂眼看着她,笑音哼了两句,“蘑菇蘑菇,长在圣诞的晚上。”
郁青娩被逗得轻笑一声,仰脸看着他,故意问,“不怕是吃了会有幻觉的蘑菇吗?”
闻言,赵成溪无所谓地抻了下肩,低颈亲在她唇上,挺拽地笑着说,“那我可要好奇了。”
又张嘴咬了一下,“得吃掉这朵蘑菇试试才行。”
说完,看着她挑了下眉。
郁青娩心口漏跳了一下,低了低睫毛,眼神左顾右盼地晃了晃,避而不答,稍显慌乱地扯开话题。
“你、你等很久了吗?”
赵成溪扬高唇角,好心情地没继续追问,抬手把热巧可可递给她,上面还搁着块烤过的棉花糖,很配合地说,“刚到,正好赶上下课。”
她握住他垂在身侧手指,确定只是微凉,这才捏起竹签,咬了口蓬松的棉花糖,烤得微带点焦糖味。
他手臂揽上她的腰,挑了下眉,笑着垂眼看着她,“以为我骗你呢?”
北方初冬的风冷冽,还稍有些刺肤,郁青娩拽了下短绒大衣。
接着抬头看着他,故作不懂,“没有啊,就想牵一下你的手。”
赵成溪鼻腔哼出一声淡笑,揽在她腰侧的手抬起来,往前一伸,将大衣外襟拢紧,挡住迎面吹来的冷风。
车子停在校外,AstonMartin DBS,哑光黑调,很酷的西装暴徒感。
这辆超跑刚买来时,郁青娩见过,是很亮的黑色,“车衣这么快就改好了?”
赵成溪“昂”了一声,解锁车子,微躬身拉开副驾驶车门,手在车顶拍了拍,挑眉问,“酷吧?”
“酷。”
“跟之前比,也挺低调的。”
闻言,郁青娩扑哧轻笑。
赵成溪也跟着笑了下,抬手捏了下她脸,“笑什么呢?”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晃了晃,“笑我男朋友要低调一点。”
闻言,赵成溪就着郁青娩捧脸的姿势,偏过头,低颈在她弯起的唇上亲了下,故意惋惜叹一声,“现在可退不了货了。”
“只能辛苦宝贝跟我高调一辈子了。”
路灯下,郁青娩弯起的笑眼亮晶晶,比天边的星星还璀璨夺目。
她踮起脚,也亲在他唇上。
“不辛苦啊,我乐此不疲。”
晚餐是餐厅送来的铜锅涮肉,围着盏景泰蓝铜锅,热气腾腾地涮肉,脚下踩着地暖,整个人吃得暖融融的。
吃过晚饭,两人窝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拿着手柄玩游戏。
赵成溪手臂圈在郁青娩腰上,将人揽在怀里,她曲起的腿上搁了个浅咖色竹叶抱枕,双手握着手柄搭在抱枕上。
他登陆游戏账号后,便将手柄扔在一旁,下巴靠在她肩上看她玩,时不时替她过一关。
架起的大屏里投着游戏界面,水绿色圆球脑袋上顶着浅灰色圆球,勤勤恳恳踩着心形台阶往前跳,身后的亮晶晶的透明翅膀跟着左摇右晃。
玩第一个地图时,郁青娩没察觉到不对。
直到赵成溪带她进入第二个地图。
浅粉色调,亮金色阳光穿过茂密枝叶,洒落在溪涧草地。
郁青娩随口问道,“阿溪,这个地图叫什么?”
赵成溪抬了抬唇,却佯装事不关己的,“跟我谈场有未来的恋爱。”
“啊?”她闻言愣了下,“新出的情侣地图吗?”
他哼笑了声,“昂”了一声,“新出的,还没看人玩过。”
闻言,郁青娩没多想,“哦”了声后便抬眼看向屏幕,按着手柄,操作着水绿色圆球顶着赵成溪的那颗,踩着移动台阶往前跳,恰好碰到漂着的那颗透明色立体心。
下一秒,屏幕中间忽然弹出透明底手写字。
[那天在书店,我早已经隔着玻璃注意到了你。]
郁青娩按手柄的手指顿住,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地图的与众不同。
她愣愣地看着那行字,良久才侧过身看着他,“阿溪——”
赵成溪垂眼笑,抬手覆在郁青娩的手上,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跳到对面平台后碰上另一颗透明心,屏幕上出现第二行字。
[当时主动走到你身后,大概是心脏在暗示我,这是我喜欢的女孩。]
他下巴贴着她发丝,低了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那天我原本是去买一张古董游戏碟,后来看你苦着脸画鸵鸟,实在没忍住不笑。”
“但这一笑可赚大了。”
错过了古董游戏碟,却遇到了喜欢的女孩。
郁青娩眼底浮起的酸热被赵成溪的话打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佯装生气地扭头看他,“笑话我,都说了不准提画鸵鸟的事了。”
赵成溪半垂着眼,目光在她唇上停了两秒,接着抬眸看着她,抬着唇“嗯”了声,“笑话你怎么办?”
“你——”郁青娩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他亲了上来。
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得逞地勾着唇角将人搂进怀里,继续覆在她手上,一起操作着手柄,“好了宝贝,后面还有很多关。”
水绿色圆球踩着上下移动的淡紫圆柱继续往前跳。
郁青娩咬了下唇面,好气又好笑,目光左右晃了晃,最终落在屏幕上。
看着两个叠在一起往前跃的圆球,还有碰到透明心,而出现的一句又一句袒露心迹的话,她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眼尾也仰起浅浅弧度。
闻声,赵成溪垂了垂眼,目光落在郁青娩翘起的嘴角,也跟着勾起唇角。
操作手柄的间隙,他不自禁低下头,在她唇角亲了下,又在怀里人小猫似的炸毛前一秒,得逞地低笑着哄,“宝贝,看屏幕。”
跳过缓慢旋转的蝴蝶结吊桥,布满阳光的密林溪涧在瞬间叠化成夜晚的霓虹海港。
浅灰色圆球从水绿色圆球脑袋上跳下来,两个小圆球拉着手,面对海港对面霓虹闪烁的高楼而站着,它们蹦起来碰到最后一个闪光的透明心。
无数亮蓝色烟花在高楼林立的上空绽放,在水面映起火树银花,流光溢彩的倒影,顷刻间点亮漆黑的海面和夜空。
两个小圆球仰着头,拉着手在烟花雨里跳跃。
最后两行字也浮现于星光闪烁的烟花前。
[那天在烟花下,你答应跟我谈恋爱。]
[现在在电子烟花下,愿意跟我谈一场永远有未来的恋爱吗?]
与此同时,眼前冰冷字眼化作他的低声耳语,“宝贝,愿意跟我谈一场有未来的恋爱吗?”
郁青娩在赵成溪怀里转身,眼眸湿润地望着他,缓缓抬手捧着他的下巴,微抬起颈在他唇上很轻地吻了下。
鼻音轻软的,哽咽笑着说,“我愿意。”
赵成溪松了口气地垂眼笑出声,抬眸看向郁青娩时,揽在她背后的手也抬起,扶住她后颈,张唇吻上她的唇瓣,舔咬着。
他不由将人搂紧,脖颈仰起,喉结随呼吸和吮吸而小幅度滚动。
屏幕里倾盆大雪覆落,两个小圆球拉着手在雪地里旋转,踩出圆圆脚印,雪花落在它们的头顶上。
白白薄薄的一层渐渐变厚。
变幻的光影落在郁青娩微红脸颊上,映亮她眼瞳,纤长睫毛也染上细碎的光亮。
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望进他黑瞳,气喘地低声问,“地图……是你做的吗?”
赵成溪手指揉着郁青娩耳垂下面那块皮肤,凑近了些,又在她红润的唇上亲了下,微哑地“嗯”了声,抬唇笑了下,“喜欢吗?”
“喜欢。” 她弯了弯泛水雾地眼睛。
“你什么时候弄的啊,我都不知道。”
闻言,赵成溪笑了下,双手扶着郁青娩的脖颈,拇指在她腮缘处抚着,“去年你看着情侣图说好浪漫的时候就有这想法了。”
郁青娩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没想到他那时就存了心思。
当时cuty park办国风主题赛,来美院找学生合作,她跟其他几人的画稿被选中,负责当时主题赛的头像和角色服装的画稿。
后来除了报酬,还给了她们全角色账号,她偶尔会玩一玩打发时间。
没想到当时随口感叹的一句会被他记在心里。
看着郁青娩此刻泛懵的表情,赵成溪没忍住轻笑了声,下意识低了低头,鼻梁恰好蹭过她的下巴。
复又抬眸看着她,挑眉说,“这不是巧了吗,正好赶上圣诞节了。”
“圣诞节快乐,宝贝。”
说完便扬颈再次亲在了她的唇上。
郁青娩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她缓缓掀开眼睫时,视线里出现一条银色项链,小巧贝母坠轻轻晃动。
赵成溪抬起唇,“圣诞节礼物。”
淡金色贝母,四周嵌了一圈碎钻,光下摇曳生辉,很漂亮。
他捏着锁扣,凑近几寸,抬手给她扣在颈后。
郁青娩抬手捏住贝母坠,抬眸看着他,抿着唇笑,“我有两份礼物啊。”
赵成溪也跟着笑,不着调地胡诌,“是啊宝贝,去年一份,今年两份,明年就三份了。”
闻言,郁青娩故意问他,“那要是等七八十岁了,你要买五六十份吗?”
谁知他竟笑着“昂”一声,“买一车回来。”
她噗嗤一笑,“才不要。”
接着从他腿上起身,套上拖鞋,小跑几步去拿矮柜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本来想晚点给你的。”
郁青娩走到赵成溪身边,曲腿坐下,抬手掀开橙色小盒子,从防尘袋里勾出项链,细链上挂着翅膀,马蹄扣和琥珀色双孔搭扣。
“我买的也是项链。”
赵成溪笑着扣住郁青娩的腰,一把将人楼到腿上抱着,低头亲她眼睛,又亲了下她脸颊,嗓音溢出明显笑音,“这么有默契啊宝贝。”
她闻言唇角翘得更高,勾起项链晃了晃,“给你戴上。”
他没说话,但笑着低了低脖子。
给他戴好后,郁青娩眉眼弯弯地说,“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应该戴在你脖子上。”
“是吗。”赵成溪抬手碰了碰颈间的项链,抬了抬唇,“那我可得一直戴着。”
“什么时候都不摘。”
当晚赵成溪裸背浮着热汗,掐着她的腰,嗓音喑哑地追问项链戴着好看吗,合适吗的时候,郁青娩一瞬想抬手扯下那根在她眼前晃悠的项链。
他忽然俯下身,手臂揽在后腰,用力托起将人往上抱了抱。
一只手扣住郁青娩膝窝往前按去,另一只手掐着她双颊往一侧扭,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垂,“怎么不说话啊宝贝。”
“嗯?”他伸出舌尖,舔着她耳廓,故意追问,“好看吗?”
郁青娩无暇思考他的问题,只颤栗地缩起脖子,想躲开,却被赵成溪抬手掐着双颊拽回来,他手指用力捏开她牙关,低头勾着她舌尖用力吻着。
后来她被扣着后颈按向被子。
赵成溪手掐着她的腰,声音低哑地说宝贝还能再高点吗。
看着好礼貌的问话,却不等她回答,直接亲自找答案。
圣诞雨夜。
一朵湿润泥土里地金色蘑菇被风吹得颤颤巍巍。
漂亮精致的蘑菇伞盖被大颗雨点砸得支离破碎。
赵成溪浮着热汗地倒在郁青娩身上,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呼吸急促地亲着她颈侧的皮肤。
良久,嗓音沉哑地在她耳边低语,“吃完了,挺危险。”
他气喘着笑了一声,朝她红热耳窝吹了口气。
“越危险越上瘾。”
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郁青娩留在北荟实习,在留白画廊做策展助理,赵成溪自然也没回洲城,留在北荟陪她,偶尔去之前玩票投的赛车俱乐部跑几圈,还去看了几家卡丁车俱乐部,倒也没真游手好闲。
郁青娩实习结束后,还有一周才开学,赵成溪当晚便带着人出去玩,落地榆城时已过零点,便直接去吃宵夜。
很生活气装修的大排档,木桌红椅,虽是深夜,但依旧生意火爆。
店里的海鲜都是现捞现做,赵成溪看着玻璃水箱里活力满满的青蟹,低颈,在郁青娩耳边笑着说:“宝贝,这次没有绿毛螃蟹。”
“……?”
郁青娩抬起手,在他腰侧很轻地掐了下,不满道,“那次明明是你骗我!”
“那我可真坏。”
赵成溪笑着握住她的手指捏了捏,“想吃什么?”
她哼了声,但也没抽回手,就这么被他牵着手,仰头看墙上贴着的菜单,“想吃咸蛋黄罗氏虾。”
“还有蒜蓉的。”
“炒蟹要不要?”
郁青娩瞪他,“不要!今天不吃螃蟹。”
赵成溪忍笑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逗人,见好就收地说好,不吃螃蟹。
虾兵蟹将缺了蟹,成就了一桌全虾宴。
咸蛋黄,蒜蓉,泰式酸辣,还有配的两份手擀玉米拌面。
赵成溪戴着手套拿起虾开始剥,照猫画虎地给郁青娩摆虾碗,把剥好的虾肉围着碗边挂了一圈,碗里是打卷转成圈的拌面。
他端起碗搁在她面前,挑了下眉,“吃吧。”
郁青娩笑着夹起一只虾吃掉,虾肉很弹,咸蛋黄沙沙的,“好吃。”
接着又夹起一只剥好的虾,裹上一层咸蛋黄碎,递到他嘴边喂他。
两人边吃着边闲聊起毕业的事情。
郁青娩夹了一筷子香椿炒蛋,“叔叔要你回洲城吗?”
“没说过,”赵成溪端起玻璃杯,灌了一口冰啤酒,侧过脸,笑着看她,“我现在不乐意管怀渡,趁赵董现在还干得动,让他多干几年。”
“以后我还不乐意管,就找职业经理人。”
他抬手捏了下她脸颊,“所以宝贝,你想在哪发展都行,我跟着你走。”
郁青娩轻笑一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没担心以后会异地。”
哪怕是异地,他们也会努力把物理距离变为零。
赵成溪笑了一下,“我知道啊宝贝。”
“这不是得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你永远是首选。”
郁青娩笑眼弯弯,回握住他的手,望进他笑意浮动的潋滟瞳底,拎着唇角,笑着说:“你也永远是我的首选。”
我要的是满盘皆赢。
那在人生的所有选择题里,你永远是我的首选。
You are always my first choice.
第92章 92.青溪
今年春节, 两家人都在洲城过。
那次回洲城后,郁政鸿同路珈也有了搬回来的念头,虽半生都扎在北荟, 但暮年之际还是念家念旧,寻一落叶归根。
郁青娩瞧出爸妈心思,在半岛庄园给他们买了栋别墅,背靠四秀山, 绿枝繁密,手续办妥后才同他们讲。
将北荟年前生意收尾后, 郁政鸿和路珈便回了洲城,春节自是在半岛庄园过,门栏贴对联,屋檐挂上红彤彤的灯笼,各处玻璃也贴上了窗花,年味十足。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也是这吃的。
这称得上是他们一家真正的团圆饭, 赵老爷子没来打扰,但派人送来了捞鱼生, 捞起捞起, 风生水起,在年三十讨一好彩头。
青花瓷盘上,鱼生片平铺, 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五彩蔬菜丝小堆绕四周, 以及一小簇橘子瓣。
路珈在圆桌前站起身, 拿起白瓷碗,依次将柚子汁, 香油,花生粒,芝麻和金黄薄脆在鱼生上,边到边说着吉利话。
倒完后,几人围桌站起身,拿着长筷子把鱼生搅乱,搅得越乱,福运越多。
路珈和郁政鸿捞起鱼生,先开口,高声讲吉祥话。
“招财进宝,财源广进!”
郁青娩也跟着夹起一筷子鱼生,笑着扬声说:“年年有余!”
赵成溪接着说:“金玉满堂!”
坐下继续吃年夜饭后,赵成溪凑到郁青娩耳边,低声同她讲悄悄话,“宝贝,还有一句吉利话没讲到。”
她好奇反问,“什么?”
他挑眉一笑,“甜甜蜜蜜。”
顶灯暖黄光晕落在赵成溪脸上,笼一层柔光,衬得他眉目温柔,黑眸浮着一层潋滟水光,眼尾浅浅扬着笑弧。
在桌下握住握住她的手,笑着又说,“新的一年,努力再甜点。”
闻言,郁青娩双眼弯成两轮月亮,嘴角也拎高。
手指动了动,缓缓回握住他的手,同他十指交扣,小声回答他,“好啊。”
这些年郁政鸿身体欠佳,遵医嘱少饮酒,今晚借着春节由头开了小戒,拉着赵成溪推杯换盏,大有不醉不完的架势。
路珈洗一盘黄澄澄小金桔,从厨房端出来,朝餐桌递一眼,叮嘱一嗓子让两人悠着点,别喝太多。
她将深口盘搁在红木桌上,抬手朝那边指了指,“可是让你爸逮着机会了,终于喝上这口酒了。”
郁青娩扑哧一笑,前倾身抓了几个小金桔,咬一口,酸酸甜甜,“爸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好多了吧。”
“控制得还行。”
路珈笑笑,“年纪大了总有点毛病,不用太担心。”
郁青娩笑着“嗯”一声,“知道了,妈妈。”
“你跟爸爸现在也决定搬回来了,有什么事我跟阿溪也顾得上。”
说起赵成溪,路珈有挺多感言。
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成溪现在变化挺大,人稳重了不少,他家里人也是好相处的,打心底里尊重你,这是最要紧的。”
她看着娇丽温柔的女儿,欣慰一笑。
“我们小娩有福气。”
母女俩边看着春晚边小声聊着天,但路珈毕竟上了年纪,困觉早,熬不住便提前回房间休息了,留郁青娩继续守岁。
大屏电视上放着春晚节目,小品嬉笑声烘得气氛刚好。
她曲起腿,将手机搭在上面,边玩手机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
不知过去多久,郁青娩脸颊被人自后抚了下,她看得入迷,被吓了一跳,低呼了声,后仰起颈看去,对上赵成溪喝得醉红又有些迷离的双眼。
他靠坐在沙发背上,手指捏着她耳垂玩,“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
郁青娩不答反问,抬起手臂摸了摸他有些烫的脸颊,“还好吗?”
赵成溪含混地“嗯”了一声。
“还没彻底醉。”
大脑迟钝回过神,用力捏了下她耳垂,“问你呢宝贝,看什么呢?”
被他不依不饶的劲儿逗笑,郁青娩拿起手机给他看,笑着说,“在看我们的超话,里面有她们写的ooc。”
“嗯?”
赵成溪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凑近,眯了眯眼睛,视线聚焦在屏幕上,首篇博文写着一行黑字:放饭了!ooc预警,虚构内容,切勿上升蒸煮!
他喃喃念了句ooc,抬眼去看郁青娩,“写的什么?”
“好多人在写,刚刚看完的那篇写的是校园的平行时空,这一篇是民国的,她们脑洞好大,文笔也很好。”
郁青娩放下手机,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捧住他醉热的脸,“写的好真实,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赵成溪应了声,就着郁青娩捧脸的姿势俯下身,蹭了下她鼻尖,酒气含混的问写得甜吗,问完又不叫她回答,直接侧头贴上她唇,咬着她唇瓣磨了几下。
他低低一笑,“肯定没有我们甜。”
郁青娩轻笑了声,弯着眼,温柔哄人地应了声。
她脚支着短毛地毯站起身,拉起他的手捏了捏,“妈在厨房留了醒酒茶,我去给你热一碗。”
赵成溪喝醉酒后比平日要黏人的多,寸步不离地跟着。
郁青娩盛了一小碗醒酒茶,放进微波炉里,刚设定好时间,就被赵成溪从身后抱住,两只手臂横圈住她的腰,脸颊埋在她肩窝里,喷出的鼻息混着浓浓酒气。
她在赵成溪手臂圈起的狭窄空间里转过身,抬手摸了摸他半合的眼皮,“困了?”
他看起来有些费力地抬了抬眼,目光晃了两下,落在她脸上,鼻息长叹一声,“嗯,还好吧。”
叮——
微波炉计时结束,打断了郁青娩要讲的话。
她转过身,拿起桌面上的细格手套,戴上后打开微波炉,将冒热雾的醒酒茶捧出来,放在桌上。
热雾卷着乌梅的酸甜钻入鼻尖,赵成溪掀了掀眼皮,“妈煮的什么?”
“桂花乌梅茶。”
郁青娩边捏着勺子舀着凉汤边说,“喝完睡觉吧?”
赵成溪嘴唇在她脖颈处蹭着,拒绝说不睡,守守岁吧。
手指在她腰间绕过的绒面细带上摸索,顺着叠起的裙面往里摸了摸,还是摸到绒绒的布料手感。
他蹙了下眉,伸出手就要拽她腰间系着的带子。
郁青娩好笑地抬手握住他手腕,“干嘛啊,哪有你这样守岁的。”
“先喝醒酒茶!”她笑着端起醒酒汤,递到他唇边。
赵成溪淡淡“哦”了声,瞧着好乖,抬手接过瓷碗,仰颈一饮而尽,温热酸甜,还不忘评价一句,“妈手艺挺好。”
闻言,郁青娩扑哧一笑,“那你明天当面再夸一遍,妈肯定开心。”
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原本圈着她腰的手臂用了力,将人往上抱了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迈着还算稳的脚步往楼上走。
“困了宝贝,睡觉了。”
郁青娩手臂圈着他脖子,心底腹诽一句最好是。
浅浅一笑,“单纯睡觉吗?”
赵成溪停在墙边,抬手在智能面板上按了几下,一层的灯相继熄灭,他在黑暗里抬眼看着她,呵出一声酒气的笑。
“不单纯。”
抬脚踢门,反锁。
等赵成溪将那根红色绒面细带解开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他手指绕着细带玩,醉眼带笑的,“难怪不让解啊。”
他把红带子绕在她手腕上,一圈一圈缠上。
“解开就什么都没有了宝贝。”
有一瞬间,郁青娩觉得面前男人在装醉,哪有人醉了还这么会抓重点的,她借着窗外月光去瞧他,还未辨出分毫,就被他捏着下巴亲了起来。
散开的绒面布料半遮半掩的绕在她身上,恰好盖住了他另一只手。
墙面上挂着的时钟哒哒转着秒针。
一圈又一圈。
郁青娩忽地抬起脖颈,牙关骤松,呜咽未溢出唇间,便被赵成溪趁势勾住舌尖,更近一步地吻着。
后背也抬了起来,蝴蝶骨缩得很紧。
泛红脚跟鼓点般蹭着床面。
鼓声声势浩大,良久难消。
时针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窗外烟花默契齐齐绽放,鞭炮声也噼里啪啦地眨眼,在夜空亮起火树银花。
赵成溪托起郁青娩的腰,不叫她消解地俯身,同时再次吻上她的唇,“宝贝,十二点了。”
郁青娩没料到这阵仗,耳边声音在瞬间消弭,含混又无意识的“嗯”了声。
眼泪瞬间从眼角溢了出来,她胸腔的氧气像被瞬间消耗,皮肤浮起比窗外烟花还要潋滟的红晕。
他将她翻了个身,自后抱着她,咬了下她红彤彤的耳朵。
喑哑开口。
“睡觉了,也守岁了。”
清晨闹钟响起,郁青娩挣扎着翻身按掉,下巴抵着身侧男人的小臂,昏昏沉沉,又气不过的低头咬了一口。
赵成溪拧眉“嘶”了一声,由平躺翻过身,抬起手臂把人圈在怀里,闭着眼在她肩颈处亲了亲,嗓音低哑的,“怎么还咬我啊。”
郁青娩问他,“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往她肩窝又凑了凑,拖着鼻音,“大年初一啊。”
她在他怀里半撑起什么,有些气恼的,“知道你还闹那么晚!今天要去爷爷那边啊!”
赵成溪还当多大事,无所谓地“奥”了声,抬手勾住她脖子将人拉进怀里,手指捏了捏她后颈肉,“困不困,再睡会?”
郁青娩好笑又好气,抬手捏他脸,“再睡就直接去吃晚饭了。”
“那不正好?”
赵成溪就着被捏的姿势去亲她,“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你睡饱再去比什么都重要,老爷子和赵董又不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