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十二个人和
第一节课一样排成横列,面对着闻确站好。
闻确站着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撑在椅背上,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左半边身子。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似乎是要把每一个人都牢牢地记住。
“你们自我介绍一下。”闻确对面前的学生说。
彼时体育馆开始充斥着各种节奏的口号声、篮球撞击地面的碰撞声、拉拉队训练的音乐声,更多的是划水队伍里嘈杂的交谈声。
唯独闻确这里,所有人一言不发,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
闻确看着眼前一个个青涩的面孔,心说终究不过是小孩子。
他点了点队伍的最左边,“就从你开始吧。”
最左边的是一个带着方形黑框眼镜的细瘦男生,皮肤白得能清晰地透出血管的颜色。此时,白皙的脸颊正因为害羞透出明显的红色。
恍惚间,不知怎的,闻确想起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眉目,就像是梦里的人,任凭他目眦欲裂,也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只记得那是和今天一样寒冷的冬日,少年迎着北风推着车往坡上走,北风吹过他的脖颈,透白的皮肤立刻沾染上紫红的印记。
那人也有这样一个方形的黑色眼睛,被呼出的热气蒙上一层厚厚的水雾。
如此清楚,如此模糊。
清楚得好像触手可得,近在咫尺处,却又什么都模糊。
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画面,从天而降,就像幻灯片一样直插到他脑子里。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什么地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画面。
霜雪触及肌肤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手上,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一幕。
是他忘记了吗?
还是他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闻确轻晃着脑袋,想要想起更多,他不要遗忘,不要不清醒。
——!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他的后脑向上猛地攀升,顷刻蔓延到整个大脑,爆发式的疼痛让他一下子跌坐下来。
闻确双手捧着脑袋,双眼发黑,头痛得像是被生生锯开,他咬着牙发出一声声闷哼,耳边像是有无数架飞机飞过一样嘈杂。
“教练!”
“闻教练!”
“闻确老师!”
学生们看见闻确摔倒,立刻蜂拥地扑上去,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闻确能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颅内爆发的疼痛让他无法回应,无法动弹。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闻确在地上放平,继续全力呼喊着他的名字。
疼痛猛烈而长久地持续着,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意识渐渐模糊,像是掉进了不见底的冰窟。
……
不知道疼了多久,闻确恍恍惚惚睁开双眼,四周已经不是体育馆的样子。
白色的纱帘透进少许阳光,折痕处在地上落下影子。
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了他的鼻腔。
这里入眼到处都是白色。
他环顾一圈,看见了输液袋和印着医院名字的被子。
下一秒,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那人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眼如寒霜,夹杂着沉重又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