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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医生又问:“最近紊乱期还有出现过吗?”

云柯摇头。

程医生仿佛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手中的笔在手中晃动,桌上的敲击声一顿一顿,许久, 她抬头。

“先尽量和标记他的alpha同处, 进行信息素交换,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 但更多的……”程医生看向云柯, 眼里含忧,“你的紊乱症暂时问题不大,更大的可能是高阶信息素依赖。”

程医生看向茫然的云柯,“高阶alpha对omega进行多次标记以后,很容易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产生排异反应。”

“如果不打算和这个alpha确定关系的话, 就只能清洗标记。临时标记也能清洗,你知道吗?清洗过后,和标记他的alpha保持距离就好。”

这不是个很好的消息, 因为云柯多多少少了解过信息素排异,如果他想要让自己不受影响,短时间内只能多和傅迟进行标记。

通常情况下, 都说只要进行过终生标记过就好,但终生标记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先不说他自己,就是傅迟,也无法确定一次标记就绑定的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原本就白的脸色变得越发白了,唇上毫无血色, 云柯心想,或许,他真的需要找一个时机和傅迟说清楚。

程医生看他魂不守舍, 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临时标记清洗很容易的,你可以去医院测测信息素浓度,这样方便清洗,放心,我见过很多清洗标记的omega,只要清洗完成,对日常生活没有影响。”

临时标记可以清洗,云柯第一时间就去查了针剂的花费。

清洗针剂大约要六百多块,加上麻醉等等开销,总共需要花费上千元。

云柯倏地就关掉了手机。

太贵了。

为了省抑制剂的钱,他和傅迟才进行了几次标记,现在竟然要花这么多钱去清洗。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省了小钱,结果花费了大钱。

云柯呆了好久才从凳子上坐起,沉默地点点头,“谢谢程医生,我会去医院看看的,我先去上课了。”

程医生看着omega的背影,叮嘱道:“注意安全啊,慢点。”

云柯神游天外般走出心理教室,温眠和明意早就等急了,纷纷围上前来关心。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堆,云柯才缓缓开口:“被高阶alpha标记次数多了,会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产生排异。”

温眠一怔,拧着眉说“这么严重吗,会不会有可能是别的?”

明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当即要拉着云柯去找傅迟。

拉扯几番,云柯站在原地,虚弱地道:“先送我回教室吧,明天,我抽个时间去一趟医院。”

温眠蹙着眉:“什么时候?”

明意也说:“我们也要和你一起去。”

在两人的催促下,云柯摸出手机,挂了明天的号。

他上次去医院是午休去的,温眠二人原本也想跟着去,云柯没让,那两人也没强求。

但这次明显情况不一样,因为排异症对omega的影响更大,云柯这人又容易报喜不报忧,必须要跟着他去才能安心。

第二天中午,三人趁午休时间出学校,医院隔渝中很近,再次踏进上次很熟悉的医院,云柯的心情越发郁郁。

检查流程不算繁琐,但等结果要大约半小时。

趁等结果的时间,三人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检查报告从打印机器中咔咔吐出,三个脑袋聚成一个圆。

“alpha信息素浓度,33%,这是多还是少?”这句话是温眠问的。

“omega腺体发育成熟,可以终生标记?”明意话到一半,已经破音。

云柯脸色僵硬,抽出检查报告,脸色凝重,“先去看看医生怎么说。”

匆匆回到诊室,看清诊室内的医生,云柯步子一顿。

刚才还是另一个医生的,现在换成了另一个,很不巧,诊室内现在看诊的就是上一次叫他找个alpha的老医生。

老医生笑呵呵地接过检查单,在云柯探寻的目光中解释道:“换班了,刚好换到我。”

云柯:“……”

医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云柯绷着脸坐下,等着医生说结果。

看完检查单,老医生惊艳地瞄他一眼:“我之前让你找alpha你还生气,这不是乖乖找了?”

云柯:“……”

这老医生活这么久怎么没被人给揍呢?

许是他小脸太过冰冷,老中医圆场似地笑了笑:“别生气嘛,你的检查结果呢,其实没那么严重,正常情况下,高阶alpha咬完标记,确实是会产生排异反应的,但你的排异显然没那么严重。”

“你的alpha可能是心疼你,每次标记你的时候,都没有咬很深,目的就是让你不那么疼,所以你的信息素只有表面小小的一层,很容易清除,甚至不需要进行标记清洗。”

温眠对傅迟偏见很深,这时候还忍不住开口挖苦傅迟:“难道没有可能是这个alpha不行呢,所以注射的信息素才会少。”

老医生奇怪地看他一眼,同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语气说:“高阶alpha,真想标记你,一次就能让你产生信息素依赖。”

温眠悻悻闭嘴。

言归正传,老医生继续道:“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有两种方法,一种呢,远离标记你的alpha,几个月后,这种情况就基本好了。”

“另一种呢,继续和他进行信息素交换,包括标记亲吻和拥抱,毕竟是高阶alpha,只要让你的身体熟悉这股信息素,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就不会对你产生影响了。”

两个提议听起来都不那么靠谱,云柯忍了又忍,问他:“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吃药或是什么,排除身体里的信息素。”

“有是有,但对身体伤害比较大,我不是很建议,况且药物对高阶alpha作用不大,很可能吃下去受了罪,反而没有任何作用。”

老医生笑眯眯地补充:“如果你们可以终生标记,那就直接一步到位。”

话刚说完,云柯“唰”一下站起身,僵硬地笑了下:“谢谢你的提议。”

“不用。”老医生继续笑着,“我这不是为了患者着想,开药贵还又伤身体。”

直到从诊室走出来,云柯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医院外两道的银杏已经变黄,上次来时还翠绿地挂在枝头,这回却在风中纷纷扬扬落下,落了一叶在头顶,云柯摇头想把它甩掉,却好像粘在了头顶,怎么也甩不掉。

落叶被风催着旋转,聚集,成了一圈圈的风漩,又随着风散落四处。

明意紧拧着眉:“我觉得你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远离他,以后不要再标记了,不然要是他变心了怎么办?”

温眠却说:“我觉得应该告诉他,假如他愿意负责,那就和你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是渣男,不如趁现在远离他,刚好你的信息素浓度不高,也能及时止损。”

云柯犹豫着,踌躇着,他仰头盯着争抢着落地的银杏,纠结地说:“我想先远离他几天试试,然后其他的再说吧。”

温眠皱着脸,虽然不是很赞成,但还是提醒他:“你别忘了,你这周是发情期,要是没有他,你怎么熬过去?”

云柯思绪飘着,他犯愁的问题不是这个,他是在想,要是他远离了傅迟,他们刚刚确定的恋爱关系,是不是也会随之破碎。

以前没确定关系就冷落傅迟,傅迟也许还能接受,现在再冷落他,也许他们真的会分手。

他不知道自己潜意识在逃避什么,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说:“以前发情期也是一直打抑制剂,没必要非要找傅迟。”

是了,以前一针抑制剂都会好,不能因为被傅迟标记过,就忘记他其实也可以用抑制剂的。

况且,傅迟先前给他的抑制剂还没用完呢。

他很少这么优柔寡断,温眠和明意你看我我看你,想说什么,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说:“要是发情期难受,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云柯点头,听见学校的钟摆“咚咚”两声,他条件反射地加快了脚步,“上课了。”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几分钟,好在提前交过假条,没被计入考勤。

云柯昨天摔伤的膝盖还没好,刚才一通跑,现在刚好一点的伤口又撕裂了,坐回座位后,膝盖紧接着隐隐作痛,他把裤脚掀起,看见薄痂间的血丝,无奈地叹了口气。

兵荒马乱的一天,他没顾得上伤口,掏出手机,看着他和傅迟的聊天框,原本想把他屏蔽,最后还是和他说:这几天会很忙,不会回你消息。

分明在上课,傅迟也回得很快:有什么事情吗?需要我帮忙吗?

云柯往后瞥,看见傅迟垂着头,手上打字动作很快,脸上没什么表情。

云柯又继续发:没有事情,只是没空找你,我的发情期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打抑制剂的。

消息框停了好久,久到云柯以为傅迟不会再回复他。

以前再忙也不至于没空回他的信息,只看他想不想,他这句谎话错漏百出。

他收起手机,一下午都没再看一眼,认真地听了课,还留在学校完成了自己今晚的任务。

走出校门时,远处天边残存着几缕夕阳的余晖,肚子很空,以至于走路时手脚发虚,急需填饱肚子。

温眠二人如果知道他说的补几题作业就是不吃晚饭,还拖到这个时候才出学校,肯定要训他一顿。

云柯在路口买了两个素饼,一口口咬着素饼回家,走到岔路口时,莫名奇妙地转了道。

北街离他家的街巷其实不在一条道上,只有一条小道可以穿过,不熟悉的人通常都要绕很久的路才能走过去。

他一直给傅迟报北街的位置,也是料定了傅迟不会看出不对。

巷内小道很多,云柯穿到小道,借着瓦屋的遮挡,看见了远处的梧桐。

梧桐落了满地,枝丫笼罩了巨大的阴影,傅迟就站在树下,手中捏着一把梧桐叶,笨拙地折着什么。

只看了一眼,云柯收回视线,他绕回原路,走回自家真正所在的十字街,在寂静的小道上,回到家中。

他知道如果迟迟等不到人,傅迟是会自己回去的,可还是不免担心,忍不住把一天没看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被满屏的消息闪了眼。

绿茶酒酿小圆子:我惹你生气了吗?如果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我会道歉。

绿茶酒酿小圆子:真的很忙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具体时间吗,到哪一天才会不忙,你才能回复我。

绿茶酒酿小圆子: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等你忙完,再回我好吗?

绿茶酒酿小圆子:我在你家门外的梧桐树下,可以出来见见我吗?

他发消息的时间的下午六点,现在已经九点,他等了三个小时。

云柯不知该说他傻,还是说他犟,分明自己没理他,他还是要跑来巷外等云柯。

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他了,云柯还是止不住心软,外面虽然不冷,但站几个小时,可能会着凉感冒。

云柯因为自己的原因和他闹脾气,没必要让傅迟和他一起承担。

云柯回他:我没有生气,你别多想,回家吧,我现在不在家,没办法出来看你。

傅迟久久不回,云柯按捺不住,又绕了小路回北街巷,熟悉的身影还站在原地,傅迟的手机正在衣服兜里,隐约散发着光。

他看见傅迟拿出手机,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久到云柯以为他看到了很吸引人的东西,傅迟终于动了,他蹲下身,在满地的梧桐叶中寻找着什么,也有可能是在地上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回了他信息:好,那我回家了。

消息发过来的后一刻,远处的身影迈了步子,人影影影绰绰,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真切,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街口。

没多久,云柯从北街巷走出,他回到原先傅迟站过的地方,在地上扫视一圈,看见树根下,扎着一朵玫瑰花。

梧桐叶卷成的玫瑰花,和上次云柯送给傅迟的很相似,但又有微妙的不同。

傅迟等不到他的omega,于是只好把精心折好的玫瑰花送回土地。

但他没猜到,云柯会在远处看着他,然后,捡走了属于他的玫瑰花。

云柯也没有猜到,他的alpha并没有走,只是路灯太暗,树荫太深,他没有发现。

第37章 第 37 章 为什么跟踪我?

这天过后, 云柯和傅迟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每天晚上,傅迟会在梧桐树下放一朵玫瑰,而云柯总会在他离开后, 把他落下的玫瑰捡走。

第一次折的玫瑰花有些松, 稍微碰几次就会散开,几天过后, 傅迟折的玫瑰越来越精巧, 绽放的花朵也更加鲜艳。

周四晚,云柯度过了他的发情期。

很久没有靠自己度过的发情期十分难捱,云柯用着傅迟的信息素提取液,让屋内填满了傅迟的信息素,好像傅迟在用信息素安抚他。

抑制剂在手上打出一个针孔, 因为发情时手软了一下,抽出针孔时扎出一连串血珠。

此时手臂上的痛苦已经完全比不上发情的连锁反应,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想要他的alpha, 分明以前不是今天这样的。

意识再不清醒,他也记得傅迟会在他家门外放一朵玫瑰花,他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 柑橘信息素争先恐后往门外钻,桌上的手机正嗡嗡响着, 他终于恍然惊醒。

他还在发情期,贸然出去,很容易引起混乱。

桌上的手机还在震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 云柯缓慢地走回床边,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温眠。

温眠他们知道云柯发情期,担心他出事。

云柯接了电话, 对面二人听他语气还算正常,没有不清醒地出门去找自己的alpha,再三嘱咐他有事打电话后,终于挂断。

殊不知要不是这通电话,云柯早就要打开门出去找他的alpha了。

与此同时,手机显示接收到一条短信,置顶的傅迟给他发信息说:我易感期,今天不能来见你了,抱歉。

傅迟的易感期本就和他相近,这次撞到一起,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傅迟没有提出想和他见面的意思,明明是最敏感的时候,他们都很谨慎地让自己留在那条虚无的线外,并没有踏出那一步。

云柯是记着远离傅迟才能达成标记清洗的目的,傅迟则是在等,等他的omega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了。

这是很混乱的一夜,云柯几乎没怎么睡着,橘子味的汗液染了满床,傅迟送他的小玩偶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云柯汗涔涔地蜷缩着,为了忍住不给傅迟发信息,把手机关了机,一夜都没联系傅迟。

一夜过去,发情期已经过去得七七八八,被染了满身的信息素也消散得差不多,云柯是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的,抑制剂的作用起效后,才终于勉强睡个好觉。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去上课的云柯,迷迷糊糊寻着傅迟的信息素,趴在他的课桌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他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渝中的上课铃像是在人脑中下了一记重击,从身到心到脑,似乎灵魂出窍一般,云柯被惊出一身冷汗,顶着乌青的眼,惶惶然地睁着大眼睛,无措得像是被惊了的鹿。

身旁传来一声淡淡的:“怎么了?”

云柯这才将惊慌的眼睛挪向傅迟,下一刻,刚睡醒精神不太好的云柯被吓得差点摔倒,被傅迟伸手扶了一下才坐稳。

云柯奇怪地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傅迟:“你为什么会坐在我旁边?”

傅迟挑眉,他支起下颌,似乎意味深长:“你应该回答我,为什么我一进教室,就发现你坐在我的位置上?”

云柯刚想反驳,倏地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四周的同学都换了一波。

云柯心里发怵,回头瞥一眼傅迟,又迟疑地环视了一圈。

温眠现在正偏着身子,唯恐身旁的alpha沾到自己,而原先云柯的位置,现在正坐着一个很眼熟的alpha,孟黎。

云柯收回视线,又回头去望傅迟,思绪开始转到一个很神奇的走向,比如,傅迟这个坏alpha把他搬到自己的位置,又占了孟黎的位置,还把孟黎赶走了。

一定是这样。

云柯没能继续想,台上的老师往下方一瞥,在云柯的方向定了一定,发出疑问:“云柯,你怎么坐去那儿了?”

云柯:“……”

别问,问他也不知道。

没人能想象一个omega对自己alpha信息素的渴求,云柯也一样。

他如坐针毡,又因为已经上课,没办法现在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能将就坐在这里。

身旁的傅迟贴着腺体贴,把他的信息素完全阻隔在内,云柯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心中更是冒着痒痒的感觉,明知道自己的alpha就坐在他身侧,可他却无法靠近。

就像是一个苹果就吊在眼前,云柯想去拿,但怎么拿也拿不到。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身旁的傅迟幽幽开口:“班长,你的信息素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堪称冒昧,一个alpha问一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相当于问他要不要上床,但云柯现在根本顾不上生气,他扭开头,感觉自己化身了温眠,只想离身旁的这个alpha越远越好。

尤其是身旁的这个alpha,总是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时不时偏过头来看他一眼,那动作不算隐蔽,甚至可以说很明显。

温眠有恐a症是有原因的。

心焦地等到下课,云柯“唰”一下站起,想瞪一眼身旁的alpha,但是又不敢,窝窝囊囊地跑回自己座位,正撞见大性骚扰现场。

孟黎正举着手机,身旁的温眠捂住耳朵,一副恨不得钻到地底下的样子,连头发丝都在表达抗拒。

孟黎喋喋不休:“哎对了,你喜欢看赛车吗?这周你和班长一起来看呗,我和阿迟都去,你们小o不是都喜欢看热闹吗?”

温眠愤愤道:“我不喜欢,你们这些alpha离我远点才好。”

“怎么可能……”孟黎还想凑过去,云柯突然拍了拍他的肩。

沉浸在分享欲中的alpha被强行打断,不太高兴地回头,看见云班长正冷着小脸看他。

孟黎客套一笑:“班长,你回来了?”

那一刻,云柯仿佛成了天降的神,温眠唰一下扭头,用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他,咬牙切齿:“你终于回来了,这个讨厌的alpha,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聒噪。”

聒噪的alpha本人还尤不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哥俩好似的朝温眠笑,仿佛云柯是第三者:“你知不知道,我和眠眠很聊得来,你要不先回去,我以后就坐这里了。”

温眠震惊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脸这么大呢?”

没等孟黎再开口,温眠已经给了他一下,把正端坐的alpha捶翻在地,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云柯:“坐吧。”

被踹开的孟黎并没有记仇,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开口道:“眠眠,记得周末让班长带你一起哦。”

云柯一头雾水地坐下,不明白自己一大早怎么去了傅迟的座位上,更不明白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刚刚坐稳,身旁的温眠就扑到云柯身上诉苦:“我今天进教室就看见你坐在傅迟座位上趴着睡觉,我想把你搬走,但搬不动,我想叫别人把你搬走,傅迟还不让。”

就差挤出两滴泪来。

云柯的记忆回笼,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原来,他梦里听见的声音不是假的。

他被alpha信息素吸引,只想在这里一直待着,梦里有人想把他带走,云柯死死扒着座位不肯让。

后来,他听见一道冷静的声音:“就让他坐这儿吧。”

然后扰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不能让温眠知道梦里的云柯竟然是这么想的,云柯心虚地应了两声,马上附和:“都是傅迟的错。”

这样的乌龙,云柯努力避免,但刚过发情期的他正是需要alpha信息素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对傅迟产生渴望。

课间,他会无意识看向傅迟,追随着傅迟的身影,信息素依赖的前提,是他和傅迟保持足够的距离,但显然,同在一个班,他们并没有能够保持距离的条件。

尤其现在已经是周五。

过完今天就是周末,他将会有两天时间不能见到傅迟,这或许是和他保持距离的最好时机,但潜意识里,omega对自己alpha的渴求,远远超过云柯的想象。

周五下课,云柯浑浑噩噩地收拾好书包,拒绝了温眠要去他家的邀请,自己走出了学校。

他尾随着傅迟,潜意识里自己的alpha,走过长长的巷子,走过街道路口,渐渐走到窄巷。

满地银杏叶被他毫不犹豫踩在脚下,落日的余辉拉长了两道身影,斑斑点点的阴影落在地面,云柯就乘着远处映火的天,跟踪了他的alpha。

他浑浑噩噩,也许是本能,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他跟在傅迟身后,想要靠近,再靠近。

远处的alpha突然加快了步子,云柯一怔,小跑着追上,alpha跑得太快了,云柯只能很努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巷子内岔路很多,云柯跟着他绕,每到一次岔路就会懊恼自己没有追上,反而又拉长了距离,但前面的alpha好像在故意戏弄他,有时候快,有时候慢,在他快要追上时,又突然加速。

他追着傅迟,绕到一处巷内的死胡同,他穷追不舍的alpha终于停下了步子。

在斑驳墙皮的巷尾,傅迟朝他歪了下头,下颌抬着,使得他微潋的眼睛显出那么一丝薄凉。

他就用很好奇的语气,问云柯:“你为什么跟踪我?云柯。”

“云柯”两字咀嚼缠绵,像要把他拆吃入腹。

第38章 第 38 章 闻腺体

像是一记重音, 将还在恍神的云柯硬生生拉回了现实。

他慌乱地看向傅迟,仿若从梦中惊醒,只能不住地往后退, 他竟然追着傅迟从学校追到了这里, 像个流氓omega。

巷道里逼仄,他慌不择路, 只顾着跑, 但没跑几步就被傅迟堵在了死角。

这地方是他自己经常来的,但他太慌了,以至于没看路,反而被傅迟捉住了。

手指不安地抠着墙皮,云柯扭着头不敢看傅迟, 他有点害怕,害怕被傅迟戳穿,于是只能故作镇定;“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踪你了?”

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见涨, 傅迟挑眉,一步一步靠近他,在距离云柯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 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不是很明显吗?”

眼前的omega小脸涨红,胡同里没有路灯, 漆黑一片,可他的眼睛却很亮,刚才仓皇抬眼,像是有星芒闪过。

云柯嘴硬道:“我家就在这里, 我回家,有问题吗?”

“你家在哪儿?”傅迟抬着下颌,“我看着你回去。”

这话给了云柯一粒定心丸, 他本来就没撒谎,他家确实在这儿。

云柯绕过傅迟,他不敢看傅迟,生怕看到他嘲笑的眼神,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真的跟踪。

他刚才太慌,还进了死胡同,云柯小步挪着走出这个死路,在巷子中绕来绕去,就在傅迟以为他在拖延时间的时候,云柯走到一处无人的屋外,掏出钥匙。

钥匙伸入锁扣咔咔响了几下,云柯在傅迟的注视中打开门,闪身溜进屋内,“嘭”一声关上了门,把傅迟隔绝在了门外。

傅迟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云柯把他拒之门外了。

他几乎要气笑,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云柯。”傅迟叫他的名字。

里面的小omega装死,根本不理他。

傅迟站在屋外等了很久,屋内的omega似乎以为危险解除了,于是灯亮了。

门窗紧闭,傅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屋内的omega在走动,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在某处停下。

云柯在整理房间,屋内偶尔传来几声哐当的响动,又渐渐沉寂,偶尔有几声细小的响动,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这夜静得出奇,长长的街巷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傅迟能听见电视上正在播的新闻,也能听见大约是哪家正在训孩子的声音,和傅迟想象中的,他的小橘子生活的地方,很相似。

有那么一刻,傅迟以为云柯已经睡着了,直到他听见屋内一声闷响,随后是云柯的惊呼。

傅迟蹙眉:“云柯?”

屋内的人可能是被他吓到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傅迟又叫:“云柯?”

许久,他听见屋内有了一点微弱的声响,omega趿拉着鞋走到门边,隔着一道门,云柯的声音闷闷的:“叫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没跟踪你,你怎么还守在这里?”

细听还有一丝愤愤。

这么能倒打一耙的o很少见,傅迟默了默,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云柯也许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台灯塌了。”

陪伴了他好几年的台灯,终于在这一天寿终正寝,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今晚的学习任务完不成了,云柯原本就有些近视,如果摸黑学习,很容易让他原本就不太好的视力雪上加霜。

屋内的云柯很纳闷,甚至还有点突如其来的难受。

傅迟又问:“台灯有伤到你吗?”

“没有。”云柯回答说,“我躲得很快。”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云柯又像实在没心情和他继续聊的样子,又嘟囔说:“我没有跟踪你,你不要守在我家门口了。”

隔着一道门,两人各怀心事,傅迟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没说出口。

屋外有行人路过,偷偷摸摸一扫云柯门前的傅迟,加快步子走远。

没多久,云柯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按下接通,对面的大嗓门隔着一道门都能清晰听进傅迟耳朵里。

“柯柯呀,我刚路过你家门口,看见个alpha守在你家门外啊,又高又凶,那个大体格啊,吓人的侬,你是不是惹了谁啊,要不要姨帮你报警?”

傅迟:“……”

今夜的一切出乎意料,傅迟看着那道紧闭的门,无奈叹了口气。

里面的云柯又凶凶地说:“听见没有,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云柯是真的抗拒他,抗拒一切交流,甚至很希望他赶紧走,窄窄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亮,傅迟抬手,在门上摸了摸,开口说:“我走了。”

云柯连忙说:“嗯。”

北街距离十字街的距离,在导航里也要绕几百米,傅迟根据导航,走回梧桐树下,用了七分钟。

小橘子每次出来,几乎只用三分钟,他是个omega,如果按照跑过来的速度,也只是勉强能赶上,但每回见面,他并不会很喘。

或许,这里有一条小道。

傅迟按照导航走了几回,用时比原来还长。

他退出导航,自己绕着小道走,走了不记得多少次了,直到手机提示他已经到凌晨三点。

走了太多路,双腿也迟来的酸痛,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已经关了灯,整条路上漆黑无影,傅迟已经忘记自己都走过哪些路,他停在原处,生出种茫然,他猜的,真的对吗?

夜色太黑,那天捡玫瑰的人,傅迟只看见半张侧脸,余下的几天,也几乎没有看到过他的正脸,只是觉得有些像。

当时脑海中冒出的这张脸,似乎只是他的幻想,他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见人。

凌晨三点,傅迟靠在巷口的墙边,目光放空盯着远处的月亮,月光散散,冷风寂寥,巷口的梧桐悠悠晃晃,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也许,他猜错了。

他想错了。

只是一点微妙的相似,实际上他的omega另有其人。

而云柯,三番五次拿他的东西,可以说是前科累累,这次还跟踪他,这么明目张胆,和他记忆中的omega并不相同。

……

屋外的人好像真的听话地走了,云柯靠着门,仿佛还能看见门外的傅迟守在他家的门边,像是守株待兔,就等他主动打开门。

老巷的房子不像现在的房门,没有猫眼,云柯悄悄打开门,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风将远处的落叶扫进巷内,夜色中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云柯又“哐”地关了门。

傅迟真的走了。

云柯大约是高兴的,他走回房间,碎了的台灯还落在地上,碎片跑到了角落里,他蹲下身,把碎片扫好,今天没有台灯,他的学习计划被迫打断,只能等明天补回来。

可能是神经系统出了问题,他总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一遍遍走远,又回来,又走远。

巷外有一家百货店,以前从一个小铺子扩大到现在的两层楼,什么东西都有。云柯早起去百货楼淘了一个台灯,粉色水仙花的台灯,小清新风格,灯也很亮。

买完台灯,他才出发去孟家。

一天的课上完,云柯收拾好书包,腿边的包子呼呼喘着气,抓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云柯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包子更加来劲,它真的很会撒娇,云柯也拿他没办法。

孟程礼下楼,看见云柯还在被包子缠着,沉声道:“包子!”

包子吓得激灵,哼哼唧唧叫着,又不想让云柯走,只能用爪子悄悄碰云柯。

云柯将视线从包子身上挪走,故意装作看不见,提上包决定出门。

他运气不好,才走到半路,正遇上刚回来的孟黎,孟黎朝他直奔而来,抬手就揽住了他,“先别走,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云柯僵硬地推开他,因为孟黎刚才的触碰让他很不舒服。

谁知孟黎又接着缠上来,耍无赖一样说:“是这样的,阿迟说想喝酒,今晚我们一起呗,我还叫了你的好朋友,温眠。”

云柯震惊地看向他:“温眠也来吗,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孟家的车停在院内,后座车门打开,紧绷着小脸的温眠和明意同时出现在云柯面前。

孟黎惊奇地抬眸,“你还带了别人啊,真不错,人多热闹,快来。”

云柯想走,但很显然这里没人想让他走,包子从里面冲出来,一只狗将扑倒了温眠和明意两人,在他们脸上疯狂舔舔。

云柯迈出去的步子只能又收了回来。

明意很喜欢小动物,已经被包子迷得转不开眼,坐在地上就抱着包子亲亲热热地玩耍。

远处有工人在从车上搬东西到院子里,云柯发现是一个烧烤架,工人将碳火燃好,又将食材分好,陆续离开孟家。

孟黎人菜瘾大,分明什么都不会,架不住他爱凑热闹,烤了半天烤出几个糊糊的肉串,没人愿意吃。

温眠小脸冰冷,气急:“不是说看赛车吗?为什么骗我来吃烧烤?”

孟黎正忙活,闻言敷衍地回:“哎呀,这不是阿迟心情不好不愿意去,而且去了状态不好也很危险,所以临时改成烧烤局了。”

这句话让温眠气得差点把地上的草薅下来一块。

他前几天刚打定主意减肥,结果现在就被孟黎骗过来吃烤肉,前几天节的食全部白费了。

可等到孟黎烤的肉上桌,他又矜持地拿了一小半。

毕竟没经验,烤出来的肉要么火候不好,要么糊了,要么调料多了,但人多,总吃得津津有味。

吃了个半饱,温眠终于从食物中回神,开口问道:“傅迟呢,不是说他也要来吗?”

孟程礼垂眸看手机:“快了,已经在路上了。”

这话一出,云柯顿时一激灵,他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傅迟。

他看傅迟一直不来,以为他会爽约,最开始提心吊胆,到现在稍微放松了一点,结果孟程礼一句话,又把他打回原形。

他几乎想站起身走人,可就在他起身的时间,云柯看见傅迟家的车行驶进院内,傅迟和连烨一同下车。

傅迟走在前面,也许真是心情不好,他脸色不大好,昨晚应该没睡好,他眼底有一小片乌青,身高腿长的alpha,即使看起来有点颓废,也很是夺人眼球。

他漫不经心抬眸,看见场上的几个omega后步子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抬步往这边走。

原先蹲在云柯身旁的包子反应更快,刚才就已经绕着车跳,现在又激动地摇着尾巴跟着傅迟。

他在傅迟面前很老实,不像对云柯他们这样会把人扑倒,然后很放肆地舔,他只敢舔傅迟的裤脚。

不是很长的距离,他们很快就走到面前,孟黎开始指挥人:“阿迟,你去烤,我记得你烤得很好……”

傅迟已经隔开椅子坐下,alpha散漫地后靠,抬眸随意在孟黎脸上一瞥,目光慵懒,眼睫垂着,是很困倦的样子,加上脸色不太好看,那张脸又透着冰冷的疏离。

孟黎不敢指挥他了,目光一转,又去看连烨,笑呵呵地说:“烨子,你去。”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没让几个omega也一起。

连烨表情淡淡,环视一圈,发现还真的只有自己能干这活,忍不住吐槽,“说了让别人来烤,你只用等吃现成的,你非要自己来。”

孟黎只能双手合十作抱歉状。

自从傅迟进到院子,云柯的目光就只停留在他身上,傅迟垂着头,好像很困倦,只顾盯着自己的手,也可能是在发呆,良久,他倏地醒神一样站起身。

他绕过长长的庭院走到屋内,然后那道身影就看不见了。

他去了很久,久到桌上的人一起吃了几轮,他才终于回来。

跟着他去的包子兴奋地汪汪两声,云柯才知道他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瓶酒,不太有精神地走回桌上,他面前已经放了很多吃的,傅迟将东西推远,抬眸看向众人,“喝点儿。”

孟黎最先响应,他把杯子放到桌前,让傅迟给他倒了一杯,紧接着是连烨,然后是云柯。

傅迟倒酒的动作一滞,抬眸,目光隐隐有不赞同,可在看到omega发亮的眸子时,还是抬起酒瓶,给他倒了浅浅的一杯底。

云柯抿上一口,直冲脑的辛辣和苦,并不好喝,他喝不出什么味,拿起一旁的果汁压下口中的辛辣,终于不那么难受。

傅迟偶尔会吃一点,更多时候就是在闷闷地喝酒,云柯不记得他爱喝酒,也可能是之前的接触没那么多,让他对傅迟的印象是不喝酒的类型。

他不是很喜欢酒味,如果傅迟是他的alpha,他会制止傅迟喝酒,一口都不能碰,尤其这还是烈度你那么高的酒。

他觉得傅迟是因为成绩太差了,所以看不懂酒杯上的英文,不知道这酒很烈。

他应该开口提醒傅迟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他斟酌很久,最终没能开口。

于是他假装要去陪包子玩,路过傅迟身边的时候,不经意抬脚踢翻了他的酒瓶。

傅迟脸上染了醉意,他脸侧烧红,醉眼朦胧,抬眸看见云柯后,伸手抓住了云柯的手腕,像赌气一样说:“赔我。”

只剩没多少的酒,怎么赔。

云柯抿着唇,想耍赖,但傅迟的力气很大,根本挣脱不开。

温眠和明意没喝酒,这时候注意到他们的动静,纷纷开口为云柯鸣不平:“傅迟,你松手!”

被抢台词的云柯又把话吞回去了,唯一一个没喝酒的alpha,孟程礼,也将视线看了过来,他疑惑问:“怎么了?”

傅迟就重复道:“他,踢翻了我的酒。”

云柯忍不住反驳:“只有一点点了。”

“那也是我的酒。”傅迟强调。

早知道他难缠,但不知道他醉了更难缠,云柯气愤地抬脚,想踢他,最后只轻轻踢了一下小腿。

弄清来龙去脉的孟程礼有些纳闷:“酒库里还有很多,你们吵什么?”

被这句话点醒,傅迟站起身,晃了一下才站稳,然后就着拽着云柯的手,一字一顿道:“还我的酒。”

云柯被他拉着往房内走,包子上蹿下跳跟上,温眠明意原本不放心,也要跟上,可傅迟不让。

两方僵持不下,年纪最小的孟程礼又开始打圆场:“酒库很近,来回也快,就让他们去吧。”

这样,温眠他们没跟上。

孟程礼说酒库很近,但这条路,是云柯走过最长的路,他被醉上头的傅迟牵着,动作很缓慢,迈一步要很长时间。

包子来回跑着,没耐心跟他们慢慢走,在酒库和他们的位置来回穿梭。

和傅迟牵手的动作,恍惚让他回到了当时和傅迟约会的瞬间,傅迟牵着他的手,大掌包裹着他,很暖有很有安全感。

但这回不太一样,因为这回牵的是手腕,不算逾矩,又有点越界。

终于走到酒库面前,傅迟伸手去推门,趁着这个时候,云柯松开自己被抓着的手腕,前方的傅迟不太满意地回头,想要伸手拉回他。

正,兴奋的包子却突然横插进两人中间,它蹦得很高,一次就把云柯扑倒,云柯坐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没能站起。

傅迟正想来扶他,包子又胆子大地去扑傅迟,可能是醉了的傅迟攻击性没那么强,包子胆子大了,加之傅迟本就站不太稳,竟然头一回被扑倒。

没想到自己能扑倒傅迟,包子一惊,生怕傅迟找它麻烦,只能回来找云柯。

它靠着云柯,狗脑袋使劲往他锁骨蹭,把云柯的衣服蹭得乱糟糟,又去贴他的脸。

这时候,从醉意中稍稍回神的傅迟脸色一沉,“包子。”

包子呆住,心虚地从云柯身上起来,还装模作样叼着他的衣服想扶他。

云柯将手按在包子头上,借着力站直身子,揉揉发昏的脑袋,看向正目光沉沉盯着他的傅迟,只说:“走吧,给你挑酒。”

孟家的酒库很大,柜中摆放着几列,傅迟抬手,想从最近的地方拿下一瓶酒,被云柯拦住。

那瓶酒度数很高。

他目光扫过一排排的酒,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度数比较低的,但因为摆放的位置太高,他拿不到。

云柯抬手指着那瓶酒,告诉傅迟,“拿这瓶。”

神游天外的alpha总算搭理他一下,站直身子要去拿,结果手一转,拿了一旁的另一瓶。

云柯瞪大眸子,提醒他:“不是这瓶,是另一瓶。”

傅迟抬手,又拿了云柯指的方向的下面一瓶。

他醉了就听不懂话,云柯气急,忍不住凶他:“你站好,我帮你拿。”

他找到一个凳子,拖着凳子放到酒柜前面,站到了凳子上,终于把酒拿下来后,递给傅迟:“好了,还你。”

傅迟接过酒,打量般地看过,却摇头:“不是,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云柯生气了。

傅迟却抬眸,眼睛里醉意未消,朦胧的水雾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可怜,好像很委屈一样。

他突然俯身,靠近了云柯。

那一瞬间,云柯汗毛竖起,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躲,但这个狭小的空间不能让他躲,他只能被傅迟困在这一处小角落,无法逃脱。

他伸手去推傅迟,“你走开,我已经把酒还你了。”

分明醉了,傅迟却屹然不动,任他怎么推也推不开。

他急了,醉了的傅迟听不懂话,那双眼睛像盯猎物一样盯着他,对危险的恐惧让他全身发毛,现在只想离傅迟远些。

包子正在酒柜间穿梭,一跳一跳地高兴着跑来跑去。

云柯忍不住喊:“包子。”

他甚至寄希望于包子能过来解救他,于是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鼓励地朝它递过去眼神。

包子疑惑歪头,也许是想跑过来帮他,但还没走到半路就被傅迟呵斥开了。

包子本来就怕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敢过来。

云柯看着被赶走的包子,无措地被傅迟堵在酒柜中间,傅迟力气太大,按他的动作也不那么怜惜。

他和傅迟对视,看傅迟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酒库太暗,傅迟目光幽深,平时总冷淡的眸子里现在充斥了太多的情绪,云柯看不懂。

也许是占有欲,也许是凶狠,也许是想找他麻烦时的戏弄,现在的傅迟让云柯陌生,他的眼神有些凌厉,布满了攻击性。

可再仔细看,又觉得他眼睛里蒙了一层雾,先前的情绪全都被那层雾带走,剩下的,是缱绻爱意。

云柯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许是看错了,因为和傅迟的眼神不一样的是,傅迟按他的力道很大,甚至弄得他有点疼。

云柯委屈地闭眼,觉得现在的傅迟实在凶,然而下一刻,傅迟低头把下颌靠在了他的肩上,动作很轻,很温柔,发丝碰到锁骨,痒意伴起酥麻,云柯惊得叫了一声。

傅迟又继续在他锁骨处蹭了几下,云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一个劲地躲,他偏头的动作正好让自己的腺体暴露在傅迟眼前,傅迟抓住机会,按着他的肩,探头去闻他的腺体。

他轻轻嗅了嗅,云柯后颈僵直,很怕他不管不顾,甚至穿过腺体贴就咬下去,毕竟他现在真的和平常不太一样。

云柯又安慰自己,傅迟应该不会乱咬人,因为他现在又不是特殊时期,可云柯还是屏住了呼吸。

像是被大型动物盯上了,他自己成了猎物,傅迟正看着他,计划着从哪个方向下口。

他害怕地抓紧了傅迟的衣袖,却听他哑声道:“橘子味。”

云柯一惊,条件反射去摸腺体,才发现他的腺体贴不知何时被揭开了一个角。

第39章 第 39 章 你要负责

柑橘信息素颤颤巍巍地从云柯的后颈探出,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alpha就在眼前,只漏了一个角的腺体铆足了劲分泌信息素。

短短几分钟,他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围绕在两人身旁, 浓得呛人。

云柯想抬手把自己的腺体贴贴好, 他怀疑是刚才包子把他按在地上,所以才把他的腺体贴弄掉的。

包子好像和他有仇, 几次三番把他的腺体贴弄掉, 他可能才是傅迟的狗腿子,永远站在傅迟的后面,表面上和云柯关系很好,实际上总在背后阴云柯。

想到这儿,云柯抬眼, 狠狠瞪了包子一眼。

包子躲在酒柜后面,没想到自己会被云柯凶,只能哼哼唧唧地叫着, 想上前,却碍于傅迟的威压,又哼哼着缩了回去。

云柯忘了, 自己都还泥菩萨过河,还怎么去找包子的麻烦。

手将将伸到后颈, 傅迟按住了他,酒柜的格子很硬,他的手被压在上面,毫无反抗之力。

然后, 傅迟抬手,揭开了他的腺体贴。

橘子信息素争先恐后往外冒,分明还没到发情期, 傅迟也没有用任何信息素勾引他,但他的信息素还是不受控制地奔向傅迟。

这就是信息素依赖。

他的信息素在说,他想要傅迟。

云柯紧张地吞咽,语气颤抖:“你要干什么?”

他怕傅迟咬他,这样一来,他这几天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如果早晚要咬,还不如发情期就咬,反而让他好受些。

云柯惶惶地睁着眼,醉酒的傅迟太过陌生,也不听他的话了。

手腕被压得生疼,云柯刚动了一下,就被傅迟按得更重,傅迟闻着他的信息素,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又重复了一句:“橘子味。”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久久得不到回答的云柯没来由地慌,他闭了闭眼,只说:“你很讨厌。”

“为什么讨厌我?”傅迟抬头,终于把目光落回云柯身上,他控诉云柯,“不肯告诉我你是谁,每次都不理我,我自己把你找出来了,你还生气。”

omega的腺体很小一个,微微的小鼓包,因为很久没有被标记过,现在那腺体很完好,也没有牙印,像是从来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

傅迟看着云柯腺体,莫名觉得不爽,他对自己的omega也有不满,因为他总不信傅迟,好似傅迟会伤害他。

但傅迟分明对他小心翼翼,就怕他伤了碰了。

可是所有的不满都在看见云柯微红的眼时消散了,他慌乱地松开云柯,“别哭,我不说你了。”

云柯斜他一眼:“我没有哭。”

“好,你没哭。”傅迟的骨气只有一秒,面对自己的omega,他总是很快滑跪。

云柯松了松被他按得红了的手,傅迟力气太大,他以为自己没用多少力气,但落在云柯手上,却是不一样的疼。

傅迟的目光落在他红成一片的手腕,错愕地低头,果真在云柯手腕上看见两道指印,喃喃道:“我没有用力,我只是轻轻按了一下。”

他根本下手没轻没重,云柯气闷,抬手,两指捏在傅迟手腕,使劲捏了捏。

傅迟表情茫然,“怎么了?”

等捏够了,果然也在傅迟的手腕上看到两道指印,云柯平衡了,他丢开傅迟的手,微抬着下颌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活该。”

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把自己哄好了,云柯绕开傅迟,把刚才选好的酒又拿回手上,踢了一脚还在发愣的傅迟,“走了。”

傅迟目光转得很慢,等迟钝地转到云柯脸上,他忽然惊醒一般,拦腰把云柯抱了回来。

拿得很稳的酒在他突如其来的攻击下骤然松手,“哗啦”落了地,酒香四溢,几滴酒弹到云柯脚腕,一点点凉。

包子双眼发亮,趁这两人没注意,悄悄跑到地上舔了几口,没能舔多久,大狗一步一晃,东歪西斜地走着,才走几步就在地上躺下呼呼睡去。

可已经没人注意它了,云柯被傅迟抱在怀里,怕他离开的alpha只想把他留下,揽着他的手如铁钳,一点错漏都没给他放。

他紧紧抱着云柯,将头埋在他的后颈,闻着他的橘子香,低声说:“我找了你好久。”

因为刚才太热,两人都脱了外套,现在都只穿了一件,温热的皮肤透过布料传递过来,云柯觉得烫。

也许是酒库太封闭,云柯呼吸困难,他闻着傅迟身上的味道,没来由地说:“不公平。”

他艰难地仰头,黑眼眸亮得出奇:“你一直闻我的信息素,我都没有闻到你的。”

说出这句话后,云柯猝然回神,他真是疯了,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云柯正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抱着他的傅迟就着靠在他肩上的动作,偏了一下头。

他把自己的腺体暴露在云柯眼前,故意诱哄他:“想闻我的信息素,就把它揭开。”

云柯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慌乱摇头,“不要。”

傅迟的腺体贴是黑色的,牢牢贴合着腺体,此时就等着云柯去揭下。

云柯着魔般伸手,手指在腺体贴上方轻碰了一下,又吓得缩回手:“不行,你会标记我的。”

“不会。”傅迟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会标记你。”

这句话给了云柯一点勇气,他犹豫地伸手,把手按在腺体贴边缘,他很想念傅迟的信息素,所以,他揭开了傅迟的腺体贴。

米酒信息素急不可耐地寻上了他,与他纠缠,交汇,融合。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味道,清甜中带着丝烈,像是云柯,又像是傅迟。

傅迟的信息素对他有安抚的作用,同样,云柯的信息素也让焦躁的alpha稍稍平和了些。

他抱着云柯,抬起脸去蹭他,唇角刮过omega的脸,傅迟沉声说:“我记得你了,我现在不在易感期,今晚过后,你就瞒不住了。”

这话让云柯焦虑起来,他心里设想傅迟现在是醉酒的状态,一定是记不得他的,就算现在记得,明天也会忘记。

他甚至后悔,刚才应该让傅迟喝完酒,这样就不会被迫来到酒库,更不会暴露自己的信息素。

云柯望着酒柜里的酒,想找出一瓶酒来灌醉傅迟,这样他就会忘记自己。

但他刚扭过头就被傅迟捏住了下颌,指腹在他下颌揉捏,越界地摸到了他的唇,傅迟强调:“我已经记住你了。”

他这话有些好笑,云柯忍着笑问他,“那你看看我是谁?”

他从醉酒以后就一直重复说已经记住云柯了,但始终没有叫他的名字,云柯怀疑他是装的,故意想诈他。

傅迟抬起云柯的下颌,他微低下头和云柯的鼻尖触碰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许只能看到云柯放大的双眼。

心里已经认定他在说胡话,云柯轻笑一声,抬手去拍傅迟的手臂,笑着道:“好啦,我就知道你记不得……”

“云柯。”傅迟突然开口,他蹭着云柯的鼻尖,又继续说,“你是云柯。”

“小班长。”傅迟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呢喃轻语,他注视着云柯,距离太近,云柯只能看见他深色的瞳孔,倒影是他的眼睛。

话落,傅迟靠近他,将唇印在了云柯的唇上。

以往的亲吻,他们总是很纯情,轻啄的触碰一触即分,总觉得害羞。

但这回,或许是在酒醉的冲击下,傅迟大胆了很多,横冲直撞,唇舌交缠,搅得云柯也仿佛是醉了,他晕乎乎地由傅迟抱着,双腿发软,柑橘信息素布满了整间酒室,正张牙舞爪地想往外伸。

云柯身子发软,被米酒信息素熏入味了,到底是被信息素熏醉的,还是尝到傅迟舌尖的一点灼烈而醉的,他已经分不清。

分明没喝多少酒,云柯却已经伶仃不醒,大脑停止了思考,只能僵化地运转着。

他靠在傅迟胸口,只能仰着头承受,笨拙地回应傅迟。

傅迟也同样笨拙,但alpha的本能知道想要自己的omega,他缠着omega不让他跑,使尽了浑身解数,让他再醉些,就跑不掉了。

包子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摇一晃地朝他们走过来,身子一歪,躺倒在云柯脚边。

腿上毛茸茸的触感提醒了云柯,他猛然睁眼,用了些劲推开傅迟。

傅迟蹙着眉,被打断的吻让他心情不佳,又低下头想靠近。

云柯喘着气,思索良久,认真地告诉他:“下次别喝酒了。”

傅迟点头,对自己omega言听计从,保证道:“以后都不喝了。”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追着云柯的唇吻上去,怎么都亲不够,把云柯的两瓣唇啃得通红,唇上又肿又麻,云柯生气了,含糊骂他:“不亲了,你像个狗。”

傅迟的话吞没在唇齿中:“是,我就是狗。”

真正的狗窝在云柯脚边,疑惑地瞪着自己的黄豆眼,只能发出几声不满的狗叫,下一刻就被傅迟轻踹了下肥圆的屁股,傅迟只对自己的omega好,对包子刻薄至极:“走开,别缠着他。”

可怜包子对他这么殷勤,竟然被直接丢开,委屈极了。

此时,云柯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傅迟拧眉,似是想把这个吸引他omega的手机砸烂,最后却只能不太高兴地看着云柯摸出手机,朝傅迟比了个“嘘”的手势,傅迟不只能不满地噤声。

电话那头是明意,他的声音混着几声孟黎笑声传到这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傅迟发酒疯?”

被点名的傅迟愤愤不平地要开口,被自家omega斜了一眼,只能勉强住嘴。

云柯清了清嗓子,“马上回了,刚才傅迟摔碎了一瓶酒。”

“哦。”明意说,“别等他了,你过来找我们吧,时间太晚了,他要喝就让他自己喝,我们该回家了。”

云柯僵硬地回了一句,看了眼拉着脸的傅迟,抬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指尖。

“好,我马上回来。”云柯挂断电话,对酒醉不太清醒的傅迟说:“我要走了。”

傅迟拧眉,环着他的手紧了紧:“不要。”他委屈巴巴地说,“你走了就会不理我。”

“不会。”云柯为了脱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不会不理你,前几天是意外情况。”

傅迟覆着他,像个巨形的人形挂件,云柯走一步,他跟一步,抱着他的手一点都不肯松。

两人拖着拽着走到酒库门外,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云柯顿时清醒了不少。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云柯恨不得捶头,他说过要和傅迟保持距离的,医生告诉他,和自己的alpha接吻,会让信息素依赖加深,他们今天亲了很久。

云柯烦躁地去掰开傅迟的手,没掰开,反而越缠越紧。

对着这个alpha,云柯一直没什么办法,他思忖片刻,对傅迟撒了个谎:“我该回家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知道吗?”

“就在这里住下。”傅迟说。

“不可以。”云柯告诉他,“这里不是你家,而且我是一个omega,在一个alpha家里留宿很不好。”

傅迟还是太醉了,被他三言两语将唬住了,他自然是一切都为云柯着想的,闻言如临大敌,“好,你回家,不留你。”

他用自己运转缓慢的脑子想了想,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听云柯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柯绷着小脸,抬手摸了摸alpha的脸,勾着唇:“那你放开我。”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对傅迟有多致命的吸引,傅迟目光幽深,喃喃道:“我又想亲你了。”

云柯笑容一顿。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重新贴上了阻隔贴,又黏黏糊糊回到了前院。

离前院还有点距离,云柯就提前让傅迟远离他,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院子里,云柯一溜烟就跑走,躲在明意身后不理人了。

他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傅迟控诉地看他一眼,站在原地,孤零零地看着他的omega。

东西已经收拾好,车也已经等在门外,温眠催促着云柯上车,云柯走到车门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傅迟下意识要追着他走,没踏出几步,被孟黎拉了回去,孟黎也醉了,神志不清地念叨:“你走什么,我们今晚还要一起打游戏呢。”

傅迟走到半道被拖回去,近一米九的身高,看起来却那么可怜又无助,只顾着盯着自己的omega,好似云柯做出了抛夫弃子的事。

云柯收回视线,抬脚进了车。

车厢闷热,他开了窗透气,视线落在两旁的景物发呆。

身旁的温眠蓦地开口:“你脸很红。”

云柯撒谎说:“很热。”

“可是你嘴肿了。”温眠忍无可忍,小o眼睛要喷火,掰着云柯的肩让他转过头,指着他的唇骂道:“明意你看他,嘴都成这样了,到底亲了多久,不是说就去拿酒吗?”

云柯尴尬地舔舔唇,温眠又继续凶他:“还舔!”

云柯不敢舔了,僵坐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温眠的话像机关枪,一茬接一茬,云柯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等温眠骂完,气呼呼地问他反省了没有,云柯才迟疑地点点头。

温眠忍了忍,又想继续说什么,目光扫过前面的司机,到底还是没说。

最后,车在明意家停下,云柯被两人挟持下了车,又被拖进卧室,三堂会审。

得知他还没和傅迟说清楚,温眠气极:“他醉成那样了,你就不能等清醒了再亲?”

云柯心虚地抿唇,他心里也没底,只能向他们求助:“他闻到了我的信息素,知道是我了,我该怎么办?”

“等他自己清醒了来找你呗。”温眠翻了个白眼,“总不能又失忆……”

话没说完,三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点不对劲。

半晌,云柯低低地问:“万一他真的失忆了呢?”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这回他们不仅亲了,还亲了很久,让云柯远离他的计划基本上是作废了。

加之前几天云柯也尝试过,他根本不能完全远离傅迟,反而对他的渴求更甚,以至于今晚半推半就,没能拒绝傅迟。

今天都没办法拒绝,以后同在一个班级,总会擦枪走火的。

温眠看向云柯,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你喜欢他吗?”

云柯一怔,他低下头,睫毛垂着,闷声说:“喜欢。”

这就麻烦了,假如云柯不喜欢他,就可以和傅迟直接挑明,让他主动远离云柯,但很显然,别说傅迟了,云柯自己也不能做到。

好在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和傅迟坦白,如果他们互相喜欢,就能继续和傅迟谈恋爱,久而久之,云柯的依赖症也会好。

毕竟一直以来,他对云柯的态度可以称得上热切,如果他也同样喜欢云柯,那这件事算是成了。

不过那是对他幻想中的omega,傅迟清醒后的态度还未可知,假如明天清醒的他对云柯不甚满意,甚或者故意装傻,云柯也好早日认清他。

三人对视一眼,温眠郑重地道:“我们要先发制人。”

“啊?”云柯不解。

“拿上你的检验单,明天就去堵他。”温眠一拍桌子,“让他负责。”

这个做法很直白,也最有效,不过对于云柯来说有一点点困难,他纠结地想了想,又问:“能不能换一个?”

温眠摇头:“只有这个方法。”

云柯也很犹豫,但除了这样,好像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他几次张口,又迟疑地闭上,最后还是有点退缩:“要不……”

“不行。”温眠立刻否决了他的想法。

这天晚上,云柯被两个人押着,把信息素依赖报告找出放进包里,又找了傅迟送给他的信物,也就是小怪兽玩偶,一起装好,准备明天去找傅迟。

云柯一夜没睡,心焦地思考明天该怎么办,心跳极快,脑子乱麻麻的,焦虑让他刷了一夜的手机,浏览记录翻不到底。

【omega信息素依赖能自己解决吗?】

【alpha易感期后失忆怎么办?】

【醉酒后真的会断片吗?】

【alpha失忆会不会是装的?】

【醉酒时说爱我,是不是骗人的?】

一溜的搜索记录没能给云柯答案,他还是无法逃避。

第二天一早,云柯晕头转向地被温眠从床上拖起来,温眠手中是问孟黎要的地址。

温眠拉着云柯絮絮叨叨:“本来想去孟黎家堵,但好在我提前问了孟黎,他告诉我傅迟回自己家了,所以我就要了地址,我们直接去他家里堵他。”

傅迟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小橘子就是云柯,他把云柯按在孟黎家的酒库,闻他的后颈,闻他的信息素,两人抱了,亲了。

这个劲爆的梦让傅迟半夜醒了几回,最后一次在孟黎家的客房醒来时,天正微微亮。

傅迟揉了揉脑袋,因为醉酒,他现在不太清醒,头重脚轻,他觉得也许是孟家风水不太好,才让他做了这一系列可怕的梦。

他验证过的,云柯不是他的小橘子,他的omega另有其人,根本不可能是云柯。

即使醉酒,他也不会和云柯不管不顾地胡乱亲吻。

傅迟叫了司机来接,没等多久,他就坐上车回家,他在车上浅眠了一会儿,更加确定孟家有风水问题,因为在车上,他一路好睡。

回到家中,傅迟把自己砸进床上,陷入沉睡。

他又做梦了,梦见前面的几次标记对象都是云柯,梦见让人脸红心跳的亲热……

以至于被门铃叫醒的傅迟烦躁地坐在床上,心情跌落至谷底。他觉得荒谬,他的小橘子怎么可能是云柯。

春/梦对象是别人,对他的小橘子很不公平,更是对云柯的亵渎,他在幻想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omega。

傅迟暴躁地起身换了一身睡衣,又冷着脸下楼,把门打开的那一刻,昨晚梦里的对象出现在他面前。

傅迟眨了眨眼,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嘭”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omega急了,又使劲敲门,把门敲得哐当响,傅迟只能冷着脸打开门,他抬着下颌,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云柯:“干什么?”

云柯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开始掏自己的包,先掏出了一个小怪兽,全方位在傅迟面前展示了一遍。

傅迟看着那个小怪兽,脸色微变。

他不至于认不清自己送给小橘子的礼物,因为小怪兽的下巴有一个红点,是他点上去的,即使有人买了同款,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在他的注视下,云柯又紧接着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傅迟脸色难看地接过,垂眸强作镇定地看过去,检验单上的名字写着云柯,17岁,男性omega。

略过这些基本信息,傅迟没耐心地往下扫,诊断结果那一列写着,高阶信息素依赖。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至少高阶信息素依赖他是了解的,他也许会说,让云柯去找标记他的alpha,但现在的情况,他无法问出那个问题。

傅迟张口,没说出话来,云柯意识到他想说什么,立马说:“我就是小橘子,你标记的omega,我们确定过恋爱关系,你记得吗?”

没等傅迟反驳,他就指着那张检查单,黑葡萄的眼睛直视着傅迟,和他解释说:“高阶信息素依赖,因为你标记过我,我对你的信息素产生了依赖,其他alpha信息素对我副作用很大,医生说过,只有你能帮我缓解。”

他对上石化的傅迟,小小声道:“你要负责。”

傅迟看了眼云柯,又看了眼正在运行的钟摆,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他抬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

他不是在做梦。

第40章 第 40 章 “我有omega,不会……

温眠和明意还躲在草丛里, 云柯现在要是被傅迟赶走,会很没有面子。

他看向还尚在迷茫中的傅迟,一闪身, 越过他进了傅迟的家。

傅迟住的地方是一个独栋别墅, 云柯上次来过的,他一溜跑进傅迟家里后, 手里还抱着他的小怪兽玩偶, 漆黑的眼睛对上傅迟的双眼,告诉他:“关门。”

傅迟听了他的话,条件反射地反身关上门。

直到做完这一套动作,傅迟才终于回神,他看向云柯, 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听他的话。

小班长径自找了沙发坐下,迎着头发乱糟糟, 身穿睡衣的傅迟,很贴心地朝他笑了笑:“你可以先去洗脸,我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

他没睡醒就被叫出来, 脑子都还没清醒,听到这么一番毫不客气的话, 张了张口想斥责他,但对上那小o自信满满的眼神时,傅迟打了退堂鼓。

他一个alpha,竟然被云柯吓退了, 也许是觉得没脸,傅迟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留给云柯一个背影。

五分钟后, 手里端着牛奶和早餐的傅迟觉得自己被云柯下了蛊。

他冷着脸把早餐放到桌上,一言不发地把小班长晾在原地去洗漱了。

冰凉的水把傅迟的睡意驱散,他脑子一激灵,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

云柯就是小橘子?

如果说性别,那么他们是真的很像,但是又总觉得哪哪都不像。

小橘子温柔可爱,云柯古板正经;小橘子俏皮活泼,云柯严肃直白;小橘子内向腼腆,云柯外向任性。

真的很不像。

水珠被甩到镜子上的那一刹那,傅迟灵光一闪。

云柯并不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omega是橘子信息素的人,也许……

傅迟没办法不把他往坏里想,因为云柯跟踪他确实是事实,之前偷听也是事实,偷拿他衣服更是事实。

那一瞬间,傅迟觉得自己仿佛是福尔摩斯再世,毕竟他很快戳破了云柯的谎言。

他脸洗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擦干,顶着一脸湿漉漉的水回到客厅,看到桌上的早餐已经被吃光了。

明明一个omega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因为那分量几乎是四人份的,傅迟自己都还没吃上。

omega刚喝完牛奶,嘴角还有污渍,他伸出粉红的舌舔干净,抬眸朝傅迟笑了下:“现在相信我了吧。”

傅迟望着他,冷不丁说:“我有omega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云柯的笑容停在脸上,他蹙起秀气的眉,嘴唇被咬得泛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傅迟,也是真的很想顶替小橘子的位置,但是傅迟是不会喜欢他的。

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冒着亮,现在突然黯淡下去了,傅迟不敢和他对视,躲开他,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去哪里拿到的玩偶,还给我。”

云柯又用那种熟悉的很倔的表情看着他,还把小怪兽往怀里收,omega气鼓鼓地说:“你是傻子吗?”

傅迟脸色微沉,被三番五次挑衅,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会有点不爽。

傅迟正琢磨应该找句什么话反击,就看到云柯微红了脸,没想到这样云柯都会害羞,傅迟忍无可忍,“你……”

下一刻,云柯低下头,手向后伸到自己腺体处,已经揭开了腺体的一个角。

傅迟肉眼可见地变得警惕起来,他立刻后退一步,语气不满:“你就算用信息素,我也不会……”

然而,云柯的腺体贴已经揭了下来,信息素不再被阻隔,自然是一个劲地往外冒。

傅迟自认为定力够好,即便是omega发情的信息素也不会对他产生影响,高阶alpha是不会被所有omega低劣的手段影响的。

他愤怒地上前,想把云柯这个讨厌的omega从家里丢出去,步子已经迈出去了,结果却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

柑橘香。

即便是信息素分类一样,也很难做到一模一样,尤其是标记过的alpha,对自己omega的信息素可以说是很敏感,更何况信息素做不得假。

傅迟上一秒还在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云柯,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错愕,细看,还有一点心虚。

他眼神躲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突然转过身,“你等我。”

说完,云柯眼睁睁看着alpha转身离开,有那么一刻,云柯以为傅迟是想逃跑,愣愣地看着他,却也只看见傅迟飞快上了楼,紧接着卧室门“砰”地关上,他可能在自闭。

与此同时,云柯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点开一看,是傅迟发的。

分明同在一处,傅迟不愿意出来,只隔着一道门给他发信息。

云柯不知道该不该笑,他目光定在聊天记录上,良久,叹了口气。

绿茶酒酿小圆子:你等我一下,先别走,我马上过来。

发消息的本人,也就是傅迟,直到躲进卧室才意识到自己把云柯落在客厅有多不明智,他的omega很容易生气,如果因为傅迟的怠慢,一气之下离开了怎么办。

傅迟点开监控,看见云柯还坐在客厅,这才松了口气。

他又给智能锁加了一道锁,没有他的指纹,无法从内部或外部打开,这才放下心。

只要云柯不走,他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明明现在就应该下楼和云柯说清楚,但他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平复一下心情,所以他让云柯先等等,他马上下去。

傅迟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拿起自己床头的小狗玩偶,小狗软乎乎咧着嘴笑,上面的柑橘信息素还残留着,时刻昭示着他的omega在等他。

可是云柯怎么会是小橘子呢?他们一点都不像。

傅迟试图找出一个理由来告诉他,也许云柯根本就不是小橘子,可是,他除了北街和十字街之间走过去需要七分钟这个理由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佐证。

甚至昨天晚上,他做的梦都和云柯有关。

也许,昨天和他在酒库里亲吻的人,就是云柯呢?

傅迟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脸热,他昨天不管不顾地压着云柯,咬他的舌尖,啃他的唇,还搂他的腰,这些全是傅迟做的。

他以为那些劲爆的事情都是在做梦,殊不知他是真的对云柯做了这些事,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饥渴的傅迟逐渐怀疑人生。

可他越想,就越能回忆起昨天的细节,云柯怎么嘴唇这么软,这么甜……

思绪逐渐飘向离谱的方向,傅迟又强行扼住,他继续思考,回溯到他和小橘子刚认识的时候。

最开始,他标记了小橘子后,和云柯一起看监控,偏偏就在最紧急的时候,监控坏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云柯的手笔。

再到后来,他和小橘子的每一次见面,云柯都在场,他能出现也情有可原。

而且,四个班级的omega罗列出来,云柯也符合所有条件。

一刹那间,傅迟突然记起和傅迟第一次交换外套的时候,在云柯家附近的公园,夜色朦胧,小橘子向他投过来的,略带着狡黠的一眼。

惊鸿一瞥,他记住了小橘子乌黑发亮的眼,很圆的眼睛,黑瞳仁比什么都耀眼,和云柯的眼睛一模一样。

云柯那双眼睛,傅迟是见过的,偶尔他的小橘子抬眼瞪他,或是摘下帽子时的仓促一眼,就是这样的,而傅迟现在才发现。

只是因为云柯平时上课总戴着那双大大的黑框眼镜,把原本灵动有神的眼睛隐藏在了厚重的黑框眼镜后面,以至于傅迟把他忽视了。

傅迟此时才反应过来那几次堪称诡异的巧合,他摔伤时,云柯及时地出现,给他送了药;他消失的口罩出现在云柯手里;还有前几天的跟踪。

是云柯,也是他的小橘子,还是他的omega。

而傅迟对他做了什么,凶他,拒绝了他的水和早餐,拒绝了他的帮助,要云柯把口罩还给他,还在云柯受伤的时候去看了别的omega,根本没认出他来。

傅迟做的错事罄竹难书,如果换成别人,肯定不会原谅他,即使他的伤害是无意识的,可他切切实实对云柯做了这样的事。

他想起前几天云柯偷偷趁体育课去偷他的外套,应该也是被依赖症弄得很难受,他易感期想要云柯信息素的时候,也总是很难受,云柯一定是忍不住了才去偷他衣服的,但傅迟不仅打断了他,还冷漠地把他赶走了。

只要一回想起他曾经对云柯做过的事,傅迟就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他现在是清醒的,他必须面对现实。

他是喜欢小橘子的,他也曾对小橘子说过,无论他是谁,傅迟都会喜欢他,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虽然云柯是小橘子这件事对他来说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但傅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不论云柯要不要他负责,让傅迟和他亲过标记过却不认,傅迟自己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而现在云柯有依赖症,他刚才说,只有傅迟能解决。

傅迟点开手机,给傅家的医生发过去一条信息,询问信息素依赖症。

很快,他收到了大段的回复。

看到信息的傅迟脸色一变,他想也不想,夺门而出。

客厅的云柯正半躺着看手机,手上敲敲打打,被傅迟这么大的动静吓得差点摔了手机。

傅迟几步冲到云柯面前,脸色已经很难看,他没想到云柯来找他,目的就是为了清洗标记,就这么讨厌他吗?

坐在沙发上发懵的云柯以为傅迟是真的不想负责,进傅迟家门前,他还大言不惭温眠他们保证,说傅迟一定会对他负责,难道他想错了,傅迟还真的是渣男?

云柯脸色也难看,小脸耷拉着,预备着傅迟要是说不好听的话,就冲过去给他身上来几拳。

傅迟脸色发青,呼吸急促,语气质问,“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要我离你远点?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是要分手了吗?你之前还亲我抱我,现在都不做数了吗?”

情绪上头,傅迟愤愤道;“渣o。”

云柯的脸色逐渐僵硬,他迟疑地看看傅迟,就听傅迟冷笑道:“无话可说了吗?被我拆穿了,在想理由是吗?”

眼前的omega眼神逐渐迷惑,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难的迷题,许久,他朝傅迟眯了眯眼,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了,你能不能别像个炮仗,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略带着无语地说:“信息素依赖,不是只有标记清洗才能解除的,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

刚发泄完一通情绪的傅迟还沉浸在愤怒中,他眼睛要喷火,听完云柯的解释还犹不信,摸出手机要怼到云柯面前,好在他提前瞥了一眼,这一瞥,看见了医生发过来的第二条信息。

林医生:对了,还有一种方法,其实信息素依赖只是因为得到的信息素还不够多,只要多多接吻标记,多多交换信息素,让omega的腺体意识到他是有alpha的,就会缓解很多的。

傅迟的手机掏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他一通脾气发过去,心里“咯噔”一下,才后知后觉他刚才有多么无理取闹。

本来他就对云柯做过很多不好的事,现在又这么凶他,万一云柯生气了怎么办。

傅迟话闷回肚子里,干巴巴地“哦”一声,又忍不住将视线落到云柯身上,有点矜持又明显窃喜地问他:“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谁知这时候云柯装起傻来:“我说什么了?”

傅迟急了:“你问我要不要继续在一起,我同意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云柯那双黑圆的眼睛慢吞吞地瞥他一眼,缓缓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傅迟:“……”

酷哥傅迟已经维持不住了,他活像个要不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就撒泼打滚的熊孩子,“你不能这样,不能反悔的!”

许是为了报复他刚才让自己等这么久,云柯迟了一会儿才“哦”一声,抬眸问傅迟:“那你同意吗?”

傅迟清了清嗓子:“我同意了。”

说完,他偷偷去看云柯的表情,看他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平淡,于是抑制不住地有点失落。

但傅迟是个很能调节自己情绪的alpha,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毕竟他的omega终于愿意来找他了,还愿意和他继续谈恋爱,这个天大的惊喜,立刻冲散了其他的所有的不快。

终于暂时平复了一点点情绪的傅迟忍不住打量他的omega,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但如果要让他想,又觉得只能是云柯。

他的小橘子,是一个很可爱的omega,但有很独立,很优秀,是全校最厉害的omega。

算起来,傅迟和他比差了太多,这让他有了些许的危机感。

前不久小橘子还说他成绩差,他当时不以为然,觉得全校一百多名已经很好了,毕竟渝中是渝市最好的高中。

可现在一对比,他的一百多名和云柯的第一名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傅迟脑子里响起警报,对云柯说:“你不会骗我吧,我们已经谈恋爱了,以后不能随时冷战,也不能随意提分手。”

沙发上的云柯手里抱着小怪兽,坐姿端正,很容易让人信任,得到云柯肯定的点头,傅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云柯的长相是标准的乖学生长相,在omega里个子算是高挑,现在不戴眼镜,那双黑圆的眸子更加摄人心魄,等傅迟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到了云柯身旁。

云柯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表现出不适应,倒是傅迟,头一回跟自己的omega坐在一起,本应该是很激动人心的时刻,但因为身旁是他心中的“小古板”云柯,以至于他不太敢对云柯动手动脚。

毕竟,在他的想象中,只要他碰云柯一下,是会被小班长觉得他在猥亵的。

傅迟微微拉远了一点距离,发现云柯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悄悄挪近了点。

“我做了一个计划。”云柯的突然开口让傅迟惊得站起,以为云柯下一刻就要把他扭送警局,谁料对上了云柯疑惑的眼。

他这时候才发现,小班长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冷硬,因为他的嗓音是有点软软的,尾音会拖一下。

他平时在学校总是绷着声音,但和他在一起时,也许是放松,他的声音很随和,温温柔柔的。

云柯伸手,拽住了傅迟的腕子,云柯的指腹也软软的,带着他的体温,摸到傅迟的手腕,引着他坐下。

被他摸到的半边手臂已经僵住了,傅迟看着云柯又摸出一张纸,纸上有一个计划表。

云柯的字很好看,以前葛英总问他要作业拿去各个班级传阅,这手好字即使是傅迟也印象深刻,所以云柯之前总用左手给他写字。

计划表写:每周三一次拥抱,每周日一次接吻,每半个月一次标记。

计划表很简略,云柯指着纸上的字,絮絮道:“因为我的依赖症,医生说过需要拥抱和接吻,我这个计划应该算是比较合适的,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傅迟侧过身,目光落在云柯写的纸上,alpha微蹙了下眉,云柯以为他是对接吻抗拒,只能开口说:“如果你不愿意……”

傅迟修长的手指落在纸上,指在接吻那一拦,视线不敢和云柯相对,但他有话就说:“我觉得,接吻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多几次。”

云柯疑惑地将视线望过去,就见傅迟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嗓音干干的:“拥抱也许不太能达成信息素交换,我觉得,或许可以把接吻也改成三天一次?”

说完这些话,傅迟的耳根已经染上浅红,因为侧着脸的缘故,云柯只能看到alpha紧绷的下颌,他说这种话肯定是有点羞赧的,毕竟他一向很高冷。

当然他以前对云柯也是极其缠人的,只是今天也许是云柯第一次表明身份,他总是不太自在。

云柯看着傅迟的指尖,也噎了一下,公然讨论接吻次数,他也有点羞,于是只能赶快让这件事过去,连忙同意说:“行,那就这样。”

说完,久久没得到傅迟回应,云柯又扭头看过去,傅迟已经把偏开的头扭正了,棕褐色的眸子正对着。

幽深的眼眸里情绪直白,他说:“今天就是周天,按计划,我们是不是该接吻。”

对视的一眼,云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紧接着,他看见傅迟的喉结也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