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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我怕,我要你抱着

姜钰雪眨眨眼。

……她说过这话吗?

她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 心虚地将这句话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这才想起来原由。

原来是……哄他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他听进去了……?

“嗯、嗯……”姜钰雪硬着头皮应了声。

汤水咕噜咕噜的沸腾声盖过了她心虚的语气, 只留下了肯定的答复传入裴敛的耳中。

裴敛抱在她腰上的手不觉再度收紧,在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中追问道:“那我们是什么最好……?”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钰雪闻言一愣,脑子忽然有些卡壳。

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吗?

姜钰雪呆呆地看着他认真看向自己的眼睛,双唇微张着没有说话。

她还当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起初,她也只是嫁了进来。在外人看来,她是他的侧妃,两人也可以算是未来的一对夫妻。但她自己最清楚, 两人并不会是。

既不是夫妻, 此前也并不认识对方, 那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姜钰雪蹙着眉, 自己很困惑,“我没想过……”

见她思索不出答案,裴敛抱着她的手又再收紧,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着, 紧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紧到能觉察到对方心跳的速度。

他将脸靠在她头顶,沉声说道:“我们都这样了, 还能是什么关系……?”

重重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到姜钰雪的耳边。

好奇怪。

姜钰雪被他紧紧抱着,侧脸贴在他的锁骨处听着他异常的心跳声。她只觉得他好奇怪,此前分明不会这样的,不会主动这样抱她, 不会莫名其妙生气,不会同她说这么多话。

他莫不是……

一个荒谬的念头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原本平静的心忽的被高高悬起,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你是不是……”

“饭还没好吗——”门外传来了刘易的声音。

他在另一头等得肚子都叫了, 也不知自己那个白眼狼徒弟到底做什么这么慢吞吞的,遂走出来催了一番。

听见脚步声逐渐走近,两人倏地各自松开手,与对方拉开距离。

待到刘易走到门口时,只见他们两人一人整盛着汤,一人在煮素面。

裴敛见到来人,开口道:“老师,快好了,待我将面放进汤里就行。”

“哦。”刘易停在门口,扫了两人一眼,视线落在小姑娘那张有些尴尬的脸上,顿时反应了过来,假作随意地朝周围望了望,说道,“没事,晚点也行,我不饿,你们继续。”说完,转身回到了原本的房里。

素面熟得很快,刘易前脚方进屋坐下,后脚裴敛便将三碗鲜汤面端了进来。

椿?日?

汤面的香气萦绕在屋中,诱得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三人围坐在小桌边吃着,刘易已经习惯了裴敛做的饭,唯独姜钰雪乐得直晃脚。

此前,刘易还嫌裴敛闷,养他这么大跟养了个哑巴一样,话少,表情也少。

未想过,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竟是带回了这么一个大活宝,整顿饭吃得叽里呱啦的。

刘易看着这活宝小姑娘,宽慰一笑,转头对裴敛说道:“你之前住的那个屋,我还留着。你收拾收拾,还能照常睡。你们两个,今晚就睡那吧。”

“唔?”姜钰雪嘴里叼着根面条还是吃完,含糊不清道,“我们两个一起睡吗?”

“不然呢?”刘易装作狐疑的模样看着她,说道,“不是两情相悦吗?”

“哦!”姜钰雪忙咬断嘴里长长的面条 ,囫囵咽下,应道,“是,是是是。”随即埋头老老实实继续吃了起来,不敢再多说别的。

刘易好笑地摇了摇头,颇是有趣地朝裴敛递了个眼神,无声说道:不用谢-

吃完饭后,刘易借着明日要下山的由头,催促着两人早点沐浴入寝,自己关起门来看那册子去了。

两人各自沐浴完,进到睡觉的小屋内。一间小小的房间,放了一张榻,一张桌椅,还有一个衣柜,便是全部了。

姜钰雪新奇地看着这土墙土瓦,着实没想到尊贵的亲王世子,竟然是住着这样的屋子长大的。

“这次你要怎么睡?”就在她好奇地参观时,裴敛已经脱下鞋上了榻,看着在屋内晃荡的小人儿问道,“这里没有什么矮床,就只有这张榻。”

“那……”姜钰雪迟疑了片刻,扫了四周的地板。她本想着大不了自己睡地上,但见着这地上的一片沙尘,还有硬邦邦的水泥,只觉得腰板疼,遂妥协道,“那就跟上次一样,我们一人睡一边,中间隔开。”

“但这里只有一张被子。”裴敛回道。

闻言,姜钰雪一愣,眨着眼思忖了片刻,说道:“那……那你盖着吧,我拿件衣衫盖着就好了。”

裴敛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说道:“你盖着吧,别着凉了,我拿件外袍盖着便行。”

“……嗯。”确实也没别的办法了,姜钰雪点了点,乖乖爬上榻睡觉了-

风雨夜来,皎洁的白月被浓稠的云所遮挡,黑夜骤然携着狂风袭来。

一滴雨砸在窗台上,随即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只剩雨幕翻涌的 “哗哗” 声,紧接着,惊雷划破黑幕,如巨兽嘶吼的雷鸣声随即震响。

裴敛从这惊雷中醒来,睁开眼,耳边充斥着窗台的滴水声。

“姜钰雪。”他睡意未褪,沉着嗓子唤了她一声。

雷声轰鸣,白光在屋内闪烁,身边的位置空荡荡一片。

人不在。

是去解手了吗?

裴敛摸了摸空出来的地方,垫着的薄毯是凉的,看来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

他起身下榻,打开房门环顾了一圈,并未见有点灯的地方。

回身看向屋内,却又没有其他人。

莫不是去了老师那?

他正欲拿伞出去,余光瞥见角落的衣柜处,有一片裙摆夹在那柜门的缝隙间。

裴敛双眸微眯,朝着那衣柜走去,试探道:“姜钰雪?”

无人应答。

他停在衣柜前,俯身将耳朵贴近柜门处,隐隐能听见里头传出来的啜泣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人在里头,就是吓哭了。

“姜钰雪。”裴敛抬高了音量,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屋外的轰鸣,确保能传进那柜门内。

柜门内传来了对方吓得一颤的响声,啜泣的声音随即僵硬地压低了不少。

“姜钰雪,我知道你在里头。”裴敛劝道,“别怕,只是雷声而已。你且出来,我陪着你。”

里头的人沉寂了片刻,尔后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怕!我才不怕!”

“那你出来。”裴敛道。

里头的人没有回复他,只是自顾自地将柜门往回拉得更紧了些。

裴敛轻叹一声,想起今早李兰惜交代的那些话。他本以为她不想被人知道,也只是不被人知道就行,没料到就是被知道了也要逞强。

但总不能让她在这衣柜里呆一晚。

屋外的雷鸣愈来愈响,裴敛听着衣柜里头忍不住漏出来的啜泣声,僵持了片刻,随即顿了顿,斟酌几息后温声道:“可是……我害怕……”

他不习惯地示弱,回忆着对方平日里那耍无赖的架势,一字一句道:“我害怕打雷,怕得睡不着,得你抱着才行。”

话落,衣柜中的啜泣声忽然止住,随即传来对方低低的哽咽声:“你、你也怕?”

“也”……

裴敛在柜门外偷偷勾了勾嘴角,无奈地摇摇头。

怕得都露馅了还要逞强。

他压了压话语中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怕,都吓醒了,见你不在,睡也睡不下。你若不出来陪我,我今夜就要失眠了。”

“嗯?”闻言,里头藏着的人关切道,“不能失眠的,明天要早起下山呢。”

“对啊。”裴敛抬步走近,双手放在柜门的把手上,说道,“但是我睡不着,你得出来陪我,不然我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唔……”姜钰雪吸了吸鼻子,听着外头的雷声,内心挣扎了几番,说道,“好吧……我勉为其难。”

话落,柜门忽的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姜钰雪的视线中。

顷刻间,倾盆的大雨在窗台砸出剧烈的声响,随着一阵白光闪烁,一声骇人的雷鸣随之响起。

姜钰雪吓得扑到那道身影身上,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仓惶地将自己藏进了对方的怀中。

裴敛单臂抱起她,另一手环过她的后背,捂在她的右耳上,将她与雷声隔开,随后贴着她的左耳温声道:“刚才那道雷好大声,把我吓坏了。”

怀里的小人儿颤抖着身子,嘴上逞强道:“这、这么大还怕打雷,你羞羞……!”

“嗯。”裴敛一边抱着她,一边往榻边走去,顺着她的意继续道,“所以你今晚得贴着我睡,好不好?”

小人儿在怀里抽了抽鼻子,重重地点头应道:“嗯。”

裴敛嘴角勾起,怜爱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将她放到了榻上,低头看着她。

榻上的小人儿泪眼汪汪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上的人,两手半挂不挂地搭在对方的脖子上,生怕对方离开。

裴敛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侧身躺在她旁边。

小人儿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跑,直到见着对方盖上被子,拉起一边,对着她说道:“进来?我抱着你。”

她才赶忙挪了挪身子,钻进了他的怀中。

窗外,轰鸣的雷声逐渐变得模糊,屋内渐渐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榻上的两人偎依在一起,没有界限,没有阻挡,在一个被窝中沉沉地睡着了。

第62章 第62章 好朋友

清晨, 天将将亮,薄薄的日光透过窗台落到地上, 给空中轻飘的浮尘镀了层白光。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传入姜钰雪的耳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受到身子正贴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鼻尖飘来一阵清冽的雪松香气,姜钰雪挤了挤沉重的眼皮,嘟囔道:“好热……”

她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些,然而身上贴着的大暖炉反倒贴得更厉害了, 环在背后的手也随之收紧。

姜钰雪不满地睁开眼, 逐渐清晰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冷俊的脸。

白肤如玉, 鸦睫纤长,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对好看的薄唇,在他平缓的呼吸声下显得那般柔和。

随着一声沉闷的吐气声,只见对方原本舒展的眉目倏地稍稍蹙起,尔后懒懒地低下脑袋, 将脸埋进她颈窝里,轻轻地蹭了几下。

姜钰雪的腰陡然被抱得更紧,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对方捂在自己身上的体温比方才更加明显了。

她双手抵在他身前,用力推了推他,说道:“你松开些……好热!”

她说着,身下床板吱呀一声,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到了她身上。

“雪儿……”颈窝里的人皱了皱眉头, 不满地将想要挣脱的小人儿再抱紧了些,低低地唤着她。

姜钰雪被他抱得都快喘不上气了,身上还被硌得难受, 小脸憋得皱巴巴的。

这人是不是把她当抱枕了,抱这么紧!

而且怎么睡觉也要带着匕首啊?!这地儿有那么危险吗!

她愤愤腹诽着

??????

,将身子扭了扭想退开些,可还是抵着。

不行……难受……给他拔下来!

姜钰雪抵在对方身前的小手挣了挣,在他腰间摸索着找了起来。

被窝下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姜钰雪小手在他腰上绕了大半圈,怎么也找不到那挂匕首的袋子,气呼呼地努努嘴,锤了他一下,凶道:“你松开我!热死我啦!”

颈窝间的人被她这么一闹,倏地从睡梦中醒来,迷茫地对上对方不满的眼神,墨色的双眸中陡然翻江倒海。

“你醒了?”姜钰雪并未觉察到他的异常,顾自抱怨道,“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老是抵着我,硌得难受。快松开我!好热!”

闻言,裴敛眸中的神色一僵,猛的往后退开,背过身去,没有回话。

身上贴着的暖炉忽的离开,被子也被对方卷走了,姜钰雪陡然感觉凉嗖嗖的。

当真是忽冷忽热。

她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干嘛跟见鬼似的。”

话落,她又回忆起昨晚对方在雷雨声中紧紧粘着她的模样,戏谑道:“哦——丢人的小秘密被我知道啦,不好意思见人了。”

沉默的背影偏了偏肩膀,躲过了她的手,依旧没有回话。

见状,姜钰雪往他后背凑了凑,靠近他耳边大发慈悲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我帮你保守秘密!下次打雷你若害怕,我还、”

“你若醒了,便出去吧。”一直沉默的背影忽然开口。

姜钰雪被他这么一打断,还未说完的话堵在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昨晚还一口一句要她陪着,早上醒来就过河拆桥。

太坏了!

亏她还想说下次可以再陪陪他的。

哼,不陪了!

“出去就出去。”她努努嘴,爬下床穿好鞋,理了理裙摆说道,“那我先去洗漱,你可别赖床赖太久,一会儿要下山的。”

“嗯……”裴敛低声应道。

被人“过河拆桥”的姜钰雪只当他是还未睡醒,盯着他沉默的背影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开启又关闭,屋内只剩下裴敛一人。

他肩膀一垂,一直屏住的呼吸骤然放松下来,墨色的双眸中满是波澜。

又做梦了……

分明之前一开始只是梦到牵手,后来是拥抱,再后来是亲吻,现在竟然……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身体,沉沉地叹出一声气。

这叫他怎么装……?-

姜钰雪在小溪边洗漱干净,见裴敛还未出来,便去了刘易那边等。

见小姑娘来,刘易拿了个刚蒸好的包子递给她当早膳,问道:“那小子呢?”

“赖床呢!”姜钰雪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蛐蛐道,“我都醒了他还没醒,果然平日在府里起那么早,都是装的。”

刘易惊讶地瞪了瞪眼,他养裴敛养了那么久,可从没见过他赖床。这两人独处了一晚,隔天一早起不来,原因不言而喻:“这一晚上就起不来了啊?”

“昂!”姜钰雪应道。

“哎哟……”刘易摇摇头,“回头给他把把脉,开点药算了。我也该准备准备了,指不定要有新徒弟了。”

姜钰雪眨眨眼,没明白他赖床跟他收新徒弟有什么关系。

两人正说着,被说闲话的当事人走进了屋。

“二位久等。”裴敛说着,转身到灶台边倒了杯水,再回身时,见两人纷纷静悄悄地盯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背后蛐蛐人的姜钰雪虚心地移开视线,看向刘易。

“你……”刘易仗着自己辈分比他高,挥挥手,使唤道:“你吃完那个馒头,把锅洗了,我们一会儿下山!”

裴敛早也习惯这两人稀奇古怪的行为,未多在意,应下后转身便干活去了。

几人收整好行李,带着药材等大大小小的东西下了山。

轮班候在山脚下等人的侍从见人回来了,上前报道:“殿下,洛大人来信,说是陛下召殿下回宫一趟。”

“什么时候来的信?”裴敛问道。

“一日前。”

闻言,裴敛顿了顿。

一日前……有些时候了……

见裴敛犹豫,刘易冲着他摆摆手,说道:“你且去吧。我山都下了,该办的事会帮你办的。”

听见刘易这般说,裴敛点了点头,朝姜钰雪看了一眼,尔后说道:“近日府内也不大安定,你们路上当心些。”

刘易点点头,摆手让他安心走。

几人告别,分两路走了-

宫中,裴敛听完老皇帝交代了他离开时发生的种种,从主殿离开,迎面碰上了同样来找老皇帝的李珣。

见他来,李珣朝他打了声招呼:“裴兄。”

裴敛停下脚步,颔首应道:“三殿下。”

他垂首一息,余光瞥见李珣露出的手腕处缠了一圈厚厚的裹巾,问道:“三殿下的手可是受伤了?”

李珣顺着他的视线抬起手来,挥挥道:“小伤,前几日骑马刮着了而已。”

只是顺口问的话,裴敛并未对他的回答太过在意,说道:“这几日我不在京城,回来时听闻陛下将御史台先交由三殿下来管理了,三殿下劳神了。”

“嗐,没什么。”李珣知道他不过是在客套,同样摆摆手说了点场面话,转而闲聊道,“好在前阵子看中了个小文官,试着提拔了一下,果真好用。”

“小文官?”

“嗯。人叫杨玉舟,不知裴兄识不识得?”

杨玉舟……?

“不识。”裴敛摇了摇头。

李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我改日带来给裴兄过过眼,看看裴兄觉得此人能不能重用。”

他说着,忽的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哦,对了。我母妃前几日还喊着,说要请你的侧妃入宫陪陪她。”

“我帮你推脱了好几回,但你晓得的,我母妃执拗,硬是送了个请帖去王府,拦都拦不住。届时,还烦请裴兄转告姜姑娘了,让她赏个脸,就当给我个面子。”

闻言,裴敛也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回道:“待回府,我再同她看看。”

李珣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背,往里头去了。

裴敛走出正殿,踱步来到宫中的牢房。

依照洛十一报上来的情况,自那日他离开后,葛氏父女两人只有葛承还活着。但葛承因着受到了刺激,整个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甚至时不时口出狂言,最后直接是被灌了哑药,不让他再说出一个字。

如今葛承被关在牢中,只等他最后再来看一眼,便要拉去行刑了。

阴暗的地牢潮湿发臭,裴敛走到关押着葛承的牢门前停下。

他示意守门的侍卫将牢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

“葛大人。”裴敛看着地上趴着的葛承,说道。

如今的葛承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光,头发凌乱地黏在一起,脸上满是肮脏的泥土。

只是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在听见裴敛声音的那一刻,陡然闪烁了一下,然后抬手抓住了他的脚。

侍卫见他动手,忙上前要去将他打开,却被裴敛给抬手劝住。

抓在脚上的手指与衣摆下悄悄画着字,写道:有话。

裴敛偏头看向身后的几名侍卫,命道:“你们回避。”

几名侍卫知晓他的身份,不敢多说多问,纷纷退了下去。

地牢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时有时无的滴水声。火把在黑暗中摇晃着,照得人身形扭曲。

裴敛低头看着地上的葛承,再次说道:“葛大

𝑪𝑹

人。”

方才还空洞的眼神,此时已经变回了无比清醒的状态,只是那眼中没有了风光时的傲气,只余下最后苟延残喘时的不甘和愤慨。

葛承抬手将手指伸进自己的吼中,深深地往里扭了几下,尔后呕出了一大片胃液。“哐当”一声,一把钥匙掉在了地上。

他抬手将钥匙捡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往上递去。

裴敛蹲下身,接过那把钥匙,见到他开始在那滩发臭的浑水中开始写着什么。

他……不……是……皇……子……他……是……

裴敛看着对方书写出来的文字,眉头紧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

然而,对方还未将接下来的半句写完,忽的浑身一颤,从嘴里呕出了一滩浑浊的黑血,倒头砸进了这片血水中。

裴敛一滞,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人已经没了。

他沉沉叹了声气,抬手替他阖上双眼,将钥匙悄悄收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地牢-

裴敛又在宫中连着处理了好几日事情,总算是将此案给结了。他将剩余收尾的工作交代给了洛十一,自己骑着马往姜府赶去。

这几日,他均是派人传话,告知姜钰雪自己还未处理完公事,暂不能回姜府看望。好在刘易给李兰惜开的药确实有效,让他能专心做完手头的事再回去。

他甫一踏进姜府,便见到自己的老师站在门口,对着他说道:“臭小子,回来啦。”

“老师。”裴敛颔首应了句,问道,“李夫人如何了?”

刘易转身走在他前面,回道:“给她开了药,喝了几日,已经精神多了,小姑娘别提多高兴了。我估摸着再喝两三个月,就能好了。”

闻言,裴敛松了口气,回道:“多谢老师。”

刘易随意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老家伙又叫你进宫?以前王府出事的时候也没见他出面,现在倒是老不死的让你忙前忙后,真是给他脸了。”

裴敛轻叹一声,也没再劝他慎言,只是解释道:“是我离京前有些事还未收尾,与陛下无关。”

刘易懒得再听他说这些,晦气地摆摆手,说道:“改日带我去王府诊诊吧,算下来,亲王怕也时日不多了。当初给他开的药,大抵已经不管用了。”

“是。”裴敛应道。

刘易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问道:“你当时说想在亲王死前把你生母的死因查清楚,现在查得如何了?”

“查了一部分,”裴敛回道,“但……还有线索串不起来。”

刘易沉闷地吐出一口气,本想说什么,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这边跑来,遂直了直腰板,说道:“再说吧。小姑娘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径直离开了。

姜钰雪在屋内听到裴敛回来了,急匆匆地便往门口跑。

这几日,李兰惜已经能自己走路,还能跑上那么几步,病情肉眼可见的好转。她高兴得哭了好几天,有好多好多话想跟裴敛说。

“殿下——”姜钰雪见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挥手唤道。

几日的疲累在见到对方笑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裴敛微微勾了勾嘴角,抬步朝对方走去。

姜钰雪往前一跳,一把扑进了对方怀中,大声喊道:“殿下!你回来了!”

裴敛没料到她会抱他,浑身一滞,环在她身后的手还没扶住,就见对方从自己怀里抬起头,急切地说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娘亲好多了!这几天能走能跑,吃得也好睡得也好,气色也好了……我……呜呜呜……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哭了起来:“谢谢殿下……”

裴敛一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就好。”

姜钰雪抽了抽鼻子,两手忽的抓住他的手,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认真道:“殿下,我想好了。”

“想好了?”裴敛疑惑道。

姜钰雪点了点,回道:“就是,殿下前几日问我的……那个问题。”

他问过的……问题?

裴敛思忖着,在想起的那一刻,心头陡然一跳。

他问过的……他们的关系。

原本平和的心情即刻变得紧张起来,裴敛强压着心头的慌乱,将心头骤生的害怕和期望交织在一起,听着她说道。

“我之前觉得殿下……脾气好怪,脸好臭,嘴好毒。”

裴敛:“……”

“但是……”姜钰雪捧着他的手,抿了抿唇,认真道,“其实殿下对我挺好的,有很多跟别人不敢说的事,我可以和殿下说。”

她说着,两手捏了捏他温热的掌心,抬起清澈的双眸紧紧地看着他,说道:“我还……挺喜欢殿下这个人的。”

话落,被两手握住的掌陡然一颤,滚烫的血液猛地从心脏奔涌到全身。

裴敛听着她嘴里的那两个字,忽的觉得喘不过气来,浑身翻涌的血液让他的大脑颤动不止,喜悦和不可思议的情绪交织着吞噬他的意识。

他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纤长的眼睫颤动不止,深深地看着她,说道:“姜钰雪,我……我……”

姜钰雪看着他的眼神,想起自己过去对他做的种种不好的事,惭愧又高兴地抽了抽鼻子,猛地搂住他的脖子抱紧他,大喊道:“我要跟殿下……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第63章 第63章 和他是最好的就行

“朋、朋友……?”裴敛扶在对方后背上的手一滞, 眸中涌动的潮水骤然落底。

姜钰雪将头从他肩膀上退下,抬头看着他, 诚恳道:“嗯!一辈子哦!”

裴敛迟疑地蹙起眉,不解道:“可你不是说……喜、喜欢……”

“就是最喜欢的好朋友呀!”姜钰雪兴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他,笑道,“所以我们最最好啦~”

闻言,裴敛原本悬起的心忽的落下。

原来最好……是在朋友范围内吗?

那她跟他做的那些事情又是什么?

也是朋友可以做的吗?

他正欲追问,抬眸却见她笑得灿烂的脸, 说道:“其他臭男人脑子里都只有那些脏东西, 还是殿下好, 殿下果然是好人!”

话落, 裴敛将要脱出口的话一下卡在喉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放到何处。他扑朔着眼睫 ,硬生生地将那些话统统咽了下去,勉强地低声回应道:“嗯……”

温软的香气从怀中离开, 他收了收原本激动的气息,没有再多说什么。

罢了,左右……也是最好的那个了。

他可以慢慢等-

从宫中赶去姜府的那日, 裴敛见李兰惜病情有明显改善,自己对此也没有需要额外料理的事,便又匆匆赶回了王府。刘易给人开好了药,将事情都嘱咐好后,也跟着回去了。

姜钰雪就这么独自在娘家又留了两三日, 在她第三日陪着李兰惜散步的间隙里,被李兰惜劝了一番。

“雪儿,你来这也有好几日了, 现在娘亲已经没事了,你还是早些回王府的好。”李兰惜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道。

闻言,本还兴兴在娘亲身边撒着娇的姜钰雪一愣,扁扁嘴委屈道:“娘亲赶我。”

“哎哟哟……”李兰惜见她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好笑道,“娘亲哪里舍得?”

她拍了拍姜钰雪的背,温和地解释道:“你在姜府一呆便是这么久,即便是小世子不介意,但也要想想外人会怎么看?王府待你好,你也应当多为王府考虑,这样对双方都好。”

“况且,又不是回了王府就再也出不来了。你下次若还想回来,便同小世子说说,他待你那么好,定是愿意听你的。”

姜钰雪低垂着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默不作声。

李兰惜说的也不错,姜府是随意了些,但王府可不同。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虽然两人是假夫妻,但在外人面前该做做样子的还是得做的,免得落了王府的脸。

他待她好,帮她忙,她即便没法报答他,也要不添麻烦的才是。

这样想着,虽然心里还是不舍得离开,但姜钰雪还是乖乖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娘亲。”-

王府中,裴敛正守在榻边,看着刘易给端亲王诊脉。

自打上次王府内着火后,裴敛便将人移到了府内另一处隐蔽的院落中。只是那日纵火

??????

的人至今都没有查出是谁,唯一的线索也只有当时留在地上的那摊血迹,但这也被那场大火给烧尽了。

“唉……”刘易诊完脉,坐在榻边摇着头,“约莫至多还有几个月时间而已了。现在还能在他半睡半醒时让人灌点吃的下去,等再晚些,怕是吃不下什么了。”

裴敛默了默,开口道:“前不久,有人闯进父王的居所令他受了惊吓。当时情况危急,我便给父王扎了穴。可是……与此有关?”

“不是。”刘易知晓他的意思,断然否认道,“与你无关。他十几年前中了毒,我劝他好好歇息,莫要动了气。结果他不听,非要查王妃的死因,最后毒随着气火蔓延到全身,才会是现在这样。”

“你那日若不扎他的穴,恐怕都撑不到今日我来了。”

刘易说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一会儿开个新方子出来,你且派人熬去。”

裴敛偏过身给他让道,垂首谢道:“多谢老师。”

刘易点了点头,行至门口时忽的停下,疑惑道:“你那个猫,怎么养着老叫啊?”

此时夜深,王府内安安静静的,除了虫鸣外,只有小猫啪嗒啪嗒跑着叫着的声音。

裴敛听着院外传来的猫叫声,轻叹一声。

前几日,他从姜府回到王府,前脚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小猫后脚跟便跑了过来,绕着他嗷嗷嗷地嘶声吼着,听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骂。

两人离开王府近十日,留下这只猫独自守在府中。本是担心它怕生,专门留了新月在府里喂养它,没想到竟还是气成这样。

如今尽管两人中回来了一个,夜里也陪着它睡了,但依旧不大安定。

裴敛走在刘易身后,回道:“大抵是她还未回府,又在找人了。”

他说着,刚走出院子,便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初初!”

“喵嗷嗷嗷!”

闻声,裴敛一怔,循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远处娇小的身影正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声嘶力竭道:“呜呜呜初初!初初!!!”

“喵嗷嗷嗷嗷嗷嗷!”

一人一猫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王府里已经入睡的鸟儿都惊飞了。

“回来了。”裴敛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对着吵吵闹闹的小人儿说道。

“嗯。”姜钰雪点点头,“离开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该回来了。”

裴敛双眸微睁,本以为她会说是被她母亲劝回来的,没想到竟是自己回来的。

他敛起眸中的波澜,若无其事道:“天色不早,也不必这么晚赶回来,白日再回也行的。”

“路上辛苦了,你且先去歇息吧。我唤下人送点夜食到你屋中,给你填填肚子。”

姜钰雪惊叹。

她来王府那么久,还是头一回有夜食吃。

机不可失,趁着他还没反悔,姜钰雪赶忙领情道:“谢谢殿下!我肚子正饿着呢!”

见她三两下就被吃的哄好了,裴敛轻哼一笑,嘴角不觉间勾起,嘱咐道:“吃完了早点歇息,晚安。”

“晚安,殿下!”

姜钰雪说着,高高兴兴地带着小猫回屋去了。

新月为了照顾猫初初,在王府守了好几日,见姜钰雪回来了,又听闻姜府里的好消息,也是激动不已。

主仆两人聊了点府外的事,姜钰雪在新月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准备上榻睡了。

等在寝屋内的小猫见人出来,懒懒地伸了伸前爪爬起身来,用头顶着她不让她上来。

“诶诶诶。”姜钰雪被它顶得上不了榻,疑惑道,“你怎么不让我上去呀?”

小猫咪“喵呜”了一声,轻盈地落到地上,跳着步子往门口走去。

姜钰雪疑惑地跟在它身后,跟着跟着,竟是来到了裴敛的寝屋前。

“喵呜——”猫初初一边叫着,一边抬起爪子抓门。

见状,姜钰雪忙将它抱了起来,阻止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呀,他睡啦,不能来打扰他。我们明天再找他玩,好不好?”

小猫咪似是不大满意女主人的答复,用力地蹬着腿叫唤道:“喵呜嗷嗷嗷——”

屋内,裴敛静静地躺在榻上,耳边模模糊糊的声响逐渐变得清晰。

他睁开眼,听着外头的动静,狐疑地从榻上支起身来:“她来做什么……?”

一人一猫正在门外吵着,面前的房门忽的打开。

“这么晚了,又在我院子里吵闹。”裴敛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头发披散着,眼中还有一点点的倦意,一看便是被吵醒的模样。

见状,姜钰雪尴尬地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殿、殿下……”

小猫咪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它四脚用力一挣,从姜钰雪的手中逃开,踩着小步子便跑进了屋内。

“诶诶诶……”姜钰雪看着小猫远去的尾巴,小声唤道,“初初……!你快出来……!他要睡觉啦!”

她说着,跟着小猫一起跑了进去,却见到猫已经躺到了对方榻上。

“你……”姜钰雪看着小猫优哉悠哉的舒适样,失落道,“我离开那么多日,今天好不容易回来的,你还要和他睡啊……”

小猫甩着尾巴,眨着对大大的琥珀眼看着她,没有回答。

姜钰雪扁扁嘴,转身道:“好吧……那我回去了。”

“喵呜?”

她话刚说完,榻上的小猫又落回地上,小跑到她脚边用脑袋将她往回顶。

姜钰雪怕踩着它,一路往后退,膝盖后撞到榻沿被迫坐了上去。

她奇怪地看着再度跳上榻的小猫,一头雾水:“你这小猫儿,你怎么回事呀?”

一直站在门口的裴敛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连门都关好了,停在她面前说道:“它是想粘着我们两个睡。”

说罢,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极其自然地接道:“你往里头躺些,我要睡外面。”

姜钰雪稀里糊涂地被他赶上了榻,又稀里糊涂地看着他将床帘放了下来,躺了下去。

不对劲……这人怎么没说她……?

小猫咪躺在两人之间,早就呼噜噜地睡着了。

姜钰雪看着头顶一片黑,眨巴眨巴眼,一头雾水。

但很快,她就将这些复杂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开口道:“殿下,你下次若得照顾亲王,便带我一起去吧?”

本闭着眼的裴敛两眼一睁,问道:“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姜钰雪自认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这阵子裴敛为她娘家的事忙前忙后那么多日,她也牢牢记在了心里头。

微凉的小手倏地一伸,一把抓住对方温热的大掌,摇了摇:“殿下帮了我这么多,我们互帮互助!好朋友!”

她本做好了被对方甩开的打算,然而那温热的掌陡然张大,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后按在了榻上,令她动弹不得。

黑暗中,一对墨色的瞳孔悄悄看向身旁的人,沉声道:“你是不是……只与我同榻过?”

姜钰雪被他的手捂得发热,疑惑地眨着眼。

不是……话题怎么突然变到这儿了?

她一手挠了挠脑袋,老实回道:“……嗯。”

床板吱丫一声,身旁的人侧身靠近,追问道:“那你讨厌吗……?”

姜钰雪摇了摇头:“不讨厌。”

话落,握紧的手又再度收了收,低沉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有些颤动。

“明日还来吗?”裴敛问着,但也未给她回答的时间,又说道,“明日来吧,不然……猫又要吵了。”

此时的姜钰雪眼皮已经开

𝑪𝑹

始打起架来,听着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没多想,便应了下来:“哦……好……”

他是好人,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就当今后睡觉有个人可以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只猫,牵着手,在一张榻上又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姜钰雪在一阵淡淡的雪松香中醒来。

她睁开眼,身旁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新月——”姜钰雪打着哈欠,像往常一样唤侍女进来给她洗漱。

早早便候在门外的新月听见声音,紧张地往屋内跑:“小姐……”

她迟疑地看了看姜钰雪身上的衣服,说道:“昨夜要去看小姐睡得如何,发现小姐不在屋内,吓坏我了。之后我问了侍卫,他们说你往殿下屋内去了……”

她说着,往前凑了凑,高兴地小声道:“恭喜小姐……!你们出去一趟,进展这么快呀?”

“你说什么呢……”姜钰雪本以为她是在打趣她,但反应过来新月并不知两人今后会和离的事,便也没多说什么,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锁骨处,惊道,“哎呀……!娘亲给我的玉佩落家里了!”-

书房内,洛十一站在裴敛身后,看着他坐在座上办事。

这回自家主子同侧妃离府好几日,丢了一窝的活让他善后。他忙前忙后的,总归是盼到主子回来了。

然而,此前总看着闷闷不乐的主子,今日竟然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甚至还给他涨了工钱。真是感谢上苍,一年涨两次工钱,他要发大财了。

“洛十一。”坐在座上的人忽然开口道,“你查一下这个。”

裴敛说着,将一把钥匙推了出来,说道:“葛承临终前交予我的,你去看看之前从葛府中搜上来的证物里可有适配的锁。”

“是。”洛十一上前接过,低头时瞥见门框边探出的半个脑袋,说道,“殿下,姜侧妃来了。”

闻言,一直低头书写的裴敛倏地一停,抬头看向门口。

探出的半个脑袋顶翘出几根短短的碎发,在她的动作下一晃一晃的。

主动来找他,必是有事要求。裴敛见怪不怪,没什么情绪地唤了一声:“进来。”

在门外犹豫了半晌的姜钰雪被抓了个正着,小手捏着裙子走了进去,心虚地觑了他一眼。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裴敛也沉默着看了她几息,尔后还是主动递了个话头:“说吧,什么事?”

“我……”姜钰雪咽了咽喉,斟酌道,“殿下,我想回趟姜府。”

“昨日不是刚回来?”裴敛蹙眉道。

姜钰雪也知道自己昨日还说着该为王府着想之类的话,结果今日就又要回娘家,这样多少显得有些自相矛盾了,但……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娘亲给我的玉佩落那了,我想去取。那是我一直贴身带着的,现在不在,我有些不习惯。”

裴敛看着她态度坚决,扫了眼她捏着裙子的手,问道:“就只是回姜府取玉佩?”

“嗯……!”姜钰雪点点头。

裴敛轻叹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牌子,推到了桌上,说道:“那约好,只去姜府,莫要去其他处,也莫要接触其他人,并且今日傍晚时分就要回到王府。”

“我今日有事务在身,无法陪你,但会派人暗中护着你,你自己也当心些。”

姜钰雪惊奇地瞪了瞪眼。

啊……?这就让她出去啦……?

他最近对她也太好了些。

裴敛看着她怔在原地,问道:“怎么?不愿意让人跟着?要做亏心事?”

“没有没有!”姜钰雪赶忙摆手否认,小跑着绕过桌案,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谢谢殿下!殿下最好了!”

说完,未等座上的人反应过来,便转身拿起牌子跑了。

裴敛看着跑出去的小人儿,无奈地笑了笑。

那是自然。

和他是最好的就行-

市井街道上,姜钰雪带着新月坐在马车里前往姜府。

白天的街道上人格外的多,大大小小的摊子摆在街道两侧,加上来来往往的商客,将这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姜钰雪在车上堵得闷了,见到路边那卖西瓜的小摊,干脆开门下了车,往那小摊走去。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人群的拥挤程度。

姜钰雪刚走没两步,前面的人忽的往后一退,吓得她也往后退了几步。只是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摔了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扣在了她肩膀上,将她扶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撞,姜钰雪的后脑勺忽的冲进别人怀中,吓得她赶忙回头就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窝囊地说着,耳边传来对方温和的轻笑。

“雪儿,好久不见。”

姜钰雪抬眸看去,只见自己面前正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眉眼温和地看向自己。

她一愣,看了看对方那张脸,骤然惊道:“杨哥哥?!”

第64章 第64章 耍脾气会打人还拈花惹草……

“杨哥哥!真的是杨哥哥!”姜钰雪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名温润如玉的男子, 眉眼笑得弯弯的。

杨玉舟也惊奇不已,本只是上街买个东西, 未想到这么巧,竟是能碰见她。

“我前阵子才来的京城,本想着准备准备,去拜访一下姜叔叔和李阿姨,未想竟先见着你了。”杨玉舟说着,双眸中温柔满溢。

姜钰雪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人,回想起以前两个人一起玩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八岁, 小男孩儿长得晚, 那时她个头还能到杨玉舟的鼻子处, 如今对方竟是抽长了许多, 都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杨哥哥长得好高啊。”姜钰雪夸赞道,“脸倒还是像以前一样,像个好哥哥。”

杨玉舟无奈地笑了笑,作势反驳道:“什么叫像呀?我现在不是好哥哥?”

闻言, 姜钰雪被他逗得嘿嘿直笑,傻乐着点头应道:“是是是,是好好的杨哥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笑得不亦乐乎。

躲在暗处守着的洛十一远远看着,起先看到那名陌生男子接近姜钰雪时,还以为只是路人,注意力都放在姜钰雪的安全上。直到那名男子忽然开始与姜钰雪交谈起来,看上去甚至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心下一慌,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未他探明情况, 只见那名陌生男子突然牵起姜钰雪的手,深深地看向了她。

“雪儿……”杨玉舟将那双白玉般的小手捧起,紧紧盯着面前这双清澈的眼眸,温声道,“我现在在宫中当差,已经与此前不同了……我想……”

“姜侧妃。”两人说话间,洛十一忽然插了进来。

姜钰雪闻言回过身去,手也顺势从对方的掌中抽离,问道:“竟然是你跟着的呀?突然跑出来,发生什么事情啦?”

洛十一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看着方才对面两人碰在一起的手,垂首汗颜。

姜侧妃……你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方才,他见势不对,赶忙让身旁跟着的其他暗卫回府传了话,自己出面去打断可能发生的事。

只是可怜了那个回府的暗卫……不知会发生什么……

洛十一拱了拱手,说道:“姜侧妃,马车要继续行驶了,请姜侧妃上车。若是有什么要买的,让小的帮您就是,还恳请侧妃莫要下车。”

一旁的杨玉舟听着这个侍卫对着姜钰雪的称呼,双眸微睁:“姜……侧妃?”

见对方这个反应,洛十一便知自己方才的猜测没错,假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啊。”姜钰雪见两人对话,忙主持道,“这位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哥哥,叫杨玉舟。”

哥哥……

洛十一听见这个称呼,早上吃的饭都要紧张得吐出来了。

她唤自家主子都叫殿下,唤这名男子叫哥哥。

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他刚涨的工钱,还有吗……?!

“咳咳……”洛十一轻咳了一声,脸上即刻挂上和善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姜侧妃的旧识。我们侧妃今日刚从端王府出来,世子殿下关心她的安危,便派了小的前来护着,希望没打扰到公子同我们侧妃说话。 ”

打扰到了也是故意的!

杨玉舟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敛了敛面上的惊讶,看着姜钰雪回道:“原来雪儿成亲了。”

站在一旁的姜钰雪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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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没看出这其中的种种,老实地应道:“嗯,今年春时赐的婚。”

闻言,杨玉舟的双眸闪过一丝期许,确认道:“是……赐婚?那雪儿你、”

未等他将话说完,周围的人群忽然开始流动了起来。

姜钰雪看着王府的马车杵在路边挡着道,也知晓这样不好,遂赶忙说道:“该上车了,再不走,马车挡道了就不好了。”

她说着,回头看了看杨玉舟,说道:“杨哥哥,要不要一起上车?我刚好要回一趟姜府。”

杨玉舟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见到那辆带有王府标识的马车,摇了摇头:“这是王府的车,我上去不大合适。”

“没事的。”姜钰雪眨了眨眼,说道,“只是捎你一程而已,他不会介意的。”

他……

杨玉舟的眸色暗了暗,依旧是摆摆手,婉拒道:“不了,我今日什么也没准备,这样空着手去也不好。本也是巧遇,待哪日我准备好了再上门去,你且先走吧。”

见他这样坚持,姜钰雪也不再劝什么,对着他挥挥手,说道:“那我先走啦,杨哥哥再见!”

“嗯,下次见。”杨玉舟挥手同她告别 ,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眸光颤动-

“你回来做什么?”

王府内,裴敛正处理着公务,见到本该守在姜钰雪身边的侍卫忽然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的侍卫额间冒出一层冷汗,垂首报道:“……洛大人派小的回来说一声,姜侧妃……”

他左右想了想,发现洛十一只是将两人的对话转述给了他,并未告诉两人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但按照他所收到的对话内容,大抵是……

“姜侧妃,去会见了一名男子。”-

姜府内,姜钰雪回来拿了那枚玉佩后,便在正厅陪着李兰惜吃点心。

“你昨日刚回王府,今日又走了,府中的管事可是说道你了?”李兰惜问道。

姜钰雪摇摇头,否认道:“没事儿,殿下给了我牌子让我出来的。”

“姐夫没问你出来干嘛?”一旁正在给两人剥着荔枝的姜子逸插进来。

“问了呀,我同他说了,我就是回姜府拿个玉佩,然后他就说可以,但是要傍晚时回去。”姜钰雪一一交代道。

李兰惜看着她这般,温声笑了笑:“我就说了,他待你很好的,你不用特地留在姜府。你们两人多待在一块儿,好好相处,培养培养感情,两人的关系好了,娘亲看了也高兴。”

几人正聊得其乐融融,门外的小厮突然来了报:“世子殿下来了。”

未待那小厮退出去,一道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殿下?”

“小世子?”

“姐夫?!”

屋内的几人一人一个称呼地唤着从门外进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姜钰雪疑惑道,“不是说今日有事务要忙,抽不开身吗?”

裴敛在下人的指引下走进几人之间,颔首对着李兰惜打了个招呼,沉稳入座:“现在抽得开了,过来看看情况。”

姜钰雪疑惑地眯着眼,不明白。

哪有什么情况呀?估计是刚好有公事要找爹爹,顺道来的呗。

此时,姜甫刚忙完手头的事,听闻姜钰雪回来了,正陪着李兰惜在正厅,便也麻溜地来正厅看看。

怎知,一进屋,突现一尊大佛。

“嗯?殿下也来了,那我命人拿壶好酒上来。”姜甫说道。

他让侍女备好下酒菜,转身对着裴敛客气道:“小女闹腾,让殿下费心了,每日在王府中,恐怕不老实得很。”

好端端坐着的姜钰雪忽然被说了一句,不满地努努嘴。

爹爹又说客套话,反正一会儿他也是说句什么“并未”、“挺好的”之类的话。

客套来客套去的,多没意思。

她诽腹着,刚要接过姜子逸递过来的荔枝,就听到对方开口道。

“是,不老实得很。”

“耍脾气,会打人,甚至还溜出去拈花惹草。”

话落,晶莹的荔枝掉落到地上,在地上弹了几下,滚远了。

屋内陡然静悄悄一片,几个人纷纷看向了当事人姜钰雪。

姜钰雪诧异地瞪了瞪眼,小嘴张合着说不出话。

不是……他怎么不演了啊?!

突然罢工了是什么意思?!

见情况不妙,姜钰雪忙辩驳道:“我、我哪有!”

死到临头还嘴硬,原本端坐着的裴敛将后背往后一靠,双手环臂直视着她,质问道:“你敢说你没有耍过脾气没有打过我?”

一旁的姜甫面色一惊,手忍不住拍在了脑门上。

苍天啊……谁敢打亲王世子啊……还是家暴……

“我……!”姜钰雪一下被说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再度辩驳道,“我没有拈花惹草!”

裴敛见她竟然还继续嘴硬,干脆说破道:“哦,没有拈花惹草。那刚才你见的那个男人是谁?”

姜子逸的手抖了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这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姐姐。

不是吧……姜府要出捉奸案了……犯人是他姐姐……

姜钰雪被他说得一愣,脑仁飞快地在脑壳子里甩了甩,想起来道:“那个不是什么花什么草!那个是杨哥哥!”

“啊?”姜甫一惊,“小杨回来了?”

“对啊!”见自家爹爹开了口,姜钰雪赶忙借此澄清道,“那个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教我游水,待我很好的哥哥。”

“哦……哥哥……”岂料,听见此话的裴敛当即脸色更黑了,振振重复道,“待你很好的,哥、哥。”

姜钰雪被他这一词一句给说得一头雾水,委屈又疑惑地扁扁嘴看着他。

这人怎么说话……突然阴阳怪气的。

早上心情还好好的呢,怎么下午就突然暴风雨了?

真的是忽冷忽热,莫名其妙!

“你没有别的要跟我说的了吗?”裴敛见她还愣在那,干脆起身说道,“没有就算了,我走了,你爱呆多久呆多久。”

话落,转身便离开了。

姜钰雪看着对方怒气冲冲的背影,疑惑地嘟囔道:“气什么嘛……”

怎料,一旁的姜子逸用力地撞了她一下,说道:“阿姐,你快去追呀!”

“追什么呀?”姜钰雪奇怪道,“他不是让我爱呆多就呆多久嘛?”

“哎呀你!”姜子逸急得直跺脚,“说的都是气话!你快去!爹娘看着呢!”

说到这,姜钰雪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过去,还不忘回头打声招呼:“爹爹娘亲,我下次再来!再见!”转身便往廊道跑去。

廊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快地走着,后头追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你别走——”姜钰雪一路追赶着,原以为只是一两步的事,没想到对方竟然走得越来越快,追得她气喘吁吁。

“殿、殿下……!”姜钰雪总算追近了他,大声唤着。

然而,走在前面的人不仅不领情,反而反抗道:“不要叫我。”

姜钰雪追在他屁股

春鈤

后面,累了个半死不活。

这人到底……到底在气什么……

刚才就揪着那什么哥哥哥哥不放的,总不能是自己也想要吧?

她抿了抿唇,试着唤道:“裴……裴哥哥。”

话落,前面的身影忽的一怔。

姜钰雪抬了抬眉梢,本以为紧接着对方会停下来。

岂料,裴敛只是顿了顿,尔后更加不满地说道:“我不要和他一样,不稀罕。”

什么?!?!

这下姜钰雪当真是束手无策了,她本来就不知道他突然气什么,哄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哄。

就在她愁苦之余,脑海中忽的想起之前刘易交给她的办法。

要、要试吗……

姜钰雪犹豫了几息,咬咬牙,心里一横,一下扑到对方的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腰,可怜道:“砚初哥哥……”

第65章 第65章 大不大

裴敛步下一顿, 心头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唤自己的字。

身后的姜钰雪埋头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服听见他重重的心跳声, 继续道:“砚初……这样叫行了吗?你别生气了……”

裴敛垂眸看着抓在自己腰上的小手,默了默,这才搭理她:“回府。”

看上去应该是稍稍哄好了些,姜钰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刘叔教过……竟然用上了……

她快步跟上裴敛,生怕他再揪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事情跟她怄气,于是像块狗皮药膏一样黏了上去,同他一块儿上了车。

“殿、砚初……”姜钰雪这会儿还装着呢, 不习惯地扁扁嘴, 手臂贴着手臂地坐在他旁边。

裴敛顾自看向窗外, 只是静静地让她贴着, 并未理会她。

小人儿可怜兮兮地巴望着他,晃了晃他的手臂,祈求道:“你理理我嘛……我错了……”

话落,裴敛维持着姿势不动, 沉声问道:“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姜钰雪一愣,委屈的小嘴尴尬地张合了几下, 支支吾吾道:“我……我……”

“哼。”裴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手臂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说道,“骗人的嘴。”

见还是攻克不下对方,姜钰雪干脆耍起无赖, 厚着脸皮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撒娇道:“你不要生气了……我、我以后不打你了, 也不去拈什么花惹什么草的,你就别生气了嘛……”

温软的小人儿窝进怀中,带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裴敛看着她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口一个不敢了不敢了,哄着让他不要生气,本来闷闷的心竟就这么软了下来。

他抬手将怀里的人环抱收紧,指责道:“你就没一句实话,净会哄人,连之前回答我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

终于是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姜钰雪暗暗松了口气,尔后靠在他怀里解释道:“我没哄人,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呀。”

“而、而且,什么拈花惹草的,我只是路上恰好碰着了而已,又没骗你。”

“恰好碰着了?”裴敛蹙眉问道。

姜钰雪狠狠点点头,应道:“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就是去姜府路上,恰好,凑巧,非常巧地碰上了!”

裴敛看着她嘟囔的小嘴,沉默几息,这才命道:“那好,今晚我要问你,你可不准骗我。”

姜钰雪努努嘴,回道:“不骗就不骗,我也没什么好骗你的。”

马车行过市井街道,恰好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王府。

裴敛返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公务,留了姜钰雪独自在屋中用膳。

新月见姜钰雪灰头土脸地从另一辆车回来,赶忙上去关切道:“小姐,你怎么了?方才在姜府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正厅呢,你便同陛下走了。莫不是……和殿下吵架了?”

“呜呜呜……”姜钰雪哭丧着脸,说道,“今日碰着杨哥哥了。”

“杨……哥哥?”新月思索了一番,惊道,“小姐说的是,以前经常陪小姐的一起玩的那个杨公子?”

“嗯。”姜钰雪点点头,继续哭道,“我同杨哥哥聊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生气了,甚至当着我爹娘的面说我拈花惹草,回来一路上都没给我好脸色看!冤死我了呜呜呜……”

闻言,新月尴尬地眨了眨眼,她当时在后头看着两人说话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现在遇上这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家小姐是不是不知道,这个叫做吃醋?

她同殿下如今关系进展了那么多,殿下对她早就不是之前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了。

今日知道她同其他男人一块儿,定是不高兴的。

更何况……她还唤人家叫“哥哥”……

新月抿抿唇,试探道:“那……小姐怎么和殿下说的?可是认错和好了?”

说到这里,姜钰雪更委屈了,苦巴巴地说道:“我和他认错了……但他还是不消气,还说我哄骗他……我才没有!”

新月蹙眉看着自家小姐这幅不开窍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说道:“那……小姐试着今夜睡觉时,再撒撒娇?男人最吃这口的了。”

“对了,你提醒我了。”姜钰雪忽的直起身,说道,“他说今晚要问我话,让我老实回答。这我要怎么办?老实是多老实啊?”

闻言,新月不禁咽了咽喉。

这是要审讯了吗……

新月坐到她旁边,小声道:“小姐届时问什么答什么便是……最好是答得详细些,莫要有隐瞒。我猜,殿下应当是因为小姐没有提前和他说过会见个男人,而且……你和杨公子的关系,也未曾和他说过吧?估计殿下觉得你是故意瞒他的,这才生气。”

姜钰雪听着她说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好像确实是的……她同他解释了她只是碰巧遇上,并非有意去见的,他就搭理她了。

那她今晚实话实说便是!

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姜钰雪重重地点点头,心里总算有了底-

夜晚,夏虫躲藏在树丛间鸣叫着。

姜钰雪沐浴更衣后,来到了裴敛的寝屋睡觉。

她甫一推开门,暖黄色的烛光照在她薄薄夏衫上,透着白色的布描出了其下的线条。

姜钰雪阖上门,探头探脑地往里走,越到屏风后时,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敛正坐在榻前的对椅上,顺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身上已经换好了入寝时穿的中衣。

“殿下……”姜钰雪轻轻唤了声。

坐在椅子上的人抬眸看向她,昏黄的烛光将他白皙的面庞照得柔和了不少,原本清冷的气质陡然间增加了一丝温润。

裴敛点了点对面的椅子,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来了……

姜钰雪压制着心头紧张的情绪,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是不是叫杨玉舟?”裴敛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