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有想睡的人了。(1 / 2)

难言之欲 白绛 4860 字 2天前

铁锈味蔓延, 虞贞咬破了周道森的唇,随之被男人单手擒住手腕,狠狠掀在了一边, 那力道大到虞贞的脑袋差点撞上墙面, 他猛地扶住墙壁,胳膊蹭掉了一层皮, 才稳住了身体没摔向地面。

虞贞狼狈不堪。

抬起头的时候,却又那么的神气, 他笑了两声, 他怎么可能告诉对方自己为什么恼火,不肯施以援手就足以让他恼火, 这太上不了台面了。

“初吻啊,这么生气?”虞贞扶着墙壁抬起头,他看见男人攥着拳头朝他走来, 下一秒, 周道森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把他扣在了墙上。

虞贞的脑袋磕着墙壁, 周道森的力量比他想象得更恐怖,他听到撞击的声响, 脑袋后一阵的疼, 没多久, 那疼痛就转移到了前方, 到他的颧骨和下巴,他的骨头要碎了。

虞贞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却依然没有消减那份美丽,因着痛苦的神情, 反倒让那张脸更为绮丽。

周道森的拳头咔咔作响,男人愠怒的神情直逼向虞贞的神气, 周道森连轻浮的话都不喜欢听,怎么可能纵容轻浮的事?

虞贞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哪怕这时候被杀意腾腾的眼睛盯着。他抬起破皮的那条胳膊,攥住了周道森的手腕,面色涨红,艰难地吐息:“打啊,打出来就泄气了。”

捏住他脸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虞贞觉得没几秒自己一定会毁容,他的颧骨会碎掉,会裂开,骨节塌陷下去直到撑不住皮囊。

周道森的眼睛里装下他了。

装着他了,满眼都是他,恨得滔天。

虞贞听着那拳头捏得作响,却又没有如愿以偿地落下去,周道森很可能杀了他,也完全能做到,虞贞不逃避,直勾勾地对上那双眼,看着被恼火染红的眼睛,有着靡丽的性感,忽地,他被抓着胳膊扔到了一边,这回没能站稳脚跟,他咣当一下跪在了地板上,脑袋又一次撞击了墙面,低头嘶了一声。

虞贞捂着脑袋,转过头,只看到周道森那双有力的双腿,和紧紧握住的拳头,他有撕碎自己的力量,有教训得他再也不敢犯贱的资本。

可是周道森什么也没做。

他甚至连一声警告都没有,在怒火平息下来以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门被大力摔上,在楼道里发出震天的回响。

虞贞一脑袋雾水。

他就这么被放过了?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翻过身,虞贞缓缓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他捧过自己的手臂,看破皮后擦出的鲜血,脸颊后脑额头和手臂,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更痛。

他像个被人破坏撕开的布娃娃,被丢弃在一边,露出脆弱的模样。

然而他并不值得可怜。

因为他刚做了件罪恶滔天,粉碎他都不能弥补的恶劣事件。

他吻到周道森了。

因此被恨三天也值得。

虞贞安慰自己,疼痛稍减,他坐在楼道里,好久没有动身回房间。

他想着周道森那双眼,想着他为什么没把拳头砸下来。

他都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了。

·

虞贞受伤的事情,陈清怀次日就知道了。

有一组服饰露手臂,他看到虞贞胳膊上的加大版创可贴,问他怎么回事,虞贞握着自己手臂,不在意地说:“擦伤了。”

陈清怀走过去,拎着他的胳膊,眉眼忧虑:“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工作能受伤吗?这么大一块我P不掉。”

虞贞说:“没事,待会拍的时候我把创可贴揭掉。”

陈清怀也没多疑,提醒道:“你自己注意点,不是能受伤的工作。”

虞贞的身子紧要,皮囊不能出一点儿错,这么大一块擦伤,都要影响工作了。

“嗯,知道了,”虞贞握住手臂,“没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他的伤口不重,擦破点皮而已,虞贞没太在意。

陈清怀问他孙致远有没有再来的事,虞贞这两天没看见他,陈清怀提醒他当心点,自不必说,虞贞也不会对孙致远松懈。

“你一定要住在这儿,那就只能增强点防范意识,”陈清怀说:“别大意。”

这回事陈清怀叮嘱了很多遍,虞贞不厌其烦,点着头说:“我心里都清楚的,不用太担心我。”

孙致远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他虞贞好惹,如果给脑袋缝针都不能让他学乖的话,虞贞下一次会做出什么来,他自己也不保证。

“下周我可能来不了了,”陈清怀说:“家里有人结婚,我得回去一趟。”

虞贞不意外地说:“你回你的,我自己能完成。”

“你能拍多少拍多少,剩下的等我回来我帮你一块弄,”陈清怀建议道:“其实你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这两天就别接新合作了。”

虞贞没答应,也没否定。

手机铃响了,父母又打电话来催促虞贞去看病,虞贞皱着眉头,没接电话,发了消息说自己忙,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陈清怀离开那天,王宝书联系了虞贞。

说方苏溢已经到了。

今天方不方便碰面。

王宝书要是不联系虞贞,虞贞都快忘了方苏溢要来朝海的事儿,上周末就应该来的,没接到邀请,虞贞以为方苏溢临时变卦,不想跟他见面,或者没来朝海。

“他上周跟我一样,有点忙,人家现在是老板了,贵人事忙,理解一下吧。”

虞贞也没说怪他,见不见面都无所谓,他跟方苏溢本来就不对付,这次他来朝海,不过是想跟从前的同学碰碰面,顺带着请了他这个小团体的一员而已。

可有可无的。

虞贞心里清楚,嘴上不露把柄,善解人意地说:“理解,人算不如天算,都有忙的时候。”

王宝书说:“嗯,他把餐厅都约好了,说是给我们赔罪的,你在家吗?我现在能过去?”

虞贞在忙陈清怀离开留下的事,他有好多堆积的图片要处理,陈清怀本来说要带电脑回去,在路上帮忙,虞贞拒绝了,合作关系就是合作关系,他并不想牵扯太多人情方面的事在里面,让他们模糊这个界限。

拒绝这事,那修图的事就得落在自己身上,虞贞倒也不急,他什么都会,劳烦点而已,王宝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电脑前忙着。

手机在键盘边,虞贞一边修一边说:“你来吧,我在,地址还有吗?”

王宝书道:“有,我马上往那儿导了,需要什么吗?我路上帮你带过去。”

“不需要。”虞贞言简意赅。

“那我给你买点水果吧,你爱吃什么?跟我不要客气,尽管说。”王宝书热情难却。

拒绝也会带点东西过来,很久没见了,王宝书是不会空手过来的,虞贞就提了几个容易买的东西:“苹果葡萄随便买点就行了,其他的不爱吃,别买。”

王宝书爽快:“好嘞。”

挂断电话,虞贞继续修图。

微信里跳进消息来。

聆港:[你父母联系我了。]

聆港:[他们要求我上门给你看。]

虞贞的心情一落千丈。

KT:[谢谢不需要,我马上联系他们,叫他们不再劳烦你。]

聆港:[你自己决定吧,我下个月要出差,月初之前你过来都不晚。]

KT:[不用了,我挺好的。]

虞贞给母亲打电话。

那边接听得还算快。

碗筷碰撞的声音,大概在吃饭。

“阿贞?”母亲温柔地唤他,“什么事?”

虞贞说:“妈,你们是不是又麻烦人家李医生了?我说了我没事,为什么你们就是听不明白呢?”

虞母口吻严肃了起来:“李佑他是你马叔妹妹家的孩子,这都知根知底的,不是那种骗人的神棍,是可靠的,不比你找那些按时收费胡说八道的好吗?”

“李佑也是按时收费的,这是行业规定,再说这是钱的事情吗?”虞贞停下手,靠着椅子,捞过手机来,同样的严肃,“你们总是自作主张,每次都不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推过去,我发现问题的时候你们说我不要脸,说我有毛病,叫我有点羞耻心,以后再也别提这种事,现在我不提了,你们倒好,非要反复地提,反复地催,有完没完了,我跟李佑又不认识,他是谁的孩子谁家亲戚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是喜欢欠人情吗?”

“什么欠不欠人情的,现在家里就你一个能赚钱的,你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首位,你倒下了你爸还治个屁,让他拔罐子去死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虞贞感到深深的无力,又感到语塞,“算了,我只说一句,它不是抑郁症,害不死人,看医生也没用,这是体质问题,我挂了。”

虞贞按了手机,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图片快要修完成了,他却怎么都进行不下去了,神经仿佛在被人拉扯着,他捏了捏太阳穴,抽出一根烟含着,薄荷味灌进鼻腔里,通透进五脏六腑,才觉得顺畅。

隔壁传来狗叫声。

引导了另一家的泰迪,跟着叫个不停。

半小时后,王宝书抵达。

虞贞去开门,看见人的那一刻微惊:“你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了?”

王宝书从前往后抚了抚自己的脑袋,“怎么了,不好看吗?”

虞贞说:“太短了。”

寸头的王宝书,虞贞还是第一次见。

“舒服,马上天气热了,我懒得洗,”王宝书指了指他,“你说我头发短了,虞老师剪得更短吧。”

虞贞留过长头发的事不少人知晓。

王宝书也关注过他的账号。

早期作品长发及腰。

请人进门,虞贞说:“会长出来的。”

王宝书拎着两盒新鲜葡萄,和包装精美的火红的蛇果,另还配了些哈密瓜之类的。

“我知道你不吃那些发胖的,这些水果都是好消化的,没有买太多,怕坏。”

虞贞拿着毛巾擦了擦手,走过来说:“够了,我一个人已经吃不完了,你回去的时候带点。”

王宝书说:“那不能,孝敬我虞老师的。”

“不要给我油嘴滑舌的。”虞贞警告他,他上学早,比同班级的学生小一岁,以前在学校里,王宝书就老称呼他为虞老师,说他还没出学校就能赚钱了。

跟大人似的。

明明王宝书比他还大一岁。

虞贞不恼火,少年期时都懵懵懂懂的,爱开玩笑,他不计较,可如今他们不是能玩笑的年纪了,老师这个称呼在虞贞眼里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不应该惯在他这种“卖肉.体”的人身上。

王宝书点到为止,立马换了话题:“有一说一,你这地儿真好啊,公寓环境真漂亮,就是楼道都干干净净的,电梯都不知道比我住的那地方好了多少倍。”

他是打工人,生活节俭,干的都是拿寿命换钱的活儿,出来工作了这么多年,攒点钱也不敢随意动,更何况还谈了个女朋友,各方面束手束脚的,房子更不敢租好的。

“我还说来你这儿住呢,我看你这儿房租我也是付不起的。”王宝书庆幸自己没这么早做决定。

虞贞进了卫生间洗脸,洗手台上摆着洗面奶和一类护肤品,没有办法,工作需要,要化妆就要卸妆,要卸妆就要护肤品保养,这还算好的,他小时候更是什么都往身上抹,各种能保护皮肤的精油一天都能涂个三四次,比吃饭都勤快得多。

涂到虞贞感到厌倦。

他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懂事,拿不了主意,家里给他请的保养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虞贞就是一支娇养出来的花儿,施了很多精致的肥料,才能让他的外形条件比同行的人更出色。

因此,虞贞也比别人更容易受伤,更矫情些,皮肤水嫩地跟人握手久了都要发红,家道中落唯一的好处就是锻炼了他,失去了被娇生惯养的条件,他才能获得正常人应该有的自由,肌肤该有的健康。

“那你现在找好房子了吗?”虞贞在水池台上取了一个小瓶子,把精华水倒在掌心里,搓在脸上,“不是要换工作吗?”

王宝书摇摇头:“看了,不大行,那工作没有公积金,我还得乖乖在现在这个公司被压榨着,公司换不了,房子也动不了,我安分了。”

虞贞打开水龙头,冲洗掉脸上的东西,他今天没拍,没化妆,简单地洗把脸就出来了。

“你女朋友呢?”虞贞跟他叙起了旧。

“她没意见,让我自己看着办,”王宝书说:“好在我忙的这段日子过去了,能挺住。”

王宝书不见外,把葡萄拿出来,问虞贞:“吃吗?我去洗。”

虞贞指了个方向:“那儿有水。”

王宝书过去了,从镜子里看向虞贞,想起了什么来问:“对了,那个秦倍,你跟他没联系了吗?”

虞贞拿起沙发背上的外衣穿上,他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轻轻按压下去也并不疼了,“没有。”

王宝书叹息地说:“多可惜啊,你说你不乐意了跟他好好说不行吗?干嘛吓他啊,这对你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虞贞抿唇轻笑:“我无所谓,没人认识我,我不这么说,跟他断不了。”

王宝书大为不解:“你到底为什么不满意他?第一印象不是说挺好的吗?”

葡萄洗干净,王宝书把它摆在桌子上,虞贞递给他纸巾擦手。

“人没做出什么,我不能先给他安罪名,说来说去怪我自己,怪我自己贪心,要求高,秦倍符合标准,但不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