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郁舟经历过被“野狗”袭击的事件后,应霁就将他护得很紧。
但郁舟毫无所觉,只以为应霁跟着自己寸步不离是关心自己的学习。
这些天他跟应霁经常一起到图书馆,学习到闭馆的时间才回宿舍。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柏星和卫燃了,也不知道他们恢复情况怎么样了。
他现在在头悬梁锥刺股地努力学习。
应霁帮助了他很多,借他课堂笔记,为他复盘错题,给他划考试重点。
应霁还会针对他的薄弱点,给他布置针对性的突击强化作业,再为他批改、讲解。
这天,郁舟别别扭扭地递了一根狗尾巴草给应霁,鼓起勇气说:“我太不长记性了,要是我同样的题再做错,你就打我手心吧。”
应霁垂眼,将那根狗尾巴草在指腹间捻转翻看了一下:“好。”
到郁舟真做错了的时候,他真将掌心摊出来朝上了。
应霁还以为郁舟拿根狗尾巴草是玩笑,没想到郁舟是真的,认真的,打算靠这个鞭策自己。
但应霁怎么可能打他。
轻拂一下他都舍不得。
应霁叹了口气,将那根柔软的狗尾巴草掐了一下,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当做藏品收好。
把曾经不会的题做会,对郁舟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做到生理性想吐,吐到想哭,泪水吧嗒地问:“应霁,为什么要努力学习呢?”
“为什么要取得好看的分数?为什么要成为优秀的人?”
应霁为他拭泪:“为什么不呢。”
“郁舟,在我看来你已经是最好的。但你为了自己还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好。”
应霁从来不会逃避自己的阴暗面,也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控制欲。
聪明人确实完全可以把郁舟玩得团团转,甚至让郁舟被玩了还以为他是好人,还依赖他,喜欢他。
但那样的未来,是潮湿、闷热、黏腻、不磊落的。
他希望郁舟的人生能够自由、辽阔、光明灿烂。
郁舟眼皮微红:“如果我最后还是做不到怎么办。”
应霁想了想:“那也没关系。”
“世界上并没有非做不可的事,人生的意义由你自己定义。”
“能让自己健康、快乐,也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我确实这么认为。”
郁舟带着鼻音,闷声闷气:“谢谢你,应霁。”
“不用谢。”应霁低声说,“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希望当郁舟无助的时候,他能在郁舟身边。
他希望永永远远,都能在郁舟身边。
……
到了这一晚,已是尚明结业考前夕。
郁舟很紧张,哪怕应霁已经给他划了考试重点,哪怕他现在做往年的真题卷已经能拿到不错的分数,但他还是陷入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
深夜,黑暗中,郁舟直挺挺躺在A03的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连自己偏快偏重的心跳都听得很清晰。
他失眠了。
这种事情,他没有办法向应霁求助。而且,应霁现在应该已经在沙发那边入睡了。
郁舟只能在心里数羊,但他越数越焦虑,数到二百零一只羊时,突然发现宿舍的窗户处传来一声异响。
郁舟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一团黑影撬开窗户翻了进来。
郁舟下意识战战兢兢地问:“谁?”
那道高大的人影转瞬到了他床边,轻捂住他的嘴。
“是我。”
一双澄明的眼睛在黑暗中蓝得发亮。
是卫燃。
郁舟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病房里他对他那样……
郁舟条件反射就往被子里缩,慌慌张张地躲。
卫燃捞住他,捧住他的脸,轻声安抚:“上次是意外,我正常情况不那样。小玉……”
“我刚能下病床就来找你了。”
“我本来想看你一眼就走,没想打扰你。”
郁舟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被卫燃这样软磨一下,他终于肯给卫燃点好脸色。
他头发柔软微乱,身子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脸,跟卫燃低声说小话:“你也知道的吧,那个。明天就是结业考了。”
“我是很有信心的,但我就是怕到时候考试太简单凸显不出我的水平,所以吧,我现在有点紧张,不太睡得着觉……”
卫燃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他在黑暗里白到发亮的小脸,不断张合吐气如兰的嘴巴。
卫燃很快明白郁舟真正在紧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