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祐和赵满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 却被告知芫心已经出去了。
燕祐拧眉:“怎么就出去了。”
芫记的镖师道:“少东家睡一觉醒来说嘴里没味,要去买些蜜饯。燕大家放心,少东家伸手不错, 又带了莲掌事和不少护卫, 不会有事的。”
“她现在是两个人!”身手再好也遭不住。
外面雨越下越大, 燕祐实在不放心,交代赵满月好好在客栈待着, 然后拿了雨伞重新上了马车出去找人。
他在城内找了一圈,最后在城南一家书斋找到了芫心。
他下了马车, 走进书斋, 伸手去扶她问:“镖师不是说你出来买蜜饯了,怎么在这?”
芫心笑道:“蜜饯已经买好了,恰巧瞧见这间古朴书斋,这里的笔制作特别,想买来送给你。”
她拿出已经买好的狼毫笔给他看,那笔做得确实精细独特。
燕祐温声道:“夫人辛苦,我很喜欢。浔城乱得很,下次没有我陪同先别出来了。”
芫心笑话他太紧张:“我自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 哪里没去过。浔城再乱,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动芫家镖局的。”她嘴上虽这样说, 心里倒是甜滋滋的。
跟着燕祐往外走。
铺子门口积了一洼水, 芫心看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面有些为难:她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 鞋子穿得浅,实在为难。
燕祐见次, 将手里的雨伞递给提着蜜饯的莲笙,然后一弯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芫心惊呼一声,见恰好有人往书斋来, 脸立刻红了,埋在他肩上。转移话题问:“满月呢,你不陪着她没事吧?”
燕祐:“在客栈呢,陪她做什么,陪你才重要。”
芫心伸手捶他:“她到底是公主,一个人跟着你漂泊在外,莫要忽略了她。”
燕祐失笑:他夫人总是这样,事事考虑周全。
他亲昵的蹭蹭她的脸,吻了一下她眉心,把人抱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撑着伞的青年抬眼,冷冷瞧着地上被压出的车轮胎。
书斋的掌柜瞧见他来,赶紧迎了上来,笑道:“程先生,您怎么来了,这个时辰私塾没在上课?”
青年摇头:“今日有些不舒服,私塾没开课。”
掌柜瞧着他:明明打了伞却浑身湿透……这能舒服?
“程先生需要些什么?我给你拿,拿了赶紧回去换身衣衫吧。”浔城唯一一家学问好、束脩低的私塾,他若是病了,城里穷苦人家的孩子去哪读书。
“笔墨纸砚各来一套吧。”他说完又顺口问:“方才那两人来买什么的,瞧着面生。”
掌柜边交代伙计给他拿东西边顺口道:“外地走镖的,那娘子说要买宣国来的狼毫笔送给她夫君。出手还挺阔绰的,我报了这个数,她价格都未讲就付了银子。”
青年又问:“那戴着面具的就是她夫君?”
掌柜的轻笑:“瞧他们亲近的模样自然是,单就外形来看,倒是男才女貌,登对得很。”
青年脸瞬间冷了下来:若他们才是夫妻,那方才在街上还和满月那般亲近?
这姓燕的先是和小七交好得了逍遥王之位还不够,还想尚公主,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他接了笔墨纸砚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雨幕内。
燕祐把人送回客栈后,立马又拿着画像前往浔城县令府上,让他帮忙找人。
浔城县令虽接了画像,但还是为难道:“浔城特殊,三国的商贩流民都有,又多马匪山寨,要找人实在为难,下官只能尽力。”
燕祐温声道:“刘大人尽力就好。”说完起身告辞。
刘县令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燕祐让他止步,莲笙赶紧撑着伞过来。
主仆两人往马车的方向走去,燕祐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正盯着自己。
他转头往街道的两边看去,路人行色匆匆,并无可疑。那股视线暂时消失,待他继续往前走,那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又出现了。
这视线似乎和方才盯着满月的视线是同一人。
一整日都跟着自己,这人想要做什么?
他不喜欢一直有未知的危险在身边徘徊,临要上马车前突然朝车夫道:“往先前夫人去的那个书斋去,夫人的耳坠掉了,我过去瞧瞧。”
车夫点头,赶着马车又重新回到了南城。
待快到那书斋时,前路出现货车倾倒,沉重的货物撒了一地,道路被阻,马车无法通过。
莲笙撑着伞跑过去问,很快又跑了回来道:“主子,前面一时半会恐怕走不了,卑职问过了,要去书斋只能弃了马车往这边一条小巷插过去。“说着他指了指他们左手边一条巷子,再次请示:“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去不去书斋?”
燕祐点头:“自是要去的。”说着下了马车,接过莲笙手里的雨伞径自往左边小巷去。
莲笙忙又撑了一把伞跟在他身后。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书斋的方向走。
雨水淅淅沥沥继续下,燕祐走了一段路,转弯,前面是一堵墙,墙根处杂物堆叠,竟然是条死路。
他惊疑,连忙回头:“阿笙,你是不是问错……”
他话还没说完,一拳掌风就直劈他面门。先前一直坠在他身后的莲笙已然晕倒在了他的脚边。
他举伞抵挡,那人掌风竟然直接劈开了伞面,继续朝着他脸上面具袭来。
燕祐丢了伞连退数步,雨水潇潇落了满身,他冷喝:“阁下哪位?燕某可曾得罪过你?何故刻意将燕某引来此处为难?”
来人覆了面,粗着嗓子冷哼:“脚踏两只船,无耻之人还敢发问!”
燕祐莫名其妙:什么脚踏两只船?难道这人不是浔城的匪徒,而是从前真和他有什么过节?
那也不对呀,怎么在其他地方不出手。到了浔城才出现?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近日的活动日常,对方说的脚踏两只船,不会是指满月和芫心吧。
他忙道:“兄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算有什么误会,一个陌生人也不该义愤填膺到要出手教训他。
还不待他细想,蒙面人已然转过他脱手的伞,伞尖直指他喉咙。逼着他节节后退,后背抵住了身后一堆杂物。
燕祐眼疾手快扯过杂物间的一节麻绳缠住伞尖,打了死结用力旋转。拿住伞柄的黑衣人跟着旋转,双腿踢在左边的围墙上跃起,单手继续抓向他面具。
下手又快又准,一副不撕破他的伪装誓不罢休的模样。
燕祐整个人后仰,在他冲下来的一瞬间,手上的伞柄勾飞了他面巾。
雨越下越大,小巷里水珠四溅,黑色的面巾砸进了水洼里。一张全然陌生、平平无奇的脸暴露在燕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