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不要男人亲,平时男人都是直接就亲的,哪里像现在这样还问一下他,还让他闭着眼睛等那么久,多让人羞涩呀。
清晨醒来,狗蛋儿先赖了一会床,迷迷糊糊地靠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手又已经摸进人家衣服里面了,男人睡得比他要沉一些,这会儿还没醒。
手下的触感特别好,狗蛋儿红着脸蛋揉了揉,手掌游离者乱摸,凹凸有致的紧实触感,叫人心神荡漾。
摸到一粒凸起,他捏了捏,男人哼了声,伸手去拨开,狗蛋儿浑身的血气都往脸上涌骤然,赶紧将手撤了出来。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抬起头来微微撑起身子看看男人的状态。
他每天早晨都要检查一下男人的状态,看他受伤的额角。
事实证明了,男人浑身的伤,没一处有额角伤得重。
尚好现在已经结痂了,连伤疤都是狰狞的。幸好磕到的是旁边的骨头,要是再偏一顿磕到太阳穴,那也不用说了。
有时不得不感慨这个男人幸运,胸口的伤如此,脑袋上的伤也是。
现在不需要敷药了,慢慢养就是了,养过了元宵应该什么病都能好了。
也正是过了元宵才开始烦恼农耕之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完全就没有活儿干了,地里的萝卜还没有收回来呢,还有芥菜,也要收回来。
萝卜要晒成萝卜干,芥菜要泡酸菜。
不过所剩不多,不需要忙活太久,今天早晨就可以将它们全部收回来。
狗蛋儿忍不住捏了捏男人的脸蛋,这家伙的肌肤滑腻腻的,每日清晨狗蛋儿都要这般捏一下他的脸,有时狗蛋儿觉得他很年轻,比看起来的样子要年轻许多。
没赖太久的床,狗蛋儿就要起来,结果被男人搂住了腰。
刚刚睡醒的男人鼻音很重,打着哈欠懒懒散散道:“起来了?”
狗蛋儿跟他睡已经变得很懒,不能再赖床了。
轻轻掰开他的手:“你再睡会。”
他醒来的时候还好,睡的时候是真的沉,特别难起床。
有时候狗蛋儿悄悄起床了,有时候就要等他,大多数狗蛋儿是可以自己起的,就是因为磨蹭了一会,把他蹭醒了。
男人不但没松手,还将他压了下去,两具温热的身体蹭在一起,狗蛋儿涨红了脸。
本来男人的大手放在腰肢上就很敏感,此刻贴的这般近,汉子炙热的身体灼烧着人,那股子热意,让狗蛋儿臊得慌。
他僵着身体可不敢完全跟男人靠近,某个地方感觉特别热,他扭捏着身体不让靠的太近。
他未经情事,什么都不知道,就越发羞人了。
以前洗衣服的时候也听那些富富人在那聊天说地的时候说过几嘴,什么大啊,立起来了,烫得吓人,禽兽呀……
他不懂,完全不懂,就觉得那个地方烫的慌,心里莫名紧张,不敢靠近。
垂头看男人的脸蛋,还是眼朦胧的,他也不敢确认是不是想象中吓人的场景,整个人臊的慌,悄悄摁着床板,将身体又往旁边挪了挪,但是胸膛还是压着男人的,胸膛的坚硬的胸膛,让他心神都有些恍惚。
起来之后,狗蛋儿第一件事去看自己的小鸡小鸭,外面的门关的好好,轻轻打开,立刻听到稚嫩的叽叽嘎嘎声。
轻轻的将稻草挪开,压着的竹栏掀下来,终看到了他的小鸡崽,一只只的都还害怕他,一起缩在板凳下。
一只只都还好好活着。
就这么一个晚上,稻草杆上落满了小小的鸡鸭粪便。
好在它们都小小的,粪便也不怎么显臭。
这回儿狗蛋儿可不敢折腾它们,再臭也得忍了今天才给它们换地儿。
狗蛋儿赶紧抓了一把碎米进来洒在竹编上喂给它们吃,洒完就赶紧走了,可不敢在这里看它们吃。
有人在,它们反而害怕。
朝食吃的简单些,吃完了,狗蛋儿悄悄看了一眼小鸡,看到它们已经将米吃完了,又给它们打了一碗粥还切了一些青菜进去。
之后拉着谢非羽出去拔萝卜。
这一次将地里所有的萝卜都拔出来,刚好撞到了还在帮他淋菜的杜大嫂,狗蛋儿笑道:“这些日子就不需要了。”
杜大嫂笑道:“哎,我也这么打算,卖完今天就不卖了。”
狗蛋儿点头,今天是除夕了,该准备的都要准备妥当,先将萝卜跟芥菜拔了再说。
萝卜拔的很快,没有淋水,地面干燥,一下子就拔出来了,稍微将根须清除一下,丢进箩筐里。
芥菜则是用柴刀来割,芥菜只要菜不要根,整个芥菜都割掉,到时候是一整颗芥菜用来泡酸菜。
很快就收完了,都没满一担,狗蛋儿自己就能挑,谢非羽说我来试试。
他挑担的动作不太熟练,狗蛋儿走在后头,有些好笑,几次纠正。
好不容易到了沟渠,先将脏泥清洗一遍。
这种要做来吃的东西,最好是到村口的水井洗一洗,但是冬天水井的水太低,没出到井口,还不如回家吊家里的井水再过几遍。
随便洗了遍就挑着担回去了,这时候的担子才沉起来,谢非羽咬着牙反而走得稳了些。
回到家里,肩膀隐隐作痛,昨日他背一天背篓就有些痛感了,现在越发觉得痛。他闷闷地揉揉肩头也没多说,更不敢给小夫郎瞧见自己这般不中用。
萝卜跟芥菜先放一放,不着急,时晨不早了,掏了碗酸菜搭配着吃点粥就继续出门干活。
这次是去磨糯米,昨晚浸泡好了,现在直接挑去磨就是了。
有个男人陪怎么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费劲,自己推磨还得自己下米。
现在不光不需要他推磨,连重桶都不用他提,他就拿了个空桶走在前面,男人提着米走在后头。
两人前后走着,虽然没说话,但嘴角都是笑容。
过年了,磨米的人很多,大家都排着队,他们两人一起过来,大家都多看了两眼。
通过上一次谢非羽照镜子的操作,很多人不敢大声议论说话了,但也悄悄的跟身边人说两句。
无外是这就是狗蛋儿家的那个野男人,没见过的都多看了两眼。
狗蛋儿默默不吭,赶紧过去排队了,所幸他们来得算是早的,前头没几个人。
不过没多久,又来了一波人。
石榴大婶跟另外一个叫春梅婶的一起来了。
石榴大婶被训了一次,说话小声了。
这位春梅婶说话可半点都不让,全场最大声:“哎呦,这谁来了呀?这不狗蛋儿吗?后面的是谁?”
幸好这时就轮到狗蛋儿磨了,谢非羽拉了狗蛋儿赶紧上去,上一家磨的跟他们一样是糯米,稍稍洗一下磨就可以了。
谢非羽力气大,磨推起来后一直没有停过,搞的狗蛋儿手忙脚乱的往磨口拨米,要速度很快将米拨下去,不然那扶磨又转过来了,但又不能一次拨太多,拨多了磨出来的米浆太粗了。
这么忙,哪还有时间听后面的八卦。
谢非羽逗他玩儿似的,有时候快一点,有时候慢一点,见他手忙脚乱的,还暗地里笑。
气的他冲谢非羽呲了呲牙。
后面的春梅婶看没有人应自己,以为是对方怂了,巴拉巴拉的说的更大声了。
“我说呢,怎么就看不上我家幺儿?原来这里是有个野男人呢!哎呀,还眉来眼去的,知不知羞啊?丑死了!这么伤风败俗,还好我家幺儿没娶进家门,啐,这般丑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也想配我家幺儿!”
这春梅婶年纪可不小,狗蛋儿都可以叫声阿婆了,她所谓的幼儿也不小,叫柱子,三十出头,还没娶媳妇,在山村注定是个光棍了。
但在这种盛世太平的年代,山村是最穷的,村里的哥儿夫郎都眼巴巴的往外面嫁。
当年狗蛋儿才十四五岁的时候,春梅婶就叫黄婆上门提亲来着,以为那孤寡老太定会将这养儿嫁过去,谁知道那孤寡的一家都看不上他们!
那孤寡老太死后,就剩狗蛋儿一个人,黄婆上门说几次都没有用,柱子跟一群光棍天天凑狗蛋儿家门口,有几次还想趁夜翻墙来着,狗蛋儿在家里面睡觉,从来都是备一根扁担在房间里的。
听到异动,抄起扁担就乱棍打下去。
动静闹得很大,住在对面的三叔三婶都醒来了,拿着柴刀锄头冲出来。
当时夜很黑,大家没看清楚是谁,狗蛋儿吓得手抖脚抖,不用说,不是天天在他家门前转的那几个光棍又是谁?
第二天清晨春梅婶就去抓药了,那柱子也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没出门。
从那以后春梅婶看到狗蛋儿,更没有个笑脸。
其实这些光棍不单是在狗蛋儿家门前逛,还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姑娘哥儿,但人家那些都有父母兄弟,不好下手。
狗蛋儿那时才十七岁,刚死了养母,孤零零的一个小哥儿。
所以那段时间围过来的苍蝇特别多,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
附近邻居都被偷了不少鸡鸭,三叔三婶家还有小孩呢,叫上兄弟姐妹,大家联合起来,将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汉赶跑了。
虽然当时没说是谁爬人家的墙,但大家都有眼睛看的,这些年来,柱子跟春梅婶没少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虽然没当着面说,但在背后指指点点是少不了的。
人都没摸到,偷了一身腥,春梅婶恨啊,每次看到狗蛋儿恨不得他死,想到自己幺儿被别人戳脊梁骨说爬别人的墙头,十里八乡的姑娘哥儿越发远离,越发是娶不到亲了。
就越发恨得牙痒痒。
但旁边有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还是有几分忌惮,只能嘴上不停的说说,话也不敢说的太过分,不然那些见不得人的话,不知道有多少箩筐泼下来。
见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反应,还在老老实实推着磨,石榴大婶胆子又壮起来了,也说:“是啊,上一次还让我照照镜子,看我长什么样呢,哈哈哈,笑死老娘,只不过是现在年纪大了,老娘年轻的时候,不能说貌比天仙,但也一堆人上门求亲!”
春梅婶瞥了一眼石榴大婶那张吊销脸不敢苟同,只继续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怒:“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一身腥,还说旁人!”
谢非羽没听到,那个扶磨被他推得吱呀吱呀响,磨盘也转得飞快,像一首繁华昌盛的乐曲,狗蛋儿往里头加着米,经常加不到,只顾得冲男人龇牙去了,哪里还管得着外面那些疯言疯语。
况且这里可吵了,春梅婶跟石榴大婶都在后面呢,大家都在说话,那春梅婶得扯着嗓子才能把话传到别人的耳朵,奈何人家聋的没听她说话。
磨完几斤糯米,推磨的牛都还没累着,狗蛋儿倒是气吁呼呼了。
谢非羽还冲狗蛋儿笑,被瞪了一眼,笑的更欢了。
两人赶紧收拾了回去。
狗蛋儿提着空桶来提着空桶回,谢非羽在后头提着一桶米浆。
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有听到旁边闲言碎语。
狗蛋儿轻声笑道:“这下子糯米够吃许多天了。”
天气很冷,糯米可以放好久,他们一般磨糯米来做汤圆,也可以做糍粑。
狗蛋儿原本还想磨一些其他米做发糕粉条年糕啊。
不同的米可以做不同的吃食,狗蛋儿还不太分得清楚,他做的少嘛,只知道发糕得用那种不粘的白米,粉条跟年糕他暂时还没做过。
以前看养母就是蒸出来的,薄薄的一层米浆倒进蒸盘,蒸出来就是粉条。厚厚一层米浆倒进去蒸出来就是年糕。
狗蛋儿道:“我们没有做粉条,不过到时候若三婶子家有做,我们也可以跟他们换一些。”
“嗯。”谢非羽点着头,没有不应的。
年糕太硬太粗了,这边都不太喜欢煮年糕,倒是粉条,过年大家都喜欢换一些回去吃。
切来炒粉或者做汤粉都很好吃。
山脚下有一户人家做粉条卖的,过年时很多人在那里买,但是得起早去,现在这时晨人家早就打烊了。
狗蛋儿觉得不同的米都可以做粉条,不然为何往常吃到的粉条口感各不相同,山脚下那户人家卖的粉条口感挺硬的,粉也比较厚,村里面的老人都喜欢在那里买。
狗蛋儿很奇怪,他觉得这种粉的口感没有那么好,最好的还得数镇上的米粉,就他昨天吃的那一碗鱼粉的粉,真的是跟线根根分明,口感也是爽滑,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当然,镇上也不止这种细长的米粉,还有扁细的,一烫就熟了,那口感真的是顺滑无比,村里这种完全比不上。
但他不知道去镇上哪里有得换。
谢非羽道:“到时候打听一下,问一下卖米粉的老板。”
狗蛋儿摇摇头,觉得老板不会这般轻易说出来,又或者是老板自己做的。
谢非羽笑道:“那不正好,我们直接跟老板买。”
狗蛋儿又摇头:“那粉这么好吃,又便宜,大家买了粉回去煮啦,不在他那里吃,他岂不是亏了?”
谢非羽好笑道:“他不卖,那我们就去那里多吃两碗,吃多了就没那么稀罕了。”
狗蛋儿点点头,觉得也是。
正这么说着,忽然一把石头夹着沙子砸了过来,狗蛋儿猝不及防的被砸了一身,额头也砸到了,惊呼一声。
扭头看去是十几个男娃,带头的那个十一二岁,嘻嘻笑着,弯腰又往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沙子,还待丢来。
以往狗蛋儿卖菜回来最讨厌经过这里了,这里有许多讨厌的小孩子,老是拿石子沙子丢他,那些大人在旁边看着,还哈哈笑,一点都不管。
就数那春梅婶家的毛球最讨厌了,老是带着一群小孩子丢他,笑得最大声。
这时候当着男人的面,竟然还敢丢他,他鼻头一酸,眼眶也盈满了泪。
谢非羽放了桶,一步过去,一把将毛球扬起的手折回去塞进他嘴里,随后提着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揪了起来,狠狠的荡了两下,毛球吃了一口沙子,正呸呸呸的直吐,被这般高高拎起来乱晃,吓得哇哇直哭。
谢非羽看到小夫郎通红的眼眸,气不过又狠狠的晃了他两下,毛球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谢非羽嫌弃地将他丢到旁边的稻草堆。
高大的汉子凶狠的眼眸扫过那一群拿着石头沙子的孩子:“丢啊,谁丢我弄死谁!”
一群小孩像看到了恶鬼一样吓得哇一声痛哭倒地,双腿拼命蹬着往后退。
谢非羽还冲过去,揪着最高大的那两个男孩,一手一个拼命的晃,他真的想直接将他们摔死在地上。
晃完丢下继续往前,就一个都不放过。
狗蛋儿被他恶狠狠的动作逗笑了,哪有这种人揪着人家小孩晃葫芦一样晃。
这边的哭闹声吸引了许多大人,有小孩的都冲了过来。
特别是春梅婶石榴大婶冲在最前头,听着自家娃儿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喊:“怎么啦?怎么啦?”
这时谢非羽已经将他们晃完了,丢在地面,他们腿软脚软哭成一片。
闯了大祸的男人,还不知道错,扭头看到眼眶鼻子红彤彤的小夫郎,方才气冲冲的样子,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别哭,我打他们了!”
这时春梅婶石榴大婶都问清楚了,两人立刻叉起腰来骂。
春梅婶骂的最凶,因为她家毛球哭的最惨,鼻涕屎尿一起流。
“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打我家毛球!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一个两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春梅婶踹了一脚旁边看热闹的孙女:“你是死了还是怎么的?看你家哥被打成这样也不知道喊人,赶紧去叫你爹娘叔叔全部过来,我看他是不是当我们家没人死光了,这么欺负我家娃!”
石榴大婶这边早就有小孩子冲回去喊大人,没多久浩浩荡荡来了一群汉子妇人。
狗蛋儿心中一戈登,再也顾不上哭鼻子了。
他们一个个沾亲带故的人很多,可不像他就他跟男人。
往常狗蛋儿卖菜回来,从这里经过,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有时候早一些,有时候故意蹲得晚很多才回去。
他甚至绕路,但是那边小路狗比较多,一群凶狗跟在后面,汪汪汪直叫,被咬了一次,再也不敢从那边过了。
这些人他都是能避着就尽量避着,避不了就挨顿石子沙子。
他万万没想到,有男人这群小孩还敢撒他,更加没想到男人给他出头,反而招来了更加凶残的麻烦。
他哪里又想不到这毛球如此肆无忌惮,就是受了他奶的指使,肯定是故意的!
他揪着男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想得美美的,回去就可以蒸糍粑吃了,现在家里有糖,终于可以放糖吃甜汤圆了。
但是现在一桶米浆不知道进了多少沙子,然后还惹上这么大的麻烦,分明是他受了欺负,稍稍反抗一些,这些人就恨不得打杀了他。
越想越委屈,眼泪止不住,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谢非羽怎么都哄不好小夫郎,看他越哭越凶,看着来势汹汹、骂的难听的人,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额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冲过来的那两伙人叫得越发大声:“大过年的,这样欺负我家娃,好,你们不想让我们过个好年,那你们也休想过年!”
“现在娃都吓傻了,不赔个几百文看病别想走!”
“哪能这么便宜他,一个娃要几百文,这里十几个娃,赔钱!赔不起就卖猪卖鸡卖鸭,把房子卖了也要赔!”
“卖身抵债也要赔!”
“不赔滚出村子去!”
“对,不赔滚出村!”
许多个汉子撸起袖子越逼越近,妇人夫郎们也叉着腰,没有一个人的嘴巴是停的。
谢非羽目光扫过这些人,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唾沫横飞。
他半点都听不进去,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刚想冲出去,先他一步一道黑影蹿了过来。
来人一把揪起了毛球,拿着竹枝狠狠的鞭在他身上:“他爷爷的,就是你打我家二丫?”
定睛一看,不是卢大哥又是谁?
卢大哥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我现在就断了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横行霸道欺负人!”
完全是不看旁边人的脸面了,直接就冲进来打的毛球哇哇大哭。
毛球刚刚才脱了裤子擦了屁股,这时候竹枝一鞭鞭打在他身上,肉眼可见的一条一条垄地肿起来。
哭的那一个惨。
后边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哭得惨兮兮的:“他、他抢我糖,还推我!”
青梅婶家的一看自家娃被打的这么惨,赶紧挤上去,两伙人冲撞在一起,大家都说对方横行霸道。
卢大哥也不怕他们,身后也带着自己的弟兄,谁怕谁。
其实娃娃被抢一个糖,没至于爆发这么严重的冲突。
他自是听到了自己娃娃说了外面一伙人围着狗蛋儿家的,加上那毛球带着一群小屁孩天天欺负自己家小女娃,这下子新仇旧账一起算。
看到有帮手,狗蛋儿没有那么担心,有点感激的看着卢大哥。
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来势汹汹,怕是不肯罢休了。
又是一个不得安宁的年。
然而没多久三叔三婶带着他们的兄弟也匆匆赶来了。
阿兆刚从姐家喝点酒出来,见此情景立刻清醒了,赶紧回去喊人。
大家围过来,纷纷加入他们这边,一下子就压过了那边一头。
熟悉的人越来越多,狗蛋儿心中安定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对方开始改变画风。
春梅婶喊道:“怎么,仗着你们人多势众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啦?”
三婶道:“哎呦呦哎呦呦,我刚才大老远的听到谁说他们人多啥也不怕的?这风向变的这么快?”
大家都笑起来。
这时那些看热闹的,也开始帮他们说话了。
之前跟他们一同搭车的哥儿姑娘说:“我们都看到了,是你们家的毛球带着他们家的鸡蛋鸭蛋先用沙子砸人家狗蛋儿,不光砸到了人家额头,你看人家的桶里面还一桶是沙子呢,自己去看一下。”
“就是啦,以前我从这里经过,经常看到毛蛋被他们砸,连我靠近些都被跟着砸了几下!我回去立刻就跟我爹娘说了,让我爹娘狠狠的揍他们几顿就老实了,看到我就像孙子一样,夹着尾巴走!”
“可不是,就欺负人家狗蛋儿是个孤零零一个人呗!现在人家都有个男人了,还来这里这样欺负人家,就当人家在村子里无依无靠,自己横行霸道呗!”
旁的人也说:“我说怎么就谁也不喜欢嫁进咱们村呢?就因为你们这些狗贼呀!怎么有人这么坏的?偏偏欺负人家陌生人,你们这些当爹娘的,当阿爷阿奶的,不单不喝止还在那里哈哈哈笑!”
“这年头连货郎都不怎么进来了!”
“对啊,现在想买斤猪肉都要跑到外村去,买些针线也要跑出村,人家都说咱们村蛮横无理,有进无出,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这是惹了众怒。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有的倒戈,有的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
狗蛋儿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眼眶更红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多人帮他说话,他悄悄的攥着谢非羽的衣角。
谢非羽拉着他的手。
这时候完全不需要他们说话了,旁人自会给他们寻回公道。
那一桶米浆是真的进了沙子,他们原本想叫狗蛋儿赔钱,现在好了,反而是他们要赔钱。
那春梅婶石榴大婶原以为赔个米浆就好了,谢非羽冷笑一声,从旁边抽了根棍子出来:“赔个米浆可以,他砸了我夫郎多少次,我就揍他多少次,死活不论。”
旁边有人哼哼笑道:“那可有好戏看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说也有两年吧?就按一天一棍来打,也不知道这倒霉孩子遭不遭得住!”
那么粗的棍子,春梅婶眼睛都瞪直了:“他们只不过是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你这个大人打小孩,他还有命活吗?”
谢非羽道:“你家小孩打我夫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砸中我夫郎要害,他还有命活吗?”
他也不多废话,气冲冲的就过去打。
春梅婶眼疾手快,一下子拉过自己的娃,谢非羽毫不留情的一棍打在她身上打到她哇的一声痛叫,眼泪都飙出来了。
哇哇哭着说:“这人是奔着要人命来打的!”
谢非羽好笑,怎么回事,都这种时候了,还觉得他会手下留情。
他还要再打,那些大人也是贱,轮流的上来挨了一棍,终于知道痛了,赔了钱作数,整整赔了一两银子。
石榴大婶也赔了五百文。
这年头赚个钱不容易,两家都气的牙痒痒,谢非羽何曾不气的牙痒痒,吞了他们的心都有。
撒几把沙子就搜刮了人家一两五森*晚*整*理钱,挺多看热闹的眼热羡慕,也觉得这个黑脸汉子心忒黑。
其实想想对方方才讹钱的时候不要的更多?
一个人几百文听着少,但他们有十几个啊,没有几两银子都下不来。
这钱赔的是多了点,但三叔三婶以及卢大哥杜大嫂他们也没说什么,人家汉子都这么硬气了,他们还好说什么。
他们自然是觉得不至于。
不过没说什么。
后来他们才知道人家那是宠在心尖上的夫郎,比镇上的那些大少爷都还要尊贵些,跟他们这些破泥腿子不同。
也是他们这些人欺软怕硬,觉得镇上的大少爷欺负不得,砸坏人家衣服得赔很多钱,就没想过砸坏了人得赔多少钱。
拿了钱,谢非羽拉着狗蛋儿回家。
狗蛋儿一直压抑着情绪,回到家终于禁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啊啊啊的哭得好伤撕心裂肺,怎么都哄不好。
谢非羽抱着他,一动都不敢动,突然鼻眶也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他哭停了,抽抽噎噎的说:“你真好!”
谢非羽一颗心脏都要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