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倒v开始】 喜事……
晚上用晚食的时候, 周红花还在喜滋滋地夸奖江清淮,说他读了书果然有本事,连律条都这么清楚。
江清淮吃了口菜,悠哉道:“都是编的。”
“啥?”周红花一口稀粥差点喷出来, “编的?”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江清淮。
江清淮好笑道:“编的怎么了?不是把他们吓跑了吗?”
周红花:“……”
用完晚食, 林竹想留下洗碗, 被周红花赶了出来,“明日就要成亲了,你今日好好歇着。”
没办法,他只好从厨房出来了。
天色还亮着, 他想了想, 打算去后院看看小鸡们。
如今天暖起来了, 它们也不再整日被关在柴房里, 时不时就会被放出来活动活动。
看时间差不多也该收了。
江清淮也在后院,一见他便弯了弯眉, “听说成亲前新人不能见面的。”
林竹一听,忙转身往回走。
江清淮笑的不行,“和你说笑呢,过来。
林竹转过身, 表情有点懊恼。
他怎么忘了,分明今天一整日他们都待在一块儿, 用晚食的时候还坐一张条凳。
“方才是不是很失望?”
林竹一愣,“啊?”
“就方才, 我说律条是编的时候。”
林竹更愣了, “为啥要失望?”
他当时只是惊讶了一下。
江清淮眼底很深,“我以为你会想把那两个欺负你的人抓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带着笑,好似开玩笑一般。
林竹睁大了眼, 许久没说话。
江清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同你说笑呢,进屋去吧。”
林竹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我没想过。”
他根本不懂这些,甚至连律条两个字都是头一回听。
“我……”林竹想说他想的,以前被打的时候甚至想过他们要是死了就好了,可是他不敢说。
“好了,先进屋去吧。”
江清淮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竹的背影,先前他娘和他说过林竹爹娘的传闻,不过这事儿不急,以后再说吧。
*
省了接亲这一步,江家的喜事就简单多了,没了娘家人,吃席人数少了一半,倒显得周红花吃食备的太多了。
这一下子可就更显得初一那场喜事寒碜了。
周红花没这攀比的心思,但架不住村里人坐在一块儿就爱聊这些,只言片语不停地往林秀耳里飘。
他本是不愿来的,但他如今是齐家的人,总不好一嫁过去就让齐家难做,因此还是随齐春雷一道来了。
从进门开始,他就感觉无数道视线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飘,只要哪里传出笑声,他都觉得那是在笑他。
巧的是,他坐的位置正好靠近林竹那间屋的窗子,窗子虽然关着,但里头的笑声还是不停地飘出来。
时不时还夹杂着周麦子和张小羊对林竹的夸赞,每一个字听在林秀耳中都格外刺眼,偏偏越不想听的越清晰。
“竹子,你这红盖头真好看,上面还绣着花呢,一定很贵吧?”
林竹的声音听不清,但从周麦子的回答中并不难反推出内容。
“江大夫真舍得给你花钱,我成亲的时候都是自己缝的。”
张小羊:“竹子,等你成完亲,这盖头能不能卖给我呀,我二妹也到年纪了,估摸着年底就嫁出去了。”
“江大夫还不是都听你的,我瞧着他可听你话哩。”
林秀真想把自己耳朵堵起来。
齐春雷就坐他身边,这番对话自然也听见了,他看了眼林秀的脸色,试探道:“阿秀,咱用的那块红盖头要不也卖了吧。”
林秀倏地抬起头,“什么?”
齐春雷赔着笑道:“左右咱也用不上了不是,弟妹都还小,放几年也放坏了,还不如趁新卖个好价儿。”
林秀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齐春雷,你说啥,那块红盖头是我亲手缝出来的,不是你家买的。”
齐春雷压低了声音,“你别气,我这不是同你商量么?”
林秀冷笑,“是你娘叫你说的吧,现在要卖红盖头,然后呢,是不是嫁衣也要卖?本来这些都该你们家准备,我不同你们计较,自个儿全备好了,为这事都不知道叫村里人笑成啥样了,现在你还有脸说要卖?”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齐春雷表情有些扭曲,但转过去的时候又换上了一脸的笑,“不是娘叫我说的,是我自个儿,害,其实我就是想凑一凑给你买个首饰,总不能叫你被林竹比下去不是?”
被他戳中了自己的点,林秀脸上的怒容消了些,齐春雷见状,忙顺着这个点去哄,一边哄一边劝,最后还是哄的林秀点了头,答应把喜服和红盖头卖掉。
*
城镇里那些妇人贵人喜欢晚上拜堂,但乡下人为了省灯油钱和蜡烛钱,一般都会提早。
吉时一到,一对新人就并排站在了高堂之下,周红花和江长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笑呵呵地受了礼。
林竹顶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好在有江清淮在身边,礼毕的时候也是他一路拉着他进了新房。
周麦子和张小羊一左一右笑嘻嘻地看着两人喝了交杯酒,最后又挑了红盖头。
等两人眼神暧昧地离开后,江清淮问林竹,“累吗?”
林竹摇摇头,余光瞥了一眼江清淮后又迅速移开,白皙的小脸上像涂了一层胭脂似的,好看的紧。
江清淮不知怎的也紧张了起来,他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找些吃食。”就跑了。
林竹悄悄呼了一口气,他掌心全是细密的汗水,想拿帕子擦,可手头只有一块喜帕,是新买的,他有点舍不得,于是只能张着手小口小口吹。
江清淮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林竹鼓着腮帮子给自己吹手,吹着吹着还露出懊恼的表情,像是嫌干的太慢。
江清淮笑出了声。
林竹赶紧把手缩回去,本就红通通的小脸这下快滴血了。
“忙什么呢?”
“没,没什么。”
江清淮把端来的两只大碗放到一边,坐下的同时顺势拉过林竹的手给他擦汗。
用的正是林竹方才舍不得用的喜帕。
林竹委屈道:“这是新的。”
他刚才都吹半天了,其实已经快干了。
江清淮失笑,“不用咱买它做什么呢?”
林竹小声把上午张小羊的话告诉了江清淮。
江清淮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想卖吗?”
“我听你的。”
“这是你的东西。”
林竹犹豫道:“我若是卖了,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啊,”江清淮摇头,“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林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卖。”
“嗯。”
林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喜服。
“喜服也想卖吗?”
林竹点点头,“咱们的喜服做工很好的,放在家里也是浪费了。”
其实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毕竟过日子不容易,都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文花。
“也好,你决定就行。”
林竹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吃点东西吧。”
“嗯。”
江清淮没坐多久就又出去了,外头已经开席,他被拉着喝酒去了。
外头热热闹闹,林竹一个人也不无聊,他有好东西吃。
周红花给他留了好些肉和菜,肉一看就是挑拣出来的,肥瘦相间,香的不得了。
大半碗肉上面盖着辣菘菜,堆得都冒尖了。
另一碗也有菜,底下是白饭。
今日人多,一大锅米饭里大半都是杂米,白米很少,周红花虽然大方,但全做白米那也是不可能的。
村里好些人家办喜事都喝稀粥呢。
但林竹这一碗一粒杂米都没有。
林竹吃着软软糯糯的白米饭,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你是不是不会?
天色刚黑, 吃席的人就都散了。
外面丁零当啷的开始收拾碗筷了,林竹在屋里坐不住,干脆出去帮忙。
周红花今日脸都笑酸了,但这会儿脸上依旧挂着笑, “竹子, 你咋出来了呢?”
林竹也冲她笑了一下, “没人了,我出来做事。”
“不用你,”周红花摆手,“你是新娘子, 新娘子今日要待在新房里的。”
林竹有点犹豫。
直到江清淮叫他回去他才乖乖地走了。
夜深人静, 两个身穿喜服的人并排坐在床沿, 一个低着头, 一个偷偷拿余光暼身边的人。
江清淮正要说什么,林竹突然小小地打了个饱嗝, 屋里暧昧又尴尬的气氛顿时被冲散了不少。
林竹懊恼道:“我方才吃了好些。”
江清淮给他端的吃食太多了,他吃不完又不好剩下叫别人吃,于是就全给吃完了。
江清淮笑了一声,“吃多了可不好马上睡, 要不我们做点什么吧。”
林竹一下子涨红了脸,“什, 什么?”
江清淮一点点凑近,林竹的脸一寸寸变得更红, 眼看着他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江清淮只得换了个正经的语气道:“自然是替你瞧瞧脚上的伤啊。”
林竹一愣。
江清淮往下看了一眼:“这几日也没问你,给你的药都擦了吗?”
林竹下意识答,“擦了。”
“把鞋袜脱了我瞧一眼。”
林竹以为自己刚才又被骗了, 气鼓鼓地把脚往回一缩,“不用瞧,已经好了。”
江清淮:“……”
其实他就是想寻个由头,毕竟洞房花烛夜,直接吹灯脱衣裳也显得有些粗鲁吧。
而且林竹胆子也挺小的。
但是好像搞砸了。
江清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就早些歇息吧。”
林竹却没动,半晌,他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不是不,不会啊?”
说完这话,林竹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床底下去。
白日里周麦子和张小羊同他说,他们毕竟是哥儿,比不得女子,若男人不懂,那自己就得主动些。
周麦子还说男人都是愣头青,他当时就是自个儿脱的衣裳,这事他到现在都还时常拿出来取笑他男人。
林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周麦子说的那些话他光是听着就脸红耳赤,若真去做,他怕是自个儿先炸开了。
比如刚才,他才问了一句话就已经不敢看江清淮了。
江清淮先是一愣,而后便觉有些好笑,故意道:“那你呢,你是不是都学会了?”
林竹傻眼,他怎么不按照说好的来呀?
张小羊明明说,只要他问了那句,男人肯定会不服气,之后的事情就不必他操心了。
可江清淮完全没有,他还反过来问他。
他,他也不会。
周麦子说,只要脱了衣裳男人就懂了,他要先把衣裳脱了吗?
江清淮忍了这半天也差不多了,他起身过去干脆利落地吹熄了红烛,屋里霎时陷入了黑暗。
林竹偷摸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就落入了一个暖融融的怀抱。
“别动,不然喜服要撕坏的,你不是还要卖吗?”
林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这可是喜服,撕坏了就毁了,哪怕补起来人家也会嫌的。
江清淮凑到他耳边,用低哑的嗓音暧昧道:“你忘了吗,我是大夫,对人体最熟悉不过了。”
像是身体力行践行自己的话,江清淮轻轻几个动作,林竹就软成了一滩水,只能无力地躺在他怀里急喘气了。
*
翌日林竹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很高了,窗子被打开,带着暖意的风缓缓地吹进来,让人无端便高兴起来。
林竹倏地坐起,然后又因腰腿酸软倒了回去。
身上很清爽,江清淮应该已经替他擦洗过了。
周红花就在外面剁草,听见动静便站起身,从窗子看进来,“竹子,你别忙着起身,家里没什么事儿,你再歇会儿。”
林竹涨红了脸,“我,我不歇了。”
周红花笑眯眯地看着他,“阿淮一早就出去了,估摸着怕你不好意思。”
林竹低着头嗯了一声。
“哦对了,药炉里温着药,阿淮叫你起身以后先喝一碗。”
林竹面露疑惑,“为啥喝药?”
他第一反应是脚上的伤,可昨晚他没撒谎,确实已经好了。
等对上周红花揶揄的眼神后,他才猛然回味过来,刚刚降了些温的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
周红花不逗他了,正经道:“阿淮说不喝药的话容易发热,叫我盯着你一定要喝了才行。”
“……哦。”
用过早食,林竹便回屋把他和江清淮的喜服收拾好,连带着那块红盖头一道叠好放在床上,等着张小羊过来。
刚弄好,周红花就进来了。
她往床上看了一眼,笑道:“这是要做什么?”
听林竹说完,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也好,是个进项。”
她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上头还包着好几层旧布,看她的动作就知道这匣子里头的东西极其宝贝。
“竹子,把窗子关上。”
林竹立刻走过去关了。
周红花摸了摸手里的匣子,笑道:“上回说要把银子给你,喏,都在这儿了。”
林竹没接,“周婶……”
“怎么还叫周婶呢?”
林竹小声改了口,“娘。”
周红花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匣子往林竹面前递了递,“快拿着吧,我昨晚又数了一遍,一共五十二两,怪沉的。”
“娘,这事儿还是同阿淮商量一下吧。”
这是林竹第一回叫江清淮阿淮,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两个字音量明显要低一些。
“同你说也是一样的,”周红花拉着林竹坐下,然后把木匣子搁在他腿上,“你是个稳重孩子,这些银子交给你我放心。”
木匣子刚一放下,林竹就被他的分量给惊到了,他长这么大根本就没见过银两,不知道原来五十二两这么沉。
比听数字想象的还要沉上许多。
看他这慌张的模样,周红花笑了,“和我那时候一样。”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江清淮的声音,周红花拍拍林竹的肩,“好了,快收起来吧,我出去了。”
她刚一走,江清淮就进来了。
“起了?”
林竹一见他就脸红的不行,低着头嗯了一声。
江清淮轻咳了一声,“那个,药喝了吗?”
“喝,喝了。”
“那就好。”
江清淮在屋里踱了几步,然后装作自然地走到林竹身边坐下。
林竹朝他那边转了一点点,低声道:“匣子。”
“匣子怎么了?”
“娘说把银子给我们。”
江清淮一愣,“有多少?”
“五十二两。”
江清淮把匣子捧过去,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白花花的碎银子。
他把盖子合上,想了想,试探道:“我们分出一点给爹娘如何?”
说完他便解释了一下,譬如先前家里的开支基本都是爹娘掏的,包括他们成亲的钱。
林竹点头,“好。”
“那你说分多少合适?”
林竹摇头,“我,我不知道。”
江清淮笑了一下,“那我们商议一下?”
林竹:“你,你决定就好。”
毕竟这些银子他没有出过一分力,都是江清淮挣的。
江清淮把周红花抬出来,“娘说过日子就要两个人商议着来,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林竹心里泛起一丝甜,“那,那你说多少?”
“十两吧,也不多给,如何?”
林竹点头,“好。”
江清淮拿了个秤过来,称了十两,然后把余下的放回床上,“竹子,收起来。”
林竹手足无措,“收,收哪里?”
“床底下有个箱笼,塞里头。”
“哦。”
周红花起初怎么都不肯要,但架不住江清淮哄劝人的本事一流,最后只能收了。
不过再一想就没啥了,江清淮和林竹如今又没分出去,等过阵子再有了孩子,这些钱多半还是会花在他俩身上。
江清淮当然不知道他娘想的这么远,他这会儿满心满眼只有林竹,有点食髓知味的意思。
下午张小羊过来买盖头。
周红花带着小月小野两个上山去了,家里只有林竹和江清淮。
张小羊小声道:“竹子,昨晚如何?”
林竹看上去有些懊恼。
“不好吗?”
林竹摇头,“没,没有。”
张小羊仔细看了眼他的面色,白里透着红,眼尾也是红的,像是昨晚哭的狠了。
他捂着嘴笑了,“我怎么给忘了,江大夫是读书人,哪能同麦子他男人似的。”
问起盖头的价格,林竹直接报了三十文。
这是他先前就和江清淮商议好的价格,说是商议,其实也是他定的。
说起正事,林竹脸上的羞意便淡了好些,“这个盖头是半月前才买的,上头绣的也是现下镇上时兴的花样,买的时候是五十文。”
张小羊又不是不识货,当然知道他给的是良心价,其实他娘给了他三十五文,来之前也做好了还一还的准备。
张小羊数了三十文给林竹,交易做的这么爽快,免不得还想多做一些。
“竹子,你这喜服也要卖吗?”
林竹点头,“放着也是放着,都是咱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张小羊自己就是参与者,而且江清淮身量比一般人要高上不少,若是买回去说不定还能余出好些料子来。
再想想林竹这个实诚的性子,怎么样都吃不了亏的。
“要不也卖给我吧,你开个价,我回去和我娘商议一下。”
林竹心里的小算盘开始飞快地敲打,布料的价钱,再加上周红花给出去的红封,人情,再折个旧,七零八碎的。
很快他心里就有了个数。
“我和阿淮说一声。”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