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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31

江听雨回到家时已接近零点。

驶入居民区, 车速肉眼可见慢了下来。居民楼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她抬眼朝自家的位置看去,窗户里面黑漆漆的, 里面的物品被切割成灰灰暗暗的光影, 显然没人。

车身已然停稳, 但江听雨并不急着下车。她环顾四周, 不过须臾就发现了停在暗处的车。

里面没有光亮, 黑色的漆面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江听雨不太确定徐洲野是否在车内, 就这么定定盯着几秒, 忽而捕捉到了他捏在指尖的一点猩红。

行动一下有了指南。

江听雨把车停好,迈步朝他走去。但男人一直没有动作,她坚定的步伐也变得迟疑。好在他的轮廓逐渐清晰,车内的景象也明了起来。

徐洲野眼皮下压,眉眼间情绪难辨。支在车窗上的左手把玩着一支燃烟,缓缓升起的烟雾随着他细小的动作偏移轨道。见到她来, 他捏着烟嘴将烟嵌入唇间, 淡淡吸了一口后捻灭。

稀薄的烟雾被他关车门的动作搅散。

江听雨走到车头前几步路的距离就停了,隔着一小段距离,她鼻息之间还是被徐洲野的气息充斥。潮湿闷热的空气附着在她身上,尼古丁的味道几乎是要刻进她的基因里。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开了空调,呼吸总算能畅快一些。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灌了半杯后又给徐洲野倒了一杯。

见他接下,杯沿挨上薄唇, 透明的水渍沾染唇瓣后, 她才缓缓开口,“我朋友搬来南淮了, 我过去给他帮忙,收拾屋子耽误了一点时间,忘记提前告诉你了,不好意思啊。”

徐洲野眉梢微挑,抬手看了一眼玻璃杯。

感情这杯水是用来堵他嘴的。

“月港那个男发小?来做什么生意。”

他脑袋精明,一下就能捕捉各种各样的细节,从而串成一个合理的猜测。江听雨着实瞒不过他,但也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自己盘了个铺面,做些小生意。”

声音从客厅飘进房间,很快又从房间飘了出来。她手上拿着睡衣,大步朝浴室走去,显然不想多说。

徐洲野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浴室的门,将剩下大半杯水一饮而尽。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纤细的身影就从浴室里出来。

没有多余的眼神接触,一个回房间吹头,一个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还是热腾腾的,沐浴露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如出一辙,都是淡淡的柑橘花香。热气一薰陶,让人沉沉吸入一口后就不愿清醒。徐洲野关掉花洒,在掌心挤入一泵半透明且莹亮的黏稠液体,稍稍搓起泡后往身上涂抹。

水声又响,皮肤上附着的粘腻被冲洗,思绪也豁然开朗。

徐洲野扯下浴巾擦拭,自己身上的味道却跟江听雨的不同,他还是更偏好她的味道,于是离开浴室,在房间寻找她的身影。

她正站在衣柜前翻箱倒柜,滑腻的发丝被虚虚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他上前拨开上边飘着的几缕发丝,落下一个轻如羽绒的吻。

很挑逗撩拨,但江听雨却完全不为所动。她从衣柜里抽出一套衣服,扭身反手捂住他的唇,“今晚不行。”末了又补充,“明晚也不行。”

即使说不了话,徐洲野的眼神还是在明晃晃质疑着为什么。

“我们公司明天团建,两天一夜。”

轻而易举逃脱她的掌控,徐洲野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冷哼一声,“那今晚算什么?白嫖我?”

“我不知道你今晚会来。”

她遵守两人之间的合约,周二四七都会因为徐洲野提前规划好晚上的时间。但徐洲野的时间无法确定,一周两次,至于是哪两天,全由他的行程决定。

江听雨满眼无辜,反倒让徐洲野有种语塞的感觉。

“行吧,那今晚先攒着。”他顿了顿,好让接下来一句话听起来清晰,语气十分柔和,“以后会跟你报备。”

算来算去还是他占了便宜,怎么还表现出一副受害者模样。江听雨翻了个白眼,正想说不是“报备”,只是要来的那天提前发个消息而已,就见男人已经褪去了上衣,熟稔往床上一趟,顺带拍了拍旁边大半空位,“来吧,今晚免费给你嫖——白嫖的嫖。”

该说不说,他的身材确实顶好,一看就是长期保持锻炼的样子,胸膛精壮,腰腹有力,即使躺下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抱着的感觉也不错,难怪她每次醒来都会在他怀里。

脸颊泛起了绯红,耳根也红得不成样子,江听雨转向衣柜,故意不看他这个模样。

注意力重新放回收拾行李上,衣服只带一套就够了,最重要的还是泡温泉时要穿的泳衣。她不会游泳,家里也没有泳衣,前两天在网上买的那一套因为不适合又退了回去。好在民宿都有卖,她打算过去之后再买。

躺上床,脸上的异色已经消退了。

没有发生亲密关系的晚上,江听雨都会离徐洲野远一点睡,但睡着之后的行为以及徐洲野的动作完全不由她控制。

只需旁人轻轻的撩拨,背对着自己的身体就平躺了过来。见她意识开始迷糊,呼吸坠入平缓之中,徐洲野轻车熟路往她身边凑,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胳膊上,手再托在她背后,微微使一点力,人就落到了他怀里。

还不够,他还要牵着她的胳膊往自己腰上放。

怀中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他轻拍两下又哄住了。徐洲野蹭蹭她的发顶,哄着她道,“睡吧,明天还要去团建。”复又循循渐进引导她开口,“宝宝明天要去哪里玩?”

两个没有重量的字无意识从她口中飘出,徐洲野得逞的笑再也藏匿不住,他嘴角勾起一个显眼的弧度,连带着胸腔也在震动,引得怀中人在睡梦中也蹙眉不满。

徐洲野将人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些,在她发顶浅浅落下一个吻,眼中没有一丝睡意,反而闪着精明的光亮,“乖宝宝,明天见。”

江听雨没听见这话。

闹钟喧哗时,她发现自己又躺在徐洲野怀里,并且呈现出一种她环抱着他的姿态。

说来奇怪,她小时候没有抱着玩偶睡觉的习惯,长大之后则是喜欢蜷着被子睡,也没有听说蜷被子会发展成为抱着人睡的说法。

面前就是他的胸膛,徐洲野还没醒,胸腔有规律地起伏,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她脸上涌。她抬起自己的腿往后缩了缩,男人也动弹了一下身体。

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睁开的眼里有几分清醒。

江听雨翻身下床,开始有条不紊做着出门前的准备,完全不关心徐洲野在干什么。只要不挡住她,她一直把他当成空气。

临出门,她习惯性处理冰箱里堆积的面包,当早餐解决了。

这次活动策划全程没经过她的手,完全由宋玉珩自己安排。大家先到公司集合,再同乘两个同事的车过去。江听雨不是负责开车的一员,因此早上需要坐地铁过去。

她没有拿车钥匙,和徐洲野下楼之后就朝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徐洲野对此并没有多过问,只是启动引擎,龟速跟在她身后,鸣了下笛。

江听雨往侧边站了站,让出足够宽敞的位置后,原本还在她身后的车飞速驶过,只留下一屁股呛鼻难闻的车尾气。

她蹙眉,看着轿车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心里却并不是那么踏实。

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公司,其他同事也很快到齐。七个人分开乘坐两辆车,大家早就在群里商量好了怎么分配,至于老板副驾留给谁,众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真的不用我来开车吗?”江听雨再次询问。

“真的别!”宋玉珩推着她的肩膀把人送到副驾的位置,“你敢开我还不敢坐呢,这两天就交给我吧,你享受就好。”

江听雨扯扯唇,顺势给自己拉上安全带。她一抬头,就看见后座上两个女同事笑得十分有深意。

“沈特助,你和宋总好事将近了吧。”

她但笑不语,还是宋玉珩来解围,“有好事肯定不会瞒着你们的。都坐稳了吗,出发了。”

此行的目的地在隔壁市,自驾需要两个小时。员工本就不太敢在老板的车上说话,加上江听雨的神情冷淡,更让人不敢上前闲聊。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冷清,到了后半程,宋玉珩干脆开始放DJ,时间这才好过了一些。

一到地方,后座的两个女同事如获大赦,连呼吸都大胆了。

江听雨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对此表示理解。她读书时就不爱与人为伍,更不用说现在是在职场,有职位压着,大家说话前都要思考三分。

登记入住时又出现了问题。宋玉珩独住一间,其他定的都是双人床。三男四女,男员工的房间好分配,到了女员工这儿,谁跟江听雨一间又成了问题。

她借口去了趟洗手间,也不知道她们用的什么法子决定,总之等她出来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在职场,权力和职位就是王道。哪怕对她有意见,底下的人也不敢当面表现不满。

主要的活动都在晚上,简单用完午饭,江听雨和两个女同事结伴去买泡温泉时要穿的泳衣。

“沈特助这么瘦,穿什么都不会出错的。”其中一个女同事拿了一件较短的泳衣给她看,“我看这个就很适合。”

款式还行,就是太短了,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江听雨笑着拒绝,目光在一排排泳衣里穿梭,一抹鲜艳无比的红色顿时吸引了她的视线。

布料简直少得可怜,薄薄一片,只能勉强遮住三点。

视线快速略过这件比基尼,她最后挑了一件极其保守的连体泳衣,买完单之后跟在她们后面出去。

原本走得好好的同事们都停下了脚步。

顺着她们好奇激动的视线,江听雨一下就看见了被酒店经理隆重接待、被众人簇拥的徐洲野。

第32章 C32

温泉酒店提供的娱乐场所很多, 几个女同事早就迫不及待要去外边摸索,一伙人的热情和江听雨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

料想到她冷淡的神情和不合群的性子,大家也只是出于礼貌询问她要不要同行, 但没想到她会答应。好歹是上级, 又是老板身边亲近的人, 她们自然不会让她在话题中被落下, 事事都要带上她一块参与。

话题的中心离不开徐洲野。

两个陌路人会产生细微的碰撞, 相貌、感觉和被吸引是其中的媒介。

徐洲野的相貌固然不差。青春期的少年出于年少和成熟之间的转变会吸引他人一瞬的目光, 而他已经是完全意义上的成熟男人, 职场上的磨砺和金钱的堆砌让他身上的气质格外出众,比一个单纯的少年更引人注目。

多数女人都是感觉派,和一个陌生男人碰面,她们会被对方出众的相貌吸引,继而对其产生第一感觉。步入职场的女人则是建立在金钱和权力之上的感觉派,徐洲野本身和因他形成的环境, 成功让他成为了风暴中心。

女同事们积极讨论他的身份, 猜测他为何会有如此地位,然而讨论更多的还是他的相貌。

隐约有和宋玉珩对比的苗头,只不过被大家刻意摁进土壤里,不能当着江听雨的面讨论。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双方都不自在,加上江听雨有些心不在焉,浅浅聊了一会儿后,她提出自己要慢慢逛,让她们不用管自己。

一个人在路上走, 思绪也有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发酵。

她果然还是太轻敌了一些, 以徐洲野的掌控欲和偏执,不过问和轻易作罢才有问题。可她仅仅只是透露了“团建”这两个字, 他就能在不久后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她太小看他现在的能力和手段。

以及他们对视时他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势在必得。

江听雨不禁觉得头疼,宋玉珩还真是送了她一份“大礼”。她满脑子都想着徐洲野会怎么针对宋玉珩,丝毫没有注意到立在不远处台球馆的那道熟悉身影。

猛烈的撞击声猝不及防响起,被惊吓到的江听雨闻声看去,一下就撞入了徐洲野那双满是挑逗意味的眼。

早上出门时,她对他身上穿着的黑衬衫还没什么实感,此时看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徐洲野斜靠在球桌上,饶有趣味看着她。两边袖口一丝不苟地叠起,握杆的那边小臂隐约可见用力过的痕迹,淡青的血管突起喷张,盘踞在有力又不夸张的肌肉上。

至于搭在桌台的手,则是闲适地敲击着边缘,食指敲击的节奏时快时慢,掌骨被牵引突出,莫名掌控了旁人呼吸的节奏。

割裂,又不违和。

“沈小姐。”宴绥抬手瞭望,他如此称呼她,配上那副和高中时无二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听出一股微妙的意味,“几个朋友来这儿小聚,没想到碰到你了,好巧。”

徐洲野半夜莫名其妙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毫无征兆就说要去泡温泉,而且时间仓促,天亮后就出发,几乎没给人缓冲的时间。初夏闷热,更何况现在早已不是春去夏刚来的时候,哪怕山里温度低,也鲜少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泡劳什子温泉。

见到江听雨,宴绥也就明白了他这段时间的反常。

他不免回想起九年前,江听雨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一年,徐洲野跟疯了一样在南淮和月港之间穿梭,谁劝都没用,甚至还和劝他的人起了不少争执。

后来他坐上回来的列车就再也没走,一直到被徐家送出国都没再提过找她。宴绥还以为他在月港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现在想想其实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九年的冷静和理智才是他最怪异的地方,按照他瑕疵必报的脾气,再见江听雨,他不得把人咬碎了,再把肉渣让狗咬一遍。就像他之前那些刻意的报复,不仅仅只针对于江听雨,连带着她周围的人和事都要一块遭殃才好。

但对于现在的状况,宴绥还需要琢磨一下。

可把江听雨拉到徐洲野身边总是没错的。

“难得在这么悠闲的时候碰面,你要不要来玩玩?阿野可是打台球的一把好手。”

江听雨往前站了几步,脸上挂着标准的商业性假笑,言语上也将自己和他们划在一条线的两边,“既然是你们朋友间的聚会,那我还是不打扰比较好。”

宴绥还要再开口,胸口反被徐洲野手中的球杆轻挡。后者挑了挑嘴角,随手拿了一旁的巧粉磨杆。

球杆被他掌控着旋转,从巧粉中心向四角方向擦拭。他朝杆头吹了口气,倾身击打白球,“见到就是有缘分,还差这一次吗?”

白球点水般碰到黑球,黑球却只能按照操杆人的旨意被动掉进网兜里。

江听雨勉强撑住自己嘴角的假笑,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宋玉珩发消息,提醒他徐洲野也来了。

她倒是不怕徐洲野,就怕徐洲野会对宋玉珩这个倒霉孩子下手。他一旦疯起来,哪怕真的疯狗都比不过他。

宋玉珩回复得很快:来就来呗,这家酒店又不是他的。

聊天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时隐时现,江听雨哭笑不得,猜测宋玉珩应该是去查这家酒店是否在徐洲野名下。

结果似乎和他心意,文字中都能看出他的底气足了一些:有本事把我们赶出去啊!

她回复:他这个人阴晴不定的,我们少在他面前出现就好。

她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等到群里发消息让大家出去吃饭才动身。

晚上的活动是烧烤。酒店有专门用于烧烤的户外区域,食材和烧烤工具都由酒店提供,至于生火烧烤都得由他们自己动手。男同事们负责点燃炭火,女同事就搬来冰镇的饮料。烟雾逐渐飘起来,肉类蔬菜整齐摆在架子上,没过多久就飘出了油脂香。

还有刺鼻的焦味。

宋玉珩的技术不佳,肉的表皮已经焦了,但里面还是带粉的生肉。他也看出自己是在帮倒忙,于是把烤肉的任务交给其他人,拿了两瓶汽水朝江听雨走去。

拉环“咔嚓”响起,他递给江听雨之后就顺势坐在了她旁边。外人面前两人是情侣,见到他们两挨坐在一起,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搅,更是把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当成了情侣关系中的小打小闹。

实际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花好月圆。

似是还没长记性,年轻人“贼眉鼠眼”观察四周,像是地下党接头般靠近江听雨,“徐洲野真来了?怎么我这一路上都没见着他呢?”

汽水刚从保冷箱里拿出来,未经擦拭的水珠湿哒哒顺着手腕往下流淌,江听雨甩了一手水,因为瓶口没有被擦过,她只能仰头往嘴里倒,粘腻的液体流了不少在下巴上。

听见宋玉珩的话,她抹掉下巴上的水渍,有些嫌弃地挪了挪屁股,白了他一眼,“这样不好吗?没见过像你这样上赶着找虐的,不要乌鸦嘴。”

年轻人无所谓地耸耸肩,信誓旦旦:“我感觉我们今晚肯定不会碰上他。”

事实证明,宋玉珩的嘴确实不太灵光。

他说完这话后的不久,徐洲野一行人就大张旗鼓来了。排场极大,热闹劲直接盖过了场地上其他两拨人。

宋玉珩小声嘀咕了一句“装逼”,但江听雨没听见。她的注意力放在人群中的最末尾,那里走的是谁不言而喻。

徐洲野已经换上了便装,简单的白T恤削弱了他身上的锋芒,他偏头摁动打火机,即使隔着一小段距离,“咔哒咔哒”声依旧清晰。

烟雾燃起的时候,他的视线也若有似无朝她的方向投来。

江听雨垂下眼,拨弄面前半焦不熟的烤串,最后挑了串爆汁的玉米粒放进嘴里。

吃了跟没吃一样,最后砸吧砸吧嘴,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她把签子放到桌上,起身参与进同事们玩的桌游里。

泡温泉不宜喝酒,唯一沾了点酒精的还是含酒量极低的鸡尾酒。江听雨刚参与进来,还不太熟悉游戏规则,很快连输三局,要往脸上贴纸条。

“宋总来贴!”

宋玉珩在起哄声中取了张长纸片,犹豫贴在哪个部位好,她的脸颊各有一条,他思考一番,选择扶住她的肩膀,将纸片贴在她脑门上,“继续继续。”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爆发出畅快的欢笑声。

大家无声对视,多少有些艳羡那边的氛围,玩游戏的惩罚程度也更大了一些。

摸过底,江听雨上手很快,脑子全及集中在划拳这一件事上,每局都剩。又是三局下来,大家都喊她开挂,嚷嚷着要去泡温泉。

以目前的天气,泡低温汤泉足够了。男女分开,泡个二十分钟就可以很大程度上消除疲惫。

回到房间,江听雨让同事先去洗澡。浴室里的水声刚刚停歇,她的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黑色头像,昵称为“X”的人发来一句话:我在V888。

她选择无视,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

出来时,手机多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宋玉珩发来的,问她有没有风油精,屋子里有蚊子。

一条还是徐洲野:等你十五分钟,不然我就去敲你门了。

江听雨谁的消息都没回,神态和举动都没有什么异常。房间内关了灯,女同事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对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人下了床,一路走到了房门。她撑起半边身体,强撑着精神问,“沈特助,你要出去?”

开门的动作一顿,江听雨浅声答应,“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的尾音随着门的响动被关在门外。

第33章 C33

走廊静谧, 脚步声都被厚重的地毯吞噬。

江听雨要去的房间是V666,看似和“888”没关系,实际这一条走廊都是特殊的连号。经过徐洲野的房间时, 她刻意把脚步放得更轻, 如果可以, 她甚至希望连自己的影子都消失。

脚后跟已经完全路过房间, 只剩长长的影子还拖在身后, 江听雨刚松了一口气, 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锁芯转动的声音。

她撒开腿想跑, 但徐洲野明显更快一步,他不由分说揽过她的腰,将人腾空抱进了房间里。

绿色的玻璃瓶掉在地毯上,江听雨的叫喊声还没出口,温热的掌心就覆盖在了她唇上。

“嘶。”毫不犹豫的,江听雨就张口咬了上去。她的牙齿不算锋利, 但这一口完全没收着力。徐洲野倒吸一口凉气, 硬生生克制住抽手的本能,反而捏了捏她的脸。

十分病态的行为,江听雨躲开他的触摸,但腰还是被他掌控。

“你有病是不是?松手,不松手我喊人了!”

“喊呗,”徐洲野蛮不在意地笑笑,“宋玉珩在隔壁吧,喊大声点, 最好能把他吸引来, 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什么样子?她被他箍着腰无法动弹,而他甚至没用几分力, 稍微一勒一提,她两只脚就能离地。后背贴前胸,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两人陷入僵持,徐洲野又捏她侧腰,跟她商量,“别跑,你要是不跑我就松开你。”

江听雨点头,但一旦感受到禁锢自己的力道变小,她那两条腿就自动往门口的方向迈。

毫无言信的行为,徐洲野早有预料。他本就没有完全放手,嘴角挂着掌控全局的淡然,她这一跑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反倒方便他攥住她的手腕,将人面对面扯到怀里抱着。

身上未完全干透的湿意笼罩在两人周身,江听雨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一看就是刚洗过澡——徐洲野根本没把“十五分钟”当回事。

她要是会乖乖听话,就不是那只会挠人的猫了。

“啧,都说了别跑了,怎么这么会耍无赖。”徐洲野无视江听雨不痛不痒的踢打,看了眼自己虎口上她的杰作。牙印整齐,凹陷处明显可见血痕,“牙挺好啊,平时咬咬可以,但是该收牙齿的时候还是要收着。”

听出他话里的荤意,江听雨没好气地又踹他一脚,话里已经有了自暴自弃的意味,“神经病,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找你陪我吃个夜宵,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门外应景地响起敲门声,这次徐洲野彻底卸了力,也不管她会不会跑,松开她后顾自开门。服务员垂着眼进来,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询问他要把餐点放在哪里。

徐洲野随意抬了下下巴:“就床上吧,谢谢。”

不过须臾,房价里就只剩下徐洲野和江听雨两人。她晚上没怎么吃,此时被香味一勾,肚子不受控地冒出空虚感。

场面已经如此,她干脆走过去,也不管徐洲野要吃什么,拿起叉子就去叉切好的牛肉粒。

看她这样,徐洲野轻笑一声调侃,“现在倒是不跑了?”

“跑啊,吃饱了再跑。”

出于不想让徐洲野顺心的目的,江听雨每道菜都吃了一遍,这些菜分量都少,但种类多,连沙拉都有。她开了胃,全然忘了一开始的目的,吃着吃着就没停下来。

徐洲野侧躺在床上,兴趣盎然地撑着脑袋看她吃饭。

目的达成,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明显,为了掩盖自己的笑意,他随手叉了块小番茄放嘴里,一咬就爆了满嘴的汁水,“你都吃了,那我吃什么?”

几口就能空盘的分量,全吃了也才八分饱。江听雨才不管他,“徐总想吃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自己把我拐进来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那不至于,你陪我划个拳,赢了这顿饭就算我请你,要是输了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江听雨回答地干脆:“不怎么样。”

“行,”徐洲野无所谓地撇了下嘴,“那今晚你就在这儿陪我睡吧,就当抵债了。”

至少她今晚不会去隔壁那人的房间,左右他都不吃亏。

但徐洲野想要的不止于此,他将叉子轻丢回餐盘,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精明和无奈。

以她的性格,哪怕胜算只有一分,她都会尝试。

更何况她现在对他的抗触还没完全消散。

下一秒,江听雨开口,“我要是赢了就能走?你不耍赖?”

他懒懒散散应了一声“嗯”,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江听雨信服,于是他加注砝码,让游戏更有趣一些,“你赢了你走,我接下来都不会出现在你们一起露面的场合。但是我赢了的话,你今晚不仅不能走,还要穿上那件衣服陪我泡温泉。”

直觉告诉江听雨,他口中的“那件衣服”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的赌注实在诱人,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犹豫再三后还是同意,“可以,不过我要准备一下。”

徐洲野耸肩:“随你,但是时间不能太久。”

这场游戏考验的不仅仅是熟练程度,更是心灵的博弈。

徐洲野早在高中时就接触过这些游戏,玩起来得心应手。为了稳定心神,江听雨还喝了一杯红酒。

她的小动作越多,反倒显得徐洲野更游刃有余。他慢悠悠扯过一把椅子,懒散摊开腿坐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晃动,每一个手势都漫不经心,但就是能轻易击溃江听雨的防线。

她的节奏乱了,甚至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场游戏已经结束。

“不行不行,我还没熟练!三局两胜!”

趁他“还没”看清,江听雨一把捂住徐洲野的手,不管不顾重复“三局两胜”这四个字。他被她这副耍赖皮的样子逗笑,不仅嘴角高高吊起,就连眼尾都弯了起来。

反手抓住她的手,他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打趣,“江听雨,不带耍赖的。”

“没耍赖,就是三局两胜,你不答应我就回去了。”

徐洲野妥协,甚至还在她的要求下调换了个座位,原因是他这个位置“风水好”。

“一会儿输了你别赖账。”

“谁赖账谁是狗。”

为了给她一点甜头,同时也让她刚吃饱的肚子消化一下,徐洲野下一局故意输给了她。然而江听雨刚得瑟没多久,他两个手势就掠夺了她的兴奋。

到底甜不甜,甜的程度是多少,都得由他来决定。

所谓的守信都是假的,江听雨迈腿就想跑,但此时做什么都已经是无用功。徐洲野把人拽到床上压着,床垫的回弹让她往他怀里撞去,声音近在咫尺,带着调笑和暗暗的警告,“愿赌服输,衣服我已经挂在浴室里了。”

“你要是敢跑,我不介意大晚上敲门找你。”徐洲野笑着说完这句话,又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这个所谓的“外边”不是指房间外面,而是指套房配套的独立汤泉。

听见这话,江听雨内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等她进入浴室,看见徐洲野口中的“衣服”时,呼吸都停滞了。

哪里是什么正经衣服,就是她在店里看见的那款比基尼。

江听雨脸上又红又绿,后悔自己答应了徐洲野玩什么狗屁游戏,实则中了他的圈套。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又套上一件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去。

汤泉外铺的是碎石路,鞋底踩上去,即使力度放得再轻也会发出响声。低温汤泉上缓慢浮动着袅袅热气,徐洲野早已入池,身体和环境融为一体,热气笼罩在他周围。

察觉到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睁开眼睛,眼底泛红,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笑了出来,“天气有点冷,你要不穿件棉袄再下来?”

这反讽的语气,哪怕是个聋子都能听出来。江听雨让他别过头去,不情不愿把浴袍脱下,正想直接下池,脚掌就被他给攥住了。

“是想直接被烫伤吗?”徐洲野蹙眉,转过身来往她脚背和小腿上舀水过渡。要不是他眼底一片猩红过于明显,还有并不老实的手,还真会有人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的脚小,长期穿高跟鞋,脚后跟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徐洲野的手轻而易举托着她的脚,就像是在把玩一件小巧可爱的工艺品,只不过把玩工艺品不会有那样的动作,指腹滑过她的脚后跟,游移到脚踝上,之后就像藤蔓一般紧紧攀住。

他的视线不完全在脚上。

他们经常坦诚相见,但若有似无比直接袒露更撩拨人心。她的皮肤白,红色衬得她全身像玉一样滑腻。先前用来壮胆的那杯红酒发挥作用,到处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徐洲野暗自咬牙,恨不得手中托着的这只脚直接踩在自己身上。

江听雨全然不察他的心思,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在。她试了试水,适应之后立刻踩着石梯往下走。

汤泉荡漾,春色一晃一晃。她全身上下都被水包裹,早就看不清全貌,只有被水浸染的布料变得深红,尤其晃眼。

“不用挡,你这样很好看。”

江听雨干巴巴回了句“谢谢”,引来徐洲野的一声轻笑。他费尽心思把人骗来,目的肯定不只是玩玩水这么简单。一个迷人心智的吻后,他成功把人托到了设计巧妙的一块大石板上。

水面到达的位置尤其精妙,徐洲野凑近她,湿热的温泉水就涌上她的肚脐。

因为坐办公室和正常的身体表现,她的小腹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些许肉感,性感中带了一丝可爱。

水面逐渐平静,他抬手擦拭掉她肚脐边滑过的一颗水珠,慢条斯理拆开两边的蝴蝶结。

盯着她,低下头。

“徐洲野!别……”江听雨没忍住抓他的头发,哪怕手上攥了好几根连根拔下的发丝,他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小点声宝宝,这里的隔音不太好。”徐洲野舔舔嘴角,眯眼看她,脸上摆出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刻意蛊惑。

他鼻尖往下都是湿漉漉的,就连脸上都满是水渍,那是她挣扎时溅上去的。说罢又埋头苦干,含糊不清道,“放松一点,嗯?我会让你舒服的。”

他的鼻梁有多高,舌头有多烫,江听雨都能清晰感知。

她推他,又被他掐着腿固定住。徐洲野抬头看她,眼睛里只剩下一种念头。一下接一下的啄吻,他亲的每一下都盯着她看,“宝宝这里有一颗痣,除了我有人知道吗?”

“你别……”

别什么,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汤泉里的水波荡漾,滴滴答答从外边流淌到屋内。

到底是什么水,谁又能分得清。

第34章 C34

汹涌的水面平息, 床上满是暴风雨席卷后的痕迹。

江听雨成了溺水的鱼,浑身疲软地趴在床上,张着嘴小口小口喘气, 碰一下就颤一下。

可怜又可爱。

徐洲野爱惨了她这副样子, 他拨开她后颈沾着的头发, 卑劣又得意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随后躺在她身边, 将人捞到自己身上, 一下接一下抚摸着她光洁的背。

这种亲昵最能抚平他内心扎人的尖刺, 江听雨这个时候不会挣扎,乖顺窝在他怀里时,会让他产生一种她里里外外都被自己征服的错觉。

相贴的皮囊之下是两颗碰撞的心脏,因为彼此而强烈跳动。徐洲野抱了她一会儿,怕空调风把人吹感冒,于是抱着她坐起来, 边亲她的耳尖边往床边挪, “我给宝宝洗洗,洗完再睡。”

他的事后服务向来周到,先冲洗干净粘腻的汗渍,又把人从头到脚擦了个遍。江听雨像个精致但又脆弱的娃娃,任由他给自己穿上衣服,等被他用被子一裹、抱去隔壁开的另一间房睡觉时,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宝宝好乖。”徐洲野把自己裹进她的被窝里,捧着她的脸就到处留香。

被窝里本来就足够热, 男人体温又高, 拱动几下就像个燃烧的火炉一样。江听雨总感觉有条油光水滑的黑毛大狗在舔自己,潜意识知道那是徐洲野, 她不耐烦地伸手挡在自己脸上,骂他,“你好烦。”

徐洲野低笑,拉开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尾后一块睡去。

翌日清晨,两人都被闹钟声吵醒。

规律的呼吸节奏被搅乱,徐洲野烦躁地啧了一声,伸手要把恼人的声音关掉。但怀里人的反应更快,江听雨动静极大地在被窝里转了个身,先一步摸到手机。

徐洲野这下也清醒了几分,出于困倦,他甚至还想像往常一般用脸颊蹭蹭江听雨,可她目的不仅仅只是关闹钟,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蹭了个空,空气里还有她身上的香味。他跟着坐起来,双臂撑在床单上,捞过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显示凌晨五点。

实在没忍住,他好气又好笑,“你他妈还特意定了个闹钟?”

不然呢?等着让人看见自己是从他房间出来的吗?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江听雨懒得跟他解释自己是什么时候设的闹钟,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走。这次徐洲野没拦她,满眼惺忪地目送她离开,等门一关,胳膊立刻卸了力,人猛地就往床上倒。

出了门的江听雨往自己原本的房间走,这些贵宾房的大门并没有什么区别,她走了几步,余光瞥见尤其刺眼的镀金“888”,这才发现不对的地方。

脚步折返回去,她重新回到刚出来的房间,又向前走几步来到“888”,终于无语的发现徐洲野的恶趣味——他开的这两个房间都在宋玉珩隔壁,一左一右两个护法。

一时竟然分不清他们两个谁的年纪更小,但徐洲野的床品肯定最差。他从不收着力道,偏要江听雨哭出来才会说几句好话哄着。

这一小段路程走得江听雨双腿更酸,好在同事还在睡着,她倒回自己床上,用被子蒙上脑袋,好一阵才有了睡意。

一个上午她都在补觉,同事们其他活动都没参与。说是补觉,但其实并没有睡多久,单纯用来恢复体力,免得到时走着走着就腿软,让别人看出端倪。

返程还是宋玉珩开车。

原先搭车的人换了一批,气氛不似来时那么沉闷。宋玉珩扣好安全带,随意吐槽了一句山里蚊子多。

后座的女同事立刻接话:“是啊,我看沈特助脖子上也有好几个痕迹,山里的蚊子可毒了。”

宋玉珩的视线因为这话朝江听雨投来,端详片刻后点点头,“确实毒,每个人的反应不同,我身上被咬的都是红点,你这个比我的看起来还要严重一些,回去之后要涂点药膏才行。”

真情实感的关心,江听雨听了反而尴尬。

她庆幸自己昨晚没有回复任何一个人的消息,不然必定会穿帮。手指搭上脖子,别人哪里知道这些才是冰山一角,衣服遮掩住的地方更是没眼看,她早在心里把徐洲野骂了个狗血淋头,那边的徐洲野心情却格外好。

见他一脸春风得意,宴绥从中品出了细节,一下就猜到了他和江听雨又有了联系,“是哥们儿就实话实说,你和江听雨是不是好上了?”

徐洲野没有隐瞒,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大大方方承认。

宴绥心里早就对这个答案有了铺垫,听见徐洲野的话之后也没什么吃惊。他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前段时间突然组了一支医疗团队,也是为了她?”

一声轻飘飘的肯定,好像组建一支团队比去楼下买包烟还简单。宴绥像被踩到了尾巴,反应极其夸张,但被徐洲野扫了一眼后又偃旗息鼓。

驾驶座开车的人浑不在意,这支团队里面不仅有内分泌科室的医生,更有心理医生。只要能解决江听雨失眠的问题,做到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他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才去找江听雨谈所谓的“合作”的。

“不是,”宴绥咽下了医疗团队的这口气,但还有事情没想通,“江听雨不是在跟姓宋的那小子谈恋爱吗?”

徐洲野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他双手掌控方向盘,不紧不慢用指尖敲了敲,勾了下嘴角,“谈恋爱怎么了,有本事谈也要有本事把人娶回家才行。”

他就不信江听雨愿意在那个什么保姆一样的“特助”位置上干一辈子。

宴绥无话可说,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轻笑一声后,徐洲野启唇,让宴绥之后帮他出面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先说好,伤害女人和孩子的事情我宴绥做不到。”

要不是自己要开车,徐洲野指定要因为宴绥这贱嗖嗖的样子给他一拳。他简单说明需求,又叮嘱对方事情谈妥之前不要把消息透露出去。

这段日子内,他的表现和平时无异,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去江听雨家。

从楼下往上看,她家的位置亮着灯,门缝内也是亮的,但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里面都没人应答。

徐洲野掏出手机,正想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的时候,门忽地开了。

“睡着了?”

江听雨没有回答,恹恹地挪回沙发上继续趴着。她早就知道徐洲野会来,微信聊天框里的好几条消息她都看见了。

X:下午五点有个会,预计两个小时结束。

X:结束了,今晚去你家。

X:还有半小时。

X:到楼下了。

距离上次生理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次的生理期终于来了。姨妈来势汹汹,不仅量特别大,而且小腹还尤其痛。她甚至没有力气吃饭和回消息,一回到家就瘫在了沙发上。

察觉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徐洲野上前探了探她的额温。不烫,但她在冒冷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更是连化妆都遮不住的憔悴。

“我来生理期了,这段时间都做不了。”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精虫上脑的形象是吧,我要真想做,现在就已经浴血奋战了。”徐洲野说着玩笑话,脸上却不带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江听雨扯了扯嘴角,还有心情开玩笑,“要真不来的话,我还以为你故意把我弄怀孕呢。”

空气安静了几秒,江听雨后知后觉徐洲野这是生气的表现。

果不其然,他把人捞起来,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每次我都做了措施,事后也有灌水检查,真要生孩子的话,你一定会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不会让这个孩子不明不白地出生。你明白吗江听雨,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自从两人重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严肃的神情。江听雨不敢插科打诨,闷闷应了一声,“对不起。”

“嗯,不原谅你。”还是刚才的语气,徐洲野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冷着脸问,“很痛?家里有没有止疼药?”

早就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起效,到现在疼痛的反应都很强烈。

徐洲野让她靠在沙发上,进浴室给她拿卸妆水。他给她擦脸的动作并不熟练,但胜在细致,边边角角都没落下。

“你还给别人干过这种事?”

“谁啊想这么美,除了你江听雨的面子这么大,还有谁敢使唤我?”徐洲野嗤笑一声,没再管她。他随手扯了一张纸巾,将手指上的液体一点一点擦干净,在江听雨的目光下进了厨房。

然后又黑着脸出来。

徐洲野脸色阴沉,最后自己先笑出来,只不过笑得阴森森的,讽刺意味十足,“家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不把自己饿死?”

他叫了跑腿,半小时后拎了两个巨大的购物袋进门,目标直指厨房。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很快传来,动静大的同时又不显得聒噪。烤箱运作起来,蛋液的香味很快飘出那一块区域。

江听雨本想进去看看,但被徐洲野拒绝,只让她在外边等着。

餐桌的位置正对着厨房,她坐下,正好能把里面的情形看个清楚。徐洲野的袖子挽至小臂,处理起食材时格外轻松。平日里握着钢笔的手握起锅铲时并不违和,配上一身正装甚至能让人大饱眼福。

甜滋滋的红糖鸡蛋端上桌,还有刚出炉的蛋挞。徐洲野给她递过一把勺子,叮嘱,“小心烫。”

摆在他自己面前的则是一碗番茄鸡蛋面。

他吃面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汤汁也不见得溅出来。不知道止疼药和甜食哪个起了作用,江听雨的肚子没那么疼了,也被他碗里的面条勾起了食欲。

“想吃?”徐洲野心领神会地挑了下眉毛,抽了张纸擦嘴。他把碗朝她面前挪了挪,连同筷子也调换了个方向,扬眉示意,“用这双,不然你自己洗。”

接过吻,用同一双筷子吃同一碗面的可接受性也高了。江听雨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全推给了徐洲野,他倒是自然,接过她的筷子就继续吃。

江听雨看得脸热,又拿了一块蛋挞慢慢吃着。等肚子的胀意不那么明显了,她起身,“我去洗澡。”

看样子是有力气了。徐洲野收回视线,默默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夜里睡觉的时候,江听雨还是不靠近他。但徐洲野懒得再和她磨洋工,直接挨着她躺下,把搓热的掌心贴在她小腹,“别动。”

江听雨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的掌心大,能一下覆盖她的小腹,热源不断向内传输,确实能缓解一部分难受。她的后背慢慢舒缓下来,贴在了徐洲野的胸膛。

睡意慢慢袭来,被他一句话说清醒了不少,“英德下个月举办校庆。”

英德就是他们高中。

“嗯。”

很短暂的声音,江听雨明显没有要表态的意思。她对这所学校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要说回忆,还不如在月港二中奋战高考时的日子。

徐洲野将人搂得紧了些,又在她发顶吻了吻,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睡吧。”

第35章 C35

挑了个黄道吉日, 贺敬森的修车厂正式开业。

正值周六,江听雨肯定是要到场的。她刚到,提前预定好的开业花篮也送到了。八个花篮对半排开, 加上原本就有的, 场面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看见她的派头, 贺敬森简直目瞪口呆, 但花篮都已经到了, 退了也不现实。他帮着把花篮摆放整齐, 无奈开口, “不是都说了买一两个意思意思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弟弟创业,姐姐的排场肯定得先给到。”

又是所谓的“姐弟”,贺敬森已经懒得纠正她的说辞,“这些花摆不了几天,这不纯纯浪费钱?”

江听雨看了眼自己的车, 话还没说出来就先笑了, “那我以后来找你修车,你可不能收我钱了。”

又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贺敬森巴不得一辈子修不到她的车,他作势要踢她,被躲开后又挥手让她进去,“滚滚滚,一天到晚的,不被骂两句就不舒服。”

江听雨笑着混过去, 一溜烟跑到里边参观。

里边两个员工都是熟面孔, 看着老实的那个是正式的维修工,大家伙都喊他“浩子”, 人不爱说话,但做事负责;另一个面孔年轻、性格活泼的清瘦少年则是学徒。年纪小,上半年刚满十八,因为脑袋大,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得了个“大头”的外号,大家也习惯这么喊他。

两人在月港时就跟着贺敬森,他把修理厂搬来南淮,他们思量一番,也跟着过来了。

见到江听雨,小学徒热情喊她“江姐”。动静吸引了一边擦车的浩子,她先跟对方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这才问大头,“来这边还适应吗?”

“还行,就是太湿太闷了,感觉整天都泡在水里。”

“夏天嘛,就是下雨下个不停,隔三岔五刮个台风什么的。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就适应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我说,但天气我可就没办法了。”

“有是有,”大头那双机灵的眼睛一转,开玩笑道,“我倒是挺想出去转转的,但是被浩子和森哥盯着,江姐你能让森哥给我批个假不?”

贺敬森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字字清晰,“你小子讨打是不是?还想批假,我看你是想挨批。”

大头笑嘻嘻认了个错,脚底一抹油,跑得比谁都快。

贺敬森把花篮摆好了,进来跟江听雨一块看里面的布局。他的年纪在这一行里不算大,但胜在经验多,有月港的经历做铺垫,现在的店面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共分为上下两层,上边充当办公室和平时用来休息的休息室,下边就忙活有关车子的事。

规划简单,但难就难在没有客源和名气。原先在月港积累的好口碑一夜之间归为零,客户更是不用说,一个熟客都没有,更别说宣传。南淮做什么生意的没有?4s店更是随处可见。

要说把生意搬来南淮是一时的头脑发热,那现在冷静下来了,贺敬森还真就有些无措,但是没有后悔。

好歹有江听雨陪着找出路,也不算是无从下手。月港有很多机车党,贺敬森以前没少做改装,地方虽然换了,但手艺没丢。加上江听雨这几年跟着大老板做事没少积攒人脉,朋友圈一宣传,很快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宋玉珩就是第一个大单。

他嫌弃黑色老气横秋,硬是给车身换了个荧光绿,整辆车看起来就像是只巨大的甲壳虫。这还不够,还要往上边贴满钻。一整套操作看得江听雨极其无语,以后都不会坐上他的这辆车。

“怎么样沈特助,我给你那辆也换个颜色?粉的可以吗?”

“谢谢,我目前还有自驾出行的打算,并不打算被围观然后发在网上。”

江听雨已经不仅仅是婉拒这么简单了,她直接明了地拒绝,再三表示宋玉珩别想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车上。又叮嘱贺敬森,一定不能答应宋玉珩改装不能动的东西,要是碰上赛车,直接按照死刑处理。

贺敬森哼哼一下:“这么严重?”

“大老板明令禁止的,别看这小子年纪在这儿,还当上个老板,实际跟小孩没区别,就是家里惯的。”

“那我得收回之前说你这份工作闲的话了,感情你这工资里边还算上了给人当保姆的钱。”

甩过去一个眼神,江听雨没好气道,“少在这儿说风凉话,快干活去吧你。”

没有现成的材料,想干活也得等东西到了才行,工期少说都得一个星期。好在宋玉珩不急着用这辆车,等得起。

到了取车这一天,江听雨先去宋玉珩家把人接上,然后才去修车厂。

这次来,跟开业的时候相比完全就是两种场景。里里外外都是车,要不是位置靠近郊区,还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位置供人停车。

“你这朋友有点东西啊,都是豪车。”宋玉珩解了安全带,摇下车窗朝外边打量,啧啧称奇,“连这款都有,这是把压车库的都开出来遛遛了?”

江听雨却完全笑不出来。

她给大头发了条消息,厂里很快就有一道高瘦的身影跑了出来。天气热,里边又忙,少年身上穿的一件T恤完全湿透了,混着挥散不去的汽油味,走几步路就往下淌汗。

他把车引到修车厂后边停下,江听雨下了车,问他外边那一群车是怎么回事。

“不是江姐你推荐来的吗?这几天来的可多,说来也是怪,这些有钱人真是没处花钱,要修的没几辆,要改装的一大堆,再就是做保养。”大头把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扯下来,朝地上哗啦哗啦拧了一大把汗,“你们那辆车改好了,钥匙在楼上放着,森哥应该已经给你说了,直接上二楼取就行,我先去忙了。”

看大头这样子,多的事情是问不出来了。宋玉珩有些诧异地看向江听雨,“姐,你跟弟说实话,你是不是哪家出来体验生活的千金?”

千金就算了,被赶出家门倒还有份。她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让南淮的豪车齐聚一堂,何必累死累活给人打工。江听雨烦躁地呼了口气,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进到厂里,江听雨还在寻找贺敬森的身影,就有人先一步喊住了她。

“江听雨?还真是你!”

面对一脸富态的男人,江听雨显然没有认出来。对方尴尬地笑了两声,自我介绍道,“我们高三一个班的。”

他又说得详细了些,这下江听雨有了点印象,只不过实在没办法把记忆里瘦小的男生和现在矮胖的男人联系起来。

胖男人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果断选择转移话题,指向她旁边的男人,“这位是?”

“我男朋友。”

宋玉珩配合江听雨的话礼貌笑笑。

“你也是来这儿修车的?我是看宴绥和徐……”

话还没说完,贺敬森就先一步来到了几人身边。江听雨借机解释,“不是,这儿的老板是我朋友,我来帮忙搭把手的。”

“哦,哦!”男人反应过来,热情得有些过了头,“我两加个联系方式吧,下周学校搞校庆,班上还组了个同学会来着,都是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可不得一块聚聚。”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下列表里又多了一个麻烦。江听雨不想继续多说,找了个借口和宋玉珩往二楼走,看着楼下的车和人,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对于男人来说肯定是件趣事。

他掏出手机朝两人同行的背影拍了好几张照片,再配合那两条朋友圈,脑中立刻脑补出来一场复杂的多角恋关系。

刚才男人的话里提到了宴绥,倒是给她提供了头绪。江听雨是上次去泡温泉的时候加上的宴绥微信,他一直老老实实躺在列表里,一点动静没有,加上她不怎么看微信,居然让她忘了这个怨神的存在。

一点开朋友权限,朋友圈和状态果然都是开放的,而他最新一条朋友圈内容就是关于修车厂的转发。

事情已经逐渐明了,她又点开徐洲野的头像。最近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晚,他来她家前留宿前的报备。至于他的最新朋友圈,则是同一条内容无疑。

两人在医院加上微信的时候,江听雨就把权限设置成了“不看他”也“不让他看我”,问题就出现在宴绥这个共友上,现在撤回都来不及了。

怪不得来这么多人,一来是因为两人的宣传,二来是因为校庆在即,谁都想在徐洲野那边讨个甜头。

“你们那高中非富即贵啊。”

江听雨收起手机,在贺敬森说的位置找车钥匙。听见宋玉珩的话,她不置可否,“私立高中,确实很多有钱人。”

“我还是那句话,姐!我唯一的姐!你家条件要是比我好的话可千万要说一声啊,别折煞我。”

“我要是真有钱就好了,可惜我是借了其他人的光进去的,读了不到一年就转走了。”江听雨不想细说,找到车钥匙后隔空抛给了宋玉珩,“行了,现在可以开着你那辆骚包甲壳虫走了。”

宋玉珩的注意力完全被爱车夺走,一看到成品,他咵嚓咵嚓就是一顿拍。江听雨实在没眼看,让他路上别得瑟,先注意安全。至于她自己,在修车厂帮不上什么忙之后也回去了。

今晚徐洲野没来她家。

江听雨洗完澡后就窝到了沙发上,手机界面赫然就是和徐洲野的聊天框。几个文字删删打打,最后化为长叹的一口气,她把手机抛向一旁,整个人都趴到了沙发上。

找他“对峙”,质问他为什么要转发自己的朋友圈?她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找徐洲野,偏偏今晚他也不来,磨叽的半天时间只能白白浪费。

又是一声叹气,江听雨正打算回房间,掉在沙发缝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36章 C36

来者不是徐洲野, 而是下午才加上的老同学。

江听雨的一颗心高高提起又重重坠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等徐洲野的消息,哪怕意图并非正向, 但她听见消息铃声后的想到的第一个人确实是他。

出现这样的结果不知是好是坏, 她只得暂时摒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查看对方发消息的意图在哪。

一大串文字, 说什么她转学之后大家都很挂记, 知道她现在也在南淮后, 大家估摸怎么着都要在同学会的时候聚一聚。

刚浏览完信息, 人已经被拉进了群里。

在加回徐洲野之前,江听雨的微信并没有南淮认识的人。她那一年里跟谁都是泛泛之交,断了也没有再联系的打算,因此进了群,除了好友列表里有的三人之外,其他所有的同学都是“陌生人”。

系统消息提示了一箩筐的群聊参与人, 她只扫了一眼, 视线一下就锁定在了熟悉的“X”上。但只是一瞬,新的消息不断弹出,这个字母很快就被覆盖,而她也不得不集中精力应对这些对她的“关心”。

平心而论,这次的校庆无非就是一个噱头。校方需要拉投资,而有钱人喜欢显摆。大家都不是傻子,有利可图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对她的关心也不过是因为好奇当年的事, 好多个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

周旋几句, 她还是摆出了那套万年不变的说辞:工作忙,不一定能抽得出身, 有时间一定到场。

同学甲:来之不易的机会,说忙可就不地道了。徐总都能到场发言,还有清影,人现在成了大明星都。

同学乙:校庆可以不参加,但晚上的同学会必须得来啊。

同学丙:你发个定位,校庆完事儿我们去接你,距离都不是问题。

这一下不仅上了高度,还想要断了江听雨的后路,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想继续用模棱两可的话混过去时,徐洲野在群里说话了。

X:上学的时候不见得有多关心人家,人走了也没看见你们去找,现在面子倒是大了。

不带表情,这句话说得直接又赤/裸。

原本不断弹出的消息像被按了暂停键,一瞬间没了动静,随后又疯狂涌出,劈里啪啦一大串,速度快到看不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手机卡了。

江听雨扯了下嘴角,更觉得这场同学会没必要去。只要徐洲野在场,大家的嘴脸是什么样可想而知。她又发了一句有时间一定,拉她进群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她抗拒的态度,于是站出来打圆场,总算是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也不管群里再说什么,她直接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将手机息屏后就去浴室洗漱。回来一看,群里已经不复刚开始那般热闹。

边往房间走,江听雨边向上滑动翻看消息。没有漏看,没有撤回,她确定徐洲野只发了那一条消息,之后就再没发过言。

她是新进群的,无法查看在这之前的历史消息,也无从得知徐洲野是否常在群里发言。

但他说这话的语气……

一个想法倏地从江听雨脑海里冒出来:他是特意出来替她解围的。

很快,江听雨又将这个想法否决,

他只是单纯不允许别人议论他,更何况这跟直接摆在明面上谈论没有什么差别。

滑出聊天框,她才发现不少人都发来了好友申请。

接踵而至的麻烦,偏偏不能冷处理。江听雨一个个通过,每人都是寒暄两句,公平的像是流水线上的客服。然而看见下一人的验证消息,她难得多停留了两秒。

没有明显的个人特征,没有备注,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她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妹妹江清影。

“当初走得不是挺潇洒的吗?现在抱的大腿太细又想起徐洲野的好了?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当狗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朝你勾手指吧。”

隔着屏幕都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酸味,江听雨饶有趣味地敲了两下手机壳,忽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觉得自己应该去这个校庆玩玩。

周五,徐洲野来她家的时候,江听雨正在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宋家父子大方,她之前陪他们出席各种场合的衣服最后都归她所有。衣柜里有各式各样风格的裙子,她一件件看过去,心中略有感慨。

时过境迁,她不必再像当年那样还要把这些名牌衣服二手出掉。虽然自己赚的比不上那些权贵,但仅靠自己也有能力购买。

徐洲野没有钥匙,进门后跟着她的步伐进入房间。她把大敞的衣柜合上,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视线淡淡划过,他倚在柜旁,兀地开口,“想要开哪辆车?”

他常开的那辆迈巴赫都要五百万,其他车只会更贵。明天到场的车肯定只多不少,她可不想跟别人刮了蹭了,到时候还要扯上不必要的经济纠纷。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会去。

“我要车干嘛?”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坐到梳妆镜前护肤。

徐洲野看破了她的伎俩,却并不声张。他站到她身后,面前的镜子明晃晃照出镜前的景象,男人身材高大,坐着的女人更显得娇小,轻松就能揽进怀里。

他弯下腰,双手插在兜里,眼睛和镜中的她对视,“不干嘛,只是我想知道,我车库里的车和你小男友的那辆骚包车相比,哪个更能炸街一些。”

靠的未免太近了些,但又不是完全的相靠,在光的包围下,江听雨似乎能看见两人脸上细小绒毛的相触。他的声音几乎是立刻钻进耳朵里,震颤的空气让耳朵都酥痒。

双颊的颜色不受控地变深,江听雨咬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毛病。”

一点震慑力没有,反而换了他一声笑。

“真可爱。”徐洲野飞快在她嘴角啄了一下,在人真正恼火之前拿上衣服往浴室走去。

等到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关了灯,躺到了被窝里面。

“好香,宝宝脸上擦了什么?”

宽厚的胸膛一下覆了上来,手臂也像枷锁一般扣到了腰上。属于徐洲野身上的成年男性气息过于明显,绕不开,躲不过。

每天擦的都是一样的,香不香都是空话,只有那声“宝宝”背后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江听雨在他带着凉意的吻落下来时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挣不开,干脆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捂住他不断落下来的唇,“今晚不做。”

徐洲野挑眉,抓住她的手,边吻掌心边问,“又不做?你忘了上次你说这话之后的事了吗?”

上次之后,就是在温泉里的荒唐事。

手心有他呼出来的气息,分不清那点湿意是她手心沁出来的薄汗还是他灼热的呼吸液化。唇与皮肉分离的时候带出黏连声,伴随着细细麻麻的痒意,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收手,但被他攥住,不得抽离。

“我是为了你好。”

吻已经蔓延至手腕,徐洲野的潜心贯注被这句话打断。他发出疑惑的一声“哦?”好奇的眼神像极了求知若渴的好学生,“说说看,怎么就是为了我好?”

“你先把我的手松开。”江听雨挣扎无果,加重语气说明自己手疼才得以解脱。但另一只大掌在她后腰源源不断传递着温度,也断了她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