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打击内贼资狗运动(2 / 2)

“不是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而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有个纺织厂的职工终于在人堆里面发了一句话。

陈沄:“终于有人开腔了,本来就该这样。邹厂长,你回避一下。”

职工还原出来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内贼资狗全名是内贼、资本家走狗。第三织布厂是个建国后新建的国营厂,但是初代职工有一大半是一家1949年迁到海外的纺织厂的工人班底,资本家的厂润了当然不带工人,于是国家利用原纺织厂的厂房,外加解放时寄居在无主厂房里的这一批失业工人,给厂房补齐纺织机械,还是在原址办了个国营织布厂。

51年第三织布厂开张,一开始搞得还是不错的,54年开始就逐渐出一些幺蛾子事。管理混乱是主要原因:原材料浪费严重;工厂财物丢失;甚至工厂准备建新厂房时,运到工地的砖头居然会一天少一点、一天少一点,最后竟然少了1/3。

原材料不仅浪费,而且好像还买了不合格品。不合格的棉纱用来织布,织布机“断片”的几率就大大增加,生产线隔三差五停摆,有时候还因为劣质棉纱而损坏小零件得修理,这不就产出降下来了。

到55年4、5月份,前任厂长和书记指出了一个触及灵魂的工厂真相:可能工厂里有资本家的走狗在故意搞破坏。

搞破坏的目的,是让国营纺织厂一个接一个地经营不下去,相对就提高了民营纺织厂地位,甚至不排除逆转再收购国营纺织厂的可能,这不就是反攻倒算么。工厂要发起一场运动,揪出这些内贼和资本家的走狗。

“胡厂长说有人用刀插棉纱,其实根本不是,是二纱厂的棉纱本来就老断。现在好了,我们放弃了向二纱厂打官司索赔退钱的机会,倒是抓了仨搬运棉纱的工人。”

“咱们厂以前的老板早跑了,经理也跑完了,胡厂长说,这些资本家虽然跑了,可是他们在工厂里有代理人。于是,49年以前在那个厂做工的人,其实本来也就不到三分之一了,都暂停工作接受调查。抓了七个人,一个是老板的老乡,两个是经理的老乡,还有其他几个是干什么的来着”

“是我们老厂房的房东的亲戚。”

“经理的老乡,这不是说的高个陈吧?高个陈的那个老乡经理50年镇反被镇压了,当时还是高个陈举报的呢。”

“就是高个陈,经理被镇压没几年,他也被镇压了。”

“没有没有,经理是真坐大牢去了,高个陈没坐牢吧,就是挨批斗了。”

陈沄:“邹厂长,胡厂长发起运动的时候你是副厂长,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邹福荣:“服从组织的决定吧。”

陈沄:“第三织布厂的老底子,解放前是徐老板的产业,徐老板是宋子文的人,如果他徐老板49年没跑,那他属于官僚资本。而现在上海还在经营的这几个民营纺织集团,在解放和宋子文这些买办官僚资本是不共戴天的。他们要是是徐老板和宋子文派出来的狗特务,他们干嘛要给那些民营纺织厂‘抬轿子’?”

邹福荣:“是。47年这个姓徐的老板偷偷截过荣家的棉花换成烂柳絮,还抢过孙家的机器,这些我都知道。”

陈沄:“既然你都知道,那在工厂决定搞运动之前的党委会议,你有没有在会上说?”

邹福荣:“就觉得还是要跟厂长和书记步调一致。”

陈沄:“既然工厂党委会的这个会议没有贯彻民主,那党委会这样做出的组织决定,你还觉得应该不予以任何质疑去服从吗?”

“有些话,我要邹厂长你回避,职工才说得出来;有些话,我要单独跟你说。”

“今天的职工代表,有四分之一是老厂职工,有四分之三是建厂之后的新职工。你的前任发起的那场运动,在这两部分人之间造成了很大的隔阂,或者叫做撕裂。”现场会结束后,陈沄在往回走的路上停住脚步,继续说工作的事,“邹厂长,在‘反内贼资狗’运动,在新职工被发动起来之后,几乎所有的老厂职工都被揭发有内贼和走狗嫌疑吧?”

邹福荣:“差不多。”

陈沄:“在被揭发的老厂职工当中,技术最熟练工资较高的老职工;负责车间纪律的老职工或者小组长;还有负责公家财产清点稽查的小组长,是被揭发的次数最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