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小组的内部会从下午2点开到下午7点，通过两轮投票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采用较为激进的B/C方案。B/C方案现在还没分家。因为这俩确实技术是同源的，在项目的第一阶段不必分开。现在项目被分成了4个阶段，这是评审小组为降低项目风险而采取的必要措施第一阶段2年，技术论证预研。这个阶段如果顺利度过，在第二阶段，就要选择是B方案还是C方案了。第二阶段3年，进行分系统的研制、发射试验星。第三阶段45年，进行实用型号卫星的设计制造、发射，在第三阶段结束时，天上应该有能正常工作的导航星。第四阶段是所有的技术研制工作基本完成，从1972或1973年开始，密集发射、组网，这可能耗时45年。每个阶段的时间到期时，项目都要经受阶段性评审，如果这个阶段该做的东西没做出来，那就是出问题了，评审过程中就会重新评估，出问题的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单纯的延误了，还是因为

技术走进了死胡同？如果技术走进了死胡同，阶段评审会上评审小组还有挽救的余地，赶紧把这个翻车了的项目弃掉，寻找备用方案。

因此阶段性评审制度能让已经失败了的项目少浪费钱。评审小组公布结果，南电集团是最后赢家。不过席克前还是有点抱怨的：第一阶段只给两年的时间，太紧张了，这个系统技术难度大是公认的，只给两年的时间要搞定技术论证和预研，太紧张了。评审小组说你们就是得两年之内给我做出来，这关系到支撑整个项目的基本技术到底能搞出来还是搞不出来。如果两年过去了，基本技术还没着落，国家还来得及改换方向。同时评审小组还问起了，如果支撑项目的技术的确搞出来了，B方案和C方案如何选择南电集团表示，B方案所有的卫星都在2万公里的中圆轨道，工程研制的时候可以省一些钱，但是B方案卫星未布满轨道的时候整个系统很不好用，只有大于16颗卫星在轨，地球上的用户才能拥有断

断续续的定位服务，24颗卫星都发全了，才能做到地球任何一个地点的用户都可以不间断地享受卫星定位服务（当然风雨雷电等强电磁干扰天象除外）。

C方案呢，包含同步轨道卫星，这等于在地球某个地方上空先预置了1或2颗导航定位卫星，客户端再捕捉到23颗流动的中圆轨道导航卫星，系统就可提供定位服务了。当然最终还是得达到24颗星以上的完全体。

C方案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分期建成”，比如在亚太地区打一颗同步卫星，亚太地区就可以先行完成区域组网，在这个区域客户可以不间断地获取自已的位置信息。至于全球组网，可以以后慢慢来。

但是，C方案的同步轨道导航卫星可不好研制，毕竟在3.6万公里的高度，要让地面客户端能收到同步轨道的这颗星的信号，卫星上的无线电发射功率一定要很强才行。评审小组的组长以及下属的组员一一来自各行业的专家和军队负责人表示知道了，这两年时间会好好考虑到底是选B还是选C“组长！组长！”从科技部赶来的组长秘书一路急匆匆地，看见了在会议室门口正要握手散场的人群，就朝着组长挥手大喊。“组长！苏联同志昨咋天送过来的航天科技交流简报，我们今天翻译完了！苏联已经启动了他们的蝉式卫星导航系统计划，低轨道太阳同步星座，多普勒定位！苏联这是打算模仿美国六分仪"导航系统

搞自己的！组长！您怎么了！组长您醒醒啊！

（蝉式卫星导航系统，苏联第一代卫星导航系统，格洛纳斯系统的前一代。1963年项目启动，1967年发射第一颗验证星，由于遇到很多技术瓶颈，至1979年系统的四颗卫星才全部投入运行）

联合评审小组的决定递交上级，上级再递交到中央，两天之后中央书记处就都知道了这次联合评审和决议的过程。书记处的各位同志当然都知道未来的走向（虽然技术原理是钱学森李强聂帅他们才了解的），因此对这次评审小组能在没有任何未来提示的前提下做出了颇具风险性但大方向正确的决定，中央还是

比较欣慰的

虽然最后一刻出现了少许波折..但掐人中醒过来之后，组长再口头询问了评审小组成员的意见，评审小组的成员都表示不改了，我们就死磕第二代卫星导航技术了。..上海吴汀。吴汀化工集团是1958年建成投产的。最初它是叫吴汀化工厂，1958年时的唯一产品是硫酸。1960年吴汀化工厂的甲醇生产线建成投产。1961年，吴汀化工厂投产了第一套由中国自已生产的5万吨合成氨生产线，合成氨硫酸联合生产硫酸铵化肥，吴汀化工厂也升格为吴汀化工集团。

1963年9月，吴汀化工集团的30万吨合成氨24万吨尿素联合生产线投产。这套生产线的30万吨合成氨装置是从美国引进的，半循环汽提法尿素生产设备是从奥地利引进的，两套设备的联合部分是由化工部上海设计院研制的。1960年中美恢复正常贸易之后进入中国的第一

套30万吨合成氨就落在这里，1962年4月试运行（当时还是生产氨），1963年4月氨尿素联合生产线试运行，9月份这次是全功率运转。

现代化工的精髓，就是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工艺设计，和生产成本、能耗做斗争，把化工产物的出厂价降低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化学品实现大规模生产的途径（反应方程式）和学校化学实验室里的制备方法往往毫无相似之处，甚至有的反应机理用中学化学的知识体系没法解释一一因为中学化学体系省略了很多中学生难以理解

的概念。

尿素就是这样一种化工技术发展到比较成熟的阶段才能大规模生产的物质。尿素含氮量除了氨水之外就它最高，既非酸性也非碱性，挥发性还弱。但是在50年代以前，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大规模廉价生产尿素，硬用化学实验室的模式生产它，性价比根本搞不过其他的氮肥。

现在吴汀化工集团的半循环汽提法尿素生产线还不是后来的全循环法，但1963年9月这个工厂工的尿素还是在上海江苏引起了化肥界巨大的震动。一一它的含氮量在所有固态化肥中最高，是硫酸铵的两倍多，可价格却只有硫酸铵的三分之一！吴汀的这套生产线的唯一工业原料是天然气。空气中氮就先不算了：天然气送入30万吨合成氨设备，获得氨水，氨水送入半循环汽提法尿素设备。此设备要生产尿素，除了氨水意外还需另一种原料二氧化碳。可二氧化碳就是上一个生产链条一一合成氨生产过程中排放的废气。接个管子，把二氧化碳输送过来，成了。而硫酸铵呢？硫酸铵生产线当中也包含合成氨设备，算是能通用吧。氨水从合成氨设备里生产出来，和硫酸混合在一起一一好吧没这么简单，至少散热就能让你头疼半天，但总之就这个意思。可是硫酸要从生产线上获取，要制备硫酸，得焙烧硫铁矿、把二氧化硫送入催化塔等等，诸多工序才能得到，哪有废气管直接一接通入二氧化碳这么简单。硫酸铵21.2%的含氮量也颇为可怜。在生产线建立的时候，吴汀化工集团就从各种原料和设备、人力成本方面估算尿素的综合生产成本。当这个数字搞清楚之后，吴汀化工集团的管理层坐不住了。“咱们的硫酸铵，以后卖不出去了。”拿着硫酸铵和尿素的生产成本，集团总经理顾克申十分感慨。坏消息是，硫酸铵以后只有一些化工企业向他们采购作为化工原料使用了，还有就是一些碱性土壤地带，硫酸铵偏酸性，使用它可以平衡土壤酸碱性，

其他正常的耕地，肯定是不会用硫酸铵了，就算能说动政府补贴硫酸铵（估计这不太可能），可这东西在正常中性土质的耕地如果长期使用，结果肯定是土壤酸化硫酸分厂的经理：“那，是不是硫酸铵生产线就要停了？以后我们的硫酸该怎么办？”总经理：“现在的工业发展那么快，怎么可能没有硫酸的销路。但话说回来，咱们的销售部，现在不太像个销售部，你得顶起来了。”总经理现在的想法，是硫酸铵生产线直接停掉。现在10方吨硫酸铵的产量，尿素占满市场以后硫酸铵能卖出去1方吨估计就顶天了，可这么小的量生产起来综合成本更高，干脆就不生产了。由于硫酸铵生产线停掉，总经理还得继续做调整。这种调整就是一一厂内的产能淘汰5方吨国产合成氨设备一一停掉。因为30方吨合成氨配24方吨尿素生产线，氨的产能是过剩的，如果有其他工厂来买氨水，从30方吨合成氨设备那里分流一点出来卖就行。但硫酸生产线因调整而每年多出来好几万吨的硫酸，得找新的销路。销售部经理听了总经理的话，回道：“顾总，不是我们顶不起来，咱们厂以前走的都是稳定供货流，销售部没多少要做的事，因此也没多少人，现在一共就6个人，包括我这个销售部经理在内。”总经理：“你是说，你要扩编吗？扩，最多不超过15人。”销售部经理：“顾总，扩编是要扩一些，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打广告。我爱人在上海电视台，你们看电视，节目和节目之间，现在不是出现了广告吗？一些公司企业，花钱在电视里面宣传自己的产

品。咱们买个30秒的广告时间，宣传一下，这宣传的效果至少顶的上10个得力推销员。

总经理：“广告要交钱吧？交的钱有没有10个推销员的工资高？”“没有没有，最多等于5人的年工资。”总经理：“要是这样那就先打一个月，广告词就是长汀硫酸，物美价廉。”“不不不，顾总，“销售部经理提自己的意见，“我又不是只推销硫酸的..咱们做广告，就做长汀化工集团的广告，打的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名号。”

半个月后，上海电视台出现了这么一则30秒钟的广告：黑屏，先出现第一行白字：长汀化工集团然后是第二行白字：产品有液氨、硫酸、尿素、甲醇、甲苯、乙二醇然后是第三行白字：物美价廉，值得信赖！

然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