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中国能不能出高价买油?(1 / 2)

油沙特带起的这一波石油增产节奏,让中国消耗石油较高的产业一下子"解绑",蓬勃发展起来。以乙烯为主的石油化工行业成本随着油价下跌而跌迅速降低。

另一方面,虽然罗中石油公司控股的油田每年能产出3亿吨原油,但波斯湾几个国家这一波增产,中资油田已经无法对冲了,这些油霸国的产能太可怕了。

在1984年下半年,沙特每天只出口400万桶石油。1985年3月份,沙特的日均石油出口量变成600万桶;到4月份,沙特在4月的前10天每天出口750万桶石油。

当原油价格跌破20美元/桶,又继续下行到16.517美元/桶的时候,苏联开始着急。

这意味着苏联的石油出口收入会从每年250亿美元削减到170亿美元。而苏联的外汇近几年是连做到收支平衡都很难了,收入一下少 了80亿美元,那是要命的。

从去年11月里根当选后,苏联报纸的花边栏目不间歇的“演员当上美国总统啦"之类的调侃段子渐渐消失无踪,《真理报》 头版开始宣扬苏联丰富的矿藏和自然资源,黄金、西游金属、钻石、西伯利

亚一望无际的林木等等;《消息报》 则侧重介绍苏联发达的生产力以及丰富的产品。

身体已非常不好的苏联外交部长葛罗米柯又出发了。4月10日,他乘专机飞到北京与中方会面。

在与外交部长吴学前会面时,葛罗米柯只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直入主题:

“中国能否继续保持原先的价格,从苏联进口石油?”

...

中国去年从苏联进口了3500万吨石油,今年计划进口的石油是4000万吨。

在中国的石油进口总量中,苏联石油点比20%略多点的样子,当然从单国家来说,还是从苏联买的石油最多。苏联石油主要是它的主产区到中国不方便,从喀山到新疆要极长的输油管,而且油

管还经过寒区。中国进口石油主要是从更靠近中国边境线的苏联远东以及哈萨克斯坦的油田,就近铺设管道进口。

之前签订的石油出口协议,中国从苏联买油的价格是26美元/桶,这其实已经多给了 两美元/桶的“友情费用了。

(苏联的原油品质只能说中等偏上,国际市场的原油期货是以北海轻质油为基准的,石油品质如果达不到北海轻质油的水准,就没有那么高的价)

如果按现在国际原油期货的平均价,今后中国从苏联进口石油,应该降到1617美元/桶的水准。

现在葛罗米柯提出中国能否按老价格买石油,说白了就是苏联想多收点外汇。

4000万吨是多少呢..就是如果继续坚持原价,未来中国要多给苏联25亿美元。

对葛罗米柯提出的这个要求,吴学前只能摇头:“我无法做这个决定,此事必须提交政治局审议。

葛罗米柯:“吴外长,您就是新一届的政治局常委成员。”

吴学前:“这件事牵涉的金额太大了,不是我一个人、甚至也不是常委会就能决定的。甚至,恐怕政治局审议之后内部意见是认可,也不能就这么做决定,还要提交人大常委会。”

葛罗米柯于是晾在友谊宾馆一天。

4月13日,吴学前再次与葛罗米柯会谈,也是直入主题,吴学前告诉他中央开会讨论的结果:这事恐怕不行。

“我们1985年进口的石油是去年签署的合同,况且到现在已经执行四个月了,因此1985年我们会按之前合同签署的价格进口;1986年进口原油计划会在今年下半年制定,届时我们两国的谈判也如以

往的规矩,按签约前两个月的石油期货均价为基准。

吴学前准确表达这个意思之后,转换语气对葛罗米柯说道:“因此现在的原油价格也不定就是我们签1986年石油进出口合同时的价格,切可期。”

葛罗米柯摇摇头:叹气。他来中国之前,石油工业部的专家和官员来给他支过招。这些专家表示原油价格被欧佩克增产这么一棒子打下去之后,短时间是起不来了。现在17美元/桶就着急是吧,下半

年可能更低!苏联石油专家的预测是会跌到14美元/桶!

吴学前:“如果出现石油价格连续低迷的情况,你们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开源节流。还有大半年时间,来得及的。

葛罗米柯:“中国的产业尤其是石化产业十分先进,能不能分多分担一点原油成本呢?”

吴学前坚决地摇头:“越是先进的工业产业,对成本的核算就越苛刻。比如乙烯,它的价格只比等重的原油价格贵1.3倍,如果我们的乙烯厂用了贵的原油而竞争对手的工厂用的是降价后的原油,我们

的乙烯厂甚至整个石化产业就完了,油价差距这么大,不是工艺或者设备比国外先进一点就可 以把成本弥补回来的。

葛罗米柯:“如果下半年的谈判中,我们的石油工业部门坚持用较高的价格出口石油呢?

“最好你们不要这么提,这会弄得双方都很尴尬。因为我们沿海的原油码头吞吐能力有足够的冗余,我们现在还建立了7000万吨的石油战略储备,.....

吴学前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我还要提醒贵方一句,我们的石油战略储备库扩容是在1982年,当时我们储备库扩容的消息公布后,有效稳定了国际原油的价格,使其不至于过快下跌。”

....

葛罗米柯未能完成任务,4月14日从北京返回莫斯科。

在首都国际机场,吴学前送别葛罗米柯。谈工作是没让葛罗米柯如愿,但礼仪是要做到位的。

“我担任外交部长是在1957年2月,距离现在28年了。刚上任的时候,苏联中央还是集体领导的,赫鲁晓夫是总书记,但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 ..他们也参与国家的决策。

。这二十八年,我处理过古巴危机。处理过越南危机。六日战争,赎罪日战争..是..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事我没说得上话。也真是奇怪,社会主义国家内部的事情,就好像不是外交部的事情一样。

“不过我很高兴的是,SALT限制核武器协定和START削减战略核武器协定,我全程参与并在其中起到了主要作用。

“希望这个世界能一直和平。

夕阳中,葛罗米柯的背似乎比几天前更驼了。吴学前知道葛罗米柯在北京这三天,每天都是凌晨不睡,等待大使馆将莫斯科发来的密电送到他下榻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