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音准备回冬城时, 收到了宁长烽发来的详细试飞报告。
其实这个报告不用写的,因为所有数据四代机团队都已经记录完了,但宁长烽还是从一个飞行员的角度, 写出了模型机的驾驶感受, 优点缺点,还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
秦音从头看到尾, 在心里又对宁长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样严谨认真的人, 搞科研也能搞成绩来的。
真是, 更喜欢了。
不过不服从上级命令这件事, 在秦音这里还没翻篇呢。
虽然昨天霍司令替宁长烽做了解释,但这个解释秦音还是不能接受。
风险这个东西1%和99%没区别, 造飞机不能靠概率, 人命也一样。
这时, 宁长烽的头像闪动, 秦音关了报告,又点开了两个人的通讯界面。
【宁长烽:秦总您好, 我想跟您道个歉, 试飞的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对不起, 我愿意接受处分的。】
【秦音:处分?你超预期完成了任务,还保住了飞机,我给你处分你不冤吗?】
【宁长烽:不冤的, 我自己本身就是指挥官, 我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
秦音看着浮空屏幕上的文字,想象如果这话是宁长烽当面跟他说,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一定是严肃内敛却又不卑不亢的。
秦音觉得有点热,解开了衬衫的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秦音:长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当时想没想过如果速热装置没能解决发动机过冷,你会失去最后的逃生机会。】
【宁长烽:说实话,没想,当时给我反应的时间太短了。】
【秦音:那会后怕吗?】
【宁长烽:会。】
秦音不应该再往下问了,可他还是没忍住。
【秦音:怕什么?】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大概过了半分钟,答案才出现在聊天界面上。
【宁长烽:怕我爱人会难过。】
你也知道你爱人会难过,那你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秦音又生气,又很,心疼。
【秦音:既然会怕,就不要再有下一次,我不希望有一天,你的爱人会收到那枚英勇勋章。】
【宁长烽:我知道了秦总。】
【宁长烽:秦总,我还有机会,再去试飞吗?我保证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
看到这,秦音的脸上算是有了些笑容,姿态这么低的来道歉,写了那么长的一份报告,原来是怕不会再找他试飞。
他不知道,其实下次试飞时间都已经定完了,也没换人。
【秦音:看你表现吧。】
正坐穿梭舰回家的宁长烽看着秦总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有些不知所措。
看我表现?我在哪方面的表现呢?
虽然不太懂秦总的意思,但秦总并没有说没有下次了这种话,那就还是有希望的。
心里悬了好几天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
夜晚,卧室里滴水成冰的冷,可床上的Omega整个人都是烫的。
冰火两重天的体感,让宁长烽差点提前交待了。
攥着那只戴着钻石婚戒的手,压在那对漂亮的蝴蝶骨下面,宁长烽缓了下来。
“宝贝儿,跟你那个学生怎么样了?问题解决了吗?”
秦音这会儿还在努力呼吸,身体里都是过量的Alpha信息素,精神涣散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学生嘛,总会犯错的,改了就好,实在不行,你让我跟他聊聊,我上学的时候是班长,我还挺会做学生思想工作的。”
“好想看看你上课时的样子啊,肯定特别,特别的X|感。”
“要是我晚生几年就好了,我就有机会去丄|,你,的课。”
“萧老师怎么不说话?嗯?”
秦音现在就是没力气动,不然肯定回身咬他一口。
谁家好Alpha在干这种事的时候聊这些啊?还越聊越不正经。
更糟心的是,秦音现在满脑子都是宁长烽十八岁考军校时的画面,他甚至脑补出了自己被十八岁的少年按着亲的样子。
但很快脑补的内容又变了,身后的人又变成了二十八岁的宁指挥官,穿着深绿色的连体飞行服,连体飞行服又被脱了一半,松垮的挂在胯骨上。
太撕裂了,秦音有时候真的好恨自己有那么强的脑补能力。
还有,秦音把凑合过这件事想的有点简单了,宁长烽工作的时候认真严谨,就连去酒吧都正襟危坐,可在床上又完全是另外一个性格。
作战结束,秦音去泡澡的时候,宁长烽就把床上的被单换了。
屋内的空气净化没开,还是很冷的乌木味。
等两个人都洗过澡,吹干头发躺在一起时,刚才那只危险的野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把脑袋抵在老婆颈窝里温顺的狮子。
“老婆,我这几天干了件不是很好的事。”
秦音搂着宁长烽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干什么了?”
“危险作业了。”
“有多危险?”秦音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坦白这件事。
宁长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差点死了。”
“抱歉,以后不会了。”大概是看秦音半天没说话,宁长烽先道歉。
秦音抿了下唇,语气很平淡的问:“那你要是死了,算因公殉职吗?”
“嗯?”宁长烽的脑袋一下就抬了起来,他应该没想到秦音会这么问,想了想,还是回答道:“算的。”
“那你们单位能给多少补偿金?”
“应该,不少吧。”宁长烽不知道具体数字。
“那还行,不会人财两空。”
“……”
见宁长烽不知所措的样子,秦音就又补了一句。
“你要是死了,我顶多能给你守寡三个月,你也知道Omega没有Alpha会很痛苦的,你放心,我不会在你的房子里二婚,我会把这套房子卖了,再买一套新的。”
说到这里,宁长烽的脸色彻底沉了,失神的目光落在了别的地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会是觉得,你要是死了,我会守着这个屋子,孤独的过一辈子吧?”
这问题太现实也太残酷,宁长烽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半天才沉声道:“不会,但可不可以时间长一点,别三个月。”
秦音嗤笑了一声,“你都死了,三个月还是半年,还是一个礼拜,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他自己坦白,那秦音就干脆把话跟他说清楚。
伸手扶了一下宁长烽的脸颊,两个人的视线再次对在一起。
宁长烽此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开心了?难过了?受不了我这么绝情?那既然如此,你就给惜命一些,我不想再听见你跟我说什么危险作业,差点死了这种话。你要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也看不见我是不是悲伤的想给你殉情,还是转头立刻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