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座位后,杨今予戴上耳机闭目养神,闫肃望向车窗外影影绰绰的树荫。
从浅青天色中沾染的一抹暮气,悄然爬上闫肃眉眼,显得少年有些心事重重。他闭了闭眼,尝试也在车里睡一觉。
可不知是路况颠簸,还是马上要回到他不得不面对的蒲城,他有些睡不着,又重新眺望起窗外。
闫肃的「逃亡」之行,随着一声列车鸣笛,画上了狼狈的句号。
到蒲城时是夜里九点,明天开学,杨今予很识趣的默认今晚各回各家。于是扭头跟闫肃笑眯眯道别:“明天就要当学长了,你不许看漂亮小学妹。”
说完觉得不严谨,又补充道:“小学弟也不行。”
这哪跟哪,闫肃反应了一下,失笑道:“是啊,过得真快,半年前我刚在车站接到你。”
杨今予:“你那天还穿了个米其林。”
想到初次见面,杨今予还是忍不住皱眉,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丑的羽绒服!
..颜值封印术算是让男朋友玩明白了。
闫肃也不恼,微微勾起嘴角:“那今年过冬,你帮我挑衣服吧。”
“好啊。”杨今予求之不得。
片刻间,已经在脑内玩起了曹知知爱玩的那种换装游戏,模特是闫肃。
“不能反悔啊,到时候我挑的你不能说奇怪,必须穿。”他抬抬手,正要凑过去来个暂别拥抱。
一滴陌生的湿腻猝不及防滑下来,啪嗒,落到了杨今予刚抬起的衣袖上,他的衣袖瞬间晕染出一片刺眼的红。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卧槽。”杨今予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仰起脸捂住了鼻子。
他给了闫肃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北京的天就是干,都上火了。”
闫肃看到杨今予的指缝被血迹濡湿,一慌,忙低头翻纸巾:“先别说话,怎么突然..”
杨今予尝到了倒流回舌根里的一丝腥气,他不慌不忙接过闫肃按过来的纸巾,还在耍贫:“都怪你闫sir,大白天说什么换衣服的事。”
闫肃皱眉看着他。
“再这么含情脉脉看我,我都要血流不止了!闭眼!”杨今予刻意压低了声线,暧昧不明道。
他将触目惊心的纸巾随手团了团塞进口袋,又若无其事拿袖子蹭了蹭,鼻子下面糊了一圈干涸的红锈色。
眼见闫肃又要露出忧心的神色,杨今予不由分说贴过去:“抱一下闫sir,明天见。”
“你真的没..”
杨今予:“给我留点面子吧大班长,上火流鼻血跟小孩尿床一样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许提了!专心抱一下,快点。”
闫肃抿了抿唇,只好乖乖回抱,手指在杨今予脑后的头发上轻轻摸过。
夜班的车站里人流量不多,出站口的白炽灯打在少年们的肩膀上,没有人看见杨今予藏在浓密的睫毛下,那一闪而过的沉郁。
琥珀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狰狞的魔鬼,被少年徒手按了回去。
蒲城一中,后门小吃街。
“你真不跟我进去了吗?”谢天很想若无其事地像平时那样,拽拽女孩的小辫子,然后再等她气急败坏的还手,一路追着他打到教学楼。
但女孩儿已经没有了长发。
齐耳短发干净利落的挂在曹知知头顶,她浅浅的梨涡拉开一抹笑:“你当我杨金鱼啊,前面就是我学校了,第一天报道我不想迟到。”
谢天舔了舔嘴唇,眼底的失落被很好的掩饰过去:“那放学见吧,反正离得不远,放学我先去找金鱼和我哥,然后再一块找你去,去你们学校食堂吃饭。”
曹知知挥手:“忱哥要是也能来,那我相当有牌面了,估计明天新学校就得有我的传说。”
看着曹知知一脸无知无畏的样子,谢天心想:“傻。”
当然要去给你撑场子。
中专技校不比普高,里面的学生都是什么乌烟瘴气,谢天就算没见过也有耳闻。
曹知知这么一个一中的「小羊」进了一群狼窝,他能做的,也就是借着谢忱的威风,去给曹知知盖个「最好别惹」的戳。
免得刚一进去就有人不知好歹!
曹知知扭头要进校门,谢天还是不放心:“你之前都没住过校,以后要住宿舍了,四人间还是六人间?能行吗?”
曹知知好像嫌他烦,白了一眼:“八人间,本人交际花,有什么不行。”
谢天看着曹知知走远,才转头进了一中。
经过高一教学楼,谢天下意识就要往里面拐,随后一愣。
猛然发现陆续穿行的学生们都穿着军训服,一个个全是陌生稚嫩的面孔,这才惊觉走错了教学楼。
不知不觉,已经高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