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车。”围墙外的马路上,曹知知叫得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门大开着,曹知知在里面招手。
三个男生踩着秋风钻进后车厢,鞋底还沾着方才墙角的落叶。
他们气喘吁吁,缓了一会儿,一时间有些沉默。
车子缓缓发动,随着一声鸣笛,谢天开口打破沉寂:“闫肃..不会被开除吧?”
“什么情况?”曹知知不明所以的扭头问。
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杨今予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谢忱说:“没准儿。”
谢天双手合十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大班长可是升学率保障,最多就是免职叫家长,开除不至于。”
“叫家长更不行了啊!”曹知知急了,“闫叔比老师狠多了!怎么了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谢天便一五一十跟曹知知讲了方才的情况。
曹知知听完,也沉默了,瞄了一眼杨今予。
离谱的人,离谱的事。
离谱乐队踩着验票的最后一分钟抵达车站,这场不计后果的出逃,从他们走进车厢那一刻,尘埃落定。
一路向北。
杨今予上车后就窝进靠窗的角落,对外界充耳不闻,耳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着一首《星夜期盼》,着了魔似的,反复「欣赏」着呜咽阴诡的曲调。
有点像自我惩罚。
谢忱觉得杨今予有点不对劲,适时的捏了捏杨今予的后勃颈。
杨今予抬眸,摘下耳机环顾四周。
“放心,他俩睡着了。”谢忱提醒。
那就好。
杨今予泄了口气,声音低落尘埃:“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上。”
谢忱不得不承认,闫肃这人确实让人服气。
他语气凝重道:“所以你的决定还是不变吗。”
“什么?”杨今予警觉地看谢忱。
谢忱一副已经看透的神情:“解散乐队,不告而别。”
杨今予:“..”
谢忱咬牙:“我真想揍你一顿。”
杨今予没什么力气解释,只说:“对不起。”
谢忱:“你对不起的是闫肃。”
“是。”杨今予埋头认罪,“认识我,是他最大的不幸。”
谢忱没好气的放低靠背,椅了上去。
但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往杨今予胳膊上重重抡了一闷拳。
“呀,干什么呀。”前排的座椅被晃了一下,惊道。
谢忱朝前排挤出一个假笑:“没事,闹着玩。”
“列车里可不兴闹着玩啊小兄弟,注意点,这都睡着呢。”前排的人白了一眼。
谢忱又咬牙切齿给了杨今予一拳:“你是不是觉得闫肃还得谢谢你啊?闭眼别想了,睡觉。”
杨今予双肘支在面前的小桌板,抱着头一言不发。
他倒希望谢忱再多打他几拳,别这么不痛不痒猫挠一样,最好把闫肃那份也加倍打回来。
从中秋夜开始,自己见不得光的计划终于进行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有条不紊,他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闫肃还有大好的未来,他没资格做闫肃的绊脚石。
谁都没有资格!
列车再次路过石家庄,谢天和曹知知不约而同醒了。
谢天开玩笑说:“没办法,DNA深入骨髓,每次到石家庄站,就想唱歌。”
这种「懂得都懂」的心情,玩国摇的当然懂。
曹知知说:“我曾经想过混进河北师大附中。”
“干嘛,打乒乓球啊?”谢天笑起来。
“哎金鱼,别睡了醒醒。”谢天隔着过道,拍拍杨今予的座椅。
杨今予压根也没睡着,闭着眼睛说:“干嘛,又不是傍晚六点。”
看他还能开玩笑,谢天暗自松了口气。
他真有点担心杨今予还在想闫肃的事。
谢天抽出一张高铁座椅里都有的广告传单,卷成话筒形状:“我有预感,我们这次演出,现场效果绝对碾压其他队。请问队长有何感想?”
杨今予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已经看不出眼眶里的红。
他中肯的配合谢天道:“嗯。”
“就一个字啊?多说点啊!”谢天不依不饶。
杨今予想了想,无奈道:“沙漏的实力不容小觑。”
曹知知:“诶?沙漏之前的歌不也是你写的吗。”
谢忱这时也看过来。
他看到杨今予大概是刻意想走出自己不好的情绪,竭尽全力配合曹知知和谢天的演出,束手就擒开起玩笑:“所以才不容小觑。”
谢天嘿嘿一声:“没毛病,人活着就是要打败过往,超越自己,战胜自己。”
是啊。
打败过往,战胜自己。
杨今予一不留神思绪又飘远了。
闫肃啊..终有一天,也会打败这段失败的过往。
成为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