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不见她,但她要来见他将军要与夫人……(2 / 2)

等阅尽千帆之后,他才能知道错。

有些路,不走一遍,是不肯低头的。

李万花也抱着他,抬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面颊:“是我先对不住你,你我之间,早已没什么纠缠对错的必要,一定要说的话,不如去骂一骂宣和帝。”

因为算来算去,还是宣和帝最对不住他们俩。

他们俩都不是什么能委委屈屈忍受的人,彼此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报复,李万花在宣和帝活着、死后的这些年,把宣和帝后宫里的女人、留下的血脉一个个弄死,让宣和帝的骨肉都无法存活于世,廖寒商在边疆筹谋数年只为谋反。

就是太可惜了,宣和帝这人早都死了,看不见后面洪水滔天。

两人在书房间紧紧相拥而眠。

第二日,廖寒商出征。

这一日,他不是自己去的,他带上了那位小皇帝。

小皇帝是大陈君主,是整个朝堂的命脉,同时也是致胜的关键。

廖寒商将小皇帝悬于廖家军战旗下,北江军、东水军拒不敢前。

廖家军趁机提出要求,要求割让与西洲相邻的、北江与南疆内的十七座城给他们,他们将放回永昌帝。

因为廖家军祭出了小皇帝,所以战争被迫停止,两军陷入僵局。

廖家军给出时限,三日之内,若是不交割十七城,他们会将小皇帝的脑袋挂在旗杆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长安中。

他们是要割让城池,来换这一刻小皇帝呢,还是不肯换,任由他们的皇帝死掉呢?

若是前者,割让城池,将会给廖家军休养生息的机会与时间,一旦让反贼壮大,他们将陷入常年不休的征战。

若是后者,他们不肯换,任由皇帝死掉,那长安就没有皇帝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能一日无君,这之前的旧事又要重提,刚刚被打压下去的寿王党又要冒头来。

整个朝堂吵得一塌糊涂。

保皇党开始主张割让城池,说“皇帝最重要”,而寿王党说,今日退一步,割让十七城,明日退十步,割让整个大陈,就不该要这个皇帝,而是该赶忙将寿王引进长安来。

长公主自然是要将皇上救回来的,这是她唯一的弟弟,是她的依仗,是她的血亲骨肉,她是一定要换的。

而满朝文武却都不愿意换。

原本悄声匿迹的寿王党突然间动作大起,就连韩右相都临时倒戈,站到了寿王党的对立面去。

之前廖家军不曾祭出永昌帝这步棋,韩右相就将永安和李观棋当成制衡朝堂的神兵利器来用,能稳一日是一日,而现在,永昌帝被祭出来了,韩右相看没办法拖了,直接就换人了。

韩右相倒戈到了寿王党派中,他依旧是其中的领头羊,因为原先的兵部尚书、先皇后亲爹已经因为策划刺杀长公主案被李观棋给砍没了,眼下寿王党中群龙无首,韩右相一过去,整个朝堂立刻拧成一股绳子,全力对抗长公主。

韩右相在朝堂上跪在永安的面前,隔着一层帘纱,苦口婆心的劝永安道:“公主,您不知道,若是舍了这十七城出去,日后便再也要不回来了,十七城内的百姓何辜啊!”

“老臣听闻太傅教导永昌帝多年,天子死社稷,君王守城门,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做软骨头的人啊!”

“现在,我们唯有迎回寿王,才能与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抗衡啊!”

“老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陈,都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长公主明鉴!”

永安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韩右相之前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是在顺从她,而是在顺从朝堂。

当长公主能弄到钱,能平流民,能将小侯爷兜里的兵力掏干净,能占上风的时候,那他就顺从长公主,当永昌帝被放弃、导致长公主也要被放弃的时候,他就立刻去顺从寿王党。

老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他中庸,他不出头,他看起来像是个笑眯眯的小老头,别人都以为李观棋厉害,却不知道,真正厉害的人,躲在李观棋和长公主的后面。

他永远不会被人从大船上甩下来,不管谁上位,他都能顺势跳一下。

这小老头还挺灵活,迈着俩老腿儿他是说换船就换船啊!

这让永安想起来那一日,她跟李观棋将韩右相弄到公主府的时候,韩右相笑眯眯但又不太上心的样子。

那时候,韩右相大概就已经知道他们俩的结局了,只是他不曾说,还陪着他们一起玩儿过家家的游戏。

再想一想,当时韩右相非要从李观棋手里保住这些寿王党这件事就很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只是当时他们没想到,现在想来,已经来不及了!

永安气急败坏,但永安无可奈何。

太后不能违抗时势,廖寒商不能违抗时势,北定王不能违抗时势,那些比她更厉害的人都不能,她自然也不能。

洪水滔天,管你是不是长公主!

——

朝堂最终决定放弃永昌帝,长公主因此而被架空,顺带还派出一队人去接寿王入长安。

长公主被架空之后,连李观棋都无法抬头了。

李观棋在朝堂之中本就根基浅,如空中阁楼,还没有给他卖命的死忠官员,再加上他以前一直打压寿王党,所以现在理所当然的也被搁置了。

韩右相没有直接剥他的官身,只是将他架空了,现在李观棋在朝堂间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每日就在朝堂间当个木头站着,白日里听一听旁人打算怎么做,晚上就回到采芳园里躺着,偶尔见了长公主,他还能安慰一番:“公主莫怕。”

永安还以为他又有了什么馊主意,连忙抬起脑袋问:“我不怕,你还有什么法子,掏出来说一说!”

李观棋两手交叠,神情自若,道:“属下瞧着,小侯爷是个能容人的,回头您嫁过去,把属下也带过去吧,咱们去东水搅和也一样。”

这男人女人都一样,男人若是政斗失败,会被丢到一个小地方等死,女人若是政斗失败,那就赶紧找个人嫁了,去别人的宅院中等死,反正各有各的死法,各有各的苦处。

若真让寿王上了,李观棋肯定是第一个死的,他还不如给长公主当陪嫁,一起嫁去东水呢。

永安听的两眼发昏。瞧瞧这是什么话啊!

永安备受打击,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落势”,心情郁闷难挡。

被架空的第一夜,沈时行还在外面办公务,他虽然是李观棋提拔上来的,但是之前李观棋只给了他一个小官职,实在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又没参与过绞杀寿王党的事情,所以他没有被人架空,还有活儿可

做。

这人竟然成了全府里唯一能在外掺和朝政的人了!

永安更难受了。

她大晚上睡不着,又是空床冷铺,她自己受不了,便爬起来,趴在矮榻旁边看星星。

看见月亮的时候,她就想,长安派去南疆接寿王的队伍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这时候,她也明白了那些文人骚客为什么一被贬就能写出来那些诗句了,她现在也很想说一说,但太可惜了,她没读过书,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个“今晚好大月”,想想还是别说了,传出去丢人。

最终,长公主只学了一句沈时行的脏话来,骂了一句:“一群没根的腌臜东西。”

——

长公主骂人的时候,沈时行正从公主府外面回来。

他披星戴月而回,穿过月拱门时抬眸一望,就瞧见永安闷闷不乐的依靠在窗口,他步伐走的更快,绕过厢房的门,走过帘帐,正走到矮榻旁边。

他回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凑到她面前来,亲了一口她的脸,道:“要不要随我回廖家军?”

瞧瞧永安眼下这样吧,还长公主呢!都混成什么模样了。

永安怒瞪了他一眼,道:“老实些,眼下朝堂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找我的麻烦呢,你的身份要是真被挑出来,咱们俩肯定都要倒霉。”

以前她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怕这些,现在她落难了,自然怕别人揪住她的小尾巴。

沈时行用脸蹭她的脑袋,略有些惊奇的“呦”了一声:“学聪明了。”

永安以前可想不到这些。

当然学聪明了!任谁放到永安这个地方,经历过永安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儿,脑子都会灵光几分的!

“我还不一定输呢!”

她握起来拳头,道:“本宫还不一定输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赢,但是她就是不信她会这么随随便便的输掉!更何况,之前那寿王党都被打成什么样儿了,他还能百折不挠的站起来,他都行,永安怎么就不行了嘛!

沈时行顺手将人打横抱起来,一路抱到床榻间,将人小心放下去,哄着道:“对,你不会输的。”

两人压到床榻上,永安一肚子乱心事儿无人可说,都化作了满腔的愤怒。

她在朝堂上打不过韩右相,现在在床榻上总能打过沈时行了吧!

廖家的混账东西!廖家的狗屁养子,今天就让她扒光了裤子,遭受到她狂风暴雨的蹂/躏吧!

沈时行在床榻上可从来不会让着她,两个人在床榻间大战三百回合,彼此连喘息的时候都带着浓烈的石楠花气息。

长安城短短一日之内变化万分,有人起有人落,有人忙着去接寿王,有人在床榻间起不来身。

而长安城拒绝交割十七城、要去迎回寿王的消息,被死死封锁在了长安城之内,没有任何人传出去。

长安城要打一个时间差。

廖家军给了他们三天时间,那这三天之内,他们可以快马赶去南疆接人,等到三天后,还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暂时稳住廖家军,以此来延长去将寿王接回来的时间。

——

这三日间,洛阳城与北定东水营地之中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连着带伤打了好几日仗的北定王也终于能躺下喘一口气。

而且,这个时候,北定王也终于得到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养子的消息。

他那个蠢儿子,拉着西洲郡守的女儿在野郊之地乱走,都快走到另一城邦去了,幸而被巡逻的斥候找到,否则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

是夜,北定王和宋知鸢一起坐在帐中,两人同时收信。

宋知鸢收的是永安的信,北定王收的是赵灵川的信。

两人都是同时吸气,做好准备,随后慢慢的拆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