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161章慕钰写好了信，交……
慕钰写好了信，交给身边的人，对方很快拿着走出去，到了军营外，交给了一直焦急等在外面，等候回音的人。
收到了回信之后，那人面上一喜，只要有回应，就证明上面交代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已经成了。
否则的话，慕大人没必要浪费这些时间来专门写一封信回去。
他将信揣到自己的怀中，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匆匆的离开了。
……
晋国领土上。
行军途中。
御驾亲征的队伍此时还并没有到达边关，二十万大军还在途中。
此时，队伍正在一处镇子里面歇息。
一个房间内一阵咳嗽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撕心裂肺又陈旧的嗓音，只让听者感到揪心，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命不久矣来，突然，那里面干呕了一声，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大将军。”皇帝急急地低唤了一声，上前扶住了对方。
他脸上满是忧愁，显得担心极了。
一口血吐出，大将军感觉胸腔终于轻松了一些的同时，四肢百骸都蔓延t上来了绵延不绝的痛意，他就像是一块行将就木的朽木，死亡的阴影将他给笼罩着。
大将军的内心恐惧极了，他惧怕死亡，但此时此刻，在皇帝面前，他无法肆意将情绪发泄出来。
他手指握紧了皇帝的手臂，皇帝轻瞥了一眼，只觉得那一块皮肉都被捏青了，他面不改色，关心道：“大将军感觉如何？太医，还不赶紧去把太医叫过来！”
已经有人去请太医了。
皇帝扶着大将军坐在了椅子上，大将军缓了一些之后，开口说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帝眼神忧虑，“此行军之路艰难，大将军不如暂时留在此处，修养好身体，等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他话音落下，大将军又是一阵咳嗽，然后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的说道，“陛下不必担忧，臣的身体还能撑得住，现如今，下面的那些人不安分，臣还不能走。”
“陛下放心，臣定会帮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当初晋国的皇位之争很是激烈，在一众皇子的资质当中，大皇子其实算不得顶尖，但有大将军的势力支撑，一路上各种斗争，最终还是让他走到了皇位之上。
他登上皇位之后，大将军作为他最有力的支持者，也一跃而上成为了大将军。同时，他们两人的母亲是堂姐妹，这种血缘的关系，让两人之间更加紧密。
大将军就成为了朝堂上最大的势力。
大将军并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当初就没少算计各方，在自己扶持的皇子登上皇位之后，他更是明目张胆的排除异己，朝中对他的争议非常之大。当然，大将军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皇帝本身也在翻后账，而且这些势力都是别的皇子的人，贼心不死，肯定得要镇压了。
这会儿，大将军嘴上说的下面不安分，指的便是这些人。
听到大将军这么说，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大将军这身体什么都不管了，但是面上他一副感动的模样，感慨道：“大将军，朕的身边多亏了有你啊。”
一通礼贤下士的话说出来，大将军听得感激涕零，誓要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快太医也到了，看了大将军的身体之后，按例给开了些药，也没什么其他的法子，大将军的身体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长则一两年，若是情绪太激烈，这几个月就走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出了营帐之后，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天下兵马几乎尽在大将军之手，他不得不倚仗对方。
刚上位的时候，对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皇帝想要他死，但人真的没两年好活的了，皇帝又不免头疼起来。
那场瘟疫，真是让晋国的武将损伤殆尽。
他完全无人可用。
他得尽快想法子找人替代大将军才行。
而营帐内，大将军先前那副感动不已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皇帝暴戾，也并不信他，只是位子还没坐稳，只能用他罢了，这些现下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他的病，究竟还能不能治好。
他打听过楚国慕钰的医术，很是深不可测。
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脸色狰狞起来，若真的能救他，便是赔上整个晋国又有何妨？
这晋国灭亡，乃是迟早的事，他不过是让这件事提早一点罢了。
他没错。
“大将军。”营帐的帘子被人给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大将军之前派去送信的人。
大将军连忙从床上坐起，心跳不由自己的加快，“可是已经有消息了？”
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但是关乎性命的事情等不了。
毕竟，大将军自己也不知道，他这破败的身体能够撑多久。
他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知道自家将军的急切，那送信之人赶紧从自己怀中将心取了出来，“大将军，这是慕大人的回信。”
大将军赶紧结过，展开来一看，许久之后，他将信纸揉成一团，呼吸也重重起伏着，先前他给慕钰送的信，是要约对方先见一面，确认慕钰是否有能力治好他，然后他才会依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但是在给他的回信当中，楚国的态度相当傲慢。
“诚意。”对方想要先看看他的诚意。
甚至连什么样的诚意对方都已经帮他想好了。
大将军的亲信听到这个要求之后，非常不敢置信，“什么？将人引到月牙湾去？”
月牙湾，因形状像月牙而得名，这地方，有进无出，算是一个极佳的埋伏之地。
然而，他们莫名其妙的怎么将大军引过去啊。
亲信怒气冲冲，只觉得楚国就是在为难他们，大将军反而迟迟没有出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亲信迟疑的看向大将军，“大将军……”
大将军放空的视线收回，沙哑的嗓音带着沉沉的暮气，渗人无比。
“倒也不是不可以将人带到那边。”
“大将军？”亲信不解。
大将军起身走到地图跟前，说道：“月牙湾目前来说，是在咱们晋国的领地上，没想到楚国动作那么快，已经将那地方给占了去，不愧是战神景王，那慕钰也不愧是楚国皇帝最信重的人。”
“你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
亲信探头过去。
大将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但很快又被沉沉暮气浸染，“本将年少时曾途径这里，才发现只要穿过这道峡谷，就能快速到达月牙湾，比咱们现在的路程至少节省半个月的行程。”
亲信也是跟在大将军身边带兵打仗的人，听到这信息，立刻就反应过来，“大将军是想让大军从这里过去，途径月牙湾，绕到楚国军队的后方去？”
“楚国人绝对想象不到咱们能那么快就到跟前，他们还在和彭城那里打仗，咱们以逸待劳，来个出其不意，说不定能有很好的效果。”
当然了，这些话只是为了说服皇帝以及跟过来的其他大臣和将领，并不是真的想跟楚国打仗。
大将军的亲信早就知道了大将军的打算，他自然是追随大将军。
“嗯。”大将军点头，“不用那么多人，让人领五万大军过去，五万人，足够给慕钰诚意了。”
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让人珍惜。
大将军没想一次性就将晋国坑完，这可是他手中的筹码，若是慕钰的医术无法救他，他可不甘心轻易将晋国送过去。
对他来说，无论晋国还是楚国，都及不上他的性命。
当然了，主要也是不可能将御驾亲征的队伍全带过去。
“不过，这件事不能咱们的人去做。”
月牙湾有楚国大军埋伏，注定惨败，他的人去，反而会给人攻击他的机会，他现如今身体如此，多少人仇恨着他，想把他身上的权力全都拽下。
既如此，那他就送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大将军的眼神瞬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似是想到了那样的场景，亲信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些人以为自己是捡了大便宜，等被楚国埋伏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哭呢。”
而且还是从自家将军手中吃了这个闷亏，到时候就算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又不是他们亲口让人去的，想怪罪都怪罪不到他们身上。
事不宜迟，面对自己生命的威胁，大将军行动力惊人，只想快点把给慕钰的这个诚意给完成了，好确认对方是否能够救他。
于是，这一天，一位臣子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就无意间听到了大将军两人的对话。
“从这峡谷穿过去月牙湾，能让咱们的大军比楚国想象中快半个月到达跟前，到时候和军队配合，内外夹击，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本将身体不适，我知道，皇上正在找能替代我的人，冯征啊，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如果让你你一队人过去，绝对能够立下大功，但是因为我，我现在这身体如果离了你们这些亲信的话，那些人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是本将耽误了你们。”
大将军语气哀叹。
冯征立刻说道，“大将军别这么说，能为大将军做事，是末将的荣幸，等此次上了战场，末将等照样能够在皇上面前建功立业……”
剩下的话，那偷听的人没有再继续下去，他快速的t离开，回到营帐中后，赶紧找来地图，“峡谷、峡谷，哪里有峡谷……”
他眼神在地图上逡巡着，想找到大将军两人口中能快速到达边关的峡谷。
等找到之后，他脸上无声大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162章 第162章很快，大将军便听……
很快，大将军便听到了那位偷听之人请命想要通过峡谷，快速赶往边关之事，他眼神中控制不住的有些错愕，但很快掩饰了下来。
尽管如此，他的这点反应对于暗中观察他的人来说，也已经够了，对方确信，自己是从大将军手中抢得了这个重大机会。
有遭一日，嚣张跋扈的大将军能吃下这等闷亏，实在是让人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般痛快。
“大将军意下如何？”皇帝询问着大将军的意见。
虽然大将军心眼小、残害忠良、排除异己，以前也没少算计人，看着就是个小人，但不得不说，对方也是顶级将领之一，哪怕和郑佑昌相比还稍有不足，也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了，对方当年的地位，都是自己在战场上一步一步打下来的。
放眼现下整个楚国，带兵打仗上最有能耐的，也就属大将军了。
他眼眸垂下，再抬起头时，便是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那峡谷处树林茂密，瘴气横生，大军进入里面不好行走，而且那慕钰和景王都并不好惹，张大人就算提前带兵前去，可能也讨不了什么好，反而会分散兵力。”
“还不如咱们直接过去，有二十万兵力在，就算是景王，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大将军说的话也有道理，一时间，皇帝有些犹豫，他现在是刚登基上位，御驾亲征的第一场战役输赢极为重要。
他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就这在片刻，那位张大人已经冲了上来，几乎是指着大将军的鼻子痛骂道：“到底是分散兵力不好，还是大将军见不得这样的好法子是从别人脑子里想出来的？这么些年，大将军排除异己，对其他有潜力的人才，只要不收归你用，便各种打压，你以为你在想些什么，咱们大家看不出来吗？”
“你……”
张大人口才极好，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噼里啪啦的骂了一大串了。
其中一些话，确实没错。
大将军不是完人，还是个小辫子一堆的人，他干过不少坏事，以前大家摄于他的威势不敢出声，但现在他眼看着就要死了，皇帝也不再一味的偏向于他，而是在寻求别的支持，这些人当然也就有底气了。
一通骂之后，大将军一言不发，只气得咳嗽了一阵，帕子上又染了血，大将军的亲信气得脸红脖子粗，出言帮忙说话，只可惜口才比不上对方，心中窝了一团气。
皇帝头疼的叫停，“好了，这是在商量正事，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然后他又叫来了人，“大将军身体不适，朕心痛惜，还是先回去歇息歇息吧，等好了之后，咱们再另行商议？”
虽然皇帝眼眸关切，语气温和，几乎是在哄着大将军，但这改变不了对方将大将军驱逐出局的意思。
大将军又是一阵咳嗽，嗓子像是拉风箱一般，“陛下有命，臣不敢不从。”
皇帝让人送大将军回去。
出了营帐，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但大将军心头并不快活，他可以背叛晋国，但他接受不了皇帝对他如此。
好在他早就知道皇帝的真实性情，倒也并不难接受这落差。
他回头看向营帐，冷笑一声，本将就等着看你们这些蠢货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毫无意外，张大人领兵从峡谷直奔战场之事定下了。
带着的正是五万兵马。
月牙湾，楚国的军队已经埋伏在两侧。
大将军说的没错，峡谷确实不是那么好走的，等张大人带着五万兵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没了精气神，浑身狼狈不已，张大人自己也差不多，甚至因为一贯以来养尊处优，他所受的折磨比这些将士们还要多。
好在他心中一直有抢了大将军功劳这件事给吊着，倒也充满动力。
眼下看终于出来了，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骑在马上，扬声对着将士们道：“大家打起精神来，等前面咱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休息一会儿。”
能休息了，将士们勉强提起一些精力。
前方不远，就是月牙湾，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就在月牙湾前面，因着这地方本就是晋国的领地，张大人对月牙湾这个相当适合埋伏的地方没有丝毫警惕，当然，不排除对方压根不了解月牙湾的地形等情况。
总之，等这五万兵马通通进了月牙湾之后，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将士们往两侧看去，惊恐的发现，悬崖上，无尽的落木和石头正滚滚而下，有人嘶声力竭的喊着，“埋伏、有埋伏！”
然而两头被堵，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在一起，根本退不出去。
张大人勒住马儿的缰绳，心中慌乱不已，这里不是晋国的土地吗？怎么会有敌袭呢？
哀嚎声不断响起。
晋国五万兵马尽数付之一炬。
“报！”带着些壮烈和悲痛的声音在晋国的营地里响起。
“启禀陛下，月牙湾遭遇埋伏，张大人及五万将士，都没了。”
“什么？”皇帝猝不及防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怎么可能？！”
而且月牙湾？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晋国的领地啊。
其余的臣子和将领也都议论纷纷。
“回陛下，楚国已经占领了月牙湾，他们在那里设下埋伏，咱们的将士，全军覆没。”
皇帝捂着自己的胸口，只感觉喉间腥甜，一口血险些要吐出。
大将军那边同样也得知了消息，和皇帝相反的是，他相当愉悦的笑了出来，“那姓张的果真是一点也不出乎意料。”
为了给楚国献上‘诚意’，这个领兵的人选可是他特意挑选过的，否则就算月牙湾是在晋国的领地内，换做一个谨慎小心的将领，未尝不会先派人过去查探。
这样一来，他知道楚国肯定依旧会赢，毕竟那边的实力太强，他自己都打不过，更别说其他人了，晋国的士兵都是刚从峡谷中历经艰难才出来，正是疲惫的时候，人家打起来更顺手。
但再如何，也比不上现在这么轻松方便啊。
亲信也在一旁吹捧着，“大将军料事如神。”
“倒也不算是料事如神，这便是人性，只要找准这些人的性格，对方会做什么选择相当明显。”
说是这么说，这个道理懂得人不少，但真要做到就不容易了。
便是大将军自己，也是冲动易怒、小心眼记仇的性子，不过是连绵的病痛暂时限制住了他而已。
正想着事，又是一阵咳嗽，鲜血流出，亲信赶紧上前去搀扶大将军，“太医，快请太医过来。”
大将军眼眸猩红，“没用的。”那些太医对他的病情没有丝毫办法，来了也不过是开些不痛不痒的药，让他等死罢了。
“去给慕钰传信，看看这份诚意他还满不满意，什么时候能给我治病。”说着他有些嘲讽道：“他要是再不动手，恐怕我日后就是想给他传递什么消息，都没法了。”
毕竟人都没了。
慕钰那边收到信，看着里面的内容，嘴角勾起，“看来这位大将军确实是等不及了。”
景王早就知道慕钰的打算，知道他准备约大将军在哪里见面，但他还是担心，“钰儿你真打算要去？若对方只是来一场鸿门宴，专程诱你前去，你该知道你对楚国的重要性，若是你真的出事，皇上还不知道会怎样。”
大将军到底是晋国的大族，这么多年享尽荣耀，在战场上也颇为有能力，景王不太相信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治病就叛国。
郑佑昌好歹是有一半楚国的血脉，大将军可没有。
慕钰微微一笑，“师父你就放心吧，让人监视着呢，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撤走的。”
想到那些神鬼莫测的锦衣卫，景王闭嘴了。
是他搞忘了自家徒弟还有一层身份了。
大将军已经奉上了诚意，慕钰也就没有再为难他，知道以晋国的局势以及大将军的地位，对方不可能突然离开太长时间，就双方约在了一个昔日是晋国的，但如今已经成了楚国的小镇上。
小屋前后，不少人暗中隐藏着。
亲信护送大将军来的时候，满是警惕，大将军反倒是还好，这样的局面，说明慕钰是真的到了。
他就怕压根见不到对方的人。
“你们现在外面等着吧。t”他知道，屋内恐怕也就慕钰一人，他再带这么多人进去不合适。
现在是他有求于人，他不想在任何方面让人不悦。
“大将军……”亲信想要阻拦，但对上大将军阴沉的眼神，蓦然心头一跳，再不敢出声。
大将军走了进去，看到屋内的人影时，脸上笑意更深了，“慕大人真是贵人事多，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一句话刚说完，他就控制不住又咳嗽起来。
慕钰眉头一挑，光是听这咳嗽声，他就已经听出了大将军这身体确实很差了，他坐在椅子上没动，等人咳完之后，才开口道：“请坐。”
大将军过去坐下，慕钰将泡好的茶推了一杯过去。
大将军却是没有心情再喝什么茶，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先前慕大人想要的诚意我也给了，听闻慕大人医术了得，还请慕大人帮老夫看看，老夫这病，可还能治？”
慕钰喝下一口茶，还没摸过去把脉，嘴上就已经轻描淡写的将大将军的一些症状说了出来，等说完了，他的手指刚好搭在大将军的手腕处。
大将军激动的脸色发红，慕钰所说的那些，比那些太医还精准，人家甚至都还没有认真把脉，只是听了他的声音就能知道这么多，传言果然不假，慕钰的医术当真是一绝。
见慕钰在凝神把脉，他也不敢说话惊扰对方，所有的话都憋在嘴上，满怀期待的看着慕钰。
一会儿的功夫，慕钰收了手，迎着大将军的目光，他说道：“很难。”
“但是能治。”
大将军眼中瞬间就亮了起来，“慕大人此言可当真？”
慕钰点头，“大将军体内沉疴已久，想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大概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我给你开几幅药，你回去服下，能暂时缓解一些你的痛苦，不过，你想要完全治好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将军。
他不可能在没有灭掉晋国之前让大将军有恢复的可能，晋国灭，大将军才能恢复。
这件事，赌的就是谁更狠。
但大将军对背叛晋国完全没有压力，他身为晋国最大的武将，知道晋国迟早完蛋，再挣扎也没用，于是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慕大人能治好我，其他一切都不在话下。”
之后又是一番拉扯。
等所有都商议好之后，大将军才告辞离开。
他一走，慕钰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带着人也回到了楚国的营地里。
第163章 第163章景王已经在营地里……
景王已经在营地里等着了，“谈的怎么样？能治吗？”
慕钰点点头，“能治。”
他将两人商谈的情况简单的跟景王说了一下。
之后的大将军也果然没有辜负期望，城防图等等，各种消息都向楚国这边传递了过来，慕钰也给对方送了新的方子，大将军的身体不是那么容易能治好的，现下的这些方子给了也无碍。另一边，大将军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好转，私下让人看过了方子，对慕钰更加信服。
他坚信，慕钰肯定能治好他，当年的瘟疫对方都能解决，区区一个他，怎么可能就不行了？
于是他出手卖晋国的时候，更加不手软。
当然，明面上他的病情更严重了，经常昏迷不醒，晋国的皇帝以及剩下的这些人本来就靠不住，没有他坐镇，就颓败的更快了。
没多久，原本雄心壮志，满腔激情的皇帝就被打的节节败退，狼狈逃窜。
二十万大军剩不下多少，为了不被楚国军队给抓住，皇帝领着一众人往京城的方向逃，途中大将军建议大家兵分几路，为皇帝作掩护。
实则将皇帝的踪迹都告知了慕钰。
于是，在一个小镇子上，乔装打扮成百姓模样、身边只带了是十几个护卫的皇帝，被楚国军队给包围了。
皇帝看着外面的楚国将士，事到临头，这段时间连日以来的恐惧和害怕都消减了许多，他内心平静下来，看向屋内瘦骨嶙峋的大将军，难得的有些愧疚，“大将军，这些日子，连累你跟着朕四处奔波，是朕误了你啊。”
想起一直以来大将军对他的支持，这会儿也没有其他威胁了，皇帝感动不已。
现在，他们两兄弟，就要死在同一处地方了。
大将军倒是还好，本身就快要死了，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自己，他还年轻，就要走入末路了。
听着皇帝的话，大将军没有出声，他捂着嘴咳嗽着，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受了不少的罪，但他自己感觉还好，身体内里的状况比他当初跟着皇帝从京城到这里来都要好，至少不会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让皇帝眼睛不由得眯起。
他看向来人，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位楚国皇帝最信重、在楚国近乎能一手遮天的臣子。
当年的楚国皇帝地位多卑微啊，就是有了这人，才有了现在的楚国。
还没等他多想，皇帝就被两个士兵粗鲁的给反制着双手押住了。
那人走进里面，脚步停在了形销骨立的大将军面前，含笑道：“一段时间不见，大将军怎么变得如此狼狈了？”
皇帝有些意外慕钰熟稔的态度，下一刻便见他的大将军从榻上坐起，姿态轻松，“老夫到底是年龄大了，慕大人可得照顾点老人才是，为了帮你看住皇帝的行踪，老夫可是受累了。”
不论这大将军的真实性情如何，以前又做过何种事，对慕钰而言，都没有危害到楚国，更甚者，对方在这次战争中出的力不小。
所以答应要替对方治病，以及会替对方请功之事，慕钰都没有反悔的意思。
横竖到了楚国之后，对方都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了，只要对方能安于现状，或是真心实意为楚国效劳，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点点头，“请大将军跟着我们回营吧，你的病今晚就可以开始医治，你的家人我们也已经接走了。”
一旁的皇帝听着听着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大将军之所以一直和他寸步不离，不是因为对他有多忠心，而是为了楚国，人家早就和慕钰勾搭在一起了。
是什么时候？
难道是在御驾亲征之前？
想想自己到了边关之后一路的不顺，想想不停的败仗，皇帝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你、你、你这贼子，枉费朕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通敌叛国？！”
他一回想，就发现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月牙湾的那五万大军，是不是你故意的？”
当初全军覆没之后，带兵的张大人也没能回来，但张大人在这边并不是没有相好的人，在张大人死后，有臣子称大将军是故意为之，张大人就是听了大将军和亲信的谈话，才会下定决心领兵从月牙湾经过。
但因为这话实在没什么道理，大将军哪能知道那地方已经是被楚国占领了，再说了，谁让张大人自己路过月牙湾的时候不派人先去查看一番，大将军哪能知道张大人会偷听啊。
而且当时正值晋国风雨飘摇的时候，五万大军的数量可不少，要是晋国都没了，这个大将军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所以皇帝没信。
就连其他和大将军不对付的臣子也都是半信半疑，并不觉得他真会这么做。
还有大将军老是昏迷不醒，他们想找人拿主意都找不到人。
若是大将军早就和慕钰勾结在一起，那么对方的这些可完全都是故意的了。
面对皇帝悲愤的模样，大将军笑了起来，“皇上何必这么气愤，你在上位之后不就已经在想法子想将我给踢走，你不仁在先，怎么能怪我不义呢？”
“你便是因为这才背叛朕？”皇帝问道。
大将军沉默了一瞬，那倒不是，他就是天生反骨，只爱自己，慕钰能治好他的病，他就叛国了，但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不好听，显得他太忘恩负义了，人活一世，有的时候还是需要点名声，尤其是他这种叛国的人本身就不会受人欢迎。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默认了下来。
嗯，就是皇帝先对不起他，他才会叛国的，一切都是皇帝的错。
晋国皇帝被活捉，不论是在楚国还是晋国，乃至是隔壁的佰国，都是让人震惊不已。
皇帝被捉，晋国的士气更是大跌，慕钰他们的军队一路过去，完全就是横推，有的还没等他们攻城，就已经自发的打开了城门，加上他们入城后并不欺压打砸百姓，这名声一出，在t晋国地界反而变得受欢迎起来。
老百姓们都想战争能早点结束，至于谁当皇帝，那真的无所谓。
很快，他们就攻入了晋国都城。
打完了仗，将收下的城池都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他们就该回京了。
景王夫妇也跟着慕钰一起，一路上倒是不无聊了。
等到入京的时候，街上人群簇拥，热闹非凡。
几年时间过去，战争的打响，让京城中的百姓不再只知道景王一人，慕钰也成了新一代能够和常盛并列的战场双子星。
尤其他还未成婚，沿街不少的鲜花、荷包都向着他的头上砸了过来。
景王在一旁离得远了一些，但眼神里满是笑意，自个的徒弟这么受欢迎，他心中也是相当自豪的。
慕钰骑在马上，艰难躲过向他砸过来的水果，心道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哪能这么多一起砸啊，荷包还好，不会疼，但从楼上砸下来的果子，那份量可不轻。
等入宫的时候，慕钰已经是满身狼狈，道上，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喜已经在等着了，一见面就凑了过来帮慕钰整理，“哎呦，这么久没见，慕大人还是这么讨人喜欢。”
看到王喜这么老熟人，慕钰也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王公公。”
王喜应声，给慕钰收拾好了之后，笑眯眯的说道：“慕大人、景王殿下快随老奴进去吧，皇上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进去的一路上，还不时跟慕钰说着话。
景王跟在一旁，倒也不觉得被冷落。
没多久，就到了养心殿。
“钰儿。”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还是那个熟悉的嗓音。
慕钰一抬头，就看到皇帝站在殿前张望的模样，“皇上。”
“五年了，朕整整五年没有见到你了。”皇帝双手握着慕钰的肩膀，不住打量着，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你都没想过回来看看朕。”
慕钰眼中也有些酸涩，回到京城，见到人之后，那股隐藏在心中的思念就再也按耐不住。
景王站在一旁等两人叙旧，等皇帝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给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上也赶忙将人扶起，“皇兄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谢主隆恩。”
几人进到了殿内，打了胜仗，立下这么大的功绩，皇帝当然得好好安抚一下，当天晚上，宫中还会举行庆功宴。
景王知道皇帝更想和慕钰相处，说了一会儿之后，便先行离开了，而慕钰这边，等说的差不多了，皇帝也就放了人，“一路奔波这么久，钰儿也累了，你就先回府吧，你家里人肯定已经在等着你了。”
他不能把时间都给占了。
他知道慕钰肯定也想见自己的家人。
很快，慕钰回到自己的府中，和自己的家人见面。
当晚，宫中举行庆功宴，不止是慕钰和景王，还有他们手下那些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副将等等，统统都给了奖赏。
五年的时间过去，晋国也已经灭了，慕钰不准备再前往边关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皇帝狠狠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钰儿又去那边，毕竟和佰国那边的仗还没结束呢。
“那就好，以后钰儿就留在京中陪朕。”皇帝喜滋滋的说道：“说到这个，钰儿你一离开就是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成婚了。”
“你都这么大的年龄了，相信太后那边也不会再阻拦了。”
皇帝对太后已然没有多少感情，全靠人伦道德支撑着，但他这次心里也是发了狠，钰儿都这把年纪，外甥都快有钰儿的腰高了，自个的孩子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若是太后还想在其中作妖的话，他觉得这国家少一个太后也影响不了什么。
到底是自己亲娘，皇帝希望太后不要让他为难。
慕钰：……
这回确实是没有借口了，慕钰感觉自己也是该成婚，他娘早就已经在为这件事发愁了。
见慕钰不反对，皇帝顿时惊喜万分，钰儿不愿意的，他就是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如今对方接受了，这件事就绝对能行了！
“好！”他高声道：“朕这就让人把京中女子的情况都给你拿过来。”每次选秀的时候也都有画像等等，这些东西宫中倒并不缺。
这些年，皇帝也一直都在替慕钰留意着，心里对这些人选都有数，只不过能直接让人看看更好一些。
很快，皇帝就对着慕钰如数家珍般的介绍起来。
慕钰听得头疼，也不好现在就做下决定，“我回去问问我娘。”
皇帝点头，“这也不错，你娘到底是女眷，接触的人多，知道的情况没准比朕还要更清楚。”
“这次你可别再拖了啊，今年，这事必须得定下来。”
慕钰无奈，“是。”
第164章 第164章回到家中之后，慕……
回到家中之后，慕钰将这件事跟徐琬提了一提。
徐琬沉吟片刻，开口问道，“钰儿可有喜欢的人？”
慕钰摇摇头。
徐琬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依照你的意思便是听从娘亲的意见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算少见，现在这个时代，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人婚前都并未见过。
慕钰想想，点了点头，“看娘亲你是否喜欢。”
他觉得自己并非是难相处的人，现在心里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什么类型的，相比之下，他觉得如果对方真的能够融入到自己的家庭当中，那么他可能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那好。”像是怕慕钰反悔一般，徐琬赶紧开口说道，“其实娘亲觉得澋沅就很不错，她从小就是娘看着长大的，她的父亲景王是你的师父，对你那么好，大家知根知底，娘对她实在满意不过了。”
“而且，”徐琬神情严肃了一些，“澋沅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去了边关，她也一直在等你，为了你，她都已经熬成了一个老姑娘了。”
二十多岁，在当下许多人看来，对一个姑娘来说，年龄已经很大了。
虽然在慕钰的心中，这个年纪才刚大学毕业呢，但他心里也知道，在这里完全不是这样。
说实话，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京城里的这些消息一贯都瞒不过他，澋沅的这个情况他也都知道，在皇帝跟他提起婚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有想到了澋沅，毕竟他的师父是澋沅的父亲，两口子对他实在太好，现下有了娘亲的这番话，他心中也更明确了一些。
见他没有说话，徐琬以为他是不愿意，缓了缓开口说道：“娘也不是勉强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负责，你之前便跟人说的很清楚，没有故意拖着澋沅，到如今，也不能因为她付出的太多，钰儿你就必须跟她在一起，如果你当真不喜欢的话，那便算了吧。”
她很喜欢澋沅，也觉得对方很适合，甚至有一些可怜对方，但这并不意味着，徐琬会想要为其他人勉强自己的孩子。
在她的心目当中，肯定还是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谁都比拟不了。
慕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着他娘一副做出了重大决定的神情，好笑的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斟酌着话语，“我知道澋沅对我的心意，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果她的心思没有变的话，那么，我愿意娶她。”
徐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来，“没变没变，一直没变。”
人家小姑娘隔三差五就到他们府上来报到，她哪里能看不出来呀。
澋沅喜欢着钰儿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娘得要赶紧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早早的说了，也免得澋沅再提心吊胆的东想西想。
也是因为对方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双方相处的时间太多，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徐琬才这么不讲究。
不过她也琢磨着，趁着孩子答应了，要赶紧请媒婆上门去提亲。
说了不过几句，徐琬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慕钰看着自己娘亲离开的背影，颇为无奈，他的婚事已经让娘这么着急了吗？
而另一头，景王夫妇也在说关于自己女儿和慕钰之间的事情。
景王妃说道：“钰儿是个好孩子，能力出众，长得又好看，眼下他立下了赫赫战功，京城中喜欢他的姑娘估计又要多上不少，咱们澋沅的事情，必须要尽早开口才行。”
否则的话，若是让其他人捷足先登，哪怕他们是慕钰的师父师娘，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家退了那边，然后跟自己的女儿成婚。
回来的这些天，t景王妃已经和自己的女儿聊过了，这么多年，女儿的感情依旧没有变。
景王也是这么想，他迅速吩咐自己手下的人，“去把钰儿请过来，就说我请他在这边吃饭。”
慕钰那边听到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多想，答应了下来。
当天夜里，景王和慕钰小酌了几杯，景王看着慕钰欲言又止，慕钰好笑的说道，“师父你是要跟我说些什么吗？”
他琢磨着，他答应他娘的事情，难道师父这边还不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对方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其实，徐琬确实是当时就想给澋沅说一下这件事，只是当天澋沅没有来慕家，她也不好直接登上王府来跟人家说这件事，人家的父母都在这里，虽然她说的话应该会让澋沅高兴，但总觉得，莫名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毕竟她和景王夫妇并不熟悉。
这样不太好。
所以她只能转道去了慕芷那边，跟慕芷说了一声，慕芷和澋沅的年龄相仿，小姑娘正好可以说说这些闺房私密话。
只是那个时候，时间也晚了，慕芷也不好莫名其妙的就来王府，只能等第二天了。
就一晚的差距，慕钰就被心急的景王给抓了过来。
看着自家徒弟温和的笑脸，景王到底还是开口说道：“钰儿，师父说的这些话，不是想要携恩图报，师父虽然教了你打仗的很多东西，但是师父和师娘的这条性命，是你给保住的，所以算下来，你并不欠我们什么。”
慕钰眨眨眼，已经预感到自家师父想要说什么，他开口，“我……”
但是景王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你先听师父说。”
这种事情，说是没有携恩图报，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慕钰的心情，就已经注定了，他开口说的话，慕钰一定会慎重考虑，甚至很可能直接答应下来。
所以，景王心中也有些羞愧。
但是为了自己女儿，他只能保留自己的这些私心。
他不想让慕钰开口，他怕自己听多了，就会后悔。
见自家师父是打定主意不想让自己说话了，慕钰也就只好闭嘴。
“你可能也知道，澋沅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个样子，如果你心中有喜欢的人的话，那就当师父这些话都没有说过。但是如果，你没有喜欢的对象，那能不能……能不能考虑一下澋沅？”
说的这些话，景王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看着自家师父的模样，慕钰心中也有些酸涩，景王妃也开了口，其实意思和今天徐琬说的差不多，都是在说让慕钰不要顾忌澋沅等待的这几年，对方的年龄不是因为他，他不要因为这个而勉强自己。
心地良善的人，便是在这种时候都怕为难了人。
反正所说的一切，都在为他的拒绝找好了理由。
不想要让他为难。
慕钰内心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师父师娘，其实今天下午，我已经和我娘讨论过这件事了，我想要娶澋沅师妹为妻，只是家中还没来得及找媒婆提亲，这才没有告知你们，没想到是师父师娘先开了口。”
景王夫妇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喜从天降。
景王妃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慕钰点点头，“我娘那边应该已经在准备了，估计过几天就要找人上门提亲，澋沅师妹是个好姑娘，慕钰能取得师妹为妻，自然是求之不得。”
知道自家徒儿是因为他们才会说这些话，景王夫妇心中又是感动，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觉得自家女儿眼光可真好，怎么一眼就看中了这么好的孩子呢。
等慕钰从王府离开的时候，景王夫妇都还是笑呵呵的。
他一走，景王妃就控制不住立刻去找女儿说这事了，澋沅睁大了眼睛，“师兄真的这么说了？他要娶我？”
她先前的计划果然没错！
她真的成功了！
她可以嫁给师兄了！
“对。”景王妃点点头，“刚才在饭桌上钰儿跟我们说了，说是今天白天的时候跟徐夫人也说过，只是没想到咱们今天请他过来也在说这件事，否则的话，再等两天，媒人就该上门了。”
景王妃脸上带着笑容，这件事一成，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个心愿了。
第二天，去了皇宫之后，慕钰也将这件事跟皇帝说了一声。
“澋沅。”皇帝思索着，“她的年龄好像是大了一些……”
慕钰开口道，“哪里大了？比我还小几岁呢。”
未成年的小姑娘他实在是只能把对方当小孩子看待，澋沅现在刚刚好。
见他不介意这个，皇帝又开口问道，“你当真喜欢她？而不是因为景王还有澋沅这几年一直在等你而心软了？”
他总想给慕钰最好的，所以对于这门亲事，他并不是很满意。
景王虽然是个战神，但是对方年龄已经老了，后继无人，该教给钰儿的，都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对方手中的势力，也移交到钰儿手中不少。
这样一个岳家，给不了钰儿什么帮助。
“要不咱们还是再选一个吧。”
慕钰：……
“皇上，我对这桩婚事很满意，无论是不是因为心软，至少，臣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抵触，这就已经够了。”
见他坚持，皇帝也就只能作罢。
他只能转过头往好的方面想，这样也好，钰儿之后的这些年都不会轻易再去边关了，景王手中的势力，原本已经移交到钰儿的手中不少，但如果不过去的话，只会轻易的回到景王的手里。
本身景王在军中的声望就非常高。
现在对方和景王的女儿结为夫妻的话，那景王手中的势力以后交给钰儿就更加顺理成章了，想必那些军中的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好抵抗的了。
“行吧，你可要想好了。”皇帝说道：“那朕就给你们赐婚，赶紧把婚事给办了，生个小孩出来，以后为国家效力。”
慕钰：……
赐婚的圣旨很快就到了两家，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
圣旨一出，这件事迅速在京中传遍了。
另外一处府邸当中，郑莹手中的茶杯掉了下去，“你说……什么？”
“皇上给慕大人和澋沅郡主赐婚。”
郑莹的嘴唇紧绷着，“怎么会这样？太后呢，太后是什么反应？她可有找澋沅到寿安宫中去。”
丫鬟摇摇头，“并未听说这些。”
她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郑莹失魂落魄，没有精力再说话，“你先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她没有想到，慕钰就要成婚了。
当初，一方面是迫于太后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慕钰实在绝情，心中对她并无感情。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就这么妥协。
然后慕钰就到了边关，一直到了现在。
但是知道对方快要成婚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心中浓烈的不甘心，她很喜欢慕钰，完全无法忍受对方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对，太后，太后一定不会答应的。
当初太后会威胁她，现在，太后就不会解决澋沅？
她不信，到底是出生将门，郑莹对朝堂上的一些势力也相当了解，澋沅家中可算不算是京城顶尖的人家，景王后继无人，在太后的眼中，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够配得上慕钰呢？
太后确实是这么想的，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手指抚在自己的脸庞上，“锦绣，你看看，哀家的脸上是不是长了皱纹了？”
锦绣说道：“太后娘娘美艳无双，慕大人献上来的保养品那么好，娘娘的脸上怎么可能会有皱纹呢。”
太后笑了一声，她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她心中很清楚，以前的她能够拦得住慕钰，但是现在，慕钰已经到这个年龄了，如果她再顽固不化的话，皇帝也不会放过她。
最重要的是，慕钰也不愿意再忍让她了。
事实证明，太后的猜想非常正确，在颁布了圣旨之后，皇帝就专门来警告过太后了。
太后心中，久违的涌上了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在圣旨赐下之后的这些天，郑莹一直在等待着，她想等着太后出手。
但是，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过去了，太后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怎么可能？”
她不敢相信，心中也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几天过后，皇帝寿宴，宫中举行宴会。
这一次，郑莹也会参加，到了楚国之后，她的父亲这几年在战场上立下过不少功劳，她的地位t也跟着节节攀升，像是太后寿宴，她是绝对可以参加的。
宴会上，她远远的望着慕钰的身影，对方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
而慕钰在坐下之后，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大臣望向他的不一般的眼神，而后这些人的视线便转到了另一个年轻人的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先前就说过，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京城中的消息完全瞒不过他。
虽然这些年在战场上，但是慕钰也没有忽视京城，京城中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全都一清二楚。
所以，这些人想看什么热闹，他也都明白。
在众人的眼神当中，那个温润的年轻人举着酒杯走了过来，“慕大人，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慕钰盯着对方。
这位年轻人，就是他在离开五年期间，皇帝在京城中的新宠。
据说，皇帝对他非常的喜爱，对方完全替代了他的位置。
慕钰其实不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内心接受得了，所以他也看着对方，迟迟没有这样酒杯里的酒给咽下去。
大臣们的视线都凝聚在这里。
新欢和旧爱，他们想知道，到底谁能够赢。
“依我看，慕大人这些天回来之后，皇上对他没什么改变的样子，他应该没有失宠。”
“那可不一定，这可是五年的时间，五年啊，一直不见面，那感情能有多深？上一次慕大人回来的时候，皇上还和他同榻而眠，每天都恨不到他在宫中，但是这一次，可没见皇上这般。”
“这位李大人可不一般，对方的姐姐可是宫中的宠妃，长得貌若天仙，极得皇上宠爱。”
“当初慕大人上位，不就是和李大人一样，不过仪贵妃可没有现在这位长得那般倾国倾城。”
“你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直接说仪贵妃的话。”
那说话的人立刻噤声。
不管仪贵妃受不受宠，这么多年，对方的地位稳固，所以看得出皇上有多么的念旧。
他说这话要是被人给听到的话，免不了受一翻折磨。
宫中新上位的宠妃，这人慕钰也知道，据说长相确实特别的好看，皇上也是真的很宠爱她，这两年，一直都是盛宠在渥。
“慕大人……”面前的年轻人看着走神的慕钰，忍不住叫了一声。
说实在的，对于慕钰，他其实相当的羡慕，慕钰的上位史，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一部传奇。
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市井小民，一步登天到了锦衣卫指挥使。
而他好歹是通过科举，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满腹才华，比起慕钰的话，可要优秀得多。
慕钰面无表情地将杯中酒喝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大人确实还想找事，但是在对方深不可测的眼神当中，他不由得想起京中关于锦衣卫的那些传闻，到底还是有些怕了，脸上堆出了尴尬的笑容，“没、没什么。”
“那就好。”慕钰将酒杯放下。
这样的态度，让一直以来都备受吹捧的李大人涨红了脸，他知道，周围的人一直都在看着他们，在慕钰没有回来到时候，就一直有人拿他们两个做比较，在慕钰回来之后，这样的比较就更加的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和他比较的人这班轻视，李大人完全接受不了。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身体一歪，被人给撞到了一边去，有其他官员，拿着酒杯笑呵呵的过来和慕钰打招呼。
这些人，自然就是慕钰一党的人。
以前他们就是慕钰的人，后来慕钰去了边关五年，这些人大多也没有变，毕竟经历过他们才知道，自己头顶上的这位到底有多么可怕。
锦衣卫还手中不知道掌握了他们多少的事情。
而且现在局势未明，他们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就和慕钰撕扯开。
他们也对李大人相当的看不顺眼，一个小白脸，靠着自己的宠妃姐姐，在朝堂上耀武扬威的，还敢拿来和慕大人相比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慕大人可是能够让皇上坐稳皇位的人，哪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和他相比的。
他们心中也有埋怨，皇上也真是的，这都是什么眼光啊。
下降的也太厉害了。
除了一张脸，对方什么都没有。
嘶，这么一想，大家突然想起了当年宫中的传闻，据说皇上有断袖之癖，和慕大人之间并不清白。
难道……
不然这位李大人，能有什么能耐让皇上看得上眼？
大家心中琢磨起来。
慕钰可不知道面前的这些手下想的已经这么远了，还敢在心中蛐蛐自己。
他应付完这些人，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毫无疑问，时隔五年，他的位置依旧是在首位。
很快，皇帝和太后出现了。
大家立刻回归了自己的位置上，李大人不得已去了自己中后排的位置，看着自己和慕钰之间的座位差距，他心中不舒服极了。
看着慕钰的侧脸，心中无尽的野心升腾而起，他一定要取而代之。
总有一天，那个位置是属于他的。
慕钰心中也生气，在他的心中，皇帝是独一无二的，是和他的家人同等重要的人物，他无法接受，对方身边会出现一个和他的定位类似的人。
于是，当皇帝叫大家平身之后，下意识就将视线放在自己最喜欢的钰儿身上的时候，就发现对方不知道被谁给招惹了，黑着一张脸，很是生气的样子。
他左右看了看，想从其他大臣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都没有发现端倪。
今天是皇帝的寿辰，场上很快就到了献礼的环节，一份份礼品被送了上来，皇帝挨个看着，偶尔发言几句，眼神时不时的瞄了几次慕钰。
他始终想不明白，有谁能够让慕钰生气。
尤其今天还是他的寿辰。
以钰儿对他的重视来说，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对方都不会在他的寿宴上冷着一张脸。
他左思右想，难道是他自己得罪了钰儿？
正在这么想着，皇帝漫无目的在大殿中放空的眼神，突然对上了一张人脸，他顿时一个激灵。
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他险些忘了，当初因为钰儿一直在边关不肯回来，他写信了很多次，想要钰儿至少在冬天回来看看他，但是都被慕钰以路途遥远，不太方便，自己还要继续学习给拒绝了。
他那会儿一时生气，想着找个人来刺激刺激钰儿。
所以就抬举了一个人。
当然，也是因为对方的姐姐他确实是喜爱，而且这人也相当的懂脸色，伺候的也算周到，所以他便把人给留住了。
不过，这位跟钰儿的待遇是没法比的。
他也没有真的想让什么人来取代钰儿，当时只是一时生气，过后，气过了，也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这么一想，皇帝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关于外面的一些传闻，他其实也听说过，想着钰儿这么不把他当回事，留着以后稍微刺激一下也还好，现在看来，钰儿是真的生气了。
皇帝的精神又萎靡了起来。
他内心骂骂咧咧的，明明这人和钰儿之间的差距那么大，这些臣子到底是怎么长眼睛的，怎么会认为这个人能够取代钰儿的地位？
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把他这个皇帝给坑惨了！
他叹着气，旁边的仪贵妃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好好的过寿宴呢，莫名其妙的叹什么气。
皇帝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要怎么去哄人，想了想，他把王喜给召过来，“去把这盘糕点给钰儿送过去，这是贵妃亲手做的，还研究了两个新口味，以前钰儿最喜欢吃了，现在都好多年没有吃到了，估计钰儿也想念了。”
王喜躬着身体将盘子给端了过去，“是。”
一旁的仪贵妃：……
虽然她倒是不介意一盘子糕点，以前也没少做给钰儿吃，但是今天皇帝到底是在抽什么风，她专门给皇帝过寿做出来的糕点，皇帝拿去送给钰儿。
不动声色的白了皇帝一眼。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皇帝这么在乎钰儿的模样，仪贵妃心中只有高兴的份。
毕竟，后宫中的争斗大，和她的五皇子竞争皇位的皇子不少，现在后宫又有一位宠妃，对于仪贵妃来说，慕钰从来都不是她的竞争者或者对手，而是她的帮手。
慕钰越得皇帝看中，对她和五皇子只有好处。
哪怕慕钰什么都不说，因着慕钰，皇帝心中对她和五皇子的地位都会加重一些。
于是t，慕钰那边就收到了一盘皇帝让人送过来的糕点。
他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正坐在上位对他乐呵呵的笑着，笑容中竟然还带着一丝的讨好。
慕钰勾唇假笑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皇帝：不嘻嘻。
也不知道场上都进行到哪个环节了，皇帝原本还在关注着慕钰的动静，突然，场上似乎变得安静起来，然后就被人叫了出声，“皇上，今日皇上的寿宴，臣身无长物，愿为皇上献上剑舞一支，送皇上平安吉祥。”
皇帝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僵硬了，他下意识的去看慕钰的表情，看不出什么。
他只能尴尬的点头，“嗯，好。”
李大人没有看出什么，见皇帝答应下来，立刻就开始了。
伴随着悠扬的曲调，他的身姿灵活，剑舞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周围的大臣们看得津津有味，他们当然不是觉得李大人的剑舞有多好，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慕钰。
当初的慕钰压的他们有多么悲惨，现在他们就想看慕钰被其他人给拉下去。
就算没有完全拉下去，只要皇上的宠爱不在都给他一人，就足够让这些臣子们心中感到满足了。
所以在李大人表演的时候，这些人也相当的捧场，不时都有叫好声响起，在场中的李大人听到这些叫好声，舞得更加起劲了。
皇帝头疼欲裂。
他恨不得今天这场寿宴压根就没有举办过，他觉得，自己的年纪还小，每年压根就不用举办寿宴。
现在的他，只想回到养心殿去。
但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继续看着，李大人将剑舞完之后，眼神明亮的看着皇帝，一副讨要夸奖的模样，“皇上觉得，臣的剑舞得可好？”
皇帝：……
皇帝压根就不敢再看慕钰。
但是说到底，对方也没有做错什么，人家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被他给纵容出来的。
于是他只能点头，“还不错。”
说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听错了，他总觉得自己下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冷哼。
皇帝：不敢吱声。
在得到夸奖之后，李大人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皇帝觉得有些眼熟。
这样阳光灿烂的笑，他以前似乎总是在钰儿的脸上看到过。
当然了，李大人可是详细研究过慕钰得宠的经历，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很是擅长揣摩人心，能够待在皇帝身边这么久，确实是有些过人之处。
慕钰也觉得眼熟，他以前最喜欢用这种笑容来演皇帝。
不过面前这人的演技可算不上太好，眼中的野心几乎要呼之欲出。
他心中微微的笑了笑，看来，这是冲着他来的啊。
在得到皇帝的夸奖之后，李大人也没有下去，而是将面容转向慕钰，皇帝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人要作妖，但他丝毫没有被争宠的快乐，果不其然，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听到眼下这人开口说道：“礼物送的再珍贵，也不过是一些俗物，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是要自己亲自做一些事情，才能更好的表示自己对皇上的真心。”
“不知道慕大人可是有什么才能……”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据他先前所打听的，慕钰不过出生一个贫苦家庭，会一些医术，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了。
远比不上他自己能歌善舞。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暴喝给打断了：“放肆！”
李大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恼怒，今天可是皇上的寿宴，不知道是谁怎么不知道规矩，竟然在皇上的寿宴上咆哮，实在是不知死活。
但等他循声望过去之后，看到暴怒的皇帝，瞬间就傻眼了。
“目无尊卑，以下犯上，钰儿也是你能随便拉扯的，简直岂有此理！”
“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一瞬间，整个宫殿内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看向皇帝，然后又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寿宴的这一天，皇帝竟然会大发雷霆，那宫中的宠妃皇帝那么宠爱，对于对方的弟弟，皇上竟然丝毫都不留情面。
在这样的场景下，那位备受盛宠的云妃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跪下：“风儿无礼，还请皇上恕罪。”
“拉下去。”皇帝冷声说着，并没有改变的意思。
很快，侍卫就进来将李大人给拉了下去。
寿宴继续。
然而殿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冷静了许多，皇帝都发火了，大家不敢再做些什么，生怕自己撞到了皇帝的霉头上。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了一声轻笑，大家看过去，那发出笑声的人正是太后。
“真有意思。”太后轻声说道。
她的眼神落在了慕钰的身上，里面的情绪复杂。
皇帝忘不了慕钰，她……也忘不了。
经过了这一遭，慕钰也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本身就不信皇帝会找人来替代他，只是会有些难过而已。
现下这般，知道自己在意的人也是同样在意着自己的，他心中好受了许多。
在场的氛围他也感受到了，他也不想皇帝好好的寿宴，就因为他，而变得冷淡起来。
于是，在皇帝的视线下，他冲人悄悄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笑了，皇帝也就跟着笑了。
气氛渐渐的缓和起来。
场上各种表演都很不错，大家渐渐沉浸其中。
不一会儿，慕钰站起身，准备到外面去散散步。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起身之后，又有两道身影，也跟着离开了宫殿。
走了不远，太后身边的丫鬟就叫住了他，“慕大人，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她示意不远处，太后正在那边等着他。
慕钰脚步一顿，到底还是过去了。
回来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太后，其中，当然是因为知道太后对他的心思，所以他不想过去见她。
他注定满足不了对方，过多的见面，说不定只能刺激到人。
这一次和太后的见面，慕钰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他看着对方幽幽的眼神，然后终于明白过来不一样在哪里，是因为太后的眼神中，带着一缕悲伤。
似乎是已经明白，他们的结局已经要在这里定下了。
他的眼眸垂下。
太后一时也没有开口。
良久之后，太后才开口说道，“皇帝来找我大闹了一通，他来警告我，如果我敢在你的婚事上做什么手脚的话，他便会要了我的命。”
所以，这一次，你终于不用再防备着我了。
“嗯。”慕钰应了一声。
太后又是沉默，一会儿过后，她突然说道：“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放弃所有。”
她知道，只要慕钰愿意，他们的身份根本不是问题，皇帝压根舍不得责怪慕钰。
嗯，说不定只会怪她，觉得是她引诱了对方。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
慕钰张了张口，他本来想说，太后对他只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执念，并非是真正的爱她，对方那样心狠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我呢。
但是看着对方忧郁的神情，他到底还是将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摇摇头，“没有可能。”
太后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追问着，“那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的心动？”
慕钰没有回答。
或许已经习惯了拒绝，这样的沉默不语让太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她突然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恨不相逢未嫁时。
为什么要让他们年龄、身份都相差这么大呢，如果他们是同龄人就好了。
慢慢的，太后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也好，有你这话，我心中也满足了。”
太后逐渐远去。
慕钰看着他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开。
而在他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让里面的尖叫声逸出来，郑莹一直以为，太后以前对她的敌意，只是因为对晚辈的照顾，没有想到，太后的心上人竟然就是慕钰。
第165章 第165章等目送着太后远去……
等目送着太后远去之后，慕钰心中也有些复杂难辨。
太后美艳无双，堪称绝代佳人，那是对美好事物惊艳下的片刻心动，但并非爱慕。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可能，也不觉得太后是真心。
如今恍然一看，却发现，或许对于太后来说，这t些都是真的，便一时让慕钰难免不安，回想这些年的接触，太后其实一直都对他很好，很给他面子，很多事情他去说，比皇帝各种威胁都管用。
对于那些对自己好的人，慕钰从不愿他们伤心。
慕钰内心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离开了，他确信自己并不爱太后，如今也已经有了婚事，那便不要犹豫。
他走后，郑莹也出来了。
很难形容她此时的愤怒，但可以接受太后把慕钰当小辈爱护，想给对方找一个家世样貌俱全的女子，但她无法接受对方只是把她当情敌，所以当初才那般针对她。
“真是恶心。”
若不是太后的阻拦，或许她和慕钰早就已经在一起了，也不至于等到今天，等到对方和另外的女子有了婚约。
这世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她曾经对幸福触手可及。
璟沅郡主她知道，在慕钰离开京城的这几年，对方经常去慕家和慕夫人相处，和慕钰妹妹关系很好，璟沅喜欢慕钰的事，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在见到璟沅和慕夫人在一起的场景之后，郑莹轻而易举就辨认出了这一点。
后面她不断观察，就更明确了，同时她还打听到，曾经璟沅被传差点就要和慕钰有婚约。
但她回想自己和慕钰相处的那段时光，那个时候的慕钰心中绝对没有任何人，所以对于璟沅的观感，她觉得还好。
可现在，这个和自己一样爱而不得的女子，却能够将她思念了这么久的心上人抢走，得偿所愿。
这样的对比让郑莹难以忍受。
她迫切的想要和慕钰说明自己的心意，问问他当初说要娶自己的承诺还作不作数，是慕钰对不起她，他该补偿她的。
但这会儿慕钰已经离开这里，回到了席位上，郑莹暂时不好去找他，只能先忍下。
寿宴结束，慕钰还没离开，王喜公公就照过来了，一张脸巴巴的冲他笑着，“慕大人，皇上有请。”
方才宴会上有了那一遭，哪怕今天是皇帝的寿宴，他也不可能就这么随便放慕钰离开了。
慕钰在皇帝身边长大，对皇帝的心思相当了解，这会儿王喜来找他他也不觉得意外，嘴唇微微一抿，哪怕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但明显就能让人感觉到他心情很好，见状，王喜的笑意更深了，不生气了就好，否则这两祖宗吵架，受罪的还不得是他这个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慕钰跟着王喜去了皇帝在的养心殿。
到门口的时候，他将脸上的笑意隐去，板着一张脸进去，在里面偷窥的皇帝顿时心头一紧，虽然慕钰先前在宴会上冲他笑了一下，但他可不觉得这件事轻易就能过去。
反正放在他自己身上的话，他是不可能轻易原谅的。
慕钰悄悄观察着皇帝的神情，内心忍不住笑，又有些感慨，自己实在幸运，遇到的皇帝这么好，就他俩的相处，很多时候都简直是倒反天罡。
“钰儿，你来了啊。”皇帝讪讪的开口。
慕钰作势要行礼，皇帝吓了一跳，赶忙拦住，“你这是做什么？”
慕钰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把他从泥淖惶恐中一手拉出来的人，他早就让慕钰在宫中不必向任何人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