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纱野没说指的是什么,沈珂端详她片刻,笑道:“我觉得很合适。”
“您有一种安全感。”
“太有安全感了!我们酒吧最近正缺一个保镖,我宣布你被录用了!”
填表,面试,录用,领工服,整个求职过程一气呵成,夏纱野上午还是一名无业游民,下午就拿起对讲机成为了夜昙酒吧的一名光荣巡逻保镖。
她想起沈珂上午说的:
“您有一种安全感”。
原来是这种安全感。
酒吧老板对夏纱野非常满意,不管是体格还是那股令omega不禁腿软的超强精神力,简直就是天生保镖圣体,不去做御前带刀侍卫真是可惜了。
“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哪里有不对劲的及时报告及时处理,打架的劝架,下药的直接踢出去,要是有人想带你回家你可不能跟去啊,给你开再高的价格都不行!要是碰上了‘夜场玫瑰’,你这小a怎么被吸干的都不知道……”
老板是个有点罗里吧嗦的beta,交代完一堆注意事项后才把夏纱野放走。
离她晚上上班还有四个小时,沈珂等在酒吧后门,见夏纱野出来,抱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说:“您穿西装还挺合适的。”
夏纱野没理他。
“反正还有时间,您吃午饭了吗?要不要顺路一起去吃点?”
“……”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
这个地方沿街有很多餐馆,沈珂摸着下巴一路看,看一个就问一下夏纱野要不要吃,哪怕夏纱野没有一次搭理过他,他也仿佛浑不在意。
今天是个晴天,沈珂穿了一身很配晴天的浅蓝色衬衫,系了条白色的领带,黑色肩包松松散散地挎在腋下,讲究得跟周围杂乱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夏纱野看着他的侧脸,莫名想起了那几根墨绿的带子。
一般在床上没伴儿的人,会穿那种东西吗。
大概是她的目光停留得有点久,沈珂不解地挑了下眉:“怎么?”
“没。”夏纱野道,“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未婚夫没出轨那万事大吉,要是出轨了你准备怎么办?退婚?”夏纱野道。
大概没想到她会对这事有兴趣,沈珂愣了下,思考道:“也许?不过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那什么都别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夏纱野的语气分不清是陈述还是挖苦。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沈珂说,“他如果背叛了我,那就再也别想得到我的真心。就算之后结了婚也是一样的。”
夏纱野开始有点分不清这omega是爱得盲目还是爱得理智了,不过左右这些贵族的麻烦事跟她没关系。
和沈珂解决了午饭,夏纱野就回酒吧准备上班了,卷毛在酒吧对面那条街蹲守着,一旦池宴礼来了就会想办法知会夏纱野。
沈珂说池宴礼今天上晚班,所以很大概率会来酒吧,不出所料,晚上十一点多,夏纱野从酒吧二楼看见街对面有手电筒的灯在闪。是卷毛的信号。
她下楼就看见池宴礼和几个同事坐上了吧台。
优秀的alpha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那伙人才坐下没多久就跟个吸尘器似的吸走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光夏纱野下楼梯的这十几秒,就有两个搭讪不成落败而归的。
“……要我说,宴礼啊,你就是心太软了。”
五颜六色的夜场灯在舞池里闪烁,音乐震耳欲聋,夏纱野站到旁边才听清他们的声音。
“就是,不就一个omega么,还是个落难凤凰不如鸡的omega,很难想象你居然还没碰过他。你们都订婚多少年了?”
“别这么说,”池宴礼把酒杯推过去让酒侍倒酒,“他家里管得很严,规矩也多,婚前那个……他母亲不同意的。”
“笑死个人,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沈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呢,还清高上了!你就是没硬气一回,你今天就把这酒喝了,回去直接把你那omega拖上床,你看他敢不敢说一个不字。装什么啊。”
“也就是宴礼你脾气好,易感期硬抗都要守住他们沈家的什么破家规……旧贵族就是这破德行我看不上。听我的,他妈不准,他自己指不定饥渴成什么样,先哄上床再说,怕怀孕就带个套。”
池宴礼一脸无奈地说“别这么说”,跟他们碰了碰杯。
“沈珂那人……他是个很谨慎的人,而且家里最近又出了那么多变故,我想尊重他的意思。”
“拉倒吧,就是吊着你,怕你吃到了就反悔了,他们家还要靠你家翻身呢。”
“……”
之后就是醉酒后的一些污言秽语,夏纱野在旁边明显是个保镖却也被使唤着给他们倒了几次酒。
“不好意思啊,他们喝醉了。”池宴礼跟她道歉。
“我没醉……哎你……你说,他是不是舔狗一个?”同事指着池宴礼,“妈的,订婚二十多年,就牵过几次手!你说,你说正常omega会这样吗?是我,早就干柴烈火上了好吧。”
“确实不正常。”夏纱野道。
“是吧!你看!”
“行了,你们……”
“alpha是需要发泄。”夏纱野道,“长期禁欲对身体不好。”
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陌生人聊这个很冒犯,但这里是酒吧,就没几个神智清醒的人。
池宴礼愣了一下,有点尴尬,他旁边几个同事哈哈大笑,抬手做了几个手势。
“禁什么欲啊?自己做手工活儿呗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夏纱野退回了楼梯口,池宴礼那伙人一直在喝也没见停,今天想找他出轨的证据怕是不行了。
“行了,你下去歇会儿吧,半个小时后再来换班。”酒吧老板从后台出来跟夏纱野说。
夏纱野点头,反正有卷毛在对面看着,她进后台喝了口水,再出来时,楼梯口那张桌子旁,沈珂站在那里冲她挥了挥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夏纱野问他看没看到门口的池宴礼。
“看到了。”沈珂动作娴熟地给她和自己倒了酒,“醉得跟什么似的,把我放他面前可能都认不出我。来,尝尝。”
夏纱野坐了,但没碰酒杯。
“不是晚上不能出来?”
沈珂笑了下:“我妈妈今天身体不舒服,睡得早。我就溜出来了。”又道:“你不喝酒?”
“现在不是喝酒的心情。”
沈珂从鼻子里拉长声音“嗯”了一声,自己先喝上了。
一边喝一边看舞池里跃动的人群。
“我有条内裤不见了。”沈珂道。
夏纱野没吭声。
“我是记得洗了……但回家找了也没找到,我还挺喜欢的。”
夏纱野道:“未婚夫给你买的?”
沈珂莫名地看她一眼:“当然是我自己买的了。”
然后大概才意识到她想问的是什么,轻轻翘起嘴角。
“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是处。”
夏纱野无话可说。
“就这么干喝也没意思,要不来玩点游戏?”沈珂道。
“不玩。”夏纱野拒绝。
“不复杂。”
“不玩。”
“……”
沈珂可能还没遇到过像夏纱野这么油盐不进的人,把桌上那瓶酒推到她面前,说:“这是店里的名酒,叫‘吐真酒’,意思是在一瓶喝完之前就能让人醉到把真心话全吐出来。”
夏纱野也没遇到过像沈珂这种人,只好回答:“所以呢?”
“所以,直到喝完都没说出过一句真心话的人就赢了。”沈珂又开了一瓶放到桌上,“怎么样?不复杂吧?
说白了不就是闷头喝酒吗。那夏纱野最擅长这个。
她没吭声,直接拿过杯子给自己倒满,然后一口气喝完。
“该你了。”
沈珂点头,也倒了一杯仰头喝了。
周围都是喝酒的人在聊天在唱歌在欢呼,只有夏纱野这一桌,两个人无言地喝酒,无言地倒酒,半瓶下肚,没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要不还是聊点什么吧?”沈珂道。
“聊什么?”夏纱野道。
“嗯……我想想,比如,您是哪儿人?”沈珂道,“你不是帝国人吧,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猜到了。”
夏纱野不吭声,沈珂继续道:“你为什么要办假户口?你来帝国是为了干什么?”
夏纱野把沈珂的酒杯倒满,推到他面前。
沈珂一干而尽,脸颊已经有点红了,一双雾似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荡漾着慵懒的星子。
“你不问我吗?”
夏纱野并不想和他掰扯这么多,不过眼看着酒还剩最后几口,她只好问:“那你会回答吗?”
“不一定,你可以先问。”
“你真的是为了找出轨证据才找上我的吗?”
沈珂一笑,抬头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夏纱野还剩了半杯的量,而沈珂的酒瓶已经空了。
“我赢了,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最后那个问题。”沈珂道,“是,但不全是,毕竟我不知道他到底出没出轨。”
“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好歹还说了,你是一点儿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喝醉了的沈珂倒不再您来您去的了,夏纱野从他微红的嘴唇看到外面吧台,池宴礼那行人跌跌撞撞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
“我接着去帮你盯梢了。”夏纱野站起来。
沈珂问:“送完他回来送我吗?”
“……”夏纱野道,“你喝醉了?”
沈珂趴在桌上:“好像有点。”
“叫你未婚夫送你回去。”夏纱野道。
“你确定?”沈珂从臂弯里露出一双眼睛望向她,“你没听到刚才他们说的?要是他真的把我拖到床上去怎么办?”
“……”夏纱野脸上向来一片死水,也许是今天喝了酒,“嫌麻烦”三个字露骨地浮现在眉宇间,不知道在思忖什么,良久才终于在嘈杂中啧了声,“起来,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