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和温叶辞闻言,顿时大松一口气。
伴随着“山长回来了!”的一声呼喊,整个书院里霎时活了起来。
谢君仪知晓自己一定会遭骂,早已经偷摸摸藏了起来,不敢露头。
沈亦和柳三变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勒紧了头皮,满心紧张。
两个人都没想到山长会回来的如此之快,他们本以为带队去府试应考,怎么也得走上个大半月!恰好趁此时机争出个是非来,那么等山长回来后,刚好能抹平这些日子的闹剧,重新装乖。可谁知刚开了个头,还没斗上几斗呢,便被抓了个现行,直接打散了他们满腹的戾气。
两人强撑着气势,硬着头皮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不料,童启却直接跳过了他们,没有理会,而是率先接待了新来的先生——潘阆。
回来的路上,他仔细搜索了一下潘阆的资料。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这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诗词大家潘阆!
写有《酒泉子》组词十首,气势雄浑,被誉为“宋词豪放派先声”鼻祖的那位!
就连寇淮、柳开都与其互为好友,写词唱和来着的!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巧了么不是?
有这样的诗词先生来教授课程,他还怕什么短板啊?
况且对方朋友遍天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拐了一个大儒过来教书呢?
于是,童启一个箭步,一把便上前拉住了潘阆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
“您就是潘阆先生吧,我实在是苦等了先生太久了啊!清虚子道长,如此大才,您怎么不早点说呢?”
清虚子:???
“我们书院正缺像您这样的老师,给学生们讲述诗词一道的学问啊!欢迎欢迎,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您放心,给您的待遇那一定是行业内顶流!包吃包住,每月二十两银子,还附赠两个小厮,任您差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量满足您!”
头一次见到童启如此殷勤,温叶辞和清虚子均有些说不出口的郁闷。
喂喂喂,我们才是跟着你最开始打天下的人啊!
是不是有点太双标了!
童启不管,只是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无辜眼睛可爱的注视着对方。
不断的发送着邀请信号。
潘阆一脸惊奇。
一来嘛,依旧是惊讶童启的身高和年纪,二来则是疑惑明明传说中,华夏书院的山长是个极其会骂人的人来着的,他想象中应该是一个暴躁老头才对,这怎么说起话来,却如此谦卑动听?
搞得他头脑一热,都险些要被这迷魂汤给吞噬,当场答应下来了。
他忍不住甩甩头,清醒了一下,这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待遇什么的好说,我只有三问,想要询问山长,若是你能够回答的令我满意,我不仅会留下来,倾囊相授,还不需要任何束脩。如何?”
不要钱?
又是一个跑过来做慈善的吗?他喜欢!
童启忙伸出手,请对方上座,道,“先生请讲。”
潘阆见他不慌不忙,一副尽在掌握的淡定模样,暗地点了点头,转身坐下。
“第一问,我问你这书院想开到几时,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忠君爱国,你忠的是哪位君,又爱的是哪个国?”
潘阆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无一不面色一变。
清虚子忙起身将门关上,慌张道。
“潘阆……”
他满脸担忧,潘阆淡定的伸出手,示意他先别开口。
童启垂眸沉思了一瞬,点点头,示意他说出第二问。
“第二问,我想请问你以后是否还要参加科举,若入朝后,反不如弟子般受到重用,又会如何?”
温叶辞猛地看向童启本人,这其实也是他一直想要询问童启的问题,只可惜从来没遇到过合适的时间,没想到,反倒是潘阆率先问了出来。
“至于这第三问嘛。”对方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我一向最佩服有才学的人,你若想让我心甘情愿留下,那需得胜过我最强的地方,即便你本就是因为不善诗词,才请我来,教授这书院文章的,可也必须得先写出一词,令我叹服才行。否则,待遇再优,我也不会服气,你这山长嘛,也必坐不长久。”
听完这三问,系统直接跳上了线,一副热衷于看热闹吃瓜的模样。
“嘎嘎嘎嘎,你小子也有被质疑挑衅能力的一天啊!快,打脸让他看看咱们的实力!”
童启黑着脸关掉系统的对话框,沉思不语。
潘阆这三个问题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却步步紧逼,直指核心。
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些只擅长诗词,相反,他看似随性无羁,实则城府颇深,对人情世故把控精准。
这三问,既是在试探他办学的心思,又是在暗暗警告他外露的名声,已经触及到了部分上层人的利益,迟早要面临站队的选择。
童启脑海中警铃大振,本不想回答这三个敏感的话题,可奈何他又实在是想要留下这位大儒。
替书院以后诗词这一方面,补全短板。
只能赌一赌,看看是否值得信了。
他咬咬牙,“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十一岁的孩童坐在大大的老爷椅中,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不加掩饰,露出非年龄段的成熟表情,潘阆惊讶的挑了挑眉,道。
“自然是真话。”
“那么我这话说出口,还请在场的诸位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出了这个门,我们所有人,恐一个也难以逃脱。”
童启率先打下了预防针,见无人后退,这才开始正式回复道。
“第一问,我这书院要开多久?我只能说,只要有我存在的一天,这书院就会永久开下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目的么,我若说只是为了桃李满天下,拯救这危在旦夕、大厦将倾的朝廷,你们信吗?”
潘阆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眼旁边的清虚子与温叶辞。
两个人均是一脸纳罕。
童启也不解释,只站起身,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了手心里。
“我并不忠君,也不会将宝押在任何一个皇子的身上,老实说,我觉得忠君思想不过是上面的皇帝为了笼络文人的心思,强行训诫的工具罢了。”
他手中的茶盏陡也未抖,可说出的话却如惊天旱雷,令其他三人瞬间站起了身。
“童山长,还请慎言!”
他并没有因为其他人的惊恐而停下,反继续说道。
“我遵守这个规则,可并不代表就认为这个规则是对的。我爱国,可我的国,与君主无关。我只是希望,能够永远的看到这片土地,傲立于东方不朽,这片土地的人民,远离杀戮和不幸,哪怕头顶上有阴影笼罩,可这个时间,注定只是阶段性的,思想,便是我竭力留下的火种。”
仿佛只是随口说出了今日的天气般,童启喝了口水,平淡而冷静,其他三人却早已经把整颗心都提在了喉咙口。
失去了所有言语。
潘阆也没有想过,童启竟会如此直接。
这番话,但凡这里有一个人有异心,说出去,便是杀头之祸!
不忠君但爱国?简直闻所未闻!
可正是这份直白,也让所有人忍不住叹息,心神摇曳。
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真诚与笃定。
就像是看透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注定所有的一切都早晚被碾为泥土一般,令人不由自主感受到了这番话背后,那难以逃脱、字字鲜血的鸣泣,像是在遥远的未来,真的发生了什么,那种悲怆无力,举目苍凉之感……
没有文人是不为了一展抱负而读书的,没有文人心中是不存有拯救国家于兴衰存亡之际的愿景的。
即便后期会有个别人改变,可初心,大家都是一致的。
希望这片土地,能够更好。
他们都觉得,如今的大奉朝已是百年兴旺之景,可这个时候却有人站出来说,大厦将倾!
只这四个字,便足以让人窒息的快要呼吸不上气来。
难以置信,可却本能的不得不信。
“第二问,你问我是否会继续参加科举?我会。”
童启答道。
“但我必须说明,我并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而是为了佐证我作为山长、老师道路的正确性。世人信奉权威,我也不会例外,科举于我,就像是侠士与剑,我不一定会用,可必须得有,您明白吗?至于入朝后会不会受到重用,徒弟比先生更强又如何?那皆是后话。有的路,走的轻松,可有的路,注定走的艰难,但迟早需要人试一趟深浅,才知能不能行,而我,愿做那个身先士卒之人。”
剖心剖腹之语,令温叶辞无奈的苦笑了起来,彻底释怀。
他败了,败的实在是太狠!
两次同上考场,他一直以为童启胜过他的,只是学识。
到今日方知道,对方胜过的,还有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思想。
在他汲汲营营还在思索功名进退之时,对方不过是把这当做一个踏板,去竭力助其他人,走得更远。
难怪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童启对于名声的追求,却一直看到他不断期待着学生们往上走,去参加科举考试。
本以为这是前后矛盾之举,如今才晓得,对方是看的太清醒。
清醒到明明察觉出他们这些陷在漩涡里难以挣脱之人的困境,却不蔑视嘲笑,而只是默默伸出手支撑一把,便依旧退回原本的位置。
这是何等大义?
令人心折,令人尊崇。
两个问题,童启皆真心所答,可最后一个,却成为了难住他最狠的事。
让潘阆信服的诗?
抱歉,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在这一点上,他还真没有那能力!
如今这个朝代,好多大诗人还未出生,潘阆已经是同批人里最优秀的存在,声名远播,谁能比得上他?
看来只能臭不要脸的再跟老祖宗们道一句歉了,借诗一用!
他沉吟几下,决定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诗顶一顶。
“第三个问题,我无法解答。但有一首诗,我很喜欢,但愿能够得到你的认可。”
童启拿起旁边的毛笔,一字一句的写了下来。
他这手字,乃是现代的时候,拿着颜真卿的字帖反复苦练过的,算是他如今唯二能够拿出来显摆的东西,至于第一么,那可能就是远超于此时代的系统了……
潘阆和温叶辞等人相继聚了过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童启写诗。
之前便听说过,华夏书院山长声称自己诗词一道最弱,哪怕从县试上应考的诗词也能看出,确实是平平无奇。
不算太差,但也不算惊艳。
没想到逼一逼,还真能逼出好东西?
童启一边写着,一边感慨这首词的应景,只见笔下渐渐成句,清虚子缓缓吟出上半阙,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注1)
笔落惊天地,潘阆和温叶辞皆是眼睛一亮,感觉到了这首词的惊艳之处。
明明只是寻常的文字辞藻,可一幅画卷已跃然于纸上。
一个人头戴蓑笠漫游在大雨之中,独自穿过竹林,优哉游哉,即便步行,却比那骑马的人,更加潇洒,浑然不觉焦虑,随心散漫,怡然自得。
清虚子读完,只觉口齿留香,待继续往下看时,更觉精妙。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好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啊!不愧是华夏书院的山长,这心胸豪阔,气概洒脱,令人叹服!”
潘阆激动之余,忍不住拍案叫绝。
几人均是头一次知道,词还能这样写?
潘阆再三品读着,大为满意,当场便答应了下来,留教华夏书院!
童启则心虚的顶着这些夸赞,默默向苏轼大佬道了个罪。
心想,回头等你出生的时候,我定会好好回馈今日的借词之恩的!
不过算算年纪,等苏轼大佬出生,他估计也已经快退休了吧?
没事,反正华夏书院随时为他敞开,到时候都用不着亲弟弟去捞了!他会带着所有学生们,亲自去捞的!QAQ
至于这首词,温叶辞眼疾手快,已默默收了起来,以表纪念。
等潘阆和清虚子想起来,还想再欣赏时,那词已经被收走了。
不由叹息不已。
他们不知道,温叶辞的后代将此字词保留了多少年,后经历了多少朝的动乱,都没有卖出去,直至建国后被国家图书馆所收录,这才重建天光,惊艳了无数学生,成为令华夏世人举世骄傲的存在。
若是知道,只怕还得据理力争一番。
不过这些稍稍往后放,解决完老师的问题,也该是时候解决学生的问题了。
童启直接拖着话筒和音箱,召集所有学生开会,不来的,直接就是开除警告。
所有学生颤颤巍巍聚集在教学楼旁的广场空地上,头也不敢抬,屏息持立着。
山长的视线一点点滑过前排的几人,拍拍手,带着府城考完试的学生们,走上台前。
好哇,不是打架吗?不是浪费粮食吗?
还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浑身精力无处发泄啊,半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辛苦,什么叫做疲倦。
童启这一次并没有打算回避的意思,其实之前第一届学生们,就有过关于身份差异之间的争论,只是因为人数太少,才五个,不管怎么斗,也斗不太起来,可这一次直接招进来五十多个,顿时像是往里面注入了一道活水,搅得原本的泥泞更加浑浊。
有争论很正常。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仅凭几句话,便能够影响别人的一生,尤其是他们接受这种认知已经很久了,一朝一夕,很难去更改,那么,拿什么去打破这一堵墙呢?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方法。
第37章 第37章颁奖大会
“先跟大家通报一下这次的府试成绩。请所有参加府试的学生们在念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上台领奖。”
童启并没有立即评价拉帮结派的事情,而是率先拿优秀的学生们,树立一个典型。
清亮的声音透过话筒,在喇叭的电流声中骤然放大,如雷鸣一般响彻整个沧澜山上下。
有棉花田里的农民、佃户们正弯着腰清理杂草,听到这声音,也不由站直了,好奇的探头望向书院的方向。
猎户、贩夫走卒、来此地春游踏青的士子们纷纷侧耳静听。
六个学生激动的等候在台下,脸颊皆是红扑扑的。
潘阆等人陪同着所有学生仰头看着讲台处,本能的感受到了肃穆与隆重。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一起经历如此大的场面,不同于报喜人到来时的混乱与嘈杂,这是类似于“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一种沧桑过后得胜归来之感,似在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他们走过来的风雨多么艰辛,而今,已到了结果繁盛之日。
第二届的学生们站在台下,看着这阵仗,个个热血沸腾,就如同围拥的百姓们一般,充满了艳羡与期待。
“下面,有请吴韧同学上台领奖。”
童启清晰的点评声,一字一句,如同尖锐的力量击破了拥
堵的围墙,正式传递进了每个人的心底。
“对方成绩优异,在过去一年书院的多次考试中名列前茅,不仅于县试和府试中,接连拿下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还相继获得了先生们学习勤勉、恭而有礼的优秀评价;在书院组织的各项救济灾民、棉花试验田等活动中,表现优秀,新生入校后,多次帮忙引导,虚怀若谷,尊亲敬友,是每位学生们争相学习的榜样!特此,将本年度的三好学生颁布给吴韧同学……”
被如此多的人注视着,吴韧手脚都有些发颤。
他吞了吞喉结,同手同脚的走上讲台,接过了童启手中那轻飘飘的一张奖状。
大红色与金黄色交织的页面,盖着华夏书院独特的专属印章,笔走龙蛇写着几个大字:
【兹有吴韧同学,在本年度中,思想品德优秀,学习勤奋刻苦,成绩优异,积极参加体育锻炼,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特授予“三好学生”荣誉称号,以资鼓励。】。
有奖状,怎么可能没有奖品呢?
童启特意从年前抽中的一堆低阶奖品中,挑选出了几样,连带着一起发布。
“除此之外,书院还单独奖励给吴韧同学两个笔记本,两支中性笔,外加五两银子,一个琉璃保温杯,以表庆贺,大家鼓掌祝贺!”
豁!
笔记本?中性笔?
新生们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上一届的老人们却一点都不陌生。
那可是山长经常用来记录教案的本子和笔啊!不仅写起来方便整洁,且不用研墨,随手揣进衣袖便可出行!
只有先生们偶尔才会得到几个,他们老早就想要了,奈何数量稀少,没想到,竟然是用来奖励在这里的!
早知道,府试就该再拼一拼才是!
一时间,几个二年级的学生们后悔莫及。
而底下一年级出身寒门的学生则是为了那五两银子而感到哗然。
要知道他们一年的学费也不过才五两,这一奖励,不就等于免费上学么?
不对,吴韧走的是勤工俭学的路子,压根就没掏过钱,这完全就是给钱上学啊!
本子、银子的,出身权贵的学生们自然看不上。
可对于最后奖励的那个琉璃保温杯,却无比艳羡。
这玩意儿如今只有柏老先生的琉璃工坊里面有,一年也才生产几个,价格高昂。通常只有几个家主在用,冬日里泡上那么一杯茶水来,坐着马车远行,到了地界还是热的,若能得到一个免费的,他们该是多么快乐的孩子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黏在了吴韧抱着的那几样物品来,恨不得以身相替。
小侯爷更是双眼闪闪发光。
啊啊啊啊他也想要!
尽管从入学以来,他压根就没想过参加什么科考,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但这一瞬间,他想要第一!!
一片哗啦啦激动的掌声中,吴韧暗暗挺直了胸膛,骄傲无比。
他抱着所有得来的东西,沐浴在众人渴望的目光之中,缓缓走下了讲台。
这是对于他这一整年的心血和勤劳最至高无上的肯定!也是山长对于他的关注与爱护!
旁边的郭胜开稍显落寞。
尽管他努力去追赶了,可对于吴韧,他依旧是棋差一着,只拿下了府试第二的成绩。
但也正常,毕竟他来书院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能够上场已经是奇迹,比不过对方,他也认了,但一年后的院试,他不会服输的!
“接下来,我们有请郭胜开同学上台领奖!”
没想到奖励还未结束,几个学生顿时抬起头,满脸希冀。
“这一次的府试考试中,他成功拿下了第二的优秀成绩……汪启元同学,成功拿下府试第三名……奖励一个笔记本,一支中性笔,三两银子,以及一面琉璃镜。大家鼓掌祝贺!”
两个人晕晕乎乎被推上领奖台。
相继接过属于自己的荣耀。
底下的学生们手都快拍红了,嫉妒的眼睛巡视在每个二年级的学生身上,满满的渴望。
接下来便是常仕进、刘卜温和杨舟万,分别拿下了府试第八、第十、第十六的成绩,得到了山长给与的笔记本、中性笔以及自动售货机零食套装。
可喜可贺。
再一次的全员上榜,充分说明了华夏书院的教学能力,也令所有学生们感到震撼!
六位童生,仅一年,便一跃成为了六名准秀才苗子!
这华夏书院的教学质量,到底是有多强啊!
当地伊川县的章县令更是喜得眉飞色舞,在接到报喜的时候,便马不停蹄收拾东西,前往祝贺,这可是以后刷功绩的好地方啊!可得留住了!
书院再次迎来一波短暂的拜访,如火热的灶台,烧的通红鲜亮。
而新入学的学生们,更是觉得心头一股热火正熊熊燃烧着,难以熄灭。
他们看着师兄们荣耀满身,也不由畅想起自己的第二年,若站在上面的是他们,享受万众瞩目的目光,山长欣慰肯定的笑容,那该有多美啊……
鼻子泡都能乐出来好吗!?
就连一向刺头的柳大佬,都忍不住期待起来。
说完了奖励,童启这才开始发表对于其他人打架的惩罚。
“听闻我不在书院时,你们还做了一场大事,将所有学生都分为了权贵阶级和贫寒出身?很好,这也是你们对于自我的明确定位嘛。”
明夸暗贬的话,令整个颁奖台下蓦然一静。
如一盆凉水骤然浇灭了所有幻想。
尤其是柳三变、沈亦、谢君仪等人,更是恨不得当场将脖子缩进地缝里去,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山长的脸色。
童启笑盈盈的看着所有一二年级的学生们,朗声道。
“既如此,我觉得你们还是太清闲了些,许是只用读书考试,还不足以令你们觉得辛苦,那正好,我也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们。从今晚开始,我们的操场将会被围起来,重新修,三日后,将会改造为蹴鞠场。为了庆贺此盛事,我打算举办一场华夏书院的友谊蹴鞠大赛,面向全社会观看!”
蹴鞠赛?
不少山下的百姓们依稀听到这几个字,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就连一些权贵之家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产生了几分兴趣。
“你们的竞争对手已经确定,我将会邀请柏将军及其手下擅长蹴鞠的士兵们,以及河南府百胜蹴鞠队的民间队员们,同样还有来自龙胜书院的学生,一共三组。我会按照你们如今自己分出来的两队,重新进行分组,凑成五支队伍,进行比拼。从今天下午开始,晚自习活动将被暂时取消,所有参加蹴鞠赛的队员们,将要进行整体特训,不上场的,也必须组成后勤队,随时为参赛选手们提供帮助。”
听到这里,所有华夏书院的学生们早就已经懵在了原地。
可童启的话却仍未结束。
“顺便一提,到时候来观赛的不仅有各位的家长们,还可能会有河南府的各位大人、商会会长以及普通听闻了华夏书院名声的百姓们,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表现得太差,让我们书院过于丢人,令他们失望哦!两支队伍,哪一队排名靠前,将会在蹴鞠大赛过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由知府大人颁布获胜的奖励,赢得食堂内一整周任意点菜的权利,外加一枚永久的学院徽章……”
童启从袖子里掏出系统拼夕夕一键批发的不锈钢徽章,展示给大家看。
上面刻有华夏书院四个字,周围辅以日月,可爱而精致。
这是他上次低阶十连抽时,意外开出来的东西。
虽没什么用,可作为象征意义的荣耀品,倒是独一无二。
应该很容易得到学生们的喜欢。
果然,他一拿出,方才还满脸苦色的学生们,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支棱了起来。
“不止这些,获胜的队伍,我还会将你们的画像单独留在书院门口的公告栏上,张贴一整年,作为优秀学生展览,队伍里表现最为优异突出的那位,还会额外获得山长的琉璃套装一套,其内包含保温杯、琉璃镜、琉璃珠三颗,以及藏书阁二楼免费阅
读一整年的权利。”
这一下,整个学院的师生队伍,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不是想发泄精力吗?那便将这些全部留在体育场上吧。
男人本就是竞技出来的冠军,有什么不能打一场,分出胜负的?
成天骂来骂去,未免太小家子气。
一致对外,谁能拿回荣誉,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正好头一年的教学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比赛来炒热第二年的氛围,令大家彼此认识一下,也是好事嘛。
什么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那可不是童启想要的学生。
他教出来的文臣,怎么也得上能在朝堂上撸起袖子和人干仗,下能上得了战场,英姿飒爽,豪气万丈才行!
加强体育训练,提高学生们的身体素质,这成为了童启今年的首要任务。
颁奖大会结束后,几个老师围在一起,好奇的询问童启。
“你何时和东部的龙胜书院认识了?还约了什么蹴鞠大赛?”
童启笑的乖巧,“哪里是我主动认识的?这次府试,他们书院的柳川可是冲着案首去的,没想到摘下了第四名,我们刚一出河南府,便被拦下来了。”
事情回到一日前府试张榜之后。
童启带着学生们看完成绩,刚采购了一些特产,打算驾车回伊川,走到半路,便被两辆马车给拦了下来。
“请问阁下可是华夏书院的山长童启童秀才?在下龙胜书院斋长冯子川,久仰大名,还请下车一见。”
一个精瘦板正,举人打扮的文生正站在车下,躬身而立着。
童启掀开车帘,忙下车见礼。
一叙才知道,对方竟和河南府万商商会的冯会长乃是同一支。
去年救济灾民时,捐款买琉璃单子的,便有这家。清虚子曾和他们打过交道,只说是个极其长袖善舞、玲珑剔透的人。
不想家中嫡系竟还有人在书院内担当要职?
头一次和传说中的几大书院打交道,童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心思。
可对方却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只是普通询问了一下他们的学生明年是否要参加院试的计划,然后便是邀请童启有时间,去东部逛一逛。
“我们书院内环境清幽,有二十多位举人、进士担当教授职位,山长最是喜爱有才的文人,去年院试,您拿下院案首,那第二名,便是我们山长的学生,试卷被张贴出来后,您的策论很是受到书院内几位斋长的喜欢,多次拿其中的一些论据举例,恨不得相见。没想到这次府试,竟能够有缘相遇。以后多多走动,想来也别有一番进益才是。”
龙胜书院建校已有二十多年,主要面对的,便是东部的考生,河南府还算是少的。
按理说,他们并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倒的确是可以处成兄弟院校,共同进步。
可童启敏感的察觉到对方这话,似乎不是重点。
“二十多位举人、进士”才是对方真正想要明确表述的。
心下顿时明白过来,这估摸着是想来彰显师资力量。
他笑盈盈答应道,“好说,以后有机会,可以让学生们多交流交流。我们书院刚成立不久,老师还比较少,加上我,一共也才三位,有什么不懂的,大家可以多多沟通,不吝赐教嘛。”
冯子川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童启及其身后的镖师、学生们,矜持的点了点头,道。
“一张一弛,方为文武之道。我们书院山长最是喜爱蹴鞠,若是童秀才感兴趣,偶尔也可以一起踢一踢,陶情适性。”
蹴鞠?
那不就是现代的足球么?
童启本就有给学生们安排上体育课的想法,听到这里,不由心下一动。
系统适时上线道。
【叮,请举办一场书院与书院之间的联合pk,彰显自己的师资力量吧!动员人员超过一万人,即可获得高阶抽奖券哦!
成功:奖励中阶抽奖券一张
失败:无惩罚】
又是随机任务?
童启看到那一万人的动员,眉心跳了跳,可想起高阶抽奖券能开出来的东西,顿时握紧了拳。
好,这任务,他接了!
于是,他顺势试探起若两个院校一起联合举办蹴鞠赛的事情,没想到刚起了一个头,对方便立马答应了下来。
“若真有此盛会,还请务必通知我们书院,凡是和蹴鞠有关,我们山长皆是义不容辞。”
就这么痛快的留下了双方的联系方式,约好了书信往来后,两边这才各自离去。
冯子川起身回到马车内,其中,一个身着大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手持一本书阅读着,见他归来,忍不住调侃道。
“不过一个小小的书院秀才,也值得恩师如此看重?”
“山长之命,不得不从,你也知道,他最是喜爱这些少年天才。”
“少年天才?”那官员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呵。”
他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少年天才们究竟能走多远-
简单讲述了一下和龙胜书院结识的过程,温叶辞和清虚子皆没有什么表示。
反倒是潘阆沉吟两下,笃定道这位冯子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我在京城里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如今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那位许翰林,据说便出自于龙胜书院。他颇受当今圣上的喜欢,乃是著名的三皇子一党,平日里最是嫉妒少年英才,喜欢排除异己,党同伐异。就连胡丞相都不得不暂避风头,如此猖狂,必为大祸,若有朝一日被清算,只怕龙胜书院,也无法幸免。”
童启神色一肃,这才想起来这个朝代还是有追责连坐一说的。
看来以后教学生,还是不能太宽容了。
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该警告的还是得警告,不然回头出去了,犯了事,把他给供出来了还得了?
于是,柳三变、沈亦、谢君仪、戚风言、莫小川等人喜提处分单子一张!
明确警告,若再有下次,一律逐出书院,永不录用。
本以为蹴鞠赛便是惩罚的几人顿时瘫倒在地,唉声叹气不断。
没想到会突然掀起这样一场战争,从来没踢过球,甚至就连蹴鞠规则都不大懂的学生们,顿时蔫儿了。
两队的参赛名单很快被张贴出来,童启还真按照了他们所划分的阶级进行了分组。
第一组就以吴韧为小队长,柳三变、常仕进、杨舟万、郭胜开等人,皆位列其中。
第二组则是汪启元领队,小侯爷沈亦、戚风言、刘卜温……并几个权贵、皇商出身的孩子,一同参与。
规则和训练方法,他已经分别给了两组人,至于何时训练、训练找谁作为教练、怎么样训练,那便是队长们应该操心的了。
童启皆不管。
同时,他也并没有放松大家的学习。
课还是照常上,试还是照样考,期中考试便放在蹴鞠大赛之后!
那么,如何安排管理自己的时间,平衡训练和学习,同样成为了每个学生抓耳挠腮,应该操心的事情。
得知王世昌已经成功闯入了藏书阁,成为进入图书馆的第一人,童启惊喜不已,见他如此喜欢读书,还特意送了一枚带着书籍的徽章给他。
顿时得到了不少人的羡慕。
那徽章别在衣袖上,帅气而显眼,且做工精致小巧,难以复刻,装在袖子里便能够拿回家去,任意显摆,不少人馋的紧,暗地里还想拿银子去和王世昌换,小侯爷甚至暗暗开出了高价,都被王世昌给拒绝了,因为他也很喜欢这个徽章啊!
亮晶晶漂亮无比,简直比女子的钗额装饰还好看!
既然有着成功的案例,那童启索性也不更改图书馆的装潢了。
就这样吧,先打一架再进去,省的他们天天把精力发泄在没用的事情上。
读书,就是得如此艰难才对!越是辛辛苦苦获得到的机会,才越是会被珍惜,不是吗?
一时间,整个书院里开始勤练肢体、拳脚起来。
小侯爷和几个权贵之家的孩子,在食堂主打闹事浪费粮食的
,童启更是给他们统统安排了种地的额外任务。
今年的学田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吗?且棉花地里也需要人帮忙指导,他们直接被扔给了吴韧,带着去下田去,一个别想跑。
一个月下来,别说浪费粮食了,被晒得,回去连爹妈都不认识了,倒是给什么吃什么,治好了挑食的毛病不说,身子骨也健壮了不少,搞得不少人家欢喜不已,暗暗夸赞华夏书院会养孩子。
第38章 第38章解锁操场
解决完这些琐事后,书院里就暂时放了假。
本也到了旬假的时间,再加上孩子们刚得了奖励,正是回去分享喜悦的时候。
院子里霎然一清。
童启顶着星光,独自漫步在夜色之中,俯视着带人围起来的操场部分。
这一块地占地大概有一万多平方米,直接霸占了书院正中靠西的整个主干道,由于四通八达,连贯着教学楼、藏书阁、宿舍楼、后山等地,所以原本便没有被任何东西所遮挡,只有一整个光秃秃的地皮。
偶尔长点野草,还参差不齐的。
学生们偷懒抄近道时,大多都会从上面直接走过去,一整年下来,地面被踩的硬实泛光,连锄头都不好挖。
也有人猜测过这一块地的用法,有说是山长留着来种地的,有说是跑马用的,更有说是为了盖其他建筑的。
如今才知晓,原来就是蹴鞠场。
童启掐着腰,站在正中间的位置上,环视两侧,打开了系统的对话框,问道。
“系统,解锁操场之前,先让我看看3D立体图吧,这么大块的地方,你是怎么设计的?我记得我们学校的足球场,可还带着不少大灯呢,你好歹多送几个,也方便孩子们晚上训练不是?”
免得每次下了晚自习,黑布隆冬的。
有时候,下了雨,地上泥泞湿滑,他都害怕孩子们会一脚踏空,直接摔进水沟里。
憋了许久的系统翻着白眼上线道:“你怎么不叫我哆啦A梦呢,干脆让我把整个操场涉及到的部分,都免费送给你好了?”
童启眼睛一亮,“可以吗?”
系统没好气道:“想啥美事!!”
巨大的3D立体图被骤然投放到半空中,缓缓呈现在童启面前。
他一脸激动,看过去,这才发现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完整操场模样。
所有建筑里,只有正中间的足球场是点亮的,其余两侧的观看席、田径跑道、广播颁奖台都是被铁链层层锁住,就连左右照明的大灯都呈现的灰色模样,无法打开。
童启无语的敲了敲系统对话框,“你这是跟我玩买椟还珠呢?说好的第二届招够50人,就解锁操场呢?我这可都招进来53个了,难道不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系统:“你再看看我说的那是解锁操场吗?我分明说的是解锁足球场!足球场已经解锁了啊,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至于其他部分,那都是附属建筑,怎么可能这么轻松,一个任务,就全送给你?
童启:……
“你别给我说其他的部分也要占用一张建筑解锁券啊?”
系统心虚的望望天,又望望地,“这本身就都是单独的设施啊,田径场是田径场,操场是操场,看台是看台,这么大的面积我只收你三张建筑解锁券而已,已经够仗义了吧,大不了照明灯和广播颁奖设备免费送给你……”
“三张建筑解锁券?你抢劫来了?!”
我藏书阁那么多书也才一张而已!
你什么操场就要我三张?
罢了罢了,什么蹴鞠大赛,我不办了行了吧?
系统连忙伸出两只手拉住,讨好道,“哎呀,宿主,你不能这么想啊,你要看这占地面积有多大!上万多平方米欸!这可是横跨了半个书院,光是容纳的观众,就能够达到上万人!你就算不办蹴鞠大赛,难道以后就用不着了吗?万一回头搞个军训、大阅兵什么的,是吧?多爽啊,一次性解锁,很方便的!”
军训?大阅兵?
你这还是让我搞造反那一套啊!
如今大奉朝的皇帝可都还活着呢,他一个书院,搞什么军训、大阅兵?
被知道了,全家九族都不够砍的!
童启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就直说需要多少钱吧,建筑解锁券我如今是拿不出来的,那六张中阶可是留着攒高阶用的。”
他还打算再抽出个什么赚钱的方子来,搞点副业呢!
至于声望值,为了抽奖也已经消耗的不少了。
只剩下不到六千点数,拿来解锁建筑,未免太不值当了一些。
系统讨好的伸出三个小手指头示意道,“不多不多,整个田径场标准400米橡胶跑道,一共八百两银子即可解锁;两侧看台,自带能够容纳一万人的座位,再加上左右两边的大灯,即便深夜,也能照常训练,一整套,只需要五百两银子;主颁奖台和广播室,我算是免费赠送给你的,不仅能储存东西,还能播放音乐歌曲,整个书院边边角角都能听见,我从我的曲库里给你挪五首歌过去,保准你物超所值,如何?”
乍一听好像还行,都不算贵,比起一个建筑就需要三千两来说,确实实惠。
可加在一起,就不便宜了啊!
光是杂七杂八的,就需要他一千三百两银子?
你干脆杀了我吧!
他刚在府城里买的三进三出大宅子,加上前面的铺子,一共也才卖七十两纹银啊!
童启心痛的捂住胸口,感觉到自己积攒的小钱钱,正在流失中。
可不要吧……又不行。
系统出品的建筑,在这个位面还真是少有的齐整,有些材料,即便是雇人去建,也建不出那个样子。
他数了数自己的荷包,无奈选择了全部解锁。
好不容易攒下的小金库,顿时损失大半。
看来又得找机会去宰一波狗大户了,童启默默的想着。
整个操场在按下解锁键的一瞬间,飞快成形,如同穿梭了上千年之久的光阴,一阵风吹过,泥泞之地瞬间化为绿油油的齐整草坪,两侧的足球网中,排排端放着十个黑白相间的足球。
所有大灯全部打开。
明亮如白昼一般。
看台两侧,皆是水泥砌就,浑然一体,台阶上一层一层被刷满了黄白色的漆,佐以镶嵌在其内的塑料椅子,干净又整齐。
正中央的颁奖台上,安放着三个高低不同冠亚季军的标志,配以一个小隔间,里面全是各种播放设备。
童启爬上去,查看了一下系统送的五首歌,见到歌名,不由缓缓留下三滴汗水来。
“原来……你的品味是这种啊?”
他忍不住吐槽道。
只见其内五首歌,四首歌皆是凤凰传奇所作,《月亮之上》、《荷塘月色》、《最炫民族风》、《奢香夫人》,最后一个,竟然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这些歌好是好,可你确定,是我适合在书院里放的么?
这个大背景下,张口闭口就是等啊爱啊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庄严?
确定不会被骂靡靡之音么?
系统顿时炸毛道。
“你懂什么?这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经典歌曲,你竟然敢质疑我担的品味!有本事一个都别听!”
谁说不是经典歌曲了?
头一次知道系统也追星,童启无语的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键播放。
他也好久没听过现代的歌了,上次听到这些歌曲,还是在广场舞上。
没想到再听,就是在大奉朝了。
也就是今日放旬假,学生们都不在,不然,他还真不敢播。
于是,一首节奏动感十足的歌曲,就这么响彻在了书院之中。
宿舍楼内,清虚子和潘阆都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披起衣衫,便走了出去。
“这是……哪里来的女子在吟唱?”
“听起来,似乎是那正在修中的地方传出来的,难不成是匠人们在边做工边喊号子?”
“哪里有女匠人喊得号子?且这雄浑高昂,背景之中隐隐还有着各种乐器在伴奏,不像是吆喝,倒更像是鼓子词。”
鼓子词?可这世上从未有过女子唱鼓子词的呀?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齐齐沉默下来。
半晌,潘阆出声问道,“清虚子,山长可曾说了,是请谁来修?”
“不知,我只知道山长似乎出自道家某一个密宗之中,每次书院的建筑被解除封锁时,都是由其背后的师门帮忙修建,我们只有等外面的围栏解除,方才知晓。”
“师门啊……”
潘阆沉吟着,背着手和清虚子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被遮挡的密密实实的操场,眼中复杂不已。
“清虚子,你也是道家出身,那你是否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天地轮转,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每逢五百年天下遭灾,便会有一能人降世,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清虚子忍不住一愣,“你是指……”
“你信不信,我有直觉,他的到来,将会在大奉朝掀起一场巨大的变革。而你我,皆有幸,成为这历史见证中的一环。这书院,我们一定得守好了,千万勿将这巨大的机缘,拱手让人才是。”
两个人心下大颤,再结合童启之前曾说过的“大厦将倾”之论,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并未下去追查那吟唱的人究竟是谁,只是站在窗边静静的听完那几首歌,便重新回到了房间里睡觉。
而此刻的后厨。
王厨娘的女儿小花蹲在院子里,也正拿着树枝默默跟着哼唱着。
她虽听不太清每一句词,可那旋律却格外容易铭记。
一点点顺着,倒也能勉强拼凑出个七七八八来。
当写道“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紧握住日月旋转”时,她被那词中的浩荡豪气所吸引,久久难以忘怀,不由痴愣在了原地。
万里河山啊……
她忍不住顺着这句词中描绘的画面畅想着,由衷感到一股羡慕。
颁奖大会,她站在角落里,也全程看了。
可那对于其他人仿佛触手可得的未来,对于她,却更像是梦中泡影,井中的月亮,难以触及。
越显讽刺。
平日里,她能够和庆安、童淳一起学习,可每当到了这种时候,便如同戳破了外面那层糖衣,露出其干瘪的内核来,不断的提醒着她一个难以遮掩的事实。
——她是女子。
天生就不可能和童淳他们走同一条路。
也绝不可能有成为这书院学生的一日。
更遑论站在风口浪尖,任由这日月旋转的肆意与张狂……
读的书越多,小花便越是不解,她不懂,为什么这世上男子和女子都是人,差别却那样的大,男子能自由的独来独往,做这样那样的事情,随意任性,可女子却只能守在闺房,寸步不移,不断避让……
她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奴婢变成了厨娘帮工,从大字不识一个到读懂“诗百千”,贪婪和不甘却越加滋生,妄图拥有更多。
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呢?
她也想读书,也想成为书院的学生,庆安可以。
她,为什么不行?
这疑惑遍布她的脑海之中,难以消停。
而沧澜山脚下,另一个书院的学生,同样也站在院子里,静静聆听着这些歌曲。
思考着未来。
身后的门窗突然被推开,郭胜开的妹妹探出脑袋,望着天上的满月,艳羡道。
“哇,这歌声好像是从月亮之中传出来的一样,空灵极了!哥哥,是你们书院里有女子在唱歌吗?”
“不清楚,许是山长请来的客人也说不定。”
郭胜开背对着回答道,想起什么,将怀中的琉璃镜掏出,递给了母亲和妹妹。
“这是我考完府试之后,山长给的奖励,你们收着,拿去用。”
“如此贵重?这……”
两个人手捧着那面镜子,均被唬的不行。
这琉璃镜,听说可是上层贵族才有的东西,一个便能卖到几百两银子,书院竟拿这个随手赏人?
这也太奢侈了些?
“要不,我们将这镜子卖出去吧……”
这样哥哥明年的学费便不必愁了!
郭胜开转过身,心疼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不必,这东西物价高,以咱们的路子,未必能卖出个好价钱,不如先暂且留着。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快到嫁人的时候,回头拿来添妆,也是一桩美事。”
“哥哥!”她满脸羞涩,垂眸不语。
郭胜开笑了笑,“至于学费的事,你们不用担忧,山长有勤工俭学的通道,外加这次我还额外得了三两的银子,等以后拿了更多的奖励,留给家里,慢慢的,咱们家也就过起来了。”
郭母听着儿子列出的种种计划,忍不住低头落泪。
自丈夫死去后,家里所有人便宛如失去了所有希望,不敢再提任何未来。
因为连饭都吃不上时,人是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他的。这还是头一次,她听到自家儿子有了对未来的希冀。
虽渺小,却囊括了她们所有人。
一家子狠狠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再三感谢了华夏书院的恩情,方才罢休。
今夜,无数人听着这歌声,心绪起伏,没有入睡。
而今夜,伴随着这旋律响彻整个河南府的,还有一首华夏书院山长写就的诗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金銮殿上,皇帝反复吟诵着这首词,不断品鉴着,越看,越是喜欢。
“这小子,哪里有像他说的那样不善诗词,明明写的很好嘛!虽不按标准的格式韵律去走,却别有一番风味,浑然一体,潇洒畅快,倒是令我也开了眼界!”
徐常侍躬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上面的脸色,笑盈盈回复道。
“可不是么,听说这词还是在潘阆先生逼迫之下完成的,刚开始,那童启还不愿书写,再三推辞,最后不得已,才一挥而就。如此贤才,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这年头,大家都极其喜欢互通书信,写诗词唱和,就类似于现代的朋友圈那般普遍。
因此,童启这词刚写出来,潘阆便立马抄写了一份,分享给了徐常侍。
不少京城内的大儒也有收到,均是喜爱非常。
甚至还有人抄写到那扇面上,百般安利给其他人。
在童启还未知晓的情况下,他的诗名已响彻整个大奉朝。
皇帝乍然听到潘阆的名字,依旧不太喜欢。
可冲着手中的好文字,也不愿多说什么了,只感叹道。
“唉,这华夏书院的山长的确是个有大才的,既具文人的风骨,又有着一心为朝廷的心,即便有时候说话促狭,可那也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懂事,若天下皆是这般贤才,我也不必再焦虑百年之后的事情了。对了,听闻他手下第一批的学生们皆已中了府试?最快的话,站到我面前,也得是后年了吧……”
一旁的徐常侍低头称是,“乡试和会试皆是三年两届,怎么也得到后年了。”
“可惜啊,朕苦等贤才,也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这童山长的影子了,但愿他的学生们争点气,莫败坏了老师留下的好名声才是。”
徐常侍跟随着赔笑两下,见皇上眼中感慨,不由心神一动。
看来他这好友潘阆的确是走对了路。
以如今皇上对他的态度,即便是入朝为官,只怕也难以建树,倒不如去那什么华夏书院当先生,若有朝一日,这书院一举飞黄腾达,教出个好徒弟来,不也就如同那龙胜书院一般。
挺直了腰杆么?
届时什么罪名之类的,想来也很容易赦免了。
他默默给自家好友争取着印象分,深藏功与名。
暗地里,则推波助澜,给童启在文坛上的地位,再次加了一把大火。
第39章 第39章(加更)招募赞助
作为文坛之中的后起之秀,童启的声名鹊起,很快便引起了不少
人的注意。
其中,便有上次答应了蹴鞠大赛的龙胜书院斋长,冯子川。
他将在州府中见到童启,且答应了对方提议的蹴鞠赛一事,告知给了山长宗广济。
对方喜不自胜。
宗广济出身自鲁地大儒仕宦之家,乃前朝有名的宗家之后。光是族中当过官的,便有上百人!
族内老少皆读过书,识过字,盛时,据说就连他们手底下的奴婢、侍从们也各个诵读《诗经》,做得一手好文章!
可传到宗广济这一代,声名已有些摇摇欲坠。
他祖父是龙胜书院第一届山长,酷爱教人读书识字,可宗广济本人,却是个比起文来更爱武的。
从小便梦想学习自己的偶像李白,仗剑走天涯,奈何被俗世所牵绊,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当了山长。
实际上,他平日里很少管书院内的事,都是由各斋长、教授一起商量着负责,唯一喜欢的便是蹴鞠,经常带着书院里的学生、教授们去踢一场,大汗淋漓,畅快无比。
可惜自当今圣上隐隐透出一些重文轻武的风声后,踢蹴鞠的人慢慢就少了很多。
再加上不少学生嫌弃脏兮兮、汗津津的,影响文人风度。
如今想凑齐一个队,已经是非常困难。
没想到华夏书院的山长竟也会喜欢,还要搞什么蹴鞠大赛,他顿时有种寻到了久违知己的感觉!
当下,便恨不得连书也不教了,亲自带队去伊川赴约。
冯子川忙将人给拦了下来,道,“话不是如此说,山长您这次带队前去,可不能只是为了踢蹴鞠一事啊,更有的,还得想办法摸清这家书院背后的路数。”
“路数?”宗广济一脸茫然。
“没错,您想想看,他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充其量也只是个秀才,却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将华夏书院打出名声,成长到如今跟我们差不多的地位,这背后说是没有人,又怎么可能呢?如今许翰林在朝廷内,正缺一个往上走的功绩,若能将这书院收为三皇子名下……届时增添了人才势力不说,倘有一日,对方得登大宝,我们岂不是鸡犬升天?”
宗广济惊了一跳,狠狠皱起眉头,怒斥道。
“你这话说的奇怪,许翰林需要功绩,跟我们又有何关系?他是咱们的学生不假,可出了书院,自有自己的造化,你不要乱插手其中!尤其是皇储争位,岂是我们可以置喙的?况且这世界上也万万没有拿别人的东西当做人情送出去的说法!不然传出去,我们宗家的面子以后往哪里放,岂不是要说我倚老卖老,欺负小辈?”
他言辞拒绝了这提议,冯子川眉头微皱,可也并没有再劝。
他私下里偷偷找到山长的徒弟柳川,嘱咐道。
“你是知道的,我一心为了咱们书院。那许翰林对于我们何等重要?他若闯上去了,以后你们的科举之路,不也就顺畅许多?山长仁慈宽厚不假,可这世上多的是心软善良而死于非命的人!三皇子手下人才济济,今日可以看重我们龙胜,他日,也同样可以看重文昌。我们需要的,是一件难以磨灭的功绩,以保证书院千秋万代的根基!还有什么,是会比从龙之功,更稳固的呢?”
柳川被说的心头火热,顿时答应了下来,“您放心,我一定不负师命!”
原本他便和这华夏书院有着私仇,府试硬生生被挤到了第四不说,就连原本说好的亲事,也因此吹掉了。
这次新仇旧恨加一起,不让对方出出血,怎么能行?
宗广济不知道暗地里发生的事情,点了几个蹴鞠好手后,便带着自己的徒弟们以游学的名义,前往了伊川县,参加蹴鞠比赛。
柏将军那边同样也收到了帖子,他在完成救灾任务后,便回到了京城。
整日里喝酒无聊,站在金銮殿上看文臣们吵架,陡然见到还有这样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错过?
索性当即点了人,告假离开。
童启担忧着来的人太多,山上的宿舍楼会住不下,于是和沧澜村村长童家岙商量,让新来的宾客们都住在村子里。
每家每户想办法腾出几个房间来,供他们居住,费用就按照县城里客栈的价钱,统一结算,至于三餐,则不必管,书院里自会负责。
村长连忙推拒道,“不过几个房间而已,怎么用得着收钱?”
自书院建在这里之后,又是给棉花种子,免费教导,又是买学田,经营灌溉的,整个村子里,就没有少过进项!
如今村民个个富了起来,哪个不感激童小子?
光是今年建房子娶媳妇的便有十几个,不过帮着招待一些客人而已,有什么可麻烦的?
“亲兄弟明算账,该给的还是得给。”
顺利解决完食宿的问题,童启开始思考招募赞助商的事。
这么大一个盛事,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掏钱呢?
不往里赚就得了,倒贴?那必不可能!!
于是,他再次请人叫来了清虚子和全胜镖局的总镖头刘明皓,麻烦他们再走一趟。
“不是我不愿意去,山长诶,上一次您可是有着琉璃珠子作为诱饵的,这才能请来那么多的权贵!这次若只是凭借我的口舌,又怎么可能叫的动?况且这些商人最是捧高踩低,个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让他们到场,需得有什么吸引了他们的好处才行。”清虚子苦哈哈的说道。
“这你便不懂了吧……”
童启撸起袖子,当场给清虚子两人上了一场营销课。
“买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造势!即便我手里什么都没有,难道就叫不过来人了吗?去之前,不必求爷爷告奶奶,先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是万商商会的冯会长要来,然后借此,通知给利川银楼的少东家。他和冯会长最是面和心不和,确定了对方要去,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也定然会参加!等他来了,你再告知给冯会长和锦绣阁的李姑娘,说是利川银楼已经确定了要参加,他们听闻后,必然也会出席。然后你再借着这三位的名头,去请其他人,便好请了!”
清虚子和刘明皓听得目瞪口呆,头一次知道请人还能有这样的请法,忙追问道。
“可这不是骗人么?若后期他们彼此通了话……”
“这怎么能是骗人呢?你就说最后人来了没有?我们只是提前预判了他们的决定而已,不算作假。”
如此这般,将到时候该如何如何说仔细讲解了一遍,两位早已听得目眩神迷,整个学“废”了。
私下里,甚至都忍不住跟自己的家人蛐蛐道,也就童启是个教书的,不然若是个骗子,或者商人,只怕能把人溜得团团转,还不自知呢!
河南府,依旧是老地方,依旧是老位置。
闻名遐迩的百鹤楼二楼,再次人满为患。
装潢富丽的牛车将酒楼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少东家带着店小二,擦着汗指挥调停不断,见到清虚子进门,顿时双眼亮起,心内狂跳不止。
作为少有的知道琉璃内情的人之一,他上一次见到这位道长,还是对方拿出了琉璃的制作方法,令整个河南府的银钱翻了几番的时候。
这一次,又会是何物呢?
也会是像琉璃那般么?
他忍不住抬头视线一路跟随着上了二楼,索性也不指挥了,直接将所有都交给了店小二负责,自己则悄然混了进去。
不同于上一场清一色的权贵,难以接近,这一次的二楼大厅内,可热闹多了。
万商商会的冯会长,利川银楼的少东家,锦绣阁的李姑娘,还有几个点心铺子、甜水饮子的老字号,就连汪家绸缎庄,也参与了其中。
实际上,汪家来不来都无所谓,但凡是山长办活动,哪怕什么都没有,他也必定是支持的。
要多少给多少!倾家荡产也可以!
但童启说了,要给每个人以公平的机会,没办法,他只好跟随着一同参加。
维护治安的依旧是全胜镖局的人,两个人搭在一起已经算是老搭档了
,这一次同样驾轻就熟。
“诸位午安,在下清虚子,乃是华夏书院的教书先生,这一次请大家来,是想向各位推荐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稳赚不赔?
在场的几个老油条顿时嗤笑一声,倚在椅子里,调侃的看着这装神弄鬼的老道,并不言语。
清虚子也不气,所有有可能得到的结果,山长都早已经替他考虑清楚了,因此,他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往下讲道。
“若我说,有这么一场盛会,能够召集最起码一万人,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四五个时辰之久,同时在场的还有安庆府侯爷、县令大人,以及当地有名的大儒……你们说,我若是在那里摆摊卖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在场的商人皆是一愣。
一万人,长时间停留,让他们卖东西?
怎么可能?谁愿意待在那里啊。
若真有这盛会,卖什么卖不出去?这不是纯纯搞笑呢吗?
“自然可以。”锦绣阁的李姑娘给面子的回应道。“不过,整个河南府怕是都没有什么人能召集起这么多人来吧。”
光是一个安庆侯,出行就要清场的程度。
他们会愿意跟普通百姓们,待在一个空间里?
“我自有办法。”
清虚子斩钉截铁道。
他拿出蹴鞠大赛的座位分布图,一一展示给众人看,“我们华夏书院即将举办一场空前绝后的蹴鞠大赛,来的队伍已经确定了,有著名的柏大将军手底下的兵卒,河南府最厉害的民间蹴鞠队,以及东部龙胜书院的学生,安庆侯府家的小侯爷……届时还有当地的县令大人、柏大人一同参与致辞,所有百姓皆可进入观看,只要诸位掏一点点场地费,便能够让你们在里面随意摆摊,贩卖物品,你们看值也不值?”
这法子倒是从未听过,有点新鲜啊。
利川银楼的少东家沉吟了一下,问道,“什么东西都能卖吗?”
“这就要看大家的商品定位了,毕竟观看蹴鞠赛,比赛才是正头,大家又喊又叫的,肯定甜水饮子要比银钗卖得好,但诸位不如想一想,即便这样的盛会之中卖不出多少东西,可能够让一万人知晓你们店的存在,你们店才是最优质的行业精品,这难道不是一场好事吗?”
清虚子压低声音诱惑道。
酒香也怕巷子深,这年头最重要的还是宣传。
没有人知晓,废再大的劲儿也没用,可若是名声斐然,不用开口,生意便会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锦绣阁的李姑娘不由心动了,她近日正和冯家绣坊在争几位绣娘,双方开价都不低,可那些绣娘们却仍旧在犹豫,不知道该选哪一家。
若此次能够借着这股东风,打出名声,那以后岂不是都不必争夺,便能够坐等绣娘上门?
“听着倒是不错,可你所说的场地费,需要多少钱?”
清虚子袖子一揣,笑盈盈道,“目前只有六个商家位置,招完截止,我们需要确定你们所卖的不是同一件商品才行,不管卖什么,统一价格二百两银子起。到时候宣传、广告语,我们书院自会负责。”
“两百两银子?你算什么东西,就敢收我两百两?不如去抢好了?”
旁边冯家绣坊的东家忍不住站起身冷哼一身,当即便准备要离开,“你们想被骗就被骗吧,我可不掺和,都说了穷书生,酸秀才,就他们这群文人能买得起什么东西?写一首诗词也不值当这么多,当我是傻子呢?”
不少店家也因为这高昂的报价而感到犹豫,纷纷退了出去。
到最后,竟然只有六七家留了下来。
百鹤楼的少东家见到这模样,忍不住插话道,“不知能否加我一个?”
刘明皓一脸惊讶道,“你这酒楼还需要宣传?”
“嗨,多多益善嘛,谁也不嫌弃名声大不是?”
清虚子沉吟两下,虽不在计划之中,但也同意了。
锦绣阁的李姑娘同样在纠结。
二百两,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怎么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够赚回本来,冯家绣坊不舍得,她也不舍得啊。
可想起如今家里对她经营绣阁已经颇有微词,若拿不下这一次的绣单子,以后怕是都会失去话语权,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选择了赌一把。
几个人相继签约,约定了过几日便去现场看一看情况,然后便爽快的交付了银两。
此刻的小侯爷沈亦,同样也在家里跟父亲撒着娇。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整个府城最好的蹴鞠先生来教授我们才行,这一次,我可是和柳三变他们一起参加比赛,若是输了,那可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况且还有龙胜书院和其他的人要来,父亲,你可千万得帮帮我啊!”
安庆侯端着茶碗,矜持的享受着小儿子的撒娇,听到这蹴鞠赛,也颇为感兴趣。
“蹴鞠先生我倒是能够给你请来,可队长又不是你,乃是汪启元那小子,你瞎操什么心呢?”
“你不知道,汪师兄最近忙,他一个人哪里能管得了怎么多?所以就任命了我和戚风言担任小组长,各自管理请蹴鞠先生和后勤相关的事情,我现在手底下,可有二十几个人呢!怎么也得将此事办的漂亮才行吧!”
安庆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心内暗自称了一句赞。
这汪小子倒是个人精,自己怕压不住,便干脆放权给其他揽事的,到时候即便出了事,也不必负责,不愧是敢将整个家业一股脑献给知府的狠人。
有着这人做领队,自己家傻儿子,哪里能够玩得过?
他点点头,也不拆穿,“既如此,那我便替你寻摸寻摸。”
要说童启任命的这两个小组长,性格那还真的是天差地别,管理方式也各有一套。
汪启元出身商户,下面皆是比他更强的小侯爷、谢君仪等人,若想争话语权那是绝对不好争的,于是他便想到了分势,将部分事情划分出来交给沈亦和其他人做,那么为了维护自身的合法权利,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维护他作为小队长的意见,办起事来,反而配合度更高。
吴韧则是习惯了操心方方面面,他带领的学生们大多都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关于蹴鞠的事情,于是,他便率先收集好资料,安排好一切计划,再许之以利,诱之以情,将所有成员召集起来,坦言道。
“若这一次能赢,我会将所有的奖励银钱一起平分,并且将自己的那份也分给大家。这些身外之物,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一次,我们应该拿出自己所有的能力来,让那些一贯看不起咱们的权贵们,好好清醒清醒才是!不然以后三年,岂不是一直要被他们压在脑袋上,抬不起头来?难道你们想以后吃饭都给他们让座吗?难道你们想以后即便考试排名靠前,也要对他们点首作揖么?咱们都是穷苦人家长大的,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辛苦,万丈高楼平地起,只要我们想做,这世界上,就没什么我们做不到的!”
大家被说的热血沸腾,个个鼓掌齐鸣道,“是极!是极!”
两边各自用着不同的方法,正式开始训练分组。
权贵这边不差钱,又是请蹴鞠教练,又是买饮料零食。
后勤部门一整个暴发户模样,每次训练,皆堆满了一大堆物品。
可往往训练不到一会儿,便瘫倒下来,嚷嚷着跑不
动了。
吴韧这边倒是挺好,乡野之家出身的孩子,能跑能跳,也肯狠得下心来训练,只是时间稀少,又没得钱请人指点,只能混乱着练。
他没办法,只得偷摸前往寻山长,请他帮忙出出主意。
童启笑盈盈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从远处找呢,有时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书院的安保部门可都是以前从各大镖局、军队里退下来的好手,若问问他们,未必有什么是不擅长的吧?”
吴韧顿时醒悟,连忙拱手感激,然后去找继本叔帮忙了。
到最后,果然找到了一位姓吴的师父,是前朝给王爷府里专门踢蹴鞠赛的,靠着他帮忙指点,平民队的训练很快便跟了上去。
两边仿佛较着劲,谁也不服谁,一个比一个训练的狠。
即便夜深,依旧在大灯的照耀下,奔跑在操场之上。
有时候累极,直接草地上一睡,还是同窗帮忙送回的宿舍。
温叶辞看着学生们如此劳累,心下不忍道。
“他们不过是为了科举,何必要如此拼体力,去参加什么蹴鞠赛呢?山长,我不懂,既然阶级存在,那么将他们划分为两队,又有何意义?若是一起参赛,不是更容易磨合出感情么?”
童启站在看台之上,背着手望着下方奔跑的学生们,端的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你认为学到最后,拼的是什么?脑力么?不,是心力和体力。他们若是风吹就倒,受到点挫折便一蹶不振,那么即便这科举路一路顺遂,也是白走。温兄,我们无法确保每个学生未来的官场都能够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一朝丞相才出几个啊?更多的,还是步入基层,亲自劳心劳力,去做平凡的事情。而这种事,只有他们亲自弯下腰,尝试过了,才会知晓是什么味道。”
而如今,便是给他们平等的制造这样的机会。
更何况,青春不就是这样吗?
只有一起奔跑过,一起撒过汗水,才能够拥有共同的回忆,产生真正的感情。
等以后老了,退休了,凑一起,也才有闲心抱着茶壶,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共同怅惘年轻时逝去的青春。
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段幸福的童年的,但若是能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学院生涯,想来也不错。
足以治愈今后仕途上一切的不顺和失意吧。
几日的汗水挥洒,别说,还真的有用,起码如今书院内画风陡然一变,再没有什么爬几层楼便气喘吁吁的小胖子了,不少小胖墩都被带着减重了好几斤。
走起路来,飒飒生风,双眼发亮。
脑袋里也没空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每天进了教室就是读书,进了食堂就是吃饭,去了操场就是练。
浑身上下都感觉轻盈了许多。
王世贞也是如此。若说以前她的伪装还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不同,稍显柔弱,那么现在,往外一站,基本上没人会怀疑她是个女的。
回去之后,和亲弟弟并立在一起,别说女气了,玉树翩翩、精壮有力,简直比王世昌更像王世昌!
第40章 第40章草莓成熟
时光进入到四月份,龙胜书院的山长终于带着学生们缓缓进入了河南府。
伊川县春耕刚结束不久,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华夏书院后山处。
童启正蹲守在温室大棚里,查看自己亲自种下来的植物种子。
上次系统开出的大礼包,四样植物,如今都已经相继进入了成熟期。
草莓和南瓜已经结了果,散发出独特的香气,倒是水稻和辣椒只怕还得再长一段时间,才好食用。
不知是不是系统给出的种子质量太好,亦或者是这古代的空气、土壤纯净无污染,这次种出来的草莓,个个硕大饱满,吸引了不少后山小动物的频繁光顾。
差点将他这塑料大棚都给挠出个洞来。
随手摘下一颗扔进嘴里尝了尝,的确香甜。
童启边巡视边拿过一旁的篮子,摘了几碟,将快要被刨开的大棚一角重新埋进土中,然后在门口处竖起一块木牌,上写着:
【实验基地,小动物勿入!】
虽简单,却隐隐透着几分童趣。
小花抱着手乖乖等候在不远处,也不上前,见到童启出来,这才连忙禀告道,“山长,龙胜书院的人来了。继本叔说请您去会客厅待客。”
哦?这么快?
距离约定好的蹴鞠大赛可还有一周的时间呢,竟然就来了?
童启拍拍掌心里的土,将篮子里采摘的几碟子草莓递到小花手里,说道,“帮忙送去厨房,中午给学生们都尝尝。”
“是。”
小花好奇的接过那沉甸甸的篮子,这才知道原来山长在后山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研究的,竟还是农学相关。
山长真的好喜欢种地啊,这是她见过的最喜欢种地的大人了!
以往那些官老爷们总是嘴上说着重视农桑,可是私底下却极其讨厌泥土,恨不得离佃户们八丈远,春耕时,也不过装模作样挖几锄头,或者吟诵点诗歌,便罢了,不像是山长,又是捣鼓棉花田,又是这神秘的大棚,偶尔还带着学生们一起下地。
这农田……当真这么有趣吗?
她明明也下过地呀,却只感觉到了苦和累,难道是下地的姿势哪里不对么?
侧过头偷偷打量着怀中红彤彤的果子,小花低下脑袋闻了闻,颇为好奇。
这东西她倒是从未见过,不像是菜,也不像是什么水果,香香的,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一路抱着篮子回到了后厨,王厨娘见到这果子,十分惊异,问道。
“打哪儿来的?”
“山长给的,说是中午给学生们加餐,让都尝尝。”
“诶呦喂,这可是好东西!看着就好吃。”旁边的刘婶儿闻言凑了过来,馋的要死。
她家那小孙子,最是喜欢各种甜甜的果子,这东西看着新奇少见,一定很美味,若能拿回去,小孙子肯定喜欢。
说着,她便伸出手,想要拿两个回家去,却被王厨娘狠狠拍在手上,怒斥道。
“都说了是给学生的,你伸什么手?拿过去洗一洗,一会儿学生进来后每个人分两个,若有剩下的,再说。”
如今王厨娘可不是那个刚入书院时说一句话都要看看眼色的人了,她算是童启第一批买进来的老人。
虽是奴契,却颇得童母看重,掌管着整个厨房的进出流水,骂起人来,底气十足。
刘婶被打的缩回手,口中念念叨叨,颇为不服。
“学生们都是吞金兽,等他们吃完,哪里还能有剩下的啊。”
她小声嘟囔着,见到王厨娘拿眼睛横了她一下,顿时不敢再言语,忙抱着草莓篮子去水下清洗。
实际上刘婶并不是书院里招聘过来的厨娘,只是因为她侄女这两日生了病,所以暂时来替工。
然而一进来后,她便不想走了。
整个河南府,哪里还能有比这华夏书院更好的去处?
每日吃得好、用得好不说,东家也格外仁慈体贴。学生吃剩下的菜品,不仅允许她们带回家,就连偶尔有什么学生福利,她们也能蹭上个一两个的,若是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就好了。
刘婶一边洗着草莓,一边将视线滴溜溜转到了王厨娘身边的小花身上,试探着问向一旁的王婶道。
“诶,那王厨娘身契在山长手里,小花的应该也在吧?她以后,会是山长的填房么?”
“胡说八道什么呢?”
王婶被这话唬了一跳,连忙道,“山长那是什么身份,岂是咱们这种下人可以高攀的?小花的身契早就被山长还给王厨娘了,说是允许自由婚配,并不管。”
“哦……这样啊。”
刘婶眼睛转了两转,心底里有了个好主意。
她家那小孙子最是聪慧可人,刚好还没定亲,这小花虽身份低贱些,年龄大了点,可好歹一张脸长得还不错,且母亲又权力大,管的人多,若是能聘回自己屋里,这不就成了姻亲?
届时再想要留在书院,也就顺理成章了。
心下想着,这几日,她便对小花格外讨好起来,同时暗暗挑剔着这女孩子当自己的孙媳妇是否合格,伺机找机会,与王厨娘说出此事。
小花是多么伶俐的一个人?
见到情况不对,便顿时猜出了三分,既是怒,又是怕。
怒的是这刘婶心思不正,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她这几岁的孩童身上!
怕的则是自己母亲真的会动摇。
毕竟她了解王厨娘,对方一辈子最介怀的便是这奴籍,一心想
着让自己女儿脱离,嫁给良民,方算是挣脱这泥沼。
可小花不愿,她喜欢如今这日子,看过了更美的风景与天地后,又怎甘心重新回到那围着一个男人和锅台转悠的日子呢?
铤而走险之际,一个大胆的想法,缓缓浮上了心头。
而此刻,操场上,吴韧正带着二队的蹴鞠球员们蹲守在草坪上,练习着运球。
远处一句“小心!”,破空飞来一只高速运转的藤球,直冲其面部而来,吓得吴韧整个人本能的僵硬在原地,幸而被旁边的常仕进拉了一把,这才勉强闪避过去。
“喂,你们没长眼啊?这踢球哪里有专门往人脸上踢的?”
二队的成员们纷纷愤怒着向前质问道。
整个操场霎时被这动静给吸引了过来。
谢君仪转过身,抱着球好奇的打量着两边的人员。
只见那草坪边缘处,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年正带着一群年纪相仿的书生站在那里,手上还掂量着几个藤球,笑的挑衅十足。
“不好意思啊,没看见那里有人,诶呀,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府案首嘛,传说中只差一个院试,便能凑齐小三元的天才人物!你怎么也不小心着点,回头若是被砸中了脑袋,上不了考场,岂不可惜?”
明晃晃的恶意,激的常仕进当场撸起袖子就想揍过去,连忙被一旁的杨舟万给拦了下来。
“别理他!他是龙胜书院的柳川,这次被压在府试第四的那位。”
那又怎样?
常仕进不忿的看过去,见到杨舟万指了指东边,这才想起这位柳川,似乎就是龙胜书院山长的嫡亲弟子。
南阳柳家。
同样也是柳三变家里的远亲,真正的书香望族。
以对方的身份,若想要找事,他们压根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如今即将要和他们龙胜打蹴鞠赛,若赛前发生了争执,岂不是令山长为难?
也是他们作为东道主的失职。
可强行压下吧,又未免太过憋屈。
碰巧隔壁的谢君仪探头探脑听见了他们的议论,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就是他啊?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前御史家的人!”
他的声音不加遮掩,直直传入柳川的耳中,带着一股贱里贱气的戏谑。
“看来南阳柳家也不成了啊,自家孩子苦学七八年,还不如咱们仅仅只学了一年的寒门子弟考得好,真是可悲可叹啊!第四?啧啧啧,就这成绩排名,你还有心情操心吴韧呢?要我说,即便他明年不上场,你前面不也还排着三位呢吗,除非你把他们脑袋都给砸了,估摸着还有一争之力吧!”
一众学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川整张脸渐渐冷了下来,问道。
“你又是何人?”
谢君仪等的就是这句话,忙上前行了个不规则的礼,吊儿郎当道,“在下琅琊谢氏谢君仪,见过兄台!哎呦,我给忘了,你出自柳家,按理说应该是听过我的大名的,怎么,这次又想参我了?随便参,尽管参!用不用我将家主的名字一起报给你,好一劳永逸啊?”
提起这个,倒有一桩公案要讲。
南阳柳家,作为前御史,最出名的,不是什么状告昏官,上书谏言之事,而是联合其他权贵,屡次上书辱骂谢家庶子夜游道观,和狐朋狗友在观中纵火烤肉之事!妄图以此,阻拦圣上招纳谢家女子入宫,理由便是其家中子弟不敬神明,品行败坏!
……就问离不离谱?
你一届御史,好好的不去管贪官污案,紧盯着我算什么东西?
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为着这,他那亲爹差点没把他给打死,以正门风。
这事整个京城都有所听闻,让他丢了好大的脸!也是清虚子始终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认为完全是个纨绔子弟的真正原因。
柳川冷哼一声,自觉心虚,不做理会。
他阴斜着眼从吴韧身边擦肩而过,小声道。
“你如今倒是有人撑腰了,回头赛场上遇到,可别害怕,千万要小心才是。下次,我可不会再这么手下留情了。”
说罢,他带着人转身离开,前往会客厅,面见山长。
吴韧沉着脸色,看了眼方才替他出头的谢君仪,拱手道了个谢。
对方摆摆手,没有回应。
他才不是为了那些平民呢,不过是找回一口气罢了,虽身为谢家子,从小被参的不少,可这一桩却是他感觉最冤的!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昔日的仇人,不报复回去,岂不是可惜了对方故意留下的口子?
何况他从来看不惯有人比他还横,这里可是华夏书院啊,牛什么牛?
压根不知道双方学生已经提前见了面,还有着种种旧仇。
会客厅内,童启正跟龙胜书院的山长宗广济寒暄着。
对方长相富态,是个三四十岁的健壮男人,生机勃勃,一见到他,便满脸的热情,道。
“哎呀,这便是华夏书院的童山长吧?久仰久仰,实在是少年出英才啊!如此年轻俊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童启谦虚的行礼道谢,双方坐下细聊,得知潘阆先生也在此处任职后,他分外惊讶道。
“哦?潘阆先生竟也愿意出山了?想我当初在京城科考时,还有缘和他见过一面,当时邀请他去我们书院担任职位时,他还斩钉截铁,道那并非是他的志向,没想到啊,兜兜转转,竟然来了你们书院!还是你有办法啊!”
门外躲着的潘阆忍不住以袖遮面,转身离开。
童启:???
还有这事?
他笑了笑,故作谦卑状,“只是恰逢其时罢了。”
“诶,这便是过度谦虚了。你那诗词我也听过,写的确实是好!换我,也必然是想要来你这里共同增补进益的,我能理解!这不,一听说是你要举办蹴鞠大赛,我立马便带着人赶了过来,就是想让学生们跟着你,多沾沾文气,若能学个一词半句的,以后科考,也就不用愁了。”
跟我学诗词?
那你怕是学错了……
童启哈哈两声,难以应对这过度的热情与吹捧,连忙转移话题道。
“关于蹴鞠赛的相关事宜我已经统一告知给了温先生,后续的一切,将由他来进行交接。宗山长,您放心,这一次的吃住我们书院会统一负责,若是孩子们想温习功课,我们也特意收拾出了一间课室来,供你们任意使用。只希望你们能够在伊川待得愉快,待得舒适,若有什么需要的,尽可说出来,我们定竭尽所能。”
“好说好说,咱们友谊为重,赛出风采,赛出水平,只要两个书院能够共同进步,截长补短,便是好事,以后多多走动,也更方便交流熟悉嘛。”
“是极。”
童启点点头,带着书院内负责各处的人跟大家一一见礼。
之后,便将龙胜书院的老师、学生们均安排到了山下“民宿”中。
吃饭嘛,倒是仍旧一起,都在大食堂内。
正好赶上今日的草莓供应,宗山长也不由尝了几个,赞不绝口。
龙胜书院的学生、先生们暗暗观察着,将这里的一切,与自家书院做着对比,尽管嘴上不愿承认,可当他们见到那恢弘大气的食堂,可口美味的菜色,就连食物餐盘也是不限量,随取随收时,心里的天平早已经不自觉倾倒,产生了羡慕之意。
倒是柳川没忘记自家斋长给的任务,吃罢饭,便在书院里闲转了起来。
东摸摸,西逛逛,巡视着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越逛,他心中的疑问也不由越多。
这书院内装潢精致,许多地方都与别处不同,且
不说那什么雷电照明,只高大的院墙,深不透风,便令人觉得蹊跷,像是在图谋什么一般。
不过一个书院而已,犯得着捂得这么严实么?
除非是在遮掩什么东西!
可问到其他人,他们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似得,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
不少地方被围了起来,不允许进入,说什么正在修中,可又没有匠人维修的声音,又没有见到闲人进出,到底修的是什么?也无人知晓。
怪,实在是太怪了。
一连转了好几个地方,柳川都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不由心焦不已。
刚走到后厨附近时,却看见一个女人正鬼鬼祟祟往门口走去,他立马抬腿跟上。
“你把这个给我那小孙子留着,等晚上热给他吃。”
那女人隔着门缝,从怀中掏出一碗肉菜来,看起来像是中午食堂剩下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接过,口中抱怨。
“你就光知道心疼你那大孙子,娘,您也心疼心疼我。这东西我也还没吃过呢!”
刘婶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的脑袋上,低声骂道。
“就知道吃,先把事情办了才是重点,我让你准备的聘礼你准备好了没?那王厨娘我已经试探过了,她好似没什么意见,你放心,只要咱们娶了她家女儿,以后就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继续上职,还怕回头没得吃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倒是娘,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值当给那么多吗?”
“你懂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两个人细聊着,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窥视的柳川。
他想起中午站在食堂里和华夏书院山长说话的那位厨娘,以及她身边站着的女孩,心下明晰,顿时一喜,自觉找到了方向。
等那刘婶的儿子离开后,他快步上前,将那女人拉到了角落里,问道。
“你是这书院后厨管事的姻亲么?那想必和山长他们应该很熟悉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帮我解答出来,我便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
看到那银子,刘婶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