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哥哥今天也在训狗27 入v三合一。……
“坍塌?”宋知也问, “什么意思?”
099回答:“就是字面的意思,这个小世界可能会因为男主的死而彻底坍塌、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按照原剧情, 男主不会出现在R国,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现在的发展彻底背离了原剧情,男主出现在了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自然就会面临系统无法预估的风险。”
不用问, 宋知也也知道, 下一句会是“系统没有权限和方案解决这个问题, 宿主可以自行处理”。
宋知也看着在自己面前这位认真工作、尽力保证他人身安全的女士, 自言自语道:“其他所有人, 都会消失。”
比死还要干净。
099:“是的。但是这里可以给宿主一个建议,你可以在男主遇到真正的危险之前刷满任务进度条,你就可以立刻脱离这个小世界, 这样, 即使这个小世界坍塌了,宿主也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恢复健康,完成宿主好好活着的愿望。”
它的机械音没有任何一点情绪和情感,甚至算不上冷漠。它早就推算出了, 宋知也只需要给宋与一个肯定的答案,任务进度就能立刻刷满。
宋知也问:“男主死了也没有关系?”
099回答:“我的程序里第一指令是保证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以后,这个小世界就算坍塌了,系统依然可以回收能量——”
最后几个字在说的时候电流声“滋”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禁令在阻止这个底层客服透露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宋知也多少抓住了一点儿, 只觉得好笑。
原来他以为宋与拥有这个小世界意志的绝对偏爱,就一定会无往不利。现在看来并不然,宋与能够无往不利并非因为他是男主,而是因为他足够聪敏心狠,或许是因为他有这些聪敏心狠的特质,他才会是男主。
可,是男主又如何?在男主偏离既定轨道的时候,系统只会优先考虑自己的目的。而且恶心就恶心在,为了完成它的目的,所有人都当做可以随意填坑和放弃的背景板。
“还是那句话。”宋知也在脑子说,“死可以,但你别想安排我们怎么死。”
099还要说话,又被宋知也甩了一句“闭嘴”。
宋知也闭了闭眼,努力调动自己这要死不活的身体,稍微振作起来。
和099的脑内对话其实只用了一瞬的时间,在拿着卫星电话的女士看来,宋知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冽了起来,她有些害怕,想要后退时,眼前这个美丽的东方男人突然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于是换她愣住了。
接着,男人不再看她,只是从她手里接过了卫星电话,无比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对着听筒开口。
“宋与。”
他只能发出虚弱的气声,带着病中的浓重倦意,却莫名有了些柔软的感觉。
“哥哥。”宋与立刻回应。
宋知也用最大的力气,对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一顿说:“不要死,活着来见我。”
他并没有等宋与的回答,这句话就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重重地摔回了棉被里,身体疲惫到极致,却很难彻底失去意识。
之后,他继续恍惚地看到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和医护,他们都像是在船上摇晃,每一次摇晃,世界都会零碎地变成一个个闪光的星星,消散在虚空里。
甚至连宋知也自己也在消散,感官被无形的力量带走,他慢慢感受不到生病的痛苦,他的意识和身体都在逐渐归于平静。
宋知也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安静地守在世界将要消失的边缘。
直到真正的坍塌来临之前,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破碎细微的声音。
“哥哥。”
由远及近,宋知也听到了。
再然后是踏在他心上的脚步声。
咚咚咚。
有人在靠近。
宋知也努力将眼睁开,看到一双满是泥污的登山鞋从没有颜色的虚空之中踏来。它迈着大步,无比焦急地朝着自己奔来。
消散的星星开始重组,世界有了颜色,淅沥沥的雨声再次响起,破碎的世界重新拼凑。
从登山鞋往上,一点点荡漾开了图像,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先是长腿,而后是宽肩,最后是他的脸。
满脸污泥狼狈不堪,却依然那么年轻好看。
是宋与。
梦魇在这一刻消散,此时的宋与,就是宋知也的全世界。
宋知也终于回归到了自己身体的真实感受。
绵软无力,身体发烫,每一块肌肉都有强烈的刺痛感。
似乎是石板上快要烧熟的肉。
突然回归的感知瞬间就把宋知也给撂倒,他不可抑制地轻轻蜷缩身体,但因为太过虚弱,又无法彻底蜷缩起来。
于是就在他这样痛苦又僵硬地扭曲着身体的时候,宋与怀抱就迎了上来。
他带着潮湿和清新的水汽,凉凉的,让宋知也滚烫的身体立刻得到了舒缓,宋知也任由自己软在他的怀里,好像心也落到了地上。
宋与的双臂完全将宋知也环住,他的心跳清晰地和宋知也交织在一起,他的下巴放在宋知也的肩上,呼吸温热地贴近宋知也的耳边,他给了宋知也强有力的支撑,他自己反而呈现出了极大的脆弱和恐惧。
他的身体在小幅度颤抖,呼吸里隐藏着细弱的呜咽,开口充满了委屈:“哥哥……哥哥,我来了,你不要出事……”
宋知也能感觉到他,但做不出回应,只是勉强睁了一下眼,表示自己暂时还活着。
然后他感觉到宋与收紧双臂用力抱了一下自己,接着很快放开,让自己趴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稳稳将自己给背了起来。
他们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一起,宋知也能感觉到他背上清晰的肌肉线条。于是宋知也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进入了末日避难所,无法抑制地感到安全。他好像变成了摇篮里的婴儿,困得睁不开眼,即使此刻他的身体正面临着强烈的不适,他依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久,中途宋知也醒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场景。
先是宋与背着他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泥泞山路,而后他们乘上了越野车,再然后是一个温暖明亮的房间,宋与小心地抱着他放在了病床上,给他喂药,喂食,又擦掉了他身上黏腻的冷汗和泥污。
于是高热终于褪去,宋知也在又一次沉睡后醒来,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
睁眼看到的是白墙壁,仪器,吊瓶,装修风格显示宋知也还在R国,但应该已经离开了湖间镇,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又躺在了病床上。
病秧子日常,习以为常。
当然也毫不意外,宋与就在他的身边。
狗东西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宋知也低头看了一眼。
这狗东西还一如自己晕倒之前看到的那狼狈模样,脸上的疲惫还没缓过来。
宋知也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他就像有了心灵感应似的,突然惊醒,深吸一口气,看着宋知也。
两人互相瞪眼。
宋与彻底清醒,继而双眼泛红,一把将宋知也抱住,头又埋到了宋知也的肩膀上。
宋知也体温恢复了正常,就觉得这个怀抱太热,他伸手推了一下宋与的胸口,想出声让他滚开。
但没开口,宋知也就先放开了他,窝着他的手捏了捏,说:“哥哥,你嗓子发炎很严重,先别说话,我马上让医生过来。”
喉咙难耐的痛确实还没有缓解,宋知也眉头微皱,终于是放弃了开口。
医生很快赶来,确认宋知也没有大碍以后,宋与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又看了一眼宋与:“你也得去休息,还要换药,别折腾,让健全的人来守着。”
“哦。”宋与应了一声,却根本不动弹,眼睛一直黏在宋知也身上。
宋知也目光慢慢扫过来,上下看了看宋与。
胳膊腿都在,倒没有残缺,只是左边裤管破破烂烂,似乎是被剪开的。露出的一截小腿上,层层叠叠缠着纱布,隐约透出血迹。
宋与顺着宋知也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下意识开口说“没事”,而后突然反应过来,往床上一倒,趴在宋知也的身边一把把他搂住,虚弱又可怜地说:“其实挺疼的,很严重,哥哥。”
蠢狗邀功也很没有技术含量。
宋知也嫌弃他身上脏,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他额头上,把他给推开,他就顺势嬉皮笑脸地下了床,说:“其实没事的,哥哥,我能照顾你。”
宋知也不耐烦地瞄了宋与一眼,没有开口,但宋与明白了,于是又有点委屈。
两人沉默片刻,气愤竟莫名轻松起来。
宋知也摊手,没说自己要什么,宋与心领神会地将宋知也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
宋知也拿着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让她过来。
应该是一直在门口侯着,宋知也的消息刚发出来,助理就推门进来了。
她像是个贼一样,靠着墙角走进来,小声喊道:“宋总,小宋总。”
宋与淡淡撇去一眼,助理立刻缩着脖子一脸惊恐。
她当时真是被泥石流吓呆了,所以工作出现极大纰漏,让自己的老板一个人发着高烧在帐篷里躺了那么久。
作为助理严重失职,挨骂是应该的。
但宋知也看但她吓成这样,就知道宋与应该不止骂了几句。
可能还恐吓她了。
宋与这样一个从爹手上夺权亲手给哥哥拔管的狠人,宋与疯起来的时候,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不怪助理这幅样子。
宋知也再看向宋与。
眼下狗东西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分外乖顺可怜,实在有些割裂。
宋知也懒得看他在这儿装,下巴一扬示意他赶紧走。
宋与磨磨蹭蹭嘀嘀咕咕半天,不想走。
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宋知也说。
可看到宋知也苍白的脸,他又什么都不想说。
最后他冲着宋知也露出一个笑,说:“那哥哥好好休息,我换了药,处理一下后续的安排,很快就过来。”
宋知也看都不看他,没有任何回应。他恋恋不舍半天,终于走了。
出门的时候,宋知也才发现这狗东西一瘸一拐的,受伤的左腿不太敢用力,看样子真是挺严重的。
接着病房门关闭,宋与的身影消失不见。
助理长舒一口气,拍拍自己胸口,缓了两秒,才开始给宋知也汇报情况。
“宋总,我们现在离开了湖间镇,在SL市,我们的所有人员都安全,个别有轻微外伤。品牌方主动提出了赔偿,但卓宁和宣传总监都觉得应该放弃赔偿,以后和品牌方还有更多合作,不要赔偿去争取更好的待遇,您看呢?”
宋知也点头表示同意,助理就继续说:“受伤的工作人员我都安排了护工,保险赔偿已经跟进了,休息几天,看您什么时候好转就回国。广告拍摄的话,稍后我们会重新安排,还有,这里还有几份文件比较急,需要您确认。”
助理递过来了文件,又接着小声说:“对了,我给您也安排了护工的,但之前小宋总不让进房门……”
宋知也再次点头,助理便赶紧去门口喊护工进来。
而后俩人便开始忙前忙后。
但也不知道忙了个啥。
毕竟之前宋与已经给宋知也换过衣服,也擦干净了他身上黏腻的冷汗,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还给他喂了食物。
其实现在没什么需要照顾的。
宋知也认真看了许久的文件,再抬头的时候有些眼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摊手等着人将水杯递过来。
但等了半天都没反应,宋知也烦躁地抬头,发现助理和护工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宋知也顿时更烦。
再没有人比宋与更适合伺候他了,尤其是在他已经哑巴了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需要宋与这样有眼力见的乖狗。
宋知也直接放弃了沟通,水也不喝了,快速将文件看完签字,扔在了一边。
助理感觉到宋知也不太高兴,小心走上前说:“宋总,要吃点东西吗,还是喝点水?”
宋知也摇头,躺回病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半天,终于又拿过手机,在屏幕上打字给助理看。
[宋与是怎么找过来的?]
助理想起宋与就害怕,声音又小了些:“小宋总是自己找过来的。这边的应急预案做的很差,我们的通讯完全断了,只有一台卫星电话可以和外边联络,小宋总通过大使馆联系到了这边,让酒店工作人员找到您,说是一定要和您通话。”
当时宋知也意识还清醒,一切状况自然也记得。他心里清楚,要不是宋与这一通卫星电话,自己就烧死在那儿了。
助理小心观察着宋知也的表情,见他的烦躁消退不少,于是便开始猜测。
宋与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宋知也的,这俩人的关系应该不是传说中那样你死我活。
助理觉得自己已完全掌握情况,立刻开始说宋与的好话:“和您通话以后,小宋总就雇佣了私人安保队,他们全都是绕路翻山进来。湖间镇唯一一条进出的公路被泥石流截断了三公里,路上全是碎石和泥,小宋总和安保队步行进来,比大使馆的人还先到,出去的时候也很惊险,那三公里都是小宋总把您背出来的。多亏他速度快,进来以后带来了卫星电话,里边和外边的人联络方便了,大使馆才能迅速把咱们所有人救出来。说是,再晚点可能很多人都出不来了。”
宋知也略微皱眉,想起宋与腿上的伤。
难怪这个世界差点坍塌,宋与真是玩命。
助理看宋知也表情又变得不高兴,心里一惊,觉得是自己猜错了。
这两兄弟面临的可不是仨瓜两枣的家产争夺,而是整个宋氏集团庞大的资产。
这样的两兄弟,关系能真的好才怪。
没准宋与雇佣私人安保进来不是救宋知也而是打算趁乱追杀宋知也。
助理暗自掐自己大腿。
谁知道宋知也病怏怏的,却那么难杀。
于是助理急忙开始说宋与的坏话:“其实小宋总的伤也不是很严重,只是缝了几针。但不少我们国内的游客看到了小宋总背您出来,也有人拍照。这些照片,比如是要流传出去的,那这样小宋总又能得到很多正面形象的报道。”
宋知也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
[他的腿还缝针了?]
助理又是一惊。
这语气……分明是关心啊,自己又会错意了?
对啊,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宋知也,宋与差点把自己给杀了……他们之间,关心不是假的。网上果然都是瞎说的,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明明就很好!
助理一百八十度转弯,开口就是好话:“是缝针了,伤口又深又长,还打了破伤风,估计会留疤的,唉,小宋总对您真好呢。”
宋知也一声嘲讽地冷笑。
谁要他玩命对自己好了?他要是死了,大家一起玩完。
助理:……
不是,这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助理不敢再随便开口,老老实实闭嘴,只等宋知也问。
宋知也之后也没为难她,只是嫌弃她和助理的伺候不得心意,垮着个脸,一直到晚上宋与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再次回到了宋知也的房间里伺候。
进门就带了宋知也想吃的水果。
宋知也偷偷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宋与的伺候贴心。
于是他这个哑巴就心安理得地让宋与这个瘸子照顾。
期间周卓宁来看过宋知也一次,但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宋与也没有再针对他,而是一脸漠然,只当他不存在。
他们心照不宣,周卓宁出局了。
两天后,宋知也终于能够沙哑地开口说话,宋与的腿还没拆线,依然瘸着,但慢慢走也不会牵扯着伤口那么疼。
一行人定好了回程的机票,很快回了国内。
劫后余生再次回到自己家,宋知也感觉到无比地舒心。
宋与自然是一路跟了过来,把宋知也送到家门口,又站住了,就那么无言地看着宋知也。
宋知也回头,冲着他挑眉。
宋与眨了眨眼,茶里茶气地说:“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我给你脸了是吧?”宋知也声音嘶哑,不像是平日里的清冽,倒是别有一番性感的味道,“不进来就滚。”
宋与笑起来,屁颠屁颠进了房,继续柔声道:“哥哥,少说点话,你还没完全好。”
宋知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回房间洗澡,洗完裹上浴袍,倒了一小杯酒在沙发落座,便看到从另一间浴室洗完出来的宋与。
宋与把宋知也的行李箱收纳规整好了,他自己那个装证件的小包就随意丢一旁。
当时匆忙,宋与什么东西都没带,于是他很自然地穿了一身宋知也的家居服。
他比宋知也高一些壮一些,宋知也穿上刚合身的衣服,他穿上就略有点紧身,完全将他流畅的肌肉线条给勾勒了出来。
是好看的。
但……很像网络擦-边-男,不太正经。
再往下看。
还好这条裤子足够大,下-半-身的状况被掩盖在了宽松的裤腿里,稍微缓解了一点儿不正经的氛围。
但不多。
左腿上的纱布还没取,于是左边裤腿被挽了起来,露出缠着纱布依然紧实的小腿线条。
战损版的宋与,看上去没那么讨人厌。
宋知也坐在沙发上,端详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宋与没有一点儿不自在,大大方方地站着任宋知也看,还笑说:“哥哥,你还有什么需要吗?我帮你做,哦,对了,那两个佣人我给轰走了,我在,我照顾你。”
宋知也不答,还是看着他。
虽然这两天在医院也是宋与在照顾宋知也,但宋知也嗓子还没有好,两人根本没说过话。
其实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这次宋与一声不吭冲到R国把宋知也捞回来。
宋与原本一直在焦躁地等着一个答案,对宋知也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充满戒备。
所以在热搜上看到那些照片,宋与二话不说就冲到了R国。
但经历了那一夜生死与共后,宋与的心境就完全不同。
刚下飞机接到泥石流的消息的那一刻,宋与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但片刻后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彻底抽离了自己的情绪,短时间内就想好了应对措施,立刻联系上了宋知也,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宋知也的身边。
但不够。
他不想让他受苦。
最终他也做到了,将他带离了危险区。
还是不够。
他的大少爷,他的哥哥,那么矜贵娇气,一碰就碎的玻璃人,他最爱也最恨,最无法割舍,发誓一定要得到的人。
他根本不可能让别人有机会。
那个小明星算什么东西,别的人更算不上东西。
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宋知也。
而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于是他就那么站在宋知也面前,没有丝毫心虚和不安,一直看着他。
宋知也永远不会好好穿睡袍,领口总是松松垮垮,锁骨和胸口半遮半露。他洗过的长发只吹到半干,带着些香甜的水汽,他的脸在沐浴过后有些微红,好看得如此剔透。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
宋知也任由宋与看着,而他也在看着宋与。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
宋知也还没有想好。
好久,宋知也终于开口,声音哑哑的:“去杂物间把医药箱拿出来。”
宋与愣了一下才行动,瘸着一条腿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而后宋知也继续命令:“坐。”
宋与就像正在接受指令的乖狗,老老实实坐在了宋知也身边。他比宋知也高,但在宋知也面前,还是自觉地低头弯腰,让自己毛茸茸的头顶袒露在宋知也的面前。
宋知也目光扫过宋知也的头顶,看到他脑袋上有两个旋儿。
据说有两个旋儿的人都是天生的犟种,认定了的事情就不回头。
所以,自己被他缠上,可能很难脱身。
宋知也有点想笑,带着笑意伸出手要触摸到宋与的头顶,却又只是略过,很快收回了手。
宋与抬头,有些失落。
宋知也没再看他,摇晃着酒杯,淡声说:“纱布湿了,自己换下药,如果不能换的话,就去医院。”
宋与没想到宋知也会关注到这么细微的问题,于是立刻觉得自己爽得想摇尾巴,他又得寸进尺,试探道:“哥哥要给我换吗?“
宋知也瞄他一眼:“滚。”
宋与笑出一口白牙:“好嘞。”
而后宋与自己熟练地用剪刀剪开渗水的纱布,一层层剥开绷带。
宋知也第一次看清那道狰狞的伤口。
撕开的皮肉被针线强行拉扯到一起,伤口深且长,从脚背蔓延到膝盖,伤口边缘泛着难看的青紫,像条盘踞在小腿上的毒蛇。
看上去就疼。
但宋与好像感觉不到疼,他得仿佛像是在处理一团死肉,毫不留情地用生理盐水清洁伤口周围,再擦上碘伏。
液体渗入血肉的瞬间,他眉头轻微跳动了。
宋知也全程注视,直到血腥味混着药水的气息钻入鼻腔,他才别过头去。
“宋与。”宋知也哑着嗓子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你不怕死吗?”
宋与正在包扎纱布的手顿了顿,带着点笑意说:“怕。但当时我没办法想那么多,我更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宋知也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红酒杯出神,明明宋与就在他的眼前,他看到的却不是现在的宋与。
他看到被自己甩了一巴掌后屈辱不甘的宋与,看到雪地里上跳下窜挂彩灯的宋与,看到西装革履闪闪发光的宋与,看到踏破泥泞、不顾一切朝着自己走来的宋与。
那些宋与,都和眼前乖巧的宋与重叠在了一起。
宋知也再喝了一口,觉得今天的酒有些苦。他不想再喝,拿着剩的半杯酒要放回茶几,刚好包扎完伤口的宋与便顺手接过了酒杯,准备起身去厨房洗杯子。
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宋知也突然伸手,抓住了宋与的衣领,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毫无征兆的动作让宋与这个瘸子完全失去了重心,身体不稳,直接就往宋知也的身上撞,一下把宋知也给撞到在了沙发上。好在他常年锻炼,肌肉的控制能力很强,并没有让自己的重量彻底压在宋知也的身上,而是双手单手撑在了宋知也得耳朵旁,以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面对着宋知也。
另一只手里的红酒杯晃了晃,剩余的一点儿酒撒了出来,深红色的液体就滴在了宋知也的颈窝里。
宋与懵了一下,目光落在那滴红酒上,根本无法移开。
这个让他发了疯的男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只需要轻轻附身,就能尝到他的味道。
他想舔掉他颈窝的酒,然后再咬他一口。
凌乱睡袍没有遮挡住的皮肤太白了,不用触碰都能想象那滑腻柔软的手感,只需要用很小的力气,就能在那皮肤上咬下痕迹。
但宋与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用力,要咬得他哭出来,即使他挣扎也不松口,直到他身上留下自己永远的印记。
不怪宋知也总骂他是狗。
残存的理智在宋与的脑海里阻止他越界,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哥哥?”
宋知也不答,目光也没有和宋与相对,而是极其缓慢地滑过他直停的鼻梁,慢慢落在他的喉结上。
分明没有任何皮肤上的触碰,宋与却觉得那目光犹如实质,像羽毛刮过,让他痒得难耐。
不知道这是大少爷给自己的奖励还是酷刑,宋与紧张但乖顺,默默承受着,隐忍着。
宋知也清晰地洞察了他目光里难耐的进攻渴求。
而宋知也向来是掌控局势的那个,即使此刻处于下位,他依然压制住了宋与,抓着宋与的衣领的手再次用力,强势将他给拉到了自己面前,同时以自己的身体迎了上去。
二人的嘴唇相贴,温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呼吸和心跳的频率趋于一致。
红酒杯终于从宋与手里滑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杯体应声而裂,溅起满地碎玻璃。
但宋与的耳朵里完全听不到这声响。
他只听到宋知也轻轻浅浅的呼吸,只感受到宋知也嘴唇柔软的温度和甜腻的香味。
宋知也又一次吻他。
上一次,宋知也分明是带了点戏弄和挑衅的意味在吻他。
而这一次,宋与没有感觉到任何负面的情绪。
吻就是吻,单纯的吻……想吻就吻。
于是,比躯体反应来得更快的是宋与心里的慰藉,他那惶恐不安漂泊许久的心,在于在这个吻里找到了归处。这世上没有比此刻还要美好的情景,宋与不舍得打破,他一点儿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任由宋知也吻他。
宋知也对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耐心和温柔,像是在慢慢品尝他的唇,轻轻含住又放开,舌尖在唇间缓缓舔过。
柔软的,湿润的,带着淡淡的酒香,是宋知也的味道。
宋与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漂浮在云端,彻底被动地沉浸在宋知也的吻里。
这个吻的时间并不长,在宋与意犹未尽地时候,宋知也放开了他,抓住衣领的手也很快松开,转而轻轻搭上了宋与的脖子。
那双玉瓷白、如玉一般的双臂若即若离地勾在他的后颈,不知道是要将他拉得更近还是要立刻将他给推远。
宋与涣散的双眼重新聚焦到了宋知也那艳丽绝伦的脸上。
宋知也嘴角含着轻松的笑意,眼神无比澄澈,静静地看着宋与。
这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宋知也。
从前宋知也在宋与面前,总是不好好穿睡袍,总是喝到半醉,总是允许宋与靠近他的安全区,又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宋与觉得那些时刻的宋知也浪-荡得要命。
而此刻,宋与才真正明白,这才是宋知也的引-you。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宋与,他就难以自持。
宋与呼吸变得焦灼,所有的妄念和疯狂,都躁动不安地叫嚣着。
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他还奢求更多,更贪婪地想要得到宋知也情感上的回应。
于是,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忍耐,用充满眷恋和恳求语调软声道:“哥哥,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
宋知也依然不回答,只是好整以暇,打趣看着情窦初开的男人辛苦地对抗自己的血气下涌。
他在听宋与狂热的心跳,看宋与撑着自己身体两侧发颤的手,甚至感觉到了,他那对自己最热烈,最渴望的那一部分。
超乎想象的……
宋知也愣了一瞬,不自觉地有些走神,然后眉头微皱,在脑子里喊099。
099:“宿主,我在。”
宋知也:“我和男主,都还活着,你的规划落空了。”
099毫无温度回答:“恭喜宿主,真为你们开心。”
宋知也继续:“但我现在要死了。你以前没有给我说过,男主的尺寸这么惊人。你觉得这合理吗,我是真的会被男主搞死。”
099:“啊?宿主,你是打算,要和男主发展进一步的关系吗?”
“……”宋知也,“那你以为我这是在干嘛?”
099:“你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完成任务留在这个世界吗?”
宋知也:“没有,我向来想起什么做什么。”
099:“那我能问吗?宿主,你做这个决定,是因为男主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被他感动了吗?”
宋知也:“不是,我更希望他不要发癫让我没选择地跟着他一起消失。”
099:“那是因为得知他不是你血缘上的弟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吗?”
宋知也差点笑出声:“当然更不是,他是不是我的亲弟弟都无所谓。甚至……他如果是的话,那不是更好?”
099:……
是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话,活着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和自己一起对抗了系统的强制安排。
宋知也把他划到了自己同类人的范围。
但这些宋知也不会告诉系统。
宋知也:“算了,你不懂。”
099:“人类确实很难懂。”
宋知也:“接下来,可能有一些你更难懂的画面,你还要看?”
099:“我没有权限看,宿主。”
宋知也颇为可惜:“哦,还说让你录下来做个纪念,万一以后我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想看呢?”
099沉默一会儿,又说:“宿主现在不怕男主的尺寸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了吗?”
宋知也:“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一种舒服的死法。”
系统卡了一下,接着099混合着电流的声音再次响起:“根据规定,系统在此时暂时关闭功能,在宿主再次呼叫之前,我将不再作答,稍后见。”
宋知也感觉099是落荒而逃的。
脑子里的声音彻底消失,宋知也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眼前人的身上。
他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预兆着一场大雨,风晃动着白色纱帘,堂而皇之进了室内,却无法带走着这夏末的潮湿和黏腻。
宋与感觉自己在这样的空气里几乎要不能呼吸。
但他想要的答案,宋知也就是不给。
焦躁不安,患得患失,即使身体的冲动在叫嚣,心里依然不甘。宋与垂下眼眸,有些失落地低语:“哥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你才会……”
宋知也一只手压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一双手真软,嫩得也不像话。只这一握,就宋与让心猿意马。
宋与目光幽深望向宋知也,只见那艳丽的笑颜实在漂亮又狡黠。他恶劣的哥哥故意模糊了他话里的意思,嘴唇蹭过他通红的耳廓,低声说:“不知道怎么做?”
宋与猛然怔住,而后,他感觉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加深了,宋知也拉着他的手,轻轻低,缓缓低,引导他的手朝下。
最后,宋与的手覆盖在了宋知也睡衣的系带上。
宋知也吐息着醉人的香气,用气声在他耳边说——
“来,哥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