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公主面色微沉。
看着眼前的萧明渊一言不发。
她自然是知道对方言语激将。
不过是想要激她一番。
要么眼下立即跟随宣珩进宫。
到时候陛下跟前自有分辨。
不过自己这个好皇侄,向来是她父皇的心头肉。
若是真到了父皇面前,指不定谁会吃亏呢!
要么,她今日便只能宽宏大量,将此事轻轻放过。
全当是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
可是临安公主这辈子一帆风顺,心气儿一向都高得很。
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如今即便是已经被萧明渊几句话架在火上烤了,也难叫她就此低头。
“哼!进宫又如何?难不成你们以为本宫怕你们么!”
她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余光瞥到一旁的常轩。
突然心思一转。
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宣珩。
话锋一转,对着宣珩露出了几分痛惜之色:“皇侄到底是身份金贵,就连出宫,陛下都亲自命龙禁尉护持。”
“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皇侄一句,你年纪小......”
临安公主说着,眸色扫过宣珩身后的萧明渊,悠悠开口:“可别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牵着鼻子走。”
“郑国公府如今处在风口浪尖儿上头,但是到底是你母亲娘家的人。”
“今日他们冲撞本宫事小,可这常轩,眼下可是违抗了陛下的圣旨。”
“如此大罪,若是叫陛下知晓了,留不留得住他的命,可不一定。”
临安公主一笑,仿佛极为宣珩和常轩顾虑似的。
“皇侄身为皇长孙,自该有自己的决断才是,可莫要被旁人的言语蛊惑。”
任凭是什么样的主子,应当都不喜欢越俎代庖的臣下。
更何况,人总归是有远近亲疏之分的。
临安公主一面开口“苦口婆心”地劝慰,一面暗暗审视着自己眼前这位好皇侄的神色。
她方才那一番话,就是为了萧明渊准备的。
此人一看便是心思深沉之辈。
临安公主方才便已经有所领教了。
指不定,她这好侄儿方才说出来的那一番话,就是这人教的!
若是将此人留在宣珩身侧,怕是会生出许多祸端来。
好在临安公主眼下还有一个现成的把柄!
说到底,常轩才是她那好侄儿正正经经的“自己人”。
那定远侯才跟在宣珩身边儿多久。
再如何重视,难不成还能哄得皇长孙对他事事依从?!
临安公主冷笑一声。
即便是要她宽宏大量。
那她也要旁人求着她宽宏饶恕。
用三言两语便将她架在火堆上烤,想叫她吃闷亏!
真当她临安公主是什么好性儿的人么?!
萧明渊闻言眉眼已经沉了下来。
凤眸落在临安公主身上,眼底满是寒气四溢。
当着他的面儿,便敢在自家小皇孙耳边,这般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
这是当他是死的不成?!
“姑母的教诲,侄儿受教了。不过......”
宣珩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萧明渊。
暗地里动了动被萧明渊一直牵着的手心。
像是安抚一般,轻轻捏了捏。
他才转头看向临安公主。
神色难得有些沉肃冷淡:“定远侯的话,便是我想同姑母说的话。”
“侄儿先前便说过了,无论今日姑母是否愿意进宫,侄儿都会前去皇祖父面前,代郑国公和常轩请罪。”
宣珩说着,又转过身去。
朝着常轩所在的方向,微微垂眸问道:“常轩,本殿虽然与你有血脉亲缘。”
“然而国法不可纵情,本殿也绝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便在陛下面前肆意包庇。”
“今日你的过失,本殿会如实向陛下禀明,一切罪责,自有陛下圣裁,你应当一力承担。”
他眸色平淡,看着常轩,沉声问道:“你可明白?”
既然有过,自然应当责罚。
况且今日常轩违逆的是皇祖父的禁令。
即便是临安公主不做追究,也应当主动向陛下请罪才是。
不过宣珩倒也清楚。
郑国公府上下战功卓著。
即便是没有他这个皇长孙。
皇祖父也不会对常轩处罚过重。
既如此,那更应当老实认罪才是。
常轩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眉眼也是一如既往地阴沉,浑身又带着几分凶煞之气。
一言不发地跪在那处。
仿佛浑身上下都长着尖刺一般。
到处都是反骨!
他性子桀骜不驯,向来是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教。
但是眼下抬头看着眼前的皇长孙小表弟。
自然,还有一旁眼含警告的萧明渊。
常轩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有些不甘不愿地避开萧明渊的视线。
随后对宣珩沉声开口:“臣明白,但凭殿下做主。”
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常轩不是那等恩将仇报的人。
再如何,也不会连累皇长孙殿下。
就算是有罚,他一个人也担得起。
不过......
常轩看着萧明渊。
心下还是有些不痛快。
他给皇长孙撑腰就撑腰,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作甚。
他常轩再如何混账,也没有坑自己人的时候,更没怕过死!
这般模样,当他常轩是那等会巧言令色给自己脱罪的小人么?!
萧明渊见常轩那满脸忍气吞声的模样,轻哼一声,递过去一个“识相”的眼神。
他的小殿下如今正在立威呢!
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即便是有一身反骨,他也不介意拆拆看。
宣珩闻言,对着常轩微微颔首一笑,才转头又看向临安公主。
“如此,姑母大可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