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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你的尾巴 袖里藏猫 34716 字 17小时前

第31章 不高兴。

长生饵对修行人来说是大补之药,有利于他们自身道行增进,而修行人在被来自原材料的怨气和邪祟缠身后,有自己的法门能够解决。可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背上这个因果,要么死路一条,要么求仙问佛。而修行人就能够借着这一点将有求于自己的人掌握在手中。所以,长生饵并不是最先在修行人内部流通,也没有走向很普通的人,而是落到有钱有势的人那里,勾起他们的贪欲。

薄慎可能因为薄清嘉以及过去的盛天歌跟妖管局走得近,但薄咎就不一定了。一来是急需用药;二来,他们也希望有人能够一起承担。到时候就算出问题,也可以借着薄清嘉跟妖管局的关系,尽可能将自己从泥潭中拽出来。

薄清嘉不关心薄夏满是否活蹦乱跳,她从游赤鳞口中得知自己可能被“连坐”,在警告完薄慎后,又让薄慎看好薄咎父女两个,别让他们去见乱七八糟的人。薄慎满口答应,但薄清嘉也没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与其指望这个,还不如去庙里求一张符呢。

想到符文,薄清嘉又将槐音给她的护身符取出来来回翻转,以她的眼力既看不懂蝌蚪似的文字,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特别,只知道里头藏着一根大妖的羽毛。在薄清嘉抬眸时,恰好槐音的视线转了过来,一触即离。

槐音抱着掌机在打牌,她想了想中途搁置了,伸了个懒腰挪到薄清嘉身侧,好奇地问她:“不合心意吗?”

“没有。”薄清嘉摇头,她笑了笑说,“只是觉得惊奇,那根羽毛的主人我都没见过。”

槐音一愣,反说道:“但是玄门修士画符用的一些原材料,拿到符的人也没见过嘛!”

薄清嘉一噎,无言以对。

槐音思考片刻,挠了挠头,试探道:“那换成我的?”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钻了出来,槐音伸手抱住。指尖在顶端的一撮毛上来回搓揉,就是难以下决定。

尾巴小幅度地打晃,薄清嘉不受控制地想起尾巴做过的事情,眼前像是一团白色的光影炸开。如果这尾巴毛拔下来收入护身符中——想到这种可能,薄清嘉的呼吸越发急促,红晕快速地攀上面颊。“不要尾巴!”薄清嘉及时地叫停槐音。

槐音困惑地看薄清嘉,是不要尾巴,还是都不要?她犹豫几秒,忽然间变作了一只猫儿大小的小狐狸,摇着蓬松的尾巴钻到薄清嘉的怀中,她一翻身,将肚皮露了出来。“肚子上的呢?”槐音问。

薄清嘉神色恍惚,面上的红潮并未退去,眉眼间的冷冽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她的眸光温软,像是一泓秋水。她没听见槐音的问话,只是感知着腿上的重量以及那越过布料渗入肌肤,并传向四肢百骸的热意。手在不知不觉间搭上了小狐狸的肚子,指腹触碰到的狐狸毛极是柔软。她没忍住摸了摸,而槐音也用脑袋轻轻地拱着薄清嘉,浑身懒洋洋的。

几分钟后,一条尾巴勾住了手腕,薄清嘉才骤然间回神。她下意识将手缩回,可来自尾巴的一点微弱力道让她后退的念头撤销。她垂着眼睫,手指没继续动弹,抿了抿唇说:“用那个羽毛就够了。”硬要将软毛拔下来会疼的吧。

“嗯嗯。”槐音舒服得哼了两声,还是没变回去。她道,“不够了我再去问小白要点,或者从阿葵那薅点菜叶来。”

薄清嘉莞尔一笑,正色道:“谢谢。”

槐音尾巴松开,扬起又轻轻地落下,拂在薄清嘉的手臂上,懒洋洋道:“都是小事情啦。”不费吹灰之力,比挣钱简单多了。

薄清嘉闻言心想道,对槐音来说小菜一碟,可对她而言,很有可能让她避开一些危及性命的事。她将通灵玉取出来,裂隙在不知不觉中有修复些许,而这个过程中,槐音其实并没有多做什么。

同样是修行的,为什么只有妖可以?不,也不是妖,当初云轻风也问过交好的妖族,这是槐音的特殊本事。一种近似灵液的功效吗?就像槐音做出来的食物,对她来说,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力,那是生机?薄清嘉不太明白。她一垂眸,看着阖着眼休憩的槐音,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可以不用去探究。

好奇心未必是一件好事。

盛家。

那点伤对盛谨行来说不算什么,简单包扎就离开医院。他嘱咐跟随的人不要到处乱传,可事情已经惊动妖管局,哪能隐瞒得那么好?很快,就不少人知道盛谨行吃亏的事。颜面受损让盛谨行暴怒,恰好在此时又得到了几个盛家人雇佣黑市人员对付薄清嘉大失败的事,内心的怒意更是无法遏制。一时间也无暇关注进入虎离山的那帮人,而是一门心思放在拿下薄清嘉上。

玄门的人在虎离山得手,那他这边也不能失误,抓紧时间解决妖管局,他们玄都的计划才能继续往前推行。

“她的身上有通灵玉,一般邪祟都无法真正伤害她。”有人嘟囔道。

盛谨行更是听得一肚子气,就是因为有通灵玉才去让邪祟恐吓,要不然真放出邪祟怪物将人弄死吗?盛家要的不是一个死人!“恐吓她,让她知道破碎的通灵玉以及妖管局都保护不了她。”盛谨行痛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等到冷静下来,盛谨行又问:“那帮人是在哪里被抓的?薄清嘉的行动轨迹呢?”

这个底下的人倒是拿得出来,一听盛谨行的话立马将资料奉上。

盛谨行扫了一眼:“大学城附近?”他的眼神闪了闪,黑市的人在那边出事了,本来就是妖管局重点观察的地方,现在只会加大力度。得找个看着无害的人做那些事情。

“谨言不是在临大读大学吗?”有人突然说好。

盛谨行眼中露出几分不屑,他这个妹妹虽然有点天赋,但面容跟姑姑有些相似,从来不被父亲重视,修行的资源都轮不到她。他对妹妹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记得还算听家里人的话。思考片刻后,盛谨行从一个抽屉里找到一块黑木牌,里头封印着一只受盛家控制的鬼怪。“让人寄到学校去。”盛谨行说。

他会给盛谨言发消息,假装附近有一只怪物需要处理,而这黑木牌里的鬼怪会协助她完成任务。

次日,微雨。

槐音越发有理由赖床。

等到薄清嘉出门去公司,她才毛茸茸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在床上蹦跶一会儿化作人身。

昨晚懒得变回来,赖着薄清嘉要她抱自己回房间。薄清嘉的手指在她的狐毛里穿梭,很是舒服,隐约有点明白小猫踩奶到底是什么个感觉。

不过她是大妖,要有牌面,不能呼噜出来。

小狐狸饭大早上就打开了两扇门。

不过槐音这么个大厨没在,光给人看店里一尘不染的地面,就是不接待。

可探头探脑的闲人还是很多。

因为店里除了原本就很飒的游赤鳞,又多了两个大美人。穿白色印花T恤的黑长直戴着墨镜,紧抿着薄唇,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冷感。而稍微矮些的则是穿着宋制改良汉服,翠色的衫子,清透得像是夏天本身。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明星来这边拍戏了。

外边的人只觉得赏心悦目,而店里的三人,明显被笼罩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

而起因,就是墙上那幅蛇卷白凤的壁画。

要不是在人世,要不是还有阿葵居中调停,游赤鳞和白惊鸿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睡饱了的槐音回来的时候,对上两双愤怒的眼睛和一张幽怨的脸。

在槐音掩上门的瞬间,游赤鳞和白惊鸿同时开口。

“把她赶出去。”

“有她没我。”

有了槐音一起面对着不省心的两人,阿葵悬着的心落下了,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你们还是这么有默契。”

槐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少一个服务员就少赚一块钱。

白惊鸿率先退了一步,将墨镜取下挂在领口:“那把画换了。”

“我凭本事画上去的,为什么要换掉?音音,客人很喜欢呢,万一换了客流量下降怎么办?”游赤鳞转向槐音。

“也对。”槐音点头。

白惊鸿凉飕飕道:“换成白凤崇拜者更多。”

槐音继续颔首:“有道理。”

阿葵睨了眼墙头草槐音。

游赤鳞急了:“狗屁!”

白惊鸿嗤笑:“粗俗。”

阿葵加入和稀泥行列:“每个人都画吧。”

游赤鳞大声抗议:“我不要跟她出现在一幅画上。”

白惊鸿:“正好,把这蛇擦掉。”

槐音:“……”她悄悄地往后退了退,远离战火。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给薄清嘉发消息吐槽蛇鸟之争。

薄清嘉:“不是还有一家新店吗?可以将她们分开。她们要是喜欢竞争,那将竞争转到业绩上,怎么样呢?”

槐音给她发了个夸奖的表情包:“你真聪明。”

上层烧烤下层火锅,蛇与鸟各有去处,都不相逢。

但是隔壁店面装修完成前,游赤鳞、白惊鸿、阿葵都挤在“小狐狸饭”。

阿葵还能在厨房帮很多忙,另外两个只长了嘴。游赤鳞不让白惊鸿来抢她原来的活,白惊鸿很快也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接受了小狐狸饭的小程序,以及开通各平台官号。

她不允许宣传粗烂,配图不精致。

至于限量的东西会不会被抢爆,那不是没有工资的她该考虑的事。

午后。

小狐狸饭挂上了打烊的牌子,槐音几个坐在店里闲聊。

游赤鳞臭着脸,而白惊鸿的视线时不时往那幅壁画上飘,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倒是阿葵很关心店铺的发展,说:“就开这么点时间,而且价格也不高,能挣钱吗?”

槐音已经好久没算钱了,她的眼神飘了飘,心虚说:“可以的吧?”

游赤鳞嗤了一声。

白惊鸿忽然道:“之前你们说店里有玄门那边的人来闹事?怎么处理的?”

游赤鳞懒洋洋说:“打一顿扔给妖管局了。”

白惊鸿:“……”她吸了一口气,盯着游赤鳞,“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她就知道槐音和游赤鳞凑到一起也长不出一个脑子来。

槐音眨眼:“什么目的?”

游赤鳞糊弄道:“没什么。”

白惊鸿也说:“你继续做你的美味佳肴就好了。”大妖天赋不同,槐音是青丘很特殊的一个,她所司掌的不是战斗,而是生机。就算没有灵性的食材,经过她的手处理,也会充斥着一股生机。对普通人来说强身健体,但是对修行人而言,益处极多。

这消息如果传出去,一直费尽心思提升的玄都修道人不可能不会来打探。她们青丘目前得到的名录还不够,让槐音入人世,其实也是想借着她的天赋将背后的人都引出来。游赤鳞是妖管局的常客,闹得动静大,玄门的修道人也都知道她。不过一个游赤鳞是不能阻拦玄都那帮人步伐的,对玄都来说,游赤鳞是个脾气暴躁一点就炸可以轻易解决的家伙。接下来她跟阿葵也会留在这边,得掩藏好自身的气机。妖管局那边她们会挂名,但这事儿也不会大肆传扬。

“就你聪明。”游赤鳞一眼看透白惊鸿,漫不经心说,“闹起来弄出动静,那帮人才会前仆后继地来。”要不然就等着槐音宣传店铺吸引人,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店里的议论戛然而止。

门只关了半扇,槐音一抬眼就看到了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的盛谨言。“请进。”她清了清嗓子,又觑着店里挂着的时钟,纳闷道,“这个点不用上课吗?”

盛谨言是做足心理准备才过来的,游赤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压力极大。她恍惚一会儿,才说:“这个时候没有课。”

“但也过了饭点。”槐音说。就算盛谨言跟薄清嘉有些许相似,她也不会专门为盛谨言下厨的。

“她中午来过。”游赤鳞说。盛谨言是盛家的人,也是修行者,是她重点关注对象。盛谨言每天都跟她同学一起来吃饭,游赤鳞哪能不知道。

槐音拖曳着语调“哦”一声,又问:“那有什么事情吗?”

盛谨言思忖片刻,取出了一块黑木牌。

白惊鸿眼皮子跳了跳,可要掩藏身份,没出声。

游赤鳞脸色沉了沉,转头跟白惊鸿、阿葵摆了摆手:“下班了,你们可以先回家。”

盛谨言的视线这才落在白惊鸿和阿葵的身上,眼中藏着点困惑。中午就看到人了,是新雇佣的店员?也不像。是大妖?可她感知不出来。游赤鳞这个时候让对方先走,兴许是她在人世交的朋友。盛谨言的思绪没有游离太久,在白惊鸿和阿葵身影消失后,游赤鳞敲了敲桌子,冷淡地问她:“哪来的?”以她的眼力当然能够认出这是一块养魂木,里面寄居着一只小鬼。

盛谨言说:“我——盛家的人给我的。他们告诉我说大学城附近有邪祟,让我拿着黑木牌将那邪祟解决。”

“这是你们盛家养的吧?”游赤鳞扬眉一笑。

盛谨言点头,她知道怎么将黑木牌中的小鬼释放出来,但那玩意儿未必会听她的话。盛谨行说邪祟的事儿,简直把她当傻子。这边一来是妖管局着重关注的,二来有青丘大妖在,哪可能有什么邪祟。盛谨行的目的大概是将小鬼放出来。可毕竟是阴物,在这边放出来不就是造孽吗?她还是个学生,真要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处理,难不成盛家那帮人忙到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吗?

“不会又想害人吧。”槐音警惕,她记得盛家,在她心里,那家人都是有前科的。

“又?”盛谨言捕捉到槐音语调中的异样,她讶异地望向了槐音。

“回去念书吧。”游赤鳞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始赶人。

盛谨言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槐音打了声招呼,转头就走。

她一离店,原本该“回家”的白惊鸿、阿葵身影重新出现。

阿葵扬眉:“怎么处理?”

白惊鸿没说话,看着游赤鳞屈起手指敲在黑木牌上,一下又一下,怕她把东西敲碎了,直接拿了过来,掐了个咒,将黑木牌里的鬼怪释放了出来。

虽然是被玄门养着的,可鬼怪本性凶煞难改,一团黑烟汹汹涌动,然而在被游赤鳞抽了一巴掌后,又立马服服帖帖地蜷在一边装死。

“看看这玩意儿想做什么。”白惊鸿说,眉眼中藏着几分嫌恶。

“不要在我店里。”槐音不满,她不喜欢脏东西。

游赤鳞比了个“ok”,赶狗似的将那鬼怪逐了出去。那鬼怪也知道周边有它惹不起的存在,一直安安分分的,不敢胡乱动弹。然而到了晚上,薄清嘉来店里找槐音的时候,佝偻在一边的鬼怪瞬间活跃起来,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张牙舞爪地朝着薄清嘉涌去。

薄清嘉隐约感知到一抹寒气,她的眉头蹙了蹙,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可压根没有看到什么。

“原来目标是她啊。”游赤鳞抱着双臂,啧啧地感慨道。

盛家这是不死心?

通灵玉以及护身符让那只鬼怪无法靠近薄清嘉,可滚动的阴气牵起了原先就纠缠着薄清嘉的邪祟,四方温度陡然间跌了几度。薄清嘉的面色微微泛白,心跳加快,看不见,不代表着她不知道。

“怎么又这样?!”槐音看到鬼怪纠缠着薄清嘉,终于生气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人世守则不能动法力的规矩,眼睛陡然变成竖瞳,无形的法力化作手掌,朝着那只奋力涌向薄清嘉的鬼怪猛地一拍。

现在的槐音超凶。

白惊鸿并不担心槐音,她的视线停留在薄清嘉的身上,她隐约察觉到一些自己的气息从那人类身上散发出,而来源——护身符?“怎么回事?”白惊鸿睨着看热闹的游赤鳞问。

游赤鳞含糊说:“音音要的。”

薄清嘉站在无形的风暴中,看着快步朝着她走来的槐音,维持着镇定道:“我身后有东西吗?”

槐音点头:“有哦。”那些邪祟早就散了,但来自盛家的小鬼还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只差一下,就能把它物理超度了。

薄清嘉拉住了与她错身的槐音,她摇头说:“留着。”

槐音不太理解:“嗯?”要不是有护身的东西在,那鬼怪早就把她吃了,还留着做什么?

薄清嘉又跟槐音解释了一句:“妖管局。”

槐音听到这三个字,浑身忽地一凛。

完蛋了,她又知法犯法了。

她用了法力会不会被抓啊?槐音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恐的神色。她反握住薄清嘉的手,自告奋勇说:“不用喊他们,我可以解决的!”

薄清嘉已经能看脸色猜测槐音的念头了,她道:“妖管局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真的?”槐音惊喜地看着薄清嘉。

薄清嘉一点头。

槐音这才松手让薄清嘉给妖管局打电话。

云轻风来得很快,在薄清嘉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路上了。妖管局只要检测到剧烈的法力波动,都会过去看看。就算荒郊野岭也得去,更别说是大学城附近了。如果这里出现妖怪作乱,那就不是一般的事故。

接到薄清嘉电话,云轻风反倒升起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快感。

小狐狸饭啊——

那边有大妖在,注定了不会出难以收拾的大事故。

法术让普通人无法看到小狐狸饭门口的异样,仿佛是两个世界。

但在云轻风的眼中,那层迷雾散去,她首先看到的是个鬼怪,其次才是被槐音拉到一边坐着的薄清嘉。

“怎么回事?”云轻风问,电话里薄清嘉也没具体地说。

“盛家豢养的。”游赤鳞挑眉道。

云轻风眸光一沉,听到“盛家”,就知道这一切全是冲着薄清嘉或者说是妖管局去的。动用鬼怪恐吓这种手段,已经越过了“原则”。理论上妖管局可以管束玄门,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样,自妖管局成立以来,双方都是各不侵犯。在面对着玄门世家时候,妖管局甚至会小幅度退让。可现在盛家要断妖管局的后路,他们豢养的小鬼还在,证据确凿。

云轻风问了原委,拨通盛谨行的号码,打电话质问。

那头盛谨行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你说那个啊,我妹妹拿了黑木牌去玩,不小心释放出来的吧。她还是学生,不太懂事,我替她向倒霉的人赔罪。”

第32章 难受么?我帮你。

黑木牌送到盛谨言的手中,盛谨行还是抱着些许希冀的。但转念一想,薄清嘉身边有云轻风在,可能没那么容易得手,这次如果失败,那就得想办法将云轻风支开了。至于被妖管局发觉后如何处理,盛谨行也打过腹稿,无非是将事情推到盛谨言的身上,说她年纪小不懂事,无意中放出了小鬼吓到行人,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

“不是你妹妹释放出来的。”云轻风淡淡道。

盛谨行神色倏地一变,不是盛谨言?那是谁解开了小鬼的封印?又是怎么被妖管局发现的?他佯装听不明白云轻风的话,呵呵笑道:“难道这是校园中的违禁物吗?我妹妹有证书,应该可以拿着黑木牌四处走动吧?”

云轻风不准备跟盛谨行绕弯子,她直截了当说:“盛家释放出了豢养的小鬼,意图害人,已经触犯了玄门安全条例。盛先生有空吗?”

盛谨行眼中冒出了凶光,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但面对云轻风的威胁,他丝毫不在意,冷笑一声说:“没时间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轻风轻描淡写,“盛先生没空来妖管局,那就只好我们妖管局的人辛苦一些,来盛家找你了。”

表面的客套被撕破,盛谨行的语调中讥讽之意更浓:“那就等待诸位大驾光临了。”妖管局真以为自己有本事,觉得盛家是普通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没等云轻风再答话,盛谨行直接挂断。

别说是游赤鳞、白惊鸿,就连槐音都拿同情的眼神看云轻风。“妖管局”的名号听着高大上,原来混得这么差吗?那她辛辛苦苦背各种条例和守则,又算什么?

“你要去盛家?”薄清嘉蹙眉问。

云轻风将那只小鬼收起来,慎重道:“不得不去。”玄门试图越过妖管局做事,如今妖管局借着青丘的力量让上面的声音小去一些,但妖管局不能就这么下去。如果青丘彻底占据主动,这更会让那帮人惶恐,而玄门世家的人可以找到更多的攻讦点。

“盛家有一些人前往虎离山了,这个时机正好。”白惊鸿说道。进入虎离山的未必都是玄都的人,但要是任由事情发展,迟早整个玄门都认同玄都理念。

“我也要去。”槐音忽然开口。

游赤鳞诧异地斜了槐音一眼:“你去干嘛?”

槐音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报仇!”那些人三番两次来店里闹事,还欺负她保护着的人。她之前听了一耳朵,知道盛家有什么能温养薄清嘉那破碎通灵玉的灵液,趁机拿回来,算是盛家的赔礼。思绪转了又转,槐音在心中安排好了去盛家的事。

“危险。”薄清嘉摇头,她不赞同槐音那么做。盛家传承已久,恐怕还有一些对付大妖的手段。她并不希望槐音去冒险。

槐音眨了眨眼:“我不怕。”

“可是——”

薄清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游赤鳞打断:“薄小姐,你小瞧我们音音了。”槐音再和善那也是青丘的大妖啊。她们不会强迫槐音去冒险,但也不会阻拦槐音去盛家。再不济有她们看着,能出什么事。不仅是游赤鳞,白惊鸿和阿葵都是相似的念头。

薄清嘉转向云轻风,希望她能劝阻。

可在云轻风的眼中,槐音同样不是软萌的小狐狸,而是九尾天狐。

“我们只是去看看热闹。”白惊鸿微微一笑。

“我先送你回家。”反正槐音已经决定了,她才不听反对的意见。拽住了薄清嘉的手臂,她又叭叭说,“你家里也有妖管局人留下的符吧?我给你的护身符也要放好,比妖管局的有用。”

云轻风:“……”

“就这样看着她们走了?”游赤鳞睨着白惊鸿,槐音跟人类搅和起来的消息早传到她们耳中,可直接面对,这可是头一遭。

“不然呢?”白惊鸿对着游赤鳞没什么好脸色。薄清嘉身上没有让她不适的气息,用她们妖族来说,这是一个很香的人,不用担心她会有恶意。

游赤鳞没好气道:“我怕音音被欺骗感情。”

白惊鸿嗤笑,一针见血:“你是怕清音打你吧。”

阿葵:“放心吧,音音不可能开窍的。”

游赤鳞:“?”这是开不开窍的事情吗?难道让槐音游戏人间?

车里。

槐音舒适地窝着,懒散而又满足。

在等红灯的间隙,薄清嘉转头凝视着她:“有护身符在,那些威胁不算什么。”她还是没放弃劝槐音打消念头。

槐音眉头蹙了蹙,不同意薄清嘉的话。“没有造成伤害就不是恶意了吗?”对上薄清嘉的眼神,她又嘟囔,“我不高兴,我要替你出气。”

薄清嘉猜测槐音可能是为了自己,但也怕是自作多情。在槐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四平八稳的心跳刹那间乱了节奏,像是一阵风暴在心里刮动。

槐音的话有一种童稚般的天真,薄清嘉的情绪鼓噪起来,知道前方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去。大妖的思维太简单了,她不需要考虑什么利益相关,也不用勾心斗角,或许偶尔会顾忌着妖管局的规矩,但真要无视妖管局,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悠长的汽笛声刺破薄清嘉游离的思绪,薄清嘉陡然间回神。

她又看了眼腕上要消不消的印记,一时间连她自己也看不穿那幽邃的心事。

“槐音。”薄清嘉不自觉间喊出了声。

“怎么啦?”槐音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薄清嘉,她的眼神清澈,专注地好似只容得下一个人。她凝视着谁,眼中就满溢着对谁的关怀。

薄清嘉摇头:“没事。”

槐音“喔”一声,继续低头摆弄她的手机。

她怕游赤鳞她们不等她了。

到了金槐园时,槐音已经从游赤鳞那得到消息,知道她们不是大半夜鬼鬼祟祟去盛家。

槐音放了心,也理所当然地在薄清嘉的家里住了下来。

薄清嘉垂着眼睫,满怀心事。

她知道自己很特殊,但她的特殊给她带来的是无穷尽的苦恼,她既不能往前迈入修行者的行列,也不能如普通人那般游离在平凡的市尘中。根植在她内心的始终是一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无力感,最初时候她惶恐、她不甘,后来知道没有办法改变时,她用无视来抵抗那种无能为力。

可今天,在知道槐音准备去盛家的时候,那种情绪又上涌了。

“你怎么看着我?”槐音抬头的时候,与薄清嘉视线装个正着。她挪到薄清嘉身侧,尾巴钻出来后,甩到了薄清嘉的怀里。

薄清嘉掐住槐音的尾巴,没让它乱动,也没叫槐音把尾巴收回去。她问:“修行人看的是根骨吗?大妖跟人有什么区别呢?”

“妖怪是开灵智,灵智一开自然而然就能修炼了。人的话……我不知道啊。”槐音摇了摇头,不过她进入了青丘的论坛查了点消息,又跟薄清嘉说,“人是有道骨的。只有有道骨的人才能修炼,当然,有了道骨并不意味着一定能,得让道骨‘醒’过来。”

薄清嘉继续问:“没有道骨的人,是完全没有办法修行吗?”她听云轻风提到过,如果自己能迈入道途,就算通灵玉碎了也能对付邪祟,可不管是云轻风还是过去见到的修行者,都说她没有根骨。

“要么遇到天材地宝,要么移植别人的道骨。不过后面的这个……你们人类应该叫邪道吧?”槐音说。

“盛谨行提出我如果回到盛家,他会设法让我进入修行者行列。”薄清嘉皱了皱眉,槐音给的答案跟云轻风所说的一样。

槐音眼眸一亮:“难道盛家有天材地宝?”她高兴道,“那我给你取出来。”

薄清嘉哑然失笑,半晌后才说:“这个可能性不大。”盛谨行说得可能是移植道骨,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隐秘的手段。暗自琢磨一阵,薄清嘉问,“妖怪的血肉算是天材地宝吗?”

槐音的笑容一僵,她垮着脸说:“算。但一般的妖怪不可能让人类生出道骨的。”

薄清嘉深吸了一口气:“处理后的长生饵呢?”此刻她考虑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事,而是盛家的打算。如果长生饵能让人生出“道骨”,成为修行者。那不管道骨的上限多低,都会是一种诱惑。那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槐音听懂了,她捶了捶沙发,气哼哼道:“那些人真可恶!”

薄清嘉凝眸看槐音。

槐音来人世开店是否有其它目的?是青丘的计划吗?而她是否知道自己身处于漩涡之中?薄清嘉的思绪翻涌着,猛然间浮现一种猜测。

难道槐音是青丘放在人世的一个“饵”!

心中像是被巨鼓砸中般猛地一震荡,薄清嘉的额上沁出了冷汗。

“你别怕。”槐音察觉到尾巴被薄清嘉揪紧,她弯着眼眸笑容灿烂,“我会保护你的。”

薄清嘉目眩神摇片刻,稳住了心神,她问槐音:“你们去盛家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哦。”槐音一脸自豪,“我们妖族打架不带法器,只要用尾巴一拍就好。”说着,槐音还将尾巴抽了出来鞭子似的打在抱枕上。

尾巴?打架?

薄清嘉的面色僵了僵。

她盯着槐音的尾巴,呼吸有些急促。

“你怎么了?”槐音不解地问。

薄清嘉强迫自己定神,她道:“能有这么大力量?”

槐音:“是法力幻化的尾巴啦!”她的本体怎么可能拿来抽别人?!顶多、顶多……缠一下薄清嘉的腰腿,到处蹭蹭。

薄清嘉注意到槐音悄悄投来的视线,心跳的速度更加快了。

可紧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

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睡觉的时候,槐音很自觉地变作小狐狸钻到薄清嘉的薄被底下,想要贴着她睡。浴室里的水流声很是细碎,槐音耳朵尖颤了颤,钻出被子的尾巴也一摇一摇的。

一段时间后,薄清嘉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的眉眼间仍旧带着氤氲的潮气,面颊泛着沐浴后的潮气。视线在槐音的身上停留刹那,她很快便转挪开。咒术没有彻底消去,可正如涂山清音所言,发作的时很温和,不至于出现无法动弹的脱力状况,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来解决。

但槐音在这里。

“睡这边吗?”薄清嘉尽可能地控制的声线,力求语调平稳。

槐音惬意地哼了一声。

薄清嘉沉默着看她,也没有赶人的理由。她深呼吸一口气,忍耐着体内酝酿的那点情潮,关了灯后也躺进了被窝。小狐狸倒是没有再往她的怀中钻,可能是知道她有些不耐初夏的热浪。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依照薄清嘉对槐音的了解,知道她能在短时间内入梦。如果那个时候还不能压制那股升腾的异样,她只能自己悄悄解决。

薄清嘉平静地躺着,可能因为咒术在悄悄起作用,本该在此刻放松的神经仍旧震颤着,四肢百骸蔓延着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背对着槐音,眉头微微蹙起,无意识地并拢双腿,小幅度地动作着。可身体和心都被吊在半空,始终难以着落。指套和玩具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薄清嘉眸光有些涣散,一会儿后,自暴自弃似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东西。

夜晚的暗色掩住了她的神色以及浓重的情绪,她的思绪无法集中。一条尾巴搭在腰间的时候,薄清嘉吓了一跳,浑身紧绷起来,好似木头般僵硬。紧接着,槐音的手也伸了过来,她重新变回了人身,薄清嘉清晰地感知到从后背拢来的温度。

她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再施加一点压力都会崩裂。

“咒术又发作了吗?”槐音睡眼惺忪,尾巴滑动着,圈着薄清嘉的腿。柔软的触感在大腿内侧拂动,又带来一阵新的颤栗。

薄清嘉抖了抖,她没有正面回答槐音,而是道:“我去趟洗手间。”

槐音“唔”了声,尾巴没松开薄清嘉,反倒拨开了薄清嘉夹紧的双腿。她的手伸了过去,从薄清嘉的掌中接过湿热的玩具,很熟练地调动开关,慢慢地贴上去。感知到薄清嘉的身体在发颤,她惺忪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一分钟后,她才说:“我帮你。”

因为咒术,两个人纠缠的次数不少。

薄清嘉倒不是翻脸不认人,她只是想着,如果咒术的力量减轻,她是否能够依靠着自己,不用困在欲。望的深渊里。

可槐音已经被惊醒,她手伸了过来。

薄清嘉猛然间发觉,她对自己跟槐音做的事,没有半分抗拒。

“你难受了可以告诉我的。”槐音在薄清嘉耳边嘟哝。

薄清嘉抿着唇,她试图聚拢思绪,可堆积的快意轻而易举地打散她的神思,她竭尽全力要平稳的声调仍旧打着颤,这让她的那句“还好”多少显得言不由衷。

“要揪着尾巴吗?”槐音的话题跳跃。

薄清嘉面上绯红,一种奇异而诱人的刺激感在她的心中浮动,化作了一种莫名的震颤和兴奋。她咬着下唇不回答槐音,可一条尾巴偷偷地钻入了她的掌心。毛茸茸的,摩擦着肌肤。薄清嘉在迷离中失神,她的身体好似彻底交给了本能。

在事后槐音抱着她,而她好像还没从那种跌宕起伏中回过神来。她抚摸着槐音散乱的黑发,指尖停在槐音的耳朵上。

“怎么啦?”槐音问她。

薄清嘉还是不说话,无意识地抚摸着槐音的耳朵。

槐音眨了眨眼,片刻后福至心灵。狐耳悄悄地化了出来,在薄清嘉的指尖微微颤动。

“她很高兴。”槐音心想着,她晃了晃尾巴。下一刻,温热的吻落在了耳尖,槐音打了个激灵,尾巴将薄清嘉圈得更紧。尾巴尖从后颈慢慢地往下滑,沿着脊柱往下,一直到了尾椎处,停留,打转,所到之处带起了一串火花。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晚。

槐音睁眼的时候,枕畔没有空,薄清嘉仍旧侧躺着,而她的尾巴还搭在薄清嘉不着寸缕的身体上。槐音没有动,乌溜溜的眼睛黏在薄清嘉的脸上,直到与初醒的薄清嘉来了个深情对视。“早上好。”槐音跟薄清嘉打招呼。

意识逐渐回笼,潮红也跟着来到脸上。薄清嘉不似槐音坦荡,隐约有些尴尬。她的视线悄悄地一扫槐音的耳朵,毛茸茸的狐耳已经恢复如常了。“早安。”薄清嘉回答道,她一转身,故作镇定道,“我先起床。”

槐音乖巧地喔一声,慢吞吞地将搭在薄清嘉身上的尾巴挪开。

醒了醒神,槐音才去摸手机,群里阿葵、阿赤她们都在艾特她,提醒她不要忘记去盛家“拜访”的事。

她怎么会忘掉呢,她顶多那么一小会儿不记得而已。

将薄清嘉送到公司,检查了附近没有类似电梯鬼的东西后,槐音又坐车回到了小狐狸饭。

云轻风、阿葵她们都在。

槐音才跟人打了声招呼,就接到了云轻风递过来的一张遮掩的面具。

“天狐无相,她也用不着。”游赤鳞说,嫌弃地将法器还给云轻风。

云轻风:“……”这些大妖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她还怕大妖们泄露跟脚呢,就拿出花大价钱买的法器,结果人家压根不用。就连看着最弱的槐音,也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盛家在市区里买了房,不过这些有玄门传承的,非常看重自己的‘根’,大部分时候留在老宅里。”云轻风跟游赤鳞她们介绍道。

“别啰嗦了,直接带路吧。”游赤鳞不耐烦。

云轻风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说了声“行”,就钻入了妖管局的公务车里。

盛家老宅。

盛谨行没将云轻风的话放在心上,他已经给了理由,妖管局顺着台阶下再好不过。要是不愿意,那也别怪他们不给妖管局面子。本来玄门的事都在他们的手中,成立才几十年的妖管局就想管制他们,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盛谨行没想到,妖管局的人真的来了,还在第二天就直接上门。

盛天和没在家,留在老宅的多是些年轻的小辈,很听盛谨行的话。

“啧,还敢上门来?不放人过来难道敢影闯吗?”

“妖管局现在能打的就云轻风一个,不过能打又怎么样,还能对付我们?”

“哥,怎么样?请他们进来,还是直接打走?”

“入了第一道门,可不等于进我们盛家。”盛谨行心中藏着怒意,妖管局的举措就像是往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他讥讽一笑,眼中泛着冷光,“看他们怎么进来呗。”过了盛家的门,那就得看盛家的规矩了。

妖管局的车在越过第一道门的时候停止,云轻风一行人下了车,跟人说话还算是客气。如果盛谨行愿意露脸与她们会谈,那有些事情就没必要再去做了。可惜玄门尤其是盛家,哪里肯向他们眼中的蝼蚁低头?

别说是盛谨行了,连先前接待的人都跑得没影,只剩下刮到脸上的嗖嗖冷风。

云轻风身后跟着的是个斯文的女人,她推了推眼镜说:“是奇门。”

听了她的话,云轻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这些玄门家族斩妖除魔,得罪的存在多了,对于老宅防护很是得当的。科技手段在这里没有用处,磁场已经被扰乱,女人手中的罗盘指针快速地旋转着,没有片刻停息。

“往这——”槐音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惊鸿捂住了嘴。

大妖们选择冷眼旁观,如果妖管局连一道奇门都勘不破,青丘也没必要跟妖管局的人合作。

你可以不能打,但得有点别的令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小张,你来。”云轻风往后退了一步。

小张也就是斯文女人点了点头,她打架的本领很差,但在破解奇门一道上有点天赋。

盛谨行惯来轻视云轻风,原以为靠着奇门就能将人堵住,哪想到没多久,就被对方闯过了?盛谨行心中一股恶气无法纾解,不仅没有出去,反倒取出几块黑木牌。盛家还没交到他的手中,有很多东西不能用,但他自己也有炼鬼作兵的法门。怕这些还不够,盛谨行又沉着脸说:“将镇宅兽请出去。”

“这是不是动静太大了?”盛家的小辈开始犹豫。到时候闹出幺蛾子,盛谨行会不会被骂另外说,他们这帮人的下场肯定是不好的。

“出了事情我承担。”盛谨行冷冷地说。

第33章 怎么还没回复?

盛家的镇宅兽是一只狻猊,大妖层次的。平时懒得动弹,只有在盛家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露脸。

云轻风跟盛家打过交道,看到过几次坐在香炉前的镇宅兽像。盛谨行果真是盛家的继承人,在不是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也能调遣镇宅兽。

不过云轻风不急,一方面她自信有跟镇宅兽纠缠的本事,另一方面青丘的大妖跟着她来的,要比大妖,其实她这边更多。

“看来得打到底了。”妖管局其他人叹气,盛谨行不露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们客气。

“那就打吧。”云轻风说,都到了这边,可不能怯场。她也是有自己小心思的,给盛家一个“下马威”,到时候能够提高妖管局声望,能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暂时按下一些小心思。

虽然跟随着妖管局的人来,白惊鸿、游赤鳞她们并不主动打头阵,而是默默地观察妖管局人员的本事。槐音更是对打来打去没有兴趣,她四下张望着,感知“灵液”的气息。她来这儿可是有目的的,将“灵液”带回去。

“干什么呢?”游赤鳞拍了拍在张望的槐音,又抱着双臂睨着她。

“找灵液。”槐音小声地说。

游赤鳞一挑眉,知道槐音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事儿。“不会被人当枪使了吧?”她嘟囔一声。

槐音不理她。

她不可能解决靠自己解决盛家,但盛家的防护同样拦不住她,更别说众人的视线都被妖管局的拉去了。槐音找到时机就悄悄地往一边去。那种温养通灵玉的灵液里有很强的生机,槐音轻而易举就闻到了。

潜行的道中槐音遇到了盛家的人,对方没发现她,槐音也懒得搭理。她找到了灵液所在,潜了进去。是个矿泉水瓶大的玻璃器皿,里头装着的灵液剩下不多,看着也有些年数。槐音将它整个儿拿走,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又倒了回去,把灵液单独取出来,而玻璃器皿留下,里头装满了清水。

从她离开到回到风波中心,约莫过了十五分钟,盛家人始终没发现她。

不过局势还是有些变化的,镇宅兽没什么大碍,可盛家派出来的小鬼都被收了,始终隐藏在暗处的盛家人终于忍不住出来质问云轻风。

“妖管局是来砸场子的?”

云轻风神色很是平静,她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说:“盛谨行使用小鬼谋害普通人,违反条例,证据确凿,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要是不呢?”盛谨行脸色铁青。

“那我们就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段了。”云轻风义正词严。盛家的本事肯定不止这些,但盛天和没在,盛谨行不可能会完全拿出来。

“欺人太甚!”盛谨行勃然大怒,哪能一直龟缩着。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盛谨行在一直轻视的妖管局的手中栽了个大跟头。

“还是因为那些老家伙都不在。”云轻风跟游赤鳞她们说。光有天赋还不行,得修炼,这岁数大的优势也就出来了。

镇宅兽是没办法离开盛家的,云轻风在执法,说“强闯”又完全不算是。盛家的小辈瑟瑟缩缩着,也不敢再出面,而是折回去联系自家长辈。

云轻风可不管他们,只要将盛谨行带回去,关一天也是关。

回去还得编辑发文,给盛谨行的眼睛打了个码,让那帮家伙看看对凡人下手的下场。

槐音拿到了“灵液”心情好,她拍了几张盛谨行被逮捕的照片发给薄清嘉:“圆满成功。”

隔了一段时间,薄清嘉才回复:“恭喜。”

“是恭喜你。”槐音脸上笑意昂然,跟薄清嘉邀功,“我把灵液带出来了,不过盛家那儿放的也不多,是成年旧物。我先分析一下灵液,看看能不能研究出菜——药方。”槐音及时改口,不过在她看来,灵液就是煲汤,没什么本质区别。

那头的薄清嘉看到槐音的回复,不由得一怔。她对“灵液”其实没抱有太大的期望,甚至没想过打它的主意,可槐音替她将灵液取回来了。对槐音而言这是一件没必要的事,可她偏偏记住了。薄清嘉的神经莫名地绷紧,一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情绪悄悄地靠近她,如火花在她的血液里穿梭。然而激动后,又腾升起一种奇怪的不安。

咒术印记日渐消退,已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通灵玉在日后会获得灵液的滋养,不必借着槐音身上的气息温养。

而避免青丘的注视,她该在这个时候抽身,毕竟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利益,再靠近槐音,可能会有她承受不起的弊端。

权衡利弊一直是她擅长的事,可是奇怪啊,她并不想离槐音太远。

薄清嘉没有理清游离的思绪,她勉强回神,回复了单调而又单薄的“谢谢”。

她不知道跟槐音说了多少次的“谢谢”。

槐音对她有大恩,她却不能给槐音同样的回报。

挫败感和无力感油然而生,良久后,薄清嘉长舒了一口气。她如今帮不了槐音什么,只能支持槐音在意的青丘。而就算是帮青丘,也只能用一种婉转而又曲折的方式——不遗余力地投资妖管局。她资助妖管局,妖管局有了钱,就能给融入社会的妖怪足够的福利,维持各方面稳定。

小狐狸饭。

门没开,人都在。

槐音回复薄清嘉一句“研究去了”后,就把手机扔在一边。

“你从盛家抱回什么脏东西了?”游赤鳞一脸嫌弃,她烦死那帮搅事精,就算是盛家老宅里长出来的一根草也是臭的。

“不是脏东西。”槐音抬头,“是灵液,可以用来温养法器的。”

白惊鸿扫了眼:“特定的吧?”

槐音点头:“一块通灵玉。”

游赤鳞扬眉:“又是为了薄清嘉?”

槐音很坦荡:“对啊。”

“你对她这么上心呢。”游赤鳞哼了一声,本来想让槐音别管,但仔细一琢磨,那薄清嘉四舍五入就是她们的同伴。她最好不要出事。如果有灵液替她温养护身的宝玉,那她就没法借着这些事扮可怜,凑到槐音跟前了。“那你加油。”游赤鳞很敷衍地鼓励了槐音一句。

盛家。

盛谨行被云轻风强行带走后,家中乱糟糟一团,想要将人给保释出来。这脸是丢光了,如果不能尽快把盛谨行捞出,那更是个笑话。可惜前些时间虎离山那边传来了动静,不少在本家的都过去了。至于没过去的,都在其他地方忙碌呢。

老宅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盛谨行会被带走,又怎么可能为此做准备?

“虎离山那边,联系不到了。”说话的人一脸惶恐。

“大妖出没的深山,磁场混乱很正常,算算时间,应该能够找到大妖带回来了吧?”接腔的人不太自信。

虎离山中,试图猎杀大妖的玄门修行人并不好过。山林范围极为广大,四处都是雾蒙蒙的,玄门修行人分头行动,走到最后不管是什么通讯手段全部失效。玄门没将希望寄托在手机上,但他们对自己的符箓还是很自信的,可这些手段失灵了。他们不知道其余人现状怎么样,也不知道该行进还是撤退。连续几天在深山里,除了边缘的杂妖、灵妖,根本没有碰到大妖。

这座山灵气十分充沛,那不是荒山野岭过于危险,玄门也想在这边借着灵气修行,怎么可能没有妖?

“会不会是妖王得到我们要过来的消息,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

“怎么可能?虎离山的都是未开化的,极少跟人类社会接触,又不是青丘。”

“灵妖倒是多,可再多的灵妖都没法跟大妖相比啊,要是空手回去,就是个大笑话了。”

“其实已经是笑话了吧?”张钧的死跟青丘有关,可玄门目前还是没胆量去硬撼青丘,抱着让人刮目相看的念头,打得却是另一批妖怪。

“危险!救——”一道尖锐的叫声从前方浓雾中传来,玄门修行者浑身汗毛竖起,猛地一抬头,只看到雾色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浓郁的血腥气被风吹来,那帮人打了个激灵:“大家伙来了,动手!”

几天后。

虎离山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

一声“哦豁”在妖管局办公室响起,云轻风一看报告立马站了起来。

别说是猎杀大妖了,玄门带出去的人都没法全须全尾地回来,死了几个,伤员也不少。

这帮人自己喜欢作死,云轻风也不想管他们的死活,她抄起电话拨通监测虎离山的同事号码,问:“怎么样?稳定吗?”她担心的始终是被激怒的妖怪出深山。

“青丘居中调和,暂时没看到妖怪大规模出现在边界。”顿了顿,监测员又问,“要搭把手吗?”

“你们去搭把手谁来监测虎离山?”云轻风冷笑一声,“事情是他们惹出来的,后果当然也得他们自己承担。”之前拦截他们不听,现在需要援助的时候,就想到妖管局了?那帮老家伙还能折腾呢,只要没死爬也能爬出来。

挂断后,云轻风不放心,点了人前往虎离山附近,加强巡守。

要是那帮家伙真的带着血迹蜿蜒爬出来吓到普通人,又是另外一种事故了。

可能游赤鳞她们已经从青丘得到了消息,但云轻风还是编辑了短信知会她们一声。

不过她没得到回复。

此刻的游赤鳞、槐音她们正忙。

火锅店那边的装修不复杂,在钞能力下已经迅速完工,可以开张了。

只是个新店开门,槐音没什么想法,可白惊鸿非要在傍晚张罗一个开店抽奖。

这一听有抽奖,老客、新客都涌上来了,抽中就是赚到!

抽的不是代金券,而是第一次营业试吃资格,一共十五个名额。轮盘转动,人群中或是遗憾或是惊喜的叫声此起彼伏。就在槐音她们眼皮子底下,出现了大胆肆意的交易,将一张试吃券价格炒到千元以上,不免有幸运儿动心。白惊鸿已经被槐音安排成了火锅店店长,加上这一切都是她主导的,立马出声道:“锁定身份,转移试吃券就取缔资格。”

人群中一片哗然,没抽到的老顾客还想着出点血买呢。一听不许交易,立马打起了其他注意。火锅总不能一个人吃吧?让抽中的幸运儿带带拼一桌!这不就得了吗?他们没再提钱不钱的事儿,鬼鬼祟祟地找认识的、不认识的商议。

白惊鸿听得一清二楚,眉头一挑,微笑道:“仔细看,试吃券是三人餐的量。”这句话一落,呼啦啦拉扯着七八个人的队伍立马作鸟兽散,亲朋好友都带不过来呢,看来只能放弃了。

“又不是以后不开门了。”槐音嘟囔一声,实在是不懂那些人的热切,这第二天不照样能来吗?难道免费的要香一点?“去干活了。”槐音又催促游赤鳞。

游赤鳞挎着一张脸,试吃的只有火锅,她二楼的烧烤呢?谁来管管啊!但总不能刚开门就给搞砸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过去当服务员。

十五桌的客人陆续进店,大部分是小狐狸饭的老客,跟槐音、游赤鳞熟稔得很。也有几个是看热闹的游客,不太明白众人对小狐狸饭的热衷,还没上菜,就和隔壁桌闲聊了解情况。火锅也分好赖,就算是免费的,吃得回去上吐下泻那就糟糕了。

最后一桌是两个沉默寡言的生人,她们一进店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也不跟人交谈,置身于烟火气和热闹之外。白惊鸿将火锅汤底端上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扫了这两人一眼,旋即收回视线。

“你有没有觉得这边有些奇怪?”扎着马尾的女人小声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双眼黏在火锅底料上,懒懒地问:“有吗?”片刻后她抬头看了同伴一眼,又说,“别想那么多,那些事情把我气坏了,我得好好搓一顿弥补一下。”

这两人也不是普通人,都是玄门的修行者。一个叫张寒雨,一个叫金玉露。也没加入什么组织,在黑市里开了家古董店。张寒雨跟张家有点渊源,这次得到了来自张家的邀请,跟着一帮人进了虎离山。她们只知道虎离山有大妖,而张家愿意给丰富的佣金,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哪想到危险等级那么早?如果那帮人说清楚了,打死她们也不愿意去!

出来的时候很狼狈,听说还死了几个人,是被凶煞的大妖活生生撕裂的。虎离山很奇异,灵气很丰富,但是她们调动法力的时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头顶好似盘桓着一只看不见的凶兽。

遇到这种事,她们当然要去讨个说法,可张家不仅没有解释,还很不耐烦地赶她们。别说精神损失费了,就连最后结算的佣金都打了个大大的折扣。这事儿给她们气坏了。钱没有挣到,还落了一身伤,损失的灵力不知道得多久才能修回来。

两人内心愤懑,可就她们去碰张家那不是蚍蜉撼大树吗?好些跟她们一样糊涂的道友,最后都决定算了,只想着以后不去了。郁闷堆得太多,张寒雨她们就想靠吃的来排解,出门算了一卦,就摸到了这家新开的火锅店,还很幸运地抽到一张试吃券。

“味道不知道怎么样?”金玉露被张寒雨劝开了,也不去想那些奇怪的事情,将心思放到了火锅上。

“刚一帮人想加入我们呢,应该是不错的。”张寒雨说,“这也不算是新店?就是之前没做火锅烧烤一类的生意。”

她一边答话,一边拿出手机来扫桌角的一个二维码,进入一个小程序。小程序很简单,分成小狐狸饭、火锅区、烧烤区,不过前者只有两道预售菜通知,而后者菜品倒是丰富,但余量都显示为“0”。

两人说话的时候,游赤鳞已经推着菜品过来了,麻溜地将碟子取出,她往一旁一指:“蘸料自己调,菜自己下锅。”

金玉露一点头,视线落在游赤鳞手臂的蛇纹身上,在这刹那仿佛被一条恐怖的巨蛇盯住,浑身不由得僵了僵。她心神有些恍惚,直到张寒雨喊她才回神。

“怎么了?”张寒雨问,她的视线黏着肥牛卷,舔了舔唇。

“那服务员是不是有点眼熟?”金玉露问。

“不认识。”张寒雨摇头,又笑道,“你这看谁都眼熟呢?”

十五桌的客人还是很容易安排的,游赤鳞她们也不想伺候客人们用餐,自己下就行了,总不能让她们守着烫毛肚吧?四个人凑到了里头,开始嘀咕。

“角落里那俩是玄门的,要抓起来拷问吗?”游赤鳞挑眉。

槐音探头:“她们没有恶意呀。”只要是过来吃的,那就是她们的客人。

白惊鸿淡淡道:“食材里的灵力和生机是她们能够吸收的。”对普通人是养生,对修行人那益处更多。

“妖管局知道了会不会来抓我?”槐音心中警铃大作,守则上好像只说了不能被普通人发现,修行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你的原则还挺灵活的,跟薄清嘉混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怎么现在开始急了。”游赤鳞调侃道。

“那哪能一样。”槐音狡辩,她想了想,又问,“她们会不会喊人过来闹事?”

“谁知道呢。”游赤鳞随口道,看槐音皱眉,笑道,“不用急不用怕。”

槐音心想也是,她用力一点头,谁来闹事就打死谁。

她也可以很凶的!

大堂里头很热闹,槐音、游赤鳞她们重点关注角落里的金玉露和张寒雨。

起初金玉露还觉得有人在看她,心中有些发毛,可等到肥牛卷下锅的时候,就没心思想那些了。她跟张寒雨一样忙着尝一尝味。等肥牛卷一入口,舌尖上爆炸的美味倒是其次,一股浓郁的生机沿着四肢百骸流淌,让身上的伤痛都减缓了几分。是美味带来的心理安慰?金玉露心神恍惚,可跟张寒雨对视,眼神在无声中交流。随即又往红锅里下了几样尝了尝,金玉露放下筷子,倒吸一口气。她压低声音说:“有灵气!”

普通人哪能做得出有灵气的东西?是大隐隐于市的玄门前辈?还是——

金玉露眼前冷不丁浮现蛇形的纹身,做出一个“妖”字口型。

才被凶煞的大妖暴打,两人多少有点坐立难安了。可要她们放弃火锅落荒而逃,也是做不到的。

片刻后,张寒雨先镇定下来,手快捞了几片肉道碗里,她喃了喃唇,说:“要开店得上岸。”

上岸的妖怪啊,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至少经过妖管局认证。

两人交换了眼神,不管了,先吃就是!

等到吃饱后,一点忧虑才又重新浮上心头。

眼见着有客人起身,金玉露和张寒雨也慢吞吞地站起来,她们不说话,生怕店主忽然间把她们喊住。她们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迈过了那道门槛,先是一定,继而扬风似的,快速地远离低火锅店。

过了马路后,金玉露和张寒雨才停下来看招牌,身侧往来的多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张寒雨:“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

这白吃了一顿好的,连道谢都没有,有些不识好歹了。

金玉露点点头:“好像是的。”都开到大学城附近了,难道还能在这边闹事?在这里开店的,如果不是跟妖管局好,那就是重要到妖管局得给出十足的重视。放在妖里,也得是大妖层次的吧?还不能是普通大妖。这种“大人物”,难道还关心她们吗?

“那……回去?”张寒雨试探。

金玉露打了个激灵,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她忙摇手说:“不。”顿了顿,又道,“食物对我们好处很多,不知道是偶尔,还是回回都是。”

“我搜了下附近对小狐狸饭的评价,说是物美价廉,可惜量少。”张寒雨说。有利于修行的美食……她不是很想放弃。犹豫片刻,她道,“火锅和烧烤可以多人聚餐,到时候我们再拉一堆人来怎么样?”人多了就能壮壮胆。

金玉露觉得这法子不错,一来能给店里拉客,二来人多了就不一定关注到她们了。

火锅店里。

阿葵:“那两个人跑了。”

游赤鳞啧一声:“这么胆小?我们难道还能吃掉她们?”

白惊鸿:“消息估计能传出去,她们没有恶意,之后来的不见得了。”

槐音茫然抬头:“什么恶意?”

白惊鸿一拍她的脑袋:“折腾你的灵液去。”

槐音往后一退,避开白惊鸿的手。

“已经调配好了,更加完美!”槐音拔高声音,有点气鼓鼓的。她已经跟薄清嘉说了,但怎么还没回复呢?难道大半天都在开会吗?这个时间点,也该下班了吧?

第34章 可能遇见了倒霉事。

槐音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嘟嘟的忙音在耳边回荡。

槐音将手机拿远点,还拍了拍。

“别给砸坏了。”游赤鳞瞥着她,又问,“找谁呢?”

槐音闷闷道:“薄清嘉。”

阿葵:“人类很忙的,有的加班到凌晨呢,就休息两三个小时又得上班了,还不如我的养殖场里的牛马过得舒服。”

游赤鳞说:“那位有点衰,可能遇见了倒霉事。”

本来槐音还因薄清嘉的失联气闷,这会儿一听游赤鳞的话,立马瞪大了眼睛,开始急了,明显是将这番话当真。把手机揣入裤兜,槐音抬起手快速地把披散在肩头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转身就走。

“上哪儿去呢?”白惊鸿皱眉。

游赤鳞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这还用说,当然找那薄小姐去了。”

“不拦?”白惊鸿问。

“要是能拦住的话,会闹出那么多事吗?”游赤鳞皮笑肉不笑,就看白惊鸿不顺眼,语气也呛人起来。“好歹是妖管局的金主呢,也真有点衰运上身,出事了也不算好。”

白惊鸿注视着游赤鳞片刻,快速地伸手将她靠着的椅子一拉,刺啦作响,也亏得游赤鳞身手敏捷,很快就稳住身形。游赤鳞眼睛变成了竖瞳,盯着白惊鸿,“喂”了一声。白惊鸿看着游赤鳞不说话。游赤鳞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半晌后才说:“总不能不让音音交朋友吧?反正咒术印记也消失了。”妖和修行者还有那么点相似,和普通人之间是一道彻底的鸿沟。

阿葵在一旁看热闹,兴致勃勃说:“你们这架势,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游赤鳞:“……”哪里像了?还有鸳鸯在哪呢,她怎么没看到?

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办公室里,薄清嘉和一个陌生的凌厉女人无声对峙。

她并不觉得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会是普通的人。鬼?可大部分时候,她是看不见那不属于阳间的存在的。那么,是妖?是谁派来的?盛家那边吗?

可奇怪的是不仅通灵玉没有反应,就连槐音送给她的护身符也没有起作用。或许是青丘的妖物,薄清嘉心想着,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可就在这个念头乍然出现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大山似的猛地向下一砸,薄清嘉明显地察觉到空气稀薄了点。她屏住了呼吸,护身符上猛然间绽放出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

对面那眉眼凛冽的女人面上终于出现几分诧异,道:“凤羽?跟青丘有联系?”

薄清嘉皱眉,从对方出现到此刻,话语一直少得可怜。她分析着词句,开始推翻之前的猜测。她定了定神,平静道:“您是?”

“你是问我人世的身份?”女人一挑眉,语气戏谑。

她还挺惊讶的,一来因为薄清嘉是个普通人,二来是因为她的不普通。

没等薄清嘉接腔,她就开口道:“谢枝。”

薄清嘉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她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从记忆里翻到了这两个字。这不是某家公司的法律顾问?那来她这里做什么?薄清嘉眸光中露出几分困惑。

“虎离山。”谢枝又说了三个字,看薄清嘉仍旧是波澜不兴的淡然,她眉头皱了皱,“果真是你?”

薄清嘉抱着双臂,身体微微往前一倾,问:“什么意思?”

谢枝讽刺地笑了一声,抬起手往前一抓。在薄清嘉看不到的前方,一团纠缠在一起的因果线出现在她的指尖,如同血一般刺目,而另一端,则是薄清嘉。谢枝不知道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拥有这么多“业债”的,但她的天赋告诉她,该被触死的就是薄清嘉。

来之前,谢枝没想到会碰到一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青丘庇护的,但你身上的业债,无论如何都要偿还。”谢枝凛了凛神,又说。虎离山中,无辜死去小妖数十,冤魂将她沉睡的本体惊醒。她不是虎离山的妖,但是跟山君有交情,这笔账必须要清算。

“如果我触犯法律,会有人来制裁我。”薄清嘉不咸不淡地说,她直视着谢枝那双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眼睛,丝毫不怵。“普通人与妖,并不相干。”

能在人世有工作的,都是通过妖管局“上岸”的妖怪,这个道理谢枝不可能不懂。

“你觉得妖管局会替你出头?”谢枝轻嗤了一声,她的身后浮现了一道虚影,一只似羊的独角之兽。

谢枝、獬豸!

薄清嘉很快就想到了对方的来历,面色微微一变。

谢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獬豸为圣兽,断刑以为公正,妖管局没本事阻拦。”

薄清嘉冷声道:“我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谢枝眼中寒光一闪:“那就——”

余下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碰一声响,合拢的门就被强行撞开。

谢枝的话戛然而止,她拧眉注视着突然闯进来的人,眼中困惑。

薄清嘉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将槐音掩到身后去。

槐音探头,咦一声说:“小獬豸?”顿了顿,又看着面色微微泛白的薄清嘉,哼声道,“就因为她不接我电话?”

薄清嘉抿了抿唇,压低声音:“信号被扰乱了。”

谢枝同样也辨认出槐音的气息,她伸出手一推,就将办公室的门合拢。余响过后,她不满地望着槐音,烦躁道:“虎离山的事,青丘出手,我们感激不尽。但为什么,青丘还要护着满手妖命的人?”

“什么妖命?”槐音一脸“你少在胡说八道”的神色,“难道一个普通人可以对付妖怪?”

谢枝冷笑:“她有钱。”只要愿意出钱,玄门多得是亡命之徒替她卖命。

槐音才不信谢枝的话:“你看错了吧,修行不到家。”薄清嘉明明是跟她们青丘站一边的,还一直资助处境艰难的妖管局。

“不可能。”谢枝反驳道,可槐音在那拦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牵着的因果线是虎离山的血债,余下仍旧有一团团因果线浮动着,还招来一堆怨气化生的邪祟。得做多少恶事才能引来这么多恨不得将她撕碎的邪祟?青丘为什么护着这样的人?谢枝的怒意在槐音出现时候上涨了,她不会为薄清嘉生出太多情绪,但槐音在她的眼中,是同类。

谢枝越理越气,片刻后,她又疑惑地嗯了一声。这因果线怎么还有几十年前的旧事?都超过薄清嘉的年龄了。一会儿后,她再度抓了一条,甚至是百年前的未结冤孽!

“有什么问题吗?”槐音看着谢枝那变幻莫测的脸,有些好奇。獬豸本体在人世必须沉睡,不然会到处断罪。现在,大概是才醒来吧?睡迷糊了眼花看错,可以原谅。但醒神后,又会看到什么东西?

谢枝:“……”问题太大了,这个人是业债垃圾桶吗?怎么什么罪孽都牵到了她的身上?吐出一口浊气,谢枝说,“她的命格被人动了手脚。”

槐音掩着唇:“真的假的?”

错怪薄清嘉,谢枝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朝着薄清嘉一低头,客气说:“薄小姐想知道吗?”

薄清嘉眼皮跳了跳,说:“很多人都没看出来。”之前只是隐约有种预感,可现在被谢枝证实了确有其事。

谢枝说:“天赋不一样。”谢枝断罪当然得去追溯因果,她看着薄清嘉说,“给我一点时间。”

薄清嘉没跟她置气,她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结果,闻言只淡淡地说了声“好”。

有谢枝操心,槐音就不去思考了。她取出了半指大的玻璃器皿,催促着薄清嘉将破裂的通灵玉取出来。

薄清嘉点头,将通灵玉放在办公桌上。

槐音滴了一滴灵液在玉上,用手指一抹,灵液就往玉的裂隙中渗入,无声无息地修复着裂痕。“改良过的,比盛家用的更有效果。”

薄清嘉眸光柔和,问道:“药材呢?是不是很贵重。”

槐音摆了摆手:“都是阿葵那拿的,不要钱。”

还在梳理因果的谢枝闻言朝着槐音看了一眼,那灵液里的生机极其浓郁,她都有些心动了。制作成灵液的药材想来在人世也是天价。不愧是九尾天狐,挥霍起来一点都不心疼的。

“不成。”薄清嘉摇头。

槐音从朋友那处取不要钱,可东西不是给槐音自己用的,而是赠予了她。

她不能把从槐音这里得到的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青丘的大妖需要什么,她不太清楚,她能给的只有钱。

“卡号给我。”薄清嘉说。

“不用吧。”槐音眨眼。

“需要。”薄清嘉说,至少让她付出一点心意,就算它很贫瘠。看槐音不说话,她又将通灵玉收起,“那灵液我不能接受。”

槐音忙拽住薄清嘉的手,答了声“好嘛”,旋即又说:“我要钱买什么好呢?你给我配一台可以畅快打游戏的电脑可以吗?”有的游戏投屏不好玩,得要电脑。

薄清嘉:“……好。”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愿望。

作为对误会薄清嘉的赔偿,獬豸真身才苏醒的谢枝消耗法力,梳理着一条条乱七八糟的因果线。她的面色逐渐变得苍白,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在力量堪堪耗尽的时候,她伸手猛地一抓。眼中的金光渐渐退却,她抬眼看仍旧旁若无人般私语的槐音和薄清嘉二人,轻咳了一声。

“找到了吗?”槐音比薄清嘉更为着急,她窜到了谢枝的跟前,双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她看。

谢枝点了点头,追溯着那道因果线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电影片段似的图景。她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指向了办公室以前摆放罗汉松的位置,问道:“之前那儿放着什么吗?”

薄清嘉心一沉,点头说是。在挪走罗汉松后,并没有补充其余的绿植,在谢枝伸手一指时,薄清嘉才感知到那突兀的一处空缺。

“搬走就好。”谢枝说。

罗汉松是薄咎养的,薄清嘉的思绪转得很快,脸色渐渐冰寒如铁。

“你家有病人?”谢枝又问。

薄清嘉:“我堂姐。”

谢枝也不问薄清嘉跟对方的关系怎么样,很直接地说:“她原本不该存在。”

薄清嘉眼皮子一跳,思绪纷纷涌上心头,她问:“什么意思?”

谢枝道:“我的意思是,她借了你的命。”

“那样会让邪祟缠身、因果错乱吗?”槐音插嘴道,她不懂,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这样。

“我不知道。”谢枝很坦然地回答道,“我跟见她一面,了解更多的事实。你什么时候有空?”

薄清嘉心中一片寒凉,像是在不经意间踏入一道溪流,因为寒冷神经震颤了起来。她打了个寒颤,说:“明天。”

谢枝:“行,留个联系方式。”知道事情跟薄清嘉无关后,谢枝也不留恋,交换号码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槐音眨了眨眼,她走向办公桌,双手撑在桌面上,跳了跳,才问:“是你堂姐家做的?”

薄清嘉迟疑一会儿,才说:“可能吧。”薄夏满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在年幼的时候,薄夏满就算回到老宅,也不会跟她们一起玩。她对薄夏满的印象不够深刻,隐约记得她好几次在鬼门关外徘徊,后来又奇迹般地好转了。现在她回家了,而最大的功臣恐怕不是医生,而是“长生饵”,薄咎不会听她话的。

“那还挺坏。”槐音说,她抬眸紧凝着薄清嘉,又警惕起来,“那会不会很危险?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开店?”薄清嘉问她。

槐音道:“东西准备好,阿赤阿葵她们会弄的。”

做自己的老板,拥有无尽的自由。

“应该不会出事。”薄清嘉摇头,她不想事事都麻烦槐音。

槐音捂住了耳朵,无辜地看薄清嘉:“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薄清嘉见状,啼笑皆非。她暗暗地跟自己说了声“算了”,温声道:“到时候我联系你。”

槐音连连点头,她就想去凑那个热闹。

薄清嘉是在第二天中午回去的,没有联系老宅的人。

薄慎没在家,出去跟朋友一起钓鱼,整个老宅都是薄咎父女的天地。乍一见薄清嘉带着两个陌生女人出现,薄咎还是挺诧异的。他朝着薄清嘉露出和善的笑,问:“清嘉,是回来找你爸吗?”

薄清嘉淡淡道:“我找堂姐,想问些事。”

薄咎说了声:“行。”让人将午后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薄夏满推了回来。

薄夏满的脸颊比薄清嘉上一回见她要丰满很多,不再是苍白的颜色,栗色的眼睛盈动着温和闪亮的光芒,有一种拥抱世界的快活欣喜。“你回来了?”薄夏满语调飞扬,视线撇到槐音的身上,她又蹙了蹙眉,说,“换了个助理?”

“不是助理。”薄清嘉道,她也没有多说,朝着谢枝使了个眼神。

谢枝往前走了一步,向薄夏满伸出手,微笑着给自己编了个新身份:“妖管局谢枝。”

薄夏满不理解,伸手跟谢枝一碰,又快速地缩回了手。

薄清嘉温声道:“谢小姐很有本事,是个道医,我请她来替你检查身体。”

薄夏满心一颤,隐约察觉到什么,她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可对上薄清嘉清冽的视线,薄夏满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她下意识转头看薄咎,而薄咎脸色只僵硬片刻,随即给了薄夏满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谢枝的脸色严肃。

她心中的怒意翻腾着,在薄夏满的身上看到了“长生饵”。

可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梳理着那道跟薄清嘉相连的因果线。

几分钟后,她的眼中露出一抹倦色,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她问:“薄大小姐,以前有人为你施过术,对吗?”

“什么术?我们怎么听不懂?”薄咎看着谢枝,露出一抹虚假的笑。

谢枝抱着双臂:“她不该存活到现在。”

薄咎神色骤变,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猛地转向薄清嘉,用上了长辈训斥小辈的口吻:“清嘉,你这朋友在说什么?是来诅咒夏满的吗?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们,可我已经退了很多步,夏满她是——”

“无辜”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薄咎像是被点了穴似的,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白影闪电似的掠来。他眼前倏地一花,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鸡,等到回神,他的视线黏在槐音指尖的一个护身符上。他的一张脸涨成猪肝色,顿时急了,拔高声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直接抢东西的?清嘉,你把人带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槐音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把护身符递给谢枝。

薄清嘉的事儿在薄家不算秘密,以前也请过玄门的人来。但薄咎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慌乱过。他面红耳赤的,吭哧吭哧像是一头愤怒的老牛,一时间顾不得那么多,劈手就要去抢夺。可槐音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将薄清嘉藏到了身后。对上槐音视线的薄咎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发僵。直到薄夏满喊了声“爸”,他才回神,一双眼睛里充满血丝。

“是张钧张道长帮的忙。”薄夏满的岁月静好消失了,她的气息阴沉了起来,像是长久关在暗室中的人。

而张钧,已经死了。

薄咎嘶吼一声,并不赞同薄夏满说出真相。但薄夏满开了口,他也拦不住。死死地盯着薄清嘉,他说:“你们是姐妹,借点命数怎么了?你现在不是没事吗?顶多是胃口差点、情绪消磨点。之后夏满也用不着你的命,过去的烂账非要翻出来吗?”

听着薄咎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薄清嘉只觉得可笑。

她能好好地站着,是因为通灵玉在。如果母亲没有将通灵玉留给她,她可能早已经化作一抔土了。

她凭什么要将自己的命分给薄夏满?而且他们有跟她提过一句吗?

无耻至极。

薄清嘉连个眼神都不想给薄咎,她冷冷道:“亲戚一场,的确该好好照顾你。”

薄咎听得心里一凉,他那些比他有出息很多的弟弟和侄子都被薄清嘉弄进去了,他一家一直靠着“不争不抢”才过得那么滋润,如果薄清嘉要对付他,那靠他和夏满能够躲过去吗?

薄夏满手指紧抠着轮椅把手,还算是镇定。借来的东西消耗掉了就无法还了,失去那护身符其实无所谓,她现在靠的是来自玄门的“长生饵”。但那东西量少,是有钱都难得到的。如果被薄清嘉赶出薄家,还能得到长生饵吗?或许还是可以的,她从那边打探到一些消息,玄门和妖管局关系并不融洽,而薄清嘉跟妖管局走得近。想必那些人愿意借她来对付薄清嘉,为此,也需源源不断为她提供长生饵。

“你要将我们赶出去吗?”薄夏满仰头,看着薄清嘉问。

“怎么会呢?”薄清嘉唇角一勾,笑意不达眼底,“只是堂姐你身体不好,需要疗养。”

老头子的财产怎么可能完全不给薄咎父女?将他们驱逐出去,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开始“又争又抢”,这样的人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至于薄咎手头的那些产业,迟早要解决掉。

槐音听不懂薄家的勾心斗角,只是百无聊赖地抱着手臂站着。而一旁谢枝拿着护身符,脸色比刚来的时候更为沉重。

薄清嘉没有离开老宅,她打了几通电话,老宅里工作的佣人大换血,全都换成了薄咎父女陌生的面孔。新来的护工很客气地将薄夏满请回卧室,而薄咎心中愤懑,想要打电话联系自己熟悉的朋友,可很快就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跟护身符有关吗?”薄清嘉很客气地询问。

“有关却也无关。”谢枝说。

“什么意思?”槐音追问。

“因果线不是那位薄小姐转移给你的,她身上有业债但不存在那么多,邪祟不是从她身上来的。”谢枝停顿片刻,点了点护身符,“那种借命的仪式是通过它完成了,但中间出现了某种差错,被别的东西钻了空子。那东西身上业债多,然而通过仪式转移到你的身上。”

薄清嘉抚了抚眉心,这刺激的事情一波又一波的。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是什么东西?”

谢枝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是一只鬼王。”至于鬼王为什么锁定了薄清嘉,她就不太清楚了。

薄清嘉:“……”

这也太倒霉了吧?槐音同情地看了薄清嘉一眼,急忙问:“怎么解决?是不是找到鬼王将它杀了?”从根源抹掉这个祸害,应该就能没事了吧?!

第35章 我们是约会吗?

鬼王是已经拥有了鬼域的恶鬼,不管是玄门修行者还是大妖,都不会允许鬼王存在的。人世间的鬼王弱一些的直接被超度,而强悍的先被镇压个几年,等虚弱了,依然要超度掉。所以人世,没有自由的鬼王。

“如果那些邪祟来自鬼王,为什么虎离山的因果也算到我的头上。”薄清嘉眉头紧蹙着,望向谢枝的视线满怀困惑。难不成前往虎离山也有鬼王手笔,可要是有鬼王在人世,妖管局和青丘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谢枝:“……”她也想不明白啊,为什么一个没有修道根骨的人类身上能纠缠着这么多的事?不对,她真的没有修道根骨吗?谢枝揉了揉眼睛,渐渐开始怀疑自己。

“会不会是镇压鬼王的人和玄门勾结起来了。”槐音做出思考模样,几秒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至于。”谢枝说,那些人再无耻,也不会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跟鬼王合作,那已经不是修行出岔子,而是别想活了。

薄清嘉又问:“能看出来是哪一只鬼王吗?”能从根源上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通灵玉。如果哪天灵液也失效了吗?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业债,为什么要她来背负?

谢枝:“无首山附近。”她耸了耸肩,对鬼王的行迹不大清楚,她帮薄清嘉追溯出因果,不代表着她要将事情彻头彻尾解决。抬手看了眼表,她又道,“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要继续上班。”她的本体会继续陷入沉眠,不然以獬豸的特性看见谁都想撞一下,这人世不干不净的。一些没有违反律法的事,獬豸也看不过眼。

薄清嘉也不为难谢枝,一颔首,诚挚道:“多谢。”

谢枝摆了摆手:“不用。”顿了顿,又看了眼薄清嘉,提醒说,“普通人与大妖之间存在一条鸿沟,就算想比翼双飞,也不能突破底线,长生饵,不是可以碰的东西。”

薄清嘉:“……”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满脸茫然的槐音,心中始终维持的从容不知怎么散去了些许,一点小小的火焰在心中闪烁,没有在风中蔓延成烈烈的大火侵袭全身,反而点点的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薄清嘉脸上的温和隐没,留下一片大风吹不散的阴翳。

“无首山在哪里?地图上搜不到。”槐音捏着手机。

像是玻璃破碎的倾向,在耳畔清脆的响起。薄清嘉猛然间从情绪中抽离,她看着认真搜索地点的槐音,说:“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得问妖管局。”

槐音推了推薄清嘉:“那你问。”

薄清嘉给云轻风打了个电话,提到“无首山”的时候,云轻风的声音很明显发生了变化。

“你问无首山做什么?难道得到什么消息?”天杀的玄门修士就知道搞事,她们妖管局重点监测虎离山,至于玄门修行人的死活,问他们自己祖宗去吧。如果这个时候无首山再发生点变化,那云轻风就不想干了。

薄清嘉简要地跟云轻风提了谢枝说的事。

云轻风半晌沉默。

薄清嘉身上的异处一直没找到由来,没想到因为虎离山的事情,让獬豸苏醒,让过去隐藏的事情浮出水面。“那里是禁地,过不去。”云轻风说。

槐音听着她们的对话,朝着薄清嘉身上歪了又歪。

薄清嘉索性点了公放,她说:“我只是想知道相关的讯息,不会主动过去。”

云轻风:“行,我把档案发给你,你自己看。”

十分钟后,薄清嘉收到了云轻风传来的电子档案。

无首山的鬼王是三十年前镇压的,以“无首”为号。盗墓的人掘出一座无头将军墓,将它从墓室中唤醒,释放了出来。以古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域。在鬼域里的村子,无一人幸存。

这事儿十分恐怖,才成立没多少年的妖管局也参与,但真正主导的其实是玄门盛家。鬼王相当于大妖,但无首比大妖强横很多,无限逼近妖主了。当时玄门费了很大劲才将它制服,但最后发现超度没有用处,只能够先镇压。想等到它的力量消磨了再超度掉。

薄清嘉仔细地看着参与镇压无首的人员名单,大多没写全名。她的视线停留在“盛二”两个字上许久,暗暗猜想,这个人会是她的母亲吗?鬼王在她没出生时候就被镇压了,又怎么可能跟她命运相连?如果盛二是她母亲,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极有可能在解决鬼王的时候沾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先是跟着母亲,最后通过母亲传给了她,而后借着张钧撬动她命数时候彻底附着到了她的体内。

槐音凑过去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她靠在薄清嘉身上不想动弹,只是问:“接下来怎么办?”

薄清嘉沉思片刻,道:“先放一放。”靠她自身是不可能解决这事情的,而她也不希望槐音替她冒险。妖管局那边事情多,未必轮得到她。但这也不代表着她什么也不做,她回复云轻风:“鬼王已经被镇压很多年,但虎离山的因果冤孽也牵到了我身上,其中有古怪。”

云轻风:“……”这一句话完全将她的平静轰碎了,无首山的事情不能真的束之高阁。

槐音充分尊重薄清嘉的意愿,她打了个呵欠,合着眼睛嘟哝:“有什么事的话你直接找我,我随叫随到。”

薄清嘉闻言莞尔一笑,伸手拂开贴着槐音眼皮的发丝,轻声道:“好。”

到底是在老宅,宁静平和的氛围并不多存。

槐音老早就听到脚步声了,不过她不以为意,也懒得动弹。

这就导致了回老宅的薄慎直面巨大的冲击。本来就纳闷家里的人为什么变成生面孔,等看到薄清嘉揽着槐音时候,先前准备好的满腔质问的话消失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薄清嘉,“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跟薄慎一起钓鱼的都是他的朋友,交谈的时候免不了提到家中优秀的孩子。在薄慎的认知中,薄清嘉未来也会从那几家中挑选一个伴侣,哪想到她直接将女朋友带回了家!

薄清嘉抬眼看一惊一乍的薄慎,怀中的槐音已经睁开了眼,可她没动弹,薄清嘉也没有推开她。

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提了薄咎的事,又道:“薄夏满身体糟糕,或许得换一家疗养院调养。”

薄慎:“……”他就出门了一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个个惊雷砸下,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挽袖子,“我去骂他。”

“用不着。”薄清嘉淡淡道,她只是通知薄慎一声,旋即又问,“您最近接触长生饵了吗?”

薄慎心脏抽了抽,一些常来往的还有薄咎,都把那药夸得天花乱坠的,他哪里能够忍得住啊?只是怕薄清嘉发现,不敢大肆服用。

薄清嘉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没听劝,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道:“那些进入深山的大人物死了好几个,您觉得自己跟大人物比怎么样?”

薄慎还没拿到消息,眼皮子急剧跳动,带着点不可思议,问:“真的假的?”

薄清嘉:“随您信不信。”她对上薄慎惶恐的视线,又道,“丑话放在前头,如果出事了,我是不会管你的。”

薄慎慌了:“嘉嘉,我是你爸。”

薄清嘉抬眸,冷漠道:“这一点不需要百般强调,或者您其实不觉得,想去验个DNA?请您放心,您活着,我替您养老;死了,我给您送终。”

薄慎:“……”他注视着薄清嘉,越发觉得这个女儿很陌生。她不像自己,可像盛天歌吗?薄慎神思一个恍惚,他跟盛天歌相识的往事仍旧能顺手拈来,可似乎记不清盛天歌的模样了。她们母女,容貌很相似吧?

警告了薄慎后,薄清嘉终于起身,牵着槐音往外走。

等薄慎意识到还没问这两人关系时,视野里已经没了人影。

槐音的视线不住地朝着薄清嘉脸上瞥。

薄清嘉不动声色道:“怎么了?”是觉得她对待亲人过于冷漠无情了吗?

槐音没想薄家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歪着头喊:“嘉嘉?”

她的声音很松软,像是和煦的风、飘游的云,薄清嘉像是被什么击中,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在槐音的跟前表现出了镇定和从容不迫,她“嗯”了一声,语调微微往上扬起,带着疑惑。

槐音握住薄清嘉的手,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她弯着眸子笑得开心,一会儿“嘉嘉”,一会儿“清清”,一会儿又连名带姓的喊着“薄清嘉”。她的说话声几乎没有停过,可薄清嘉并不觉得吵闹。恍惚中仿佛置身于春日的乐园里,好似蒲公英一般轻飘飘的,没有澎湃昂扬的激情,但有着梦幻似的温情脉脉。

从家中走出来,薄清嘉身上的冷漠消融,像是踏入了另一片天地。

她喜欢槐音身上的气息。

“要去公司加班吗?”槐音的话题一如既往地跳跃,前一刻还玩闹似的呼唤着薄清嘉的名字,下一瞬间便提起了正事。

“不去了。”薄清嘉摇头,她不是机器,可以短暂地给自己放个假。

“那你请我去游乐场。”槐音注视着薄清嘉,“好像有什么密室逃脱是探险的鬼屋?”

她也是听了鬼王的事才想到的。

薄清嘉说了声“好”,可话音落下又有点担心。

槐音会不会在惊吓之下,一巴掌把建筑给打塌了?

槐音来人世没多久,大部分时间都宅着,不太了解人世的娱乐。

而薄清嘉的生活其实也单调,同样是第一次前往“密室逃脱”。

“都是真人扮演的吗?”槐音好奇地问。

“应该是吧。”薄清嘉低声说,她不太确定。“密室逃脱”似乎也适合融入人世的妖怪就业,毕竟弄些诡异的本领是天生的。到底是怕槐音突然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在进去前,薄清嘉又小声地叮嘱了几句。

槐音点头如捣蒜。

她懂的!

密室里,变幻莫测的光影以及诡异的声响,营造出一种幽暗恐怖的氛围。

薄清嘉被真正的邪祟困住过,眼前的恐怖就像是小儿科,她极为冷静地寻找密室逃脱的线索。而槐音则是好奇地张望,黑暗并不能阻隔她的视野,四面存在着什么东西简直一览无余,甚至连“钥匙”也不能逃脱槐音的视线。

“这里这里。”槐音灵活地避开装鬼怪的工作人员,拉着薄清嘉的手推开了右边的一扇房门。在吱呀一声响后,倒吊着的惨白脸颊冷不丁撞入视线,朝着槐音和薄清嘉二人伸手。槐音视若无睹,而薄清嘉在与对方空洞的眼睛对视后,也沉静地跟上了槐音的脚步。

扮鬼的工作人员:“……”

这一场丝毫没有成就感。

半个小时后,槐音和薄清嘉成功从密室中出来,像是闲庭散步般从容。

一旁恰好有几对小情侣,在密室里拥有一场酣畅淋漓、惊心动魄的体验,现在正互相倾诉着“劫后余生”的情绪,两两依偎着。

槐音朝着那边看了好几眼,最后又看看薄清嘉。

她心中纳闷,暗想着,她是不是不太合群?这样的话会被人发现她是妖怪吗?触犯人世守则的一点恐慌感浮现,槐音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蓦地伸手抱住薄清嘉的腰,也学着别人心有余悸的样子,跟薄清嘉道:“好可怕,下次不来了。”

薄清嘉毫无防备地被抱了个满怀,她先是一愣,继而面色泛着红。

槐音看她没什么反应,咬着她的耳朵很小声说:“你怎么不配合我?”说着,还把眼神往其他来体验的客人身上递送。

薄清嘉应了一声,她摸了摸槐音的面颊:“坐一边休息,缓缓。”

恰好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出来换班,听见槐音和薄清嘉的一些对话,忍不住朝着她们望了一眼。

不啊,哪里怕了?小情侣出来秀的吧?

别看密室逃脱是个游戏,可也能促动感情升温,当然也起过副作用。比如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人将女朋友推出去“喂鬼”,那出来后只能分手了。“危急时刻”最宜见人性。

薄清嘉买了只香草冰激凌递给槐音。

槐音尝了一口,心想人世的东西果真不大好吃,到时候火锅店里可以做些甜点、蛋糕、冰激凌之类的摆在橱窗里售卖。

六月的午后,阳光已拥有足够的烈度。

槐音不想晒太阳,薄清嘉没回去工作的打算,索性带着槐音去看电影。

烦恼被她暂时抛到脑后去,在这个午后,她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惬意。

两个人临到天黑才回去。

薄清嘉伸手替槐音系安全带,耳畔冷不丁响起一道询问声:“我们这样算不算人类说的约会?”

说话的时候,槐音期待得凝视着薄清嘉。

薄清嘉恍惚,几秒钟后才回神,将微微有些抽搐的手指蜷起,轻笑道:“是。”

小狐狸饭极少在晚上开张,附近的学生们见怪不怪。之前还有满怀的期待,不过在火锅、烧烤开门后,兴趣一下子转移到了那边。虽然说人不能顿顿都吃这些,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游赤鳞、白惊鸿各有各的“地盘”,火锅和烧烤两不相干。

阿葵要忙些,小狐狸饭没开门,她就被喊过去上下楼打杂。

槐音没去那边看。

她跟薄清嘉直接回到小狐狸饭,门敞开了,可“打烊”牌子仍旧挂着。

路过的人闻到从店中飘出来的香气,眼神中的期待一下子就拉起。

“别想了,是老板自己的晚餐,不开张就是不开张,哭爹喊娘也没用。”说话的学生老沧桑了,这些都是血泪经验。

“店里不是坐着个人吗?”不解的询问声响起。

“她啊——”回答的人拖长了语调,“经常来,看起来很精英,估摸着是老板女朋友。”

“老板女朋友”正坐在店中喝荞麦茶。

槐音在厨房里忙碌,她跟槐音说用不着那么麻烦。

可槐音却道:“我也饿了。”

话说到这份上,薄清嘉哪里还能阻止呢?

她的视线从厨房方向挪开,又落在手机屏幕上。

云轻风发来了新的消息,她向玄门提出前往无首山检查的事情被拒绝了。

三十年后,鬼王的力量消磨,是时候可以超度了,但盛家那边态度强硬,直截了当地说,这鬼王是属于玄门镇压的,跟妖管局无关。甚至在云轻风暗示可以用这个交换盛谨行的自由时,盛家也没有更多的表示,那架势像是宁愿盛谨行在牢里蹲着。

这就更加古怪了。

不会是那帮家伙真被猪油蒙了心,跟鬼王有什么牵扯吧?

云轻风不放心,不管玄门那边同不同意,她都要去一趟无首山了。

薄清嘉眉头微蹙,她不愿意无首山那边出事。那鬼王跟她身上的邪祟有关,将鬼王超度,才能让她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如果鬼王逃脱——这种猜测让薄清嘉的心一凉,像是置身于冰窟中。

“怎么啦?”槐音将两盘菜端了出来摆到薄清嘉跟前,她往后退了一步摘掉厨师帽和口罩,用手扇了扇风。

“没事。”薄清嘉温声道,将手机倒扣在桌面。

盛家。

盛天和的心情非常坏,一是因为虎离山失利,二是因为盛谨行被抓。他这才离开多久,那小子就招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本来,盛天和是想将盛谨行弄出来的,谁知道在这个当口,妖管局忽然间问起无首山的事。

无首山鬼王是他们玄门出手镇压的,三十年了,不管是时间自然流逝还是他们的一些手段,鬼王都应该陷入虚弱,是该彻底了结的时候了。妖管局在这个时候提起,难不成是想来摘桃子的?盛天和不由得暗中揣测,他只能将盛谨行的事暂时扔在一边。反正盛谨行顶多吃吃苦,要不了命。

妖管局那边被拒绝了,怕是不会轻易打消念头,难不成是张家做了什么让他们发现端倪了?盛天和心想着,给张家的家主张宿打了个视频电话。张宿的神色不太好,这次张家也有人进入虎离山,还折了个张宿看好的后辈,偏生不能发作,也报仇无门,只能忍下这口气。

盛天和不跟张宿讲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妖管局要求进入无首山。”

张宿眉头抖了抖,纳闷道:“去那边干什么?”

盛天和:“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张宿:“就算发现又怎么样,我们也是为了削弱鬼王。”

盛天和沉吟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妖管局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

二十几年前吧,那会儿鬼王已经被封印了,但只要没有魂飞魄散,就意味着有一道危机横在他们的跟前。盛家和张家联合起来,研制出了一种移业符。当然,这符文不仅仅是对付鬼王的。人生在世,哪能没有错误?一些小错误堆积的业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修行人来说,会变成横亘在前方的一道“坎”,跨过去修为精进,跨不过去就止步不前。大部分时候,是跨不过去的。

不过移业符的出现改变了这点,他们将自身的业转移出去,不再损伤自身根性。而这个接受业的目标,也是他们精挑细选的——无首山鬼王。这鬼王杀不死,一来是因为它强大,二来是因为它身上存在着些功德。它是千年前攻城略地的大将,既有疆场上的杀戮,也有镇守边疆、守护百姓的大功。堆积的业会逐渐磨损它的功德,会招来天罚。等到鬼王彻底虚弱,便能够将它超度。

盛天和估摸着早到可以超度的时间了,然而迟迟没有动手。

这一尊鬼王死后,移业符又能将业移到哪里去?

他们生出了私心。

张宿明白盛天和的忧虑,但只是冷哼一声:“无首山又不是盛家,当初妖管局有参与,但都是边缘人物,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封印鬼王的地点?”

盛天和脸色僵了僵。

好端端提盛家干什么?果然被那不孝子丢尽了脸。

盛天和转移话题:“虎离山那边没成功,那帮人对妖族更加畏惧,玄都的长生计划没法继续推进了。”

张宿:“那个人还没给出消息。”

盛天和抱怨了一句:“我们做什么要听他的吩咐。”这次虎离山那个人什么力都没出呢,就动了嘴皮子。

张宿面无表情说:“只有他会炼长生饵。”顿了顿,又说,“先抓紧时间将那些游离的玄门之门聚拢在一起吧,我不信他们对长生饵不动心。”借着上头打压妖管局暂时做不到了,那就只能尽可能壮大自己。他们跟普通人早已不同,修行人才算是一类。

跟盛天和结束通讯后,张宿又试图联系张妙心,可等来的都是“嘟嘟”的忙音,换别人的手机同样如此。

“大小姐可能在闭关修行?”被拿走手机的人觑着张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这些年张妙心是谁也不搭理,上回张钧去泉山找她,结果人没了,张妙心也没什么表示。

张宿气得吹胡子瞪眼:“她最好是谁也不见!”

第36章 你昨天答应我的。

云遮雾绕的泉山别墅。

云轻风趁着夜色上门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