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命 天命所归之人(1 / 2)

穿书给权臣冲喜后 丹锦 3136 字 11小时前

上官钧正在做梦。

他悬于半空, 冷眼看着自己死后的大盛。

皇宫之中,果然“热闹”得一如他所料。

首先是上官钧的死必然带来的权力洗牌。

上官钧自小学习帝王之术,又掌权执政十余年, 自然很清楚大盛“盛”在何处,又“困”在何处。

大盛自高祖开国,轻徭薄赋, 与民休养生息,鼓励民间工商业, 得来百余年的承平之世。这是大盛的“盛”。

而大盛的“困”,简单来说就两个字——缺钱。

大盛开科取士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即使是没有当上官的储备人才, 也会养起来大部分。又因为高祖定下的高薪养廉之策,经年累月下来, 冗官冗费问题也就渐渐突显。

除了官员,同样给财政带来巨大压力的, 还有军队。

经过三朝,失去开国那批善战之将与精锐之师后, 大盛军队的战斗力不断下降, 是个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客观事实。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很多, 不过在上官钧看来, 主要原因是朝廷牵制太大, 以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但为了防止如前朝那般地方武力强大,进而威胁中央朝廷,这又是不得不行之策。

既然战斗力下降, 那就只能期待以数量获得优势。因此大盛的军队一直在扩编,若是遇到局部叛乱,朝廷的策略也以招安为主, 既解了叛乱,也扩充了兵力。

只是,养人、养兵,样样要钱。

钱从哪里来?自然只能从百姓口袋里往外掏。

在先帝朝,百官以“粮食增收、商贸繁荣都十倍于开国之初”为由,加过一次田税和商税,得以支撑一段时日。

到上官钧执政的十余年间,财政压力持续增加,国库再次开始捉襟见肘,朝堂上的变法之声也逐渐加大。

但这次,没有理由再加税。

于是官员们搬出了历史上常用的另一个手段——将众多私营商品全部收归官营,其中就包括茶、酒、油、醋等日常用品。也就是粮食和布匹买卖已经被官商勾结瓜分好了利益,才没被列入其中。

上官钧深知官员集团良莠不齐,清廉者向来是少数。原本大盛明面上禁止官员做买卖,都管不住种种钻空子行为。再堂而皇之地实行官营,必然从上到下都会设法分一杯羹,物价也就会随之暴涨。

若只是天下财富从百姓口袋流入国库和官员口袋,上官钧作为高高在上的权臣,并不会在意。但上官钧知道这种财富流动的后果——只要大量财富集中于官员手中,下一步必然会出现土地兼并。

而以史为鉴,一个王朝一旦开始出现大量土地兼并,离“天下大变”也就不远了。

如果上官钧只是个普通臣子,对此也不会多在意。世道乱就乱了,天下变就变了,他完全可以守着自己的财富做新的政治投资。

但上官钧受先帝后大恩。在手握重权的情况下,他尚且不愿篡位,当然也不可能坐视姬家江山在自己手中走向衰亡。

可财政问题又不能不解决。

最后上官钧没敢大动。

他先力排众议,颁布了一条土地限购令。以当年为界,此后,以品级划分所能拥有的土地,已经达到或超出数量者,禁止再买地。接着才将一些民营买卖收归官营,并以强硬的手腕对此二条进行监察。

等到大盛终于打跑打骨鲁,基本收回河西走廊,上官钧就开始谋求精兵简政,想要裁剪部分冗员冗兵。却在这时,他遭好友骗饮毒酒。

上官钧在世之时,他一人手握军政两权,还能够勉力控制住士绅阶层对百姓的盘剥。但他骤然离世,此前被压制的一派立刻展开声势浩大地反扑。

反扑的一派背后有皇权支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得到了姬含思那些入幕之宾的支持,姬含思又对他们言听计从。而原本追随上官钧的这派人,遗憾地无人能接他的班。

朝堂形势立刻一变,首先被废的就是土地限购令。

姬含思的男人们想在争夺他的战场中占上风,钱自然是越多越好,花的钱越多,越能有层出不穷的乐趣。因此想方设法搂钱,就成了朝堂从上到下不宣之于口的共识。

于是变法革新再一次被提出。姬含思的男人们虽然总是争风吃醋、互不相让,但在推行新政上倒是相互妥协,一同出力。

不过,上官钧对自己死后的朝堂无能为力,对姬含思和他们的布置却是卓有成效。

据上官钧多年非本意的观察,姬含思的男人们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他们彼此相争,又无法彻底压下别人,对姬含思的占有欲就在此期时不断积累。

当其中一人积累到了极限,便会对姬含思施虐,再赔礼求原谅,以此来确认姬含思对自己的爱,与自己在姬含思心中的地位——我如此对陛下,陛下依旧愿意原谅我,他必是爱我至深,对其他人不过逢场作戏。

也不知是他们每个人暴发的时间点刚好都能错开,还是早已习惯了自欺欺人。总之就上官钧所见,每个人在十年间都是不断循环往复地用这一套,而姬含思也未见不满,依旧爱着他们每一个人。

但这种平衡的前提,是他们在姬含思心中人人平等,姬含思没有真的对哪一个特殊。

而在上官钧死后,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因为上官钧使了点手段,让那些入幕之宾都认为,骗自己喝下毒酒又被自己弄死的那个人,是姬含思的最爱。

姬含思也的确为了那个人的死悲痛不已。

那些男人们瓜分完上官钧死后留下的权力,再回到皇宫中一看,顿时都跟着疯了。

他们故伎重施,想要再次确认自己是姬含思的最爱,却又发现——原来其他人也是如此!

先前那双掩耳盗铃的手终于被外力扯下,一阵阵响铃声震得他们头昏眼花,气血翻涌。

他们将姬含思囚于后宫,一边在朝堂上大力推行新政,一边在后宫变本加利地彼此争斗,试图让姬含思选出一个“最爱”。

姬含思选不出来。

只是,这些人在前廷后宫都无法碾死对手,他们联合推行的新政,却碾死了众多被夺走土地的百姓。

三年新政,天下一半的土地快速兼并于官绅手中,赋税就压在剩下的一半百姓肩上。中央朝廷只管问地方要足额税粮,地方的实际抽税就越来越狠。

交不出税的百姓唯有成为流民,揭竿而起。朝廷不断派中央禁军镇压,常仁佑也就由此兵权渐重。

上官钧在空中静静看着,这才发现,隐藏极深的常仁佑在十年间联合了京城附近各县的乡绅,还在驻扎京郊的中央禁军中悄悄发展了众多教徒。

终于有一日,当常仁佑再次领兵平叛之时。

那些兵没有往外走,而是调头进京,围住了皇宫。

常仁佑策马直入后宫,随手抓了个宫女带路,要去把姬含思找出来“禅让”。

而这个时候,姬含思在被他的男人们又一次迫逼着选出“最爱”。

姬含思也崩溃了。

他选不出来,于是他抽刀自尽。

常仁佑走进后宫之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直接将那些男人一并捆了,把“弑君”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自己和手下将领玩了一出“三请三让”,坐上龙椅。

上官钧看着这恍如闹剧的一幕,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脑中只响着姬安的那句——看到他心中便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来在上一世,常仁佑就是断送姬家江山的人,姬安能对他感觉好就怪了。

上官钧再缓缓转眼,看向那个给常仁佑带路的宫女,现在她正给常仁佑奉茶。

这个宫女,是元秀秀。

○●

姬安醒过来之时,感觉脑子有点乱。

他懵了一下,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做了个梦。不仅梦到上官钧被毒死,还梦到常仁佑改朝换代当了皇帝,甚至元秀秀也在梦里露了一小会儿的脸。

姬安冷静地捋过梦境内容,打开系统,问:【统啊,这个梦是你让我做的吗?】

系统没有回应。

姬安继续问:【这梦不会是想告诉我,常仁佑有天命在身,不能杀他吧?】

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姬安再问:【常仁佑到底能不能杀,你再沉默我就当你默认可以了。】

系统沉默。

姬安等过一会儿,勾唇笑道:【好。】

他关闭系统,翻过身去,拉响召唤铃。

今天不用上朝,姬安和平常没有朝议的日子一样起得比较晚,洗漱之后吃过早饭,才出发去永昌殿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