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和上官钧一同过了个悠闲的休沐, 第二天起床仿佛都感觉比前段日子精神些。
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停当,出门去上朝。
上回一起上班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 姬安一时都感觉有点怀念,不禁侧头去看上官钧。
朝阳初升,光从东面打过来, 在上官钧脸上投下漂亮的光影。
姬安再次为这张完美符合自己喜好的俊颜恍惚了下,心中有些遗憾这个时代没有相机可以拍照录影。
上官钧感应似地转过脸来:“陛下有何事。”
姬安回过神, 又不好说自己是看他的脸看得入迷,恰好眼角余光扫到院中那个铺着水泥的框,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 干脆停下脚步。
上官钧跟着停下,目光随之看向水泥:“既是专门为我演示, 倒也不必再留着,让人拿走吧。”
姬安却是对他笑道:“它的确是没用了, 但我突然想到可以废物利用一下,变成一个我们的留念。”
上官钧不解地回视姬安。
姬安走到水泥旁, 左右看看, 想寻样东西。不过院中打扫得很干净, 他只得吩咐人去折了一小截树枝回来。
随后, 姬安拿着树枝在木框一角戳了下。
那里的水泥就被戳出一个浅洞。
姬安更为满意, 再吩咐人去取两只鞋来。
看到这里,上官钧已然明了:“陛下想留下脚印?”
姬安借着袖子遮掩,拉起他的手轻轻晃一下:“我们一人留一只。等我百年以后, 我要把这块水泥带到墓里去。”
上官钧心头突地一跳,回握住姬安的手禁不住多加一分力,眉头也微微蹙起:“陛下如此年轻, 不必现在就想那些。”
姬安却是无所谓地道:“想不想都会有那么一天。别的随葬品无所谓,但我想多带几件我们之间的纪念品。”
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一桩,他一边打量水泥一边续道:“你要不要也留一份?不过这一块好像踩不了两份,要不让任守再弄一……”
话未说完,姬安就忽然被上官钧拥进怀中。
姬安一愣,下意识一边瞥向四周一边想推开他。
不过,手抬起之时,却又是一顿,转而轻轻搭在上官钧背后轻抚,小声问:“二郎?”
上官钧抱得颇紧,姬安的下巴被按在他肩头,都看不到他神色。
姬安被他这么一抱,才想起这时代的人对生死看得重,是不是自己说得太随便了。
不过,下一刻,上官钧就放开手。
姬安略微退后,奇怪地向他望去。
就看到一双逆着光的黑沉双眼。
只是,没等他再说话,内侍已取回鞋子。
姬安就被转移开注意力,换上鞋子,抬脚踩到水泥上。
脚下是有些软的感触,他稍稍用力,鞋子就往水泥中陷入一些。
再抬起脚时得费更大的力,鞋底沾上一层水泥,水泥板上也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姬安感觉挺满意,对上官钧笑道:“二郎赶紧也来一个,印完就去上朝了。”
上官钧自然没有驳他兴致,也换了鞋,在姬安的脚印边留下自己的脚印。
姬安打量着两个并排在一处的脚印,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又蹲下身,用树枝在两个脚印间画了个不太规整的心形。
上官钧刚换回鞋,就见到姬安画的东西,一边扶起他一边问:“陛下画的那是何物。”
姬安目光在周围内侍们身上划过,凑到上官钧耳边小声说:“心形——心的形状。是百宝囊里各界的通用符号,代表我们的关系。”
上官钧垂眼看他:“君臣关系?”
姬安眨下眼,随即就轻轻啧一声:“谁家君臣天天睡一个被窝啊!”
上官钧这才翘起嘴角。
姬安拽着他袖子往马匹处走:“赶紧走,耽误好一会儿了。”
*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匆匆赶来的飞廉军统领秦直。
姬安和上官钧拉停了马,示意秦直靠前说话。
秦直行礼问过安,就道:“这两日放榜,众多落榜举子颇有疑议。昨日便有不少人分别相聚着商议,想向礼部提请抗议。”
姬安听得好笑,对上官钧道:“他们想抗议什么,说你们这些考官判卷不公?”
上官钧淡淡道:“考试与判卷流程都无纰漏,他们还不敢公然怦击考官。”
而且这次会试的考官人数如此多,其中不少是朝参官,每个人身后都是一张关系网。只要那些落榜举子不傻,就不会还未入朝便与所有考官对立。
姬安又问秦直:“今日可有异常。”
秦直:“他们昨日定好,今日都聚在一处推举几人写文章,再选写得最好的一篇送去礼部。此时时辰尚早,人还未聚齐。”
上官钧:“是聚在何处。”
落榜举子有近三千之数,也不是那么容易聚在一起。
秦直:“昨日约好在烟波池畔。”
烟波池是京中一处大湖,属于皇家苑囿,平日里是封锁的状态。不过每年四月至六月,都会开放给百姓游湖踏青,端午之时还会有龙舟赛。
这池也用于天子检阅水师,池畔有一处很宽敞的广场,的确可以聚上三千人。
姬安就说:“盯好了。他们若只是写文章送去礼部,就不用管。但若是聚众闹事,波及京中百姓,就马上拦下。”
秦直抱拳应是。
上官钧补充:“仔细探查。这种程度,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教唆串连。”
秦直露出些为难的神色:“京中举子彼此熟识,臣部下只能扮作外地举子,消息总是要慢一分。那背后之人,若不抓人审讯,恐怕不容易找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