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重逢 “望折玉先生速归。”(1 / 2)

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1855 字 11小时前

可异样又如同风间湿痕, 转瞬即逝。

司珹再抬眼时,应伯年已经恢复如常。墨玉横亘三人之间,安静垂着穗。薛听松反倒成了最自在的那一个,他朝两人共鞠了一礼, 笑道:“东西已带到, 小人可就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抬脚便要走, 可刚跨步半步, 就被应伯年一把拽回。应伯年拧着他胳膊摁到桌上, 自己却仍坐得很稳当。

“边军重地, 纪律森严。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应伯年冷声道,“方凌鹤!”

方鸿骞当即挑帘而入,应伯年看他一眼,又扫过座上司珹,说:“折玉受惊, 此人擅闯军营当依法处置。可这终究为我东北边军中事,乃是营中管理有疏所致, 让先生见笑了——凌鹤,你且先带折玉回去, 有什么事,我们来日方可再商量。”

司珹蹙着眉,很快被方鸿骞带出了主帅营帐。

好奇怪。

薛听松口口声声,说是来找他的, 无论他对此知不知情,这是分明已经攀扯上他, 应伯年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应伯年要么认出了薛听松真容,要么识得那块玉。

薛听松究竟是敌是友?

薛听松来前,他与应伯年的谈话已经陷入僵局, 应伯年摆明了态度不愿意,司珹原本没想着一次死磕到底。好事多磨,他懂得三顾而后成事的道理,但薛听松掏出那块玉后,应伯年的态度却产生一点变化,主动提出来日再议。

可是薛听松为什么要帮他?

蓬州长赫爆炸案,太子身死时,薛听松从水里扑出来,他曾为其提供过一夜留宿,此外他们之间再无任何交情。原身司成也对薛听松无恩,反倒是曾经有求于他。

方鸿骞送他上了马,离营马车迅速跑起来,分明是不愿让他再候着的意思。司珹在轿帘的摇晃里看见青山繁枝,看见渐渐模糊的营地。

薛听松方才说自己是奉主之名行事,那么所谓主子又是谁?他在长赫城中行踪并无任何异样,派去跟踪的人莫约半月一汇报,直至一月前,薛听松消失在暴雨里。

暗卫眼睁睁看着他撑行的小船翻在白映河浪里,斜风乱雨打得人瞧不清,暗卫试图追觅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薛听松就这样离开了,小院人去楼空,暗卫细细搜查过,可他除了些烂碗朽木桌椅,什么也没有留下。

泸水镇中同样一无所获。

暗卫甚至没有探听到“薛听松”这个人,他带着画像走遍大街小巷,唯一的线索是说从前大概有这样长相的一位疍民。江州疍民居于水上,不同陆上人通婚往来,因而镇民讲得也很含糊,只是隐约有这么个人,似乎还带着位女孩。

女孩。

可无论在蓬州长赫,还是如今越州瀚宁,薛听松出现时都是孤身一人。

他十多年前在泸水镇,若真带着位小孩在身侧,如今也应已长大,或许已经同薛听松分别了。

司珹叩着指,无意识叩着窗。他在车马颠簸中垂首看腰间,将自己的一柄青玉佩也捏起来,穗长而雅,是卫蛰刚换的新穗。大景佩玉者非富即贵,哪里有常年不换穗的道理?

会是故人旧物么。

是应伯年的故人吧。

一时思绪万千,轿外风声愈急,司珹心也愈乱。回方府时他迎面撞上楼思危,后者裤脚沾了泥点,显然刚从军屯田回来。

司珹这会儿没心思同他攀谈,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司珹便匆匆回了屋,捉笔开始写信。卫蛰进来时他已经封好小漆筒,迅速道:“卫蛰,乌鸾昨日方才出发回衍都,一时三刻回不来。你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去温……”

“公子。”

卫蛰面色凝重,打断他道:“衍都刚刚来信了。”

司珹从他手中接过小筒,急急倒出来,听卫蛰道:“不是乌鸾来送,而是普通信鸽。我瞧其上无漆印,不知究竟是否为温府所出,只能赶紧取来给公子看。”

说话间司珹已经展开信笺。信不长,只短短一行字,笔迹是表兄温时云的。

司珹捏着那信,却如遭雷劈。

“祖父病重,望折玉先生速归。”

***

与此同时,饮刀河边军主帅帐中。

薛听松原本被五花大绑,应伯年冷眼瞧着手下人动作,自己却坐在桌案前看军报,茶喝了一碗又一碗。待副将要再来添时,他却挥挥手,叫人先下去。

副将出了帐,却仍守在门口处,应伯年就搁了茶碗,说:“起风了,把帘子放下。”

帐帘垂落后,他起身,到了薛听松跟前。

“应将军,”薛听松眯眼看他,“手下人也没个轻重,勒得我哪哪儿都疼。”

“你皮糙肉厚,少恶心我。”应伯年拧眉,到底给他松了绑,说,“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

“你都说我皮糙肉厚,”薛听松活动着手腕,“我自然也福大命大,死不了咯。”

“你这些年里去了哪儿?为何直接销声匿迹?”应伯年将玉佩摊开,又问,“夫人的玉为什么在你这里?你说主子叫你带玉来此,那么活下来的人究竟是谁?”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薛听松说,“叫我怎么答才好呢?我想想……司成那人,对小公子有恩。”

应伯年攥紧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