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便知小福不会老实等着他, 急步前去。
方且至门口,人还未先进去,一道壮硕的身影连滚带爬的先摔了出来。
“哥儿饶命, 哥儿饶命!”
男子摔在地间, 只觉得浑身毒辣辣的疼, 那鞭子抽在身子上好似教毒舌咬, 烈火烧一般,虽不致命却教人钻心的痛。
他正是想跑, 腿却又教鞭子缠住,啪啪两声抽打皮肉的闷响,直抽得双腿失了跑的力。
方才见这哥儿目光锐利, 动作矫健,犹觉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 只屋中两个强壮男子和一个厉害的女人, 未必还弄不过一个年轻小哥儿。
这动了手脚才知厉害, 三人还没得近身就横挨了两鞭子,眼冒金星, 脑子嗡嗡作响。
眼瞧不是对手,男子倒能屈能伸得很, 连是捂着脸告饶:“哥儿手下留情, 留俺一张全脸, 俺且还没得娶亲!”
“你这等杂碎,干着拐卖女子哥儿的勾当, 还臆想着成亲!留你一张全脸,不如央我留你个全尸!”
小福厉声斥去,听得外头隐有动静,以为还有帮凶前来, 甩了鞭子过去,却见探头的是十五,连又收回了鞭子。
十五虽未得鞭打,只那鞭子扫过来的劲风,却也让他面前一凉。
眼见躺地的男子狼狈叫惨,屋里的一个壮汉也哎哟哎哟的爬不起来,独是个体健的女子少挨了两鞭,没曾在趴在地上,却也不敢再上前。
将才那哄骗良家的老婆子更是一头钻进了桌儿底下,筛糠似的全然不敢出来。
注意到瞧她的目光,老婆子连是告饶:“俺伏法,俺伏法,哥儿切莫动手!”
小福连那女子都不曾多动手脚,自不稀得对这老妇动手,他要一鞭子过去,那把老骨头不碎也得散。
“可伤着?!”
十五却无心理会这些人,快步到小福跟前,瞧他威风凛凛的模样,显然没遭半分不测,只他见这般打斗场景,不免还是心惊一场。
往前也去武馆看他与人过手,可那到底是操练,如此真刀实枪的还是大不相同。
“几个小喽啰,光会巧言害人,真动起手来,绣花枕头罢了。”
小福道:“将他们捆了送去官府,再是寻了大夫给那小娘子瞧瞧,不知这几个歹人使的迷药可伤身。”
十五见着昏迷了的小娘子,亦是眉头发紧,道:“我已遣了人去寻可靠人手前来。”
话罢,两人便前去要扯了几个歹人捆上。
小福把捆在小娘子身上的绳子解开来,转把那俩男子双手捆住扎在一处。
要是再捆那女子,绳索却不够,小福制着那女子,十五起身在屋中翻寻。
找寻间,他掀开了挂在墙上的一张山水画,竟见后头还有一道暗门。
正是想告诉小福,一转头,却见瑟缩在一角的老妇一改方才的惧弱,目光凶狠,竟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来。
“月酉,小心!”
小福回首间,只见着十五立身挡在了自己身前。
匕首寒光闪过,刀身立见了血。
他心中一窒,连忙一个飞脚过去,将那老妇重重踢倒在地。
方才见她老弱又接连告饶,没想在拳脚上对她重手,不想这看似最好对付的反倒心思最为狠毒。
那老妇挨了小福盛怒的一脚,摔在地间,手里的刀子也甩了出去,想是爬去捡来防身,骨头却似裂了一般动弹不得,这厢是当真活动不了了。
便这夕间,十五前去交待了的人,鱼贯而入,见屋中情境,大骇,连是前去将贼人制服住。
小福却再无暇顾及旁人,他连去扶住遭划了一刀的十五。
人虽是不曾伤着身子,手掌却被划破开了一条拇指长的口子,血直往外渗,一身白衣上晕开了团团血色。
“没事,不要紧。”
十五合住手心,不教小福看伤口。
小福眉头紧紧夹着,将人扶着便往外走:“快快寻了大夫。”
一阵忙乱,本是欢欢喜喜的前来这处,倒不想弄出许多事来。
回去城中,十五先回了徐家看大夫,猴儿山那头没得好医师,只简单做了止血包扎,还得要好的大夫专门上药缝针。
小福本是要跟去守着,但庙里捉得的几个贼人,还得要他提去县府衙门,录下口供。
一通忙碌,待着小福往徐家去看十五时,天色已见暗了。
“瞧你急哄哄的过来,一额头上都是汗,事情可处理好了?”
十五其实也才受大夫新包扎好伤口,小福要不过来,他还得差人过去问。
“好了,我已经仔细说明了来龙去脉,县里很是重视这事,已把一竿子贼人收监,隔日便会提审。那昏迷的小娘子也已看过大夫,受教育一番,安然送遣回了家中。”
说罢,小福急又道:“你的手呢?大夫如何说,可要紧?往后会不会影响写字?”
他在县府里一脑门儿心思都是十五的伤,偏是县公听闻十五受伤了,更是重视这事,问起他来仔细,半晌没得处理完。
十五见这一连串的问,面上还端的个稳重模样,受小福这般关切,心下却早乐得生了花:“看把你急的,问了这样多,我都不晓得先答哪个了。”
“我且如实同你转述大夫的话,伤口虽有些深,好是还没伤及筋骨,养个三两月也就好了。”
“你纯然就是个大呆瓜,那老婆子不过是我一脚的事,非得你那样赤手上来挡刀,可想过若是重伤了手,前程也都尽毁在此处了!”
小福想来还是有些后怕。
“便是晓得你身手好,那关头上,也容不得我多想。”
十五看着跟前的哥儿,道:“小时候你初才学骑马,不慎坠了马儿,在家中休养了大半个月,我白日去瞧了你,家来夜里都忧心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