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8(2 / 2)

他说着,毫不掩饰地指向坐在身旁的夏知遥,眼神骄傲得像是在宣布自己中了头奖,又像是生怕别人不信,声音一嗓子比一嗓子大。

“I fug waited for her for years! I chased her, dreamed of her, missed her so bad it hurt. And now she’s here,right here,and I still ’t believe it!”(我他妈等了她多少年!我追她、梦到她、想她想到心都疼。现在她终于在这儿,真的就在这儿,可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像要把所有藏在心底的渴望和委屈一口气倾泻出来。

酒馆里安静了一秒,像是所有人都在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紧接着,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和掌声,

“Wooooo!”

“Lucky guy!”

“Kiss her, man!”

有人用力鼓掌,有人吹着口哨,还有人举起酒杯朝他们遥遥示意,笑声、哄闹声混在暖黄的灯光和酒香里,把气氛推到顶点。

周越被这一片起哄声裹着,脸颊更红,眼睛亮得像要滴出光来,站在原地笑得像个得逞的少年。

夏知遥怔了几秒,才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疯了。”

手指触到他滚烫的手臂时,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她不确定,是被他的话击中了,还是被这份毫无遮掩的爱意烫到了心口。

“真的,I promise, I swear.”他醉醺醺地靠在她肩上,眼神有些发直,却还死死盯着她,像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一样,嘴里还在念叨:“我他妈第一次打飞机……都是想着你。”

夏知遥:“……”

她一边伸手去捂他的嘴,一边忍不住气笑,声音压得很低:“你到底是真喝多了,还是假醉撒酒疯?这种话就知道说中文?”

“这不是怕外国人听懂嘛……”周越含糊地笑着,声音黏黏糊糊的,还带着点委屈,“太丢人了。”

夏知遥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说中文我就不嫌丢人了?”

周越没辩解,只是凑得更近,肩膀蹭了蹭她的肩,笑得像只犯了错又讨好的狗:“你不会啊……你还挺爱听的。”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里带着红酒的甜涩气息,轻轻拂在她耳侧,让她耳廓有点发热。她没回应,只是推了推他的额头,却没真的把他推开。

“所以我说你得对我负责。”周越带着几分醉意地黏在她身边,眼神发亮,语气却极其认真,像是在说一件关乎命运的大事,“你想啊,一个人从青春期就开始……对着你产生生理反应,这得多专一?”

夏知遥哭笑不得:“你真喝多了吗?怎么说话还这么有逻辑,不是装醉说真心话吧?”

周越一歪头,靠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脆弱与倔强:“我没喝多……你别嫌弃我,你知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才终于说出口:“我其实……特别怕你不要我。”

夏知遥微微一怔,转头看他。周越的眼神却已经游离开去,落在不远处昏黄灯光下微闪的红酒杯影上,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情绪压得呼吸都有些不稳。

“你哪天不要我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每个字都带着咬牙的认真,“我就去你公司楼下支帐篷住着,让你所有同事都知道你把我甩了。”

他说这话时,眉眼还带着几分醉意下的笑,可那笑意背后,却藏着一点笨拙的、不愿让她看见的慌张。

夏知遥被那荒唐又可怜的画面逗笑了,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因为酒精染上一层柔润的红,眼角带着氤氲的水光。她忽然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舍。

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微醺,随手开了一瓶气泡水,把拉环拆下来,拿过来往他的小指套,可只能卡在第一个指节上。她忍不住笑出声:“你手太粗了。”

“你干嘛?”周越低头看着那枚小小的金属圈,眼神里带着困惑和一丝好奇。

“你听过一首歌叫《可乐戒指》吗?”她轻声问。

不等他回答,她便哼唱起来,声音在夜里很轻很软:“你把平凡的日子,变成纪念日,永恒变成未来史,男孩变王子……我不要你解释,我不要你发誓,我只要你记得此刻,你眼里我的样子。”

她的嗓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和一点微醺后的轻软,一下子浸进骨子里,每个字都像是用指尖捻过,轻得发痒,却留在心口久久不散。

火光与灯影交错,他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他伸手一把拽过她,带着酒意狠狠亲了下去,呼吸炽热得像要烫化她的理智,唇间的间隙,他低哑着笑:“这是盖章了,你就是我的,不能反悔。”

夏知遥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唇边带着一点还未散尽的笑,手指轻轻划过他脸颊的温度。

外头的风雪依旧未停,酒吧窗外的灯光映着飘落的雪,屋内,壁炉的火噼啪作响,红酒在杯中荡出微醺的弧线,他的目光仍停在她脸上,像还没从那个轻轻的吻里回过神。

那一刻,他是真的醉了,醉在她的歌声里,也醉在她柔软而耐心的注视中。

她搀着他走回木屋,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身上带着酒意的热度,却在寒风里显得沉甸甸,一路都黏在她身侧,像抱着她才肯往前挪步。

一进屋,暖气扑面而来,空气里还带着昨晚没熄透的柴火味。她一手撑住他,一手替他解开围巾、脱掉外套。

周越被扶到床边坐下,眼神迷蒙,嘴角挂着一点没散尽的笑意。她弯腰替他解鞋带时,他忽然低低唤了一声:“夏知遥。”

“嗯?”

“你真好看。”他声音含糊,从心底溢出来的真话。说完,整个人就往后倒进被子里,还顺势把她拉过去,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额头贴进她的肩窝,呼吸温热而缠人。

“别走。”他嘟囔着,又重复了一句,“你别走。”

她被他抱得有点紧,一时没动,几秒后,才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很快,他的呼吸渐渐沉下去,睡意将他完全拖走。

夏知遥静静躺了很久,借着窗外雪夜反射进来的微光,看着他沉睡的眉眼,依旧带着笑意,像在梦里也不愿放开她。

她轻轻将他的手臂拿开,等他翻了个身沉入睡眠后,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到客厅,点亮一盏昏黄的壁灯。

手机没响过,她还是下意识拿起来看了眼微信,郑晓天的消息停在酒刚喝到一半的时候:【夏知遥,你跑哪儿去了?】

【之前说辞职就来我这边,结果工作辞了,人没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语气轻松,却藏不住熟人之间的质问,他清楚,她从不没头没脑地逃避,可这次,她像是人间蒸发。

她随手回:

【我在纽约呢,好长时间没休息了,回来看看。】

那边几乎秒回:

【别说我没提醒你,章路远的电话都打到我这了,我说不知道。】

【你俩不是早就断了,他还没完没了干什么?】

她并不意,章路远一直如此,表面克制,背地里打探她的行踪,仿佛她欠他一个解释。可她明白,感情的终点,不是理亏与否,而是彻底的疲惫。

她又看了眼郑晓天的第一条消息,忽然想笑,所有人还在用她熟悉的方式生活:信息流、进度条、电话、邮件……

而她,窝在雪山深处的木屋里,怀里是个喝醉的小男孩,她再找不到回去的力气。

屏幕再次亮起:【知遥,你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