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在宫里消息最灵通,也最容易在圣上面前嚼舌根子,既是御前的人,何必得罪?
这声大人果是哄得张太监笑意又添了几分。
卫筠嫣瞟了一眼那圣旨,悠悠搭了一只皓腕到宝莺手上起了身欲跪。
张太监忙上前搀扶,碰到这王妃嫩白软乎的几根手指头后,内心也是微微一荡。
他虽是阉人,可也有七情六欲,卫筠嫣体态风流,身姿袅娜,肌肤如雪白,微丰的身段儿,根本不似传闻中那样瘦骨嶙峋,不仅身姿婉约风流,那双眼睛更是明亮晶莹,眸光流转间,若春水烟波似的摄人,只看一眼,便令人忘俗。
他暗自打量了睿王妃一番,不禁心荡不已。
如此美人儿,也难怪睿王不介意她庶出的身份。
当年,睿王拜了堂掀开头盖儿,才知平国公府竟偷梁换日。
可就算被平国公府阴了一把,当时睿郡王还无权无势,拜了天地过了礼,也只能同圣上请旨,册封卫筠嫣为正妃。
张太监哪里见过这等美人儿?
就是宫中也不多见。
也就多握了一会儿王妃的手指。
他捏着那一小截葱段般嫩的手指,忘了松手。
卫筠嫣却是连眉头也未皱一下,脸色未变,一副平常神色,扭头,笑唤那画梅,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张太监握住的一截手指,神色间皆是高门贵女的气度,丝毫未有惊慌失措和对阉人的鄙夷。
“梅儿,给张大人奉茶。”
须臾之间,张太监已闻到那沁人心脾的茶香。
这是上等的玉叶长青,今年南面多灾,上贡比往年少,宫中自然圣上那里得了最多,其余也就皇太后和三个最得圣宠的妃嫔有一些,旁人是没有的。
不过,圣上知晓睿王喜茶,便特意命人从自个儿的份例里边匀出一份赐予睿王。
这个连太子也才从皇后那里分得了一点儿。
张太监喝了茶,这才将那明黄圣旨恭敬地交上前,微躬身道:“王妃午睡,是奴才打扰了王妃雅兴才是。这道圣旨乃是圣上给睿王殿下的密旨,王妃无需跪下接旨。”
卫筠嫣眉宇间漾着些许笑意,请张太监再入座。
张太监便也不客气,坐下捧了茶盏继续喝。
又一盏茶喝罢,卫筠嫣才唤了那近身侍奉的侍女香雪入内。
香雪将那三袋装着银元宝的袋子分给三个内侍。
自然,张太监那一袋儿最沉,他笑开了花。
上次张太监来传旨还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卫筠嫣却记得,这张太监喜欢喝名茶,底下人想求他办事儿,没有不搜罗好茶给他的,他的嘴也挑得很,不是好茶还入不了他的口。
不管是不是附庸风雅,总之,有喜欢的东西,要笼络这号人,就不难办。
现在银子也赏了,旨也收下了,可这张太监还不肯走。
卫筠嫣心思一动,命画梅去茶房里取了一罐密封还没开过的茶来。
“张大人别嫌,这一罐儿是年初得的万青银叶,我们家王爷实在很喜欢玉叶长青,近来他火气大,每日都要喝几盅去火,这玉叶长青今年少,我们爷也才得了这么一罐儿,这才想留着。”
张太监两眼放光,笑着收下那罐儿万青银叶,起了身道:“王妃说的哪里话,既有这等好茶,奴才自然没有说不好的道理。”
说罢,他又盯着卫筠嫣姣好的面容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舍得走了。
送走那张太监,卫筠嫣以为可以安生了,可刚领着一众丫鬟回到自个儿的院,便见院门口几个婆子丫鬟叽叽喳喳。
她远远打眼一瞧,不禁蹙起眉,只因为首一个穿红满头银饰的丫鬟,是她娘家平国公府主母身边的大丫鬟翠环。
她的院子名唤玉暖阁。
玉暖阁从不许喧哗,可翠环明知她不喜喧哗,依旧领着几个娘家府上来的婆子故意喧哗。
这翠环在成为她母亲的大丫鬟之前,是服侍她的长姐卫筠娆的。
翠环遥遥见了卫筠嫣,也未有什么福身的姿态,她神色倨傲,眸色里一丝鄙夷,趾高气扬得很。
宝莺不喜这人,对卫筠嫣道:“王妃,这翠环如今还敢这般看轻您,实在不懂规矩得很。”
卫筠嫣却笑了。
“无妨,我于公府落魄之时,她已是长姐院里的大管家,如今她跟着母亲,又有些技艺在身,自然以为她自个儿比别个厉害。我在公府最难的年岁,穿的用的吃的,还不如她。本性难改,她此番这番做派,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