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知言再次睁开眼睛,是被米勒叫醒的时候。
他居然真在澡堂睡过去了。
米勒还要继续泡一会儿,也让许知言不用担心自己,既然困了就先去睡觉吧。
这份善解人意让许知言差点感动落泪,真是他的小棉袄啊,又温暖又贴心。
可是,当许知言离开后,从澡堂另一边的水雾中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我还以为这里被我包场了,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寒风从透气的小窗钻了进来,浓重的水雾渐渐散开,只见另一边的热水池里也坐着一个人,居然是安利亚。
米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也让米勒突然意识到,原来诅咒的影响这么大,自己的感知能力居然也消失了……
不知道安利亚看到了什么,米勒正视着他,刚想探点口风,对面就先开口了:“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比起你使用的圣物,教廷的人更好奇那条银龙的来历吗?”
他还真的不好奇。
米勒冷淡回道:“有话就直说。”
说着,也将手里的红笔放好。
安利亚:“?”
等一下,为什么洗澡要带着这东西?
……
出了澡堂后,迎面吹来的冷风让许知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刚想赶紧回去,路过走廊转角时却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结果他被撞得一屁股摔坐在地,对面却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再一看,这不是神佑骑士吗。
只是不知为何,神佑骑士貌似很焦急,但见到许知言后就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一把将他拉走。
因为,他正是来寻找许知言的,“先知,不好了,枢机院那边……唉,您先跟着我来吧。”
许知言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走,然后经由述说,也渐渐明白了他着急找自己的原因:
今晚闹出的事太大,自然不可能瞒过枢机院的眼睛,现在诸位主教就齐聚在司铎殿内,对圣殿骑士团全体发难。
这次失败的召唤仪式,也让枢机院对许知言的信任值彻底透支。
在许知言等人忙着去灭火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做了投票。最终,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投票都认为许知言绝对不是预言中的眷者。
不只不是眷者,他甚至连先知都不是,就是个无耻神棍而已。
所以,枢机院的人要求即刻将他赶出圣城,此生不准踏入圣城一步。
一位神父还表示,没把许知言以亵渎神明的罪名送上宗教法庭,已经足够仁慈了。
他们擅自做决定的行为让神佑骑士很是气愤,当亲眼目睹米勒使用不灭战神的力量后,他就坚信许知言绝对就是他们要找的眷者了。
最终,在一番不是很愉快的争论后,枢机院的人表示:要亲眼看见眷者的印记,才会考虑要不要继续执行投票的结果。
于是,神佑骑士就来寻找许知言了。
只是他没想到许知言去洗澡了,去房间时扑了个空,好在现在又遇见了,“他们都在质疑先知您的身份,就让他们看看证据吧。”
神佑骑士说得轻巧,许知言却是听得一后背冷汗,因为,如果他没猜错,那所谓的眷者印记,指的多半是左肩上的红色十字伤痕。
可他肩膀上啥都没有,有印记的人是米勒啊。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司铎殿大门前,许知言连拦住神佑骑士的机会都没有,面前的高大木门就被打开了。
这次的司铎殿倒是点着很多灯,一眼望过去,终于能看清里面的状况与布局了,然后,许知言看到的基本都是些不悦的脸和审视的目光。
果然,不管来过多少次,这里都不是能让人心平气和走进来的地方。
说真的,许知言现在就想脚底抹油溜了,一想到被揭穿身份的窘迫,他人都麻了,全身僵硬得寸步难行。
那种场面,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一种社会性的死亡。
不行不行,他绝对不能进去!
“哈哈哈……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没拿,先去拿个东西。”尬笑着随便找了个理由,许知言转身就跑。
然后就因为不看路,和另一个人撞个正着,不过这次他没被撞摔坐在地,因为对面及时扶住了他。
对面的人身上还带着很是清淡好闻的湿润香气,因为也是才从澡堂赶过来的:扶住许知言的人是米勒,安利亚则是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那个。
“不是要进去吗?老师要去哪里?”说话的时候,米勒侧头往司铎殿内扫了一眼,然后就和那些刺人的目光对上了。
一想到这些人也用同样的眼神轻视许知言,米勒就不悦地皱起眉头,眼神中的敌意不比他们浅。
他并不是善茬,也不像许知言那样好拿捏,这些光是从藏着杀意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了。
当被那双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红瞳盯上时,一些主教居然莫名地感到背后发寒。
因此,即使心里不服,也只能不甘地转移视线。他们敢直接给许知言定罪,却不敢贸然招惹米勒。
毕竟这少年是真有点实力的:枢机院的眼线已经将米勒曾经使用过和不灭战神高度相似的招数一事告知众人。
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许知言原本还想赶紧溜走,却被米勒拽了回去,“没事,你落在澡堂的东西我带过来了。”
说着,拉开自己的上衣口袋,银龙正在里面睡得香甜,也真亏它在这种环境也能睡得这么香。
许知言是真的头发都开始发麻了,“不不不,我落下的东西不是它……”
“那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们再一起去拿吧。”米勒嘴上这么说着,也不由分说地将许知言拽进司铎殿。
神佑骑士疑惑地看了一眼貌似不太情愿的许知言和淡定自若的米勒,不明白总是同心的他们现在怎么像是闹了矛盾。
内心这么想着,他也和一脸“又有好戏看了”的安利亚走了进去。
当四人都到齐后,司铎殿的大门也沉重合上了,而这也意味着:许知言唯一的逃路也被掐断了。
许知言欲哭无泪,他问一脸淡定的米勒,“……你知道他们找我是干嘛的吗?”
米勒诚实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还把自己往火坑拽?许知言更想哭了,他的小棉袄变了,开始漏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