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虽然路途困难重重，但是许知言一行人总算顺利到达圣城。

半年前那场突然降临的亡灵之祸是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如今的圣城已经成了无人废墟。

许知言从斗篷下抬起头，从他这个角度望去，那黑暗废墟下的另一头，就是堆满冰冻尸骸的宗座神殿。

曾经的千年奇迹和文化瑰宝，在亡灵的野蛮入侵下都毁于一旦，高大的城墙倒塌大半，夯土的基座布满裂纹，居民城区都已经被破坏殆尽。

枯萎的林木、碎落的砖石、倒塌的雕像，都孤零零的留在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

这是他们曾经的家园，时隔半年回来，几人都很是怅然，也不忍多看。

“各位，出发吧。”米勒从孽妖空间拿出照明的发光蘑菇分发给众人，替换掉他们手中逐渐黯淡的旧蘑菇。

第二次列王会议前，温妮莎送给他和老师很多发光蘑菇，都在孽妖空间里好好储存着，有了这些小东西，照明便不成问题了。

赶路期间，米勒也向众人展示了孽妖空间，除了小树苗留有心理阴影，其他人都对米勒竟然成为这神秘奇异空间的主人感到吃惊。

当时巴克还抱怨这两人嘴巴也太严实了，居然瞒了他这么久，“圣子是，先知也是，怎么你俩都喜欢闷着这种重磅消息不说啊。”

重新掌握孽妖空间，其实米勒也止不住地感到疑惑，因为：孽妖空间变得比以前好用多了。

从前他尚且不能完全掌握孽妖，顶多只能使用其百分之一的力量，所以平日里更多的，是把孽妖空间当作储物戒指和无限银行使用。

现在却完全不同，只要米勒有这个想法，他可以在孽妖空间里瞬间造出成百上千个不会短暂消失的二次空间。

他们一路来的住宿和食物，也是在这些空间里解决的。

也可以当作武器使用了，他实验过几次，目前已经能自由控制吸入迷宫塔内部的对象，而不是从前那样无差别的将同伴敌人一块吸入。

在他没主动打开迷宫塔的情况下，里面的人不破解谜题就无法出来。

所以，也可以算是一个能起到关键作用的绝招了。

他们都曾听闻圣城最近又有亡灵在无意义徘徊，所以到达之后也只是在外围止步，没敢贸然前进。

现在的天气已经非常恶劣，除了建起高墙防御的城区还算繁华，在外流浪的难民几乎都活不下去。

一路上他们在荒野上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有皮肉的死相灵则迅速增多，好几次众人都遭到了这种攻击性极强的恐怖亡灵的袭击。

也是担心遇见埋伏的死相灵，在亚德里恩的提议下，他们选择从荒原下的隐秘入口潜入。

白雾女妖也赞同这个提议：“门就是世界树的根，一般都是出现在地底的。”

所谓的隐秘入口，其实是亚德里恩逃离圣城时发现的暗道，本来是不相通的死路，却因为亡灵入侵时发生的那起大地震，恰巧把这条死路震出一条逃出生天的地缝。

待亚德里恩把掩盖物搬开后，许知言看到暗道入口还留有挖掘痕迹，逐一跳下时，也发现洞壁还用石灰画着路标，至今清晰可见。

这是亚德里恩离开前做的路标，他在这方面是专家，方向感极强，所以误入宗座神殿的禁地洞窟也能全身而退。

几人跟着他走了约三小时，期间绕过无数条岔路口，而他都目标明确，不曾纠结犹豫，很快就成功将众人带到一处有着三岔路的巨大平坦深洞中。

“到了，这里就是宗座神殿正下方，我右边那条路通往地面，左边那条路再往前走点是圣城宝库，不过我不太推荐新手靠近，那边的禁地很容易迷路。”

这里的暗道和深洞都没有过多的人工痕迹，像是天然形成的，连前教皇阿洛伊斯都没想到，圣城底下竟如此复杂。

禁地是连他都没踏足过的地方，他小时候常听一些老主教们说圣城其实是建在墓地上的，当时还不理解，直到后面途经圣城宝库时，看到禁地外围那些堆成小山的尸骸才恍然。

确实是墓地上的古城。

亚德里恩居然能在这种恶劣地方住一个月，甚至还找到生路逃出去？

再看了一眼外表弱不禁风的某位大学士，阿洛伊斯深感果然人不可貌相。

事实上，其他人的想法也都差不多。

这平坦的洞厅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许知言在空旷的洞内四处张望着，他有些好奇：“这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大学士，你那一个月是吃什么……”

话说到半边就断掉了，因为没等他走多远，在靠近右边那条岔路时，一股恶臭就忽地扑鼻而来。

许知言立马停住脚步，疑惑地把手中的发光蘑菇凑近了些，然后众人便都看见了：岔路上居然整齐摆放着多具尸体。

尸体散发着陈腐气息，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奇特的是，所有尸体都用一张巴掌大的白布盖住了脸。

在黑暗环境下猝不及防撞见这么多“白脸”死尸，还是挺吓人的。

好在这一路上许知言已经见识过很多死尸了，倒是没被吓到，而是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里没吃的，只有尸体，难道……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因为亚德里恩也被吓了一跳，“好家伙，哪来这么多尸体？”

米勒和巴克是行动派，已经过去查看情况。

他们揭开那些白布，不久后便招手让几人过来，因为已经确认没有危险，这些尸体中甚至有几个还是他们认识的人。

尸体的主人，都是神圣教廷的主教和教徒们。

天冷，尸体腐坏得慢，不过这些人很明显是在永夜降临没多久时死亡的，那时温度还算正常，尸体也腐坏得很严重，即使是冻上了也还是会有臭味隐隐散出。

看到多张熟悉脸庞后，亚德里恩也蹲下开始检查，然后发现这些尸体表面都没有明显外伤，只是很奇怪，所有人的脸色都泛着少许异样的蓝色。

这种蓝色一眼看去时还不明显，就像脸部长了一层薄薄的蓝色汗毛。

“他们是殉教的人。”

阿洛伊斯已经看出来了，他从脖颈间扯出一根吊坠，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吊坠的开关，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两颗蓝色小药丸，“应该是吃了这个，这是能让人尽量减少痛苦死去的秘药。”

这样的项链，许知言和米勒身上也有，是受洗成为教徒那时得到的。

见那个吊坠居然可以打开，许知言吃了一惊，连忙试了试自己的，果然，里面同样放着两颗药丸，“我还以为这只是教徒的身份证明，结果里面还放着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