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同伴死在眼前,许知言不敢相信也不肯放弃,仍拼命抢救着,可很显然,效果甚微。
米勒面露不忍,抓住他还在输出治愈魔法的手掌,“老师,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虽然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可亚德里恩确实已经死了。
“不对,他不会死的……”许知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跑出人群,他一边暗骂自己太着急,居然把这种神器都给忘了,一边也从行李中掏出那根女巫的魔杖。
从前他隐约听到过有关魔杖的传说,知道这貌似是种万能灵药,于是连忙抽出鳞剑削了点木屑,让米勒掰开亚德里恩的嘴后撒了些进去。
十分神奇的是,那木屑遇水即化,眨眼间就混着唾液滑入亚德里恩的喉咙中。
没一会儿,在众人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亚德里恩居然猛地一抖,许知言激动得不行,忙伸手测了一下他的鼻息。
当感受到那阵微弱却确实存在着的呼吸后,他差点喜极而泣,也不敢多做休息,见魔杖有用,又立马削起木屑来。
在许知言的极力抢救下,亚德里恩的手指逐渐动弹了几下,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头一歪,就突然开始剧烈咳血。
那些血浓稠得厉害,像是一团团松散不太成型的血果冻,堵在气管中阻塞了他的呼吸。
而他双眼紧闭,明显并没有恢复意识,可即使在这样昏迷的状态,他也一直没有停下咳血。
也是怕他平躺着咳血会把自己呛到,许知言和巴克连忙将他扶坐起来。
米勒见那血的颜色不太对劲,红色中还有些细长条样的黑线,间或还抽动一下,便抽出海石匕首挑起“黑线”一看,却吃了一惊。
因为这哪是什么黑线,分明都是蠕动的黑色长虫!
触目惊心的一幕把几人都看得心惊胆战,怕这虫子有危害,巴克也找来一个木桶,让亚德里恩把血都吐在桶里。
许知言接近削了半根魔杖,亚德里恩的情况才逐渐好转,然而此时的他也吐了将近半桶的虫子,半桶之后,吐出的脓血中才终于没了虫子的踪影。
他还是没有恢复意识,处于深度昏迷中,可呼吸平稳了,整个人的气色也明显恢复了不少,不再是死亡的黑色。
许知言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多亏了那根魔杖,亚德里恩这条命保住了。
说起来,女巫的魔杖居然能够起死回生,也难怪会被世人哄抢了,看着手中仅剩的半根,这次许知言相当重视了,也小心将它贴身存放,以备之后再出现这样的紧急状况。
他之前听说过,女巫的魔杖是可以无限再生的,只剩一块木屑都能长回来,只是不知道多久才能长回原样。
按照目前的情况,短时间内亚德里恩是无法恢复意识了,这副样子也没办法赶路,米勒便将他放到孽妖空间中的病床上。
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亚德里恩怎么会平白无故中毒了?谁给他下的毒?他毒发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谁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其实亚德里恩和安利亚很像,都是不会轻易将真心话说出的性格,城府极深,做任何事都异常谨慎,疑九分信一分,还会留有数不清的后手。
这也是他们这样的文士能游走在各大权力中枢还能明哲保身的主要原因。
米勒知道他隐瞒着自己很多事,或者说这个人的嘴巴里就没几句真话,向来是审时度势的狐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于是那晚还骗了他,装出记忆被夺走的样子。
他演技真的太好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多疑如米勒,也没从日常相处中察觉到不对。
如果不是这次突然的中毒事件,米勒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这些秘密都带进棺材里?
在久久的死寂气氛中,阿洛伊斯突然开口点醒他们,“他不是提到了什么主教叔叔吗。”
说话的同时也直视着米勒,“如果没猜错的话,所谓叔叔,指的是我们去抢婚时提起的那位王子吧?他是卡梅尔上任老萨拉德国王不要的血脉,不知怎么想的,去圣城做了主教,还知道你是他的侄子。”
“你想说是这家伙下的毒?”
阿洛伊斯淡淡一笑,“我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只是大胆猜测而已,不过圣子要小心了,对面来者不善啊。”
确实,是那个叔叔作祟的可能性很高,米勒也朝这个角度思考过,只是心中始终有种违和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真的只是如此吗……
米勒还有个在圣城做主教的叔叔这事,许知言也听他们说起过,他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是深感这个凶手的险恶,究竟得有多狠毒,才会下如此恐怖的虫毒?
亚德里恩吐出的那半桶血虫还放在空间外边的空地上,一想起它们在血浆里蠕动的样子,许知言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米勒这个叔叔,看来和克兰国王是同类型的变态。
话说他们这个家族怎么回事,除了米勒就没个正常人啊,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极其危险的疯子。
最终,他们因为线索不多再加上亚德里恩始终昏迷着,并没有结出太多有效的定论。
而在众人打算起身离开前,米勒也道:“以后就由我和老师来照顾他吧,为了安全起见,在他醒来之前,我会把这间房间设置成除我和老师以外谁都无法进入的状态。”
这份防范心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毒发前亚德里恩只和他们几人几草接触过,所以阿洛伊斯和巴克也没有意见,都点头表示理解。
莫里亚有些后悔没带治愈药草过来,“要是有它们在,这样的毒根本不在话下。”
可谁又能真正预知到未来呢?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心头好似都缠绕着一团散不开的乌云,他们步履沉重地走出孽妖空间,这时,莫里亚突然扯了扯许知言的袖子,示意他看向空地。
空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正神情凝重地站在那血桶前。
那是尤弥尔,他望着这些黑线一样的虫子,脸色很难看:“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听他的语气,好像认识这东西,米勒便答道:“刚才亚德里恩莫名中毒了,这些都是他吐出来的。”
可尤弥尔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沾染了这污秽之物的情况下还活着,“这是不夜地中流淌着的水流,不是活物却胜似活物,沾上针尖大的一点就活不了。”
又是不夜地,许知言都快对这个地名PTSD了,“所以下毒的人去过不夜地?那不是常人难以接近的地狱吗?”
然而很可惜,尤弥尔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曾偶然见过这种能寄生于人体的怪水而已。
回来后的他似乎很疲惫。
世界树的空间并不像厄里斯大陆那样只有广袤无垠的一层,而是分成多份的多层,此刻他们就位于底部的第一层,也就是面积最大的众生所在。
许知言他们熟知的精灵基本都住在这一层,眼前这座漆黑空荡的森林小城,就是丛林精灵们平时的住所。
发现世界树的异常后,尤弥尔也进入那些黑洞洞的林木城区搜索了一圈,却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让他的心情止不住陷入低落,“没有阳光,就算是连接的重要阶梯,世界树也避免不了枯萎的命运,而且你们知道吗,这一层的精灵全都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