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管会中的「首席向导」可不仅仅是一个好听的职位,还兼具某种荣誉象征,补贴更丰厚的同时更能接触到普通向导完全触碰不到的资源。
作为异管会的门面担当,全权负责一切外交事宜,其他部门都得配合,可谓名声地位财富聚在一身。
作为向导谁不想呢?吴慈生自然是想的,并且他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着。
做每件事之前都会考虑是否对名声有影响,说话前也会再三思量更委婉的方式,为的不就是获得更多人的好感,为了到时候的选票吗?
他要尽可能地让更多人支持他!
他要表现得更加完美!
他绝对不能出错!
在还没觉醒前,吴慈生第一次听到首席向导,便在报纸的头条新闻中。
上面花了大半篇幅去介绍那位首席向导的事迹,当时的吴慈生年纪还小,认的字也不是很多,只能连蒙带猜外加从他人口中拼凑出她的故事
一位出生在小乡村却拥有惊人天赋的女孩,原本家庭贫困不堪,仅仅因为她身份的转变,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对着镜头接受采访时笑意吟吟地说自己以后会更好的为大家排忧解难,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希望。
当时的吴慈生母子俩还和舅舅一家住着,他时不时听到舅舅家的小孩说他怎么总赖在别人家,或者在饭桌上听到舅妈抱怨最近的菜钱又涨价了云云。
为了减少和他们碰面,他每次总是在外面挨到很晚很晚才回去。
当时他想着是不是只要自己也成为首席向导,也会被分配属于自己的房子?会给自己发很多很多的补贴呢?
是的,吴慈生最开始想当首席向导的理由就是这样肤浅。后来了解得越多也越清楚这是他唯一的路。
毕竟相比起别的职业既要人脉又要家事,选拔也不透明,最起码「首席向导」从提名到入选,每一个环节的投票都是公开进行的。
总还是有一点机会的。
吴慈生一直都在以这个目标为努力方向,过去也和卢卡斯提过几句,他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个?
再者,什么叫「我不走了,除了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吴慈生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不走了」。
……
他一直都知道,卢卡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打心底认为他迟早都要离开,但他居然说……不走了?
“………”
见吴慈生不说话,卢卡斯估计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就要道歉,想说自己本来就嘴特别笨,不会说那种特别好听的甜言蜜语…
“你不走了?”吴慈生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你说留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就…就这个意思啊。”
卢卡斯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不明白不走了,留下来除了字面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干巴巴的进行解释:
“就是不回去了啊,就留在你身边陪你,我在原来的世界也只是一个孤儿,一个天天东奔西走的逃犯,每天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在这里我有你了啊,。”
说着,卢卡斯清了清嗓子,嗓音里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喜悦:“而且我们还…还这样了,我怎么也不能丢下你的,那多不是人啊。”
吴慈生却没对他后面一句作出什么回复,反而对他前面的话打趣道:“颠沛流离?你之前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以前我吹牛的。”
吴慈生从醒来就没动,一直保持着枕在卢卡斯臂弯里的动作,这倒没什么,就是他每次说话时,呼气的热气刚好喷洒卢卡斯的胸口。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胸口那里很热很热,这股炽热的暖意甚至都已经浸透皮肤,传递到心脏去了。
卢卡斯想,慈生可真厉害嘞,呼吸居然都有穿透的效果。
“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算了。”
吴慈生坐起身,掀开被子起身走下床,赤着脚在房间里行走。
正值白天,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洒而入,吴慈生皮肤又白,在日光映照下几近透明,透着冷玉般的质感。
卢卡斯忽然有些脸红,目光竟然还有点闪躲起来,但又忍不住去看。
向导脊背线条流畅,瘦削却不失力量感。行走间,蝴蝶骨若隐若现,形状漂亮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肩膀和脖颈处隐隐约约的红痕更加明显了。
心中猜测到那是什么后,卢卡斯脸上又烧又热,目光下意识地挪开,但没过几秒,又忍不住偷瞄。
吴慈生停在衣柜前,伸手取下挂好的浴袍随意披上,顺手系好浴袍的带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寻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
吴慈生也不说话,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俯身伸手到床底一阵摸索。
“嗯,果然在这儿。”
他拿出了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
*
昨晚的哨兵由于做事都只依靠本能,脑子轴得很,只看他用手机回消息居然也会吃醋,非凑过来搂着他,两条胳膊跟铁钳一样,恨不得把他圈起来。
手机应该就是那时候掉下去的吧?还好地上铺了地毯,手机只是因为没电关机,接上电源后依旧能正常开机。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0:32。
吴慈生解开锁屏,第一时间给通讯录里备注为杨阿姨的号码打去电话。
“杨阿姨,您到了吗?哦哦,我知道了,我昨晚上有点事…嗯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我没事啊…嗯和他在一起,大概吃过午饭回来拿行李,嗯再见。”
挂完电话,吴慈生用余光瞥了卢卡斯一眼:“看什么?”
卢卡斯这时应该也想起来了手机的事,十分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虽然因为过度使用药剂的后遗症,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总还是真切经历过的事,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大概轮廓。
比如那时的自己就像个失控的傻子,哪怕身旁空间足够,也要紧紧贴着吴慈生,想搂着他、抱着他,渴望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所以一次次地抽掉了他的手机,只想让他看着自己。
再比如,两人在窗台前亲昵相拥,距离前所未有地接近,透过月光,他发现了吴慈生锁骨处那道浅淡的伤疤,便下意识地凑过去,轻轻亲吻、抚摸。
他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感受,跳到胸膛都隐隐作痛。
其实是有一点痛的,但比起他往日承受的那些疼痛,那一瞬间的痛十分微弱,甚至他感觉都不是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
应该是幸福吧。
毕竟那一刻,他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向导的心情,更是从他的那双润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他在笑。
从没有这样开心过。
昨晚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进行深度绑定,卢卡斯更是新手中的新手,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和另外一个人进行如此亲近的事情,还是和他过去怎么也想不到的同性。
吴慈生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本来对男的女的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倒不如说正因为卢卡斯外表看起来很难以接近,正因为他看起来不太像会妥协的那方,故而当他对自己言听计从时,在某种不可言说的事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时,他反而会获得一种难以描述的掌控感。
吴慈生正拿着手机更改车票班次,刚填好验证信息,忽然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卢卡斯的声音。
吴慈生回头,发现卢卡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仍在垃圾桶里衬衫翻找了出来,他指着布料上印着一片一片刺目的红,声音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