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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 绝世小白 21421 字 1天前

宋良宵原以为自己可能跳不上去,需要手脚并用去爬,谁想她只是拉着车外把手,轻轻一跃,整个身躯便如燕般轻盈,直接落到了楼梯上。

这种体会非常的奇妙,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她便被又被这座房撵的内部构造给吸引。

所谓房撵真就是房车的古代版,里边就和一间小小的屋子一样,并无任何不同。

一层是供人休息聊天的地方,里边摆放着一张整齐的方桌以及两张长塌,四壁上挂着供人欣赏的画卷,角落处还有一个放着赏玩花瓶的高脚案几。

在一层的入口处还有一个小隔间,然后韦盛告诉他们这是用于解决生理需求的涸藩。

车上居然有独立卫生间,这是宋良宵完全没想到的。她忍不住悄悄看了眼,发现里边虽然只是普通的旱厕,就和绿皮火车的厕所是一个原理:直接外排,但是,它里边有纸!

在厕所出现了纸,那肯定不会是供人写字画画用的,而且这些纸表面很皱,软硬适中。

宋良宵之前一路被押送过来别说纸了,就是连竹片都没有,哪怕是住进过春园那样的大宅邸,也都是用树皮,就没见过有擦屁股纸,撇开权贵阶层不去考虑,她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唐宋时期差不多,谁能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看到“房车”和擦屁股纸!

至于二层,就是供人休息的卧室了,上边摆放着两张大床,铺着整洁的被褥,床与床之间用帘子隔着,可供四人一起休息,在最角落的的地方还有一架梯子,直通房撵顶部,上边是一扇正方形的小门,似乎可以打开登上房顶。

带他们参观了一圈房撵后,韦盛领着他们在一层长榻坐下道:“这里条件有限,住着可能会不太方便。以珊蛮的脚程到望京还需三日,在进京之前就只能委屈二位了,尤其是上边住的地方,空间比较小,又只有一张帘子隔开,呃,可能需要二位暂时克服一下。”

秦柯这时开口了,他非常认真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睡楼下这里就好,以前我在山上狩猎,常常找棵树或者一个山洞一守就是好几夜,相比之下这里条件已经好很多,楼上让给宋奇人。”

韦盛越看越欣赏秦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沉稳明事理的少年居然只是猎户出身。

“好,那你们自己商量,”他又指着旁边车壁上一处木窗道:“房撵最前边还有间小房,方便观看路况,老夫就在那驾车,若遇到什么不懂的,你们可以打开折扇窗唤我。”

说完,韦盛下车从外边绕到最前边驾座上,在周喆一众恭送下,驱赶着四只珊蛮离开营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人声鼎沸,滚滚红尘扑面而……

房撵里只剩宋良宵与秦柯,两人面对面坐着,和在帐篷里用膳时不同,那会还有好多吃的,大家注意力都在吃上,这会大家都干坐着,难免有些拘束尴尬。

宋良宵对少年贴心的让步表示感激,但她认为自己不该再受人家照顾,于是和秦柯商量:“那个,秦柯,我也并非真正娇弱之人,上边卧房不如你我轮流换着住如何,今晚你先住,明晚换我。”

其实宋良宵本想说上边本来就有两张床,中间还有帘子隔着,就算两个人克服困难同住上几晚也没什么,但考虑少年比较腼腆,这样提议对方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便换了个折中办法。

秦柯依旧摇头,执拗道:“不用,你睡上边就好,我爹说过男儿家要吃得起苦,而且他还说男女若不是夫妻不能同住一间卧房。你睡过的床我再睡不合适,没关系,我平日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睡在野外。”

宋良宵见他都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便也不强求,比犟自己肯定犟不过对方,所以非常真诚感谢道:“那谢谢你,包括之前给我带路时也是,不然我可能还走不出异兽区。”

秦柯被她的客气弄得更拘束,和女孩子打交道他会很容易紧张,以前在村里便是如此,于是他紧紧抓住自己衣摆道:“我并没做什么,都是些举手之劳的事,你不用记在心上,也不需要你报答。”

宋良宵莞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大部分时间感受到的都是恶意,少年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善,他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自己来说却很重要,至少让自己看到了这个世界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好,那我就先记在心里,万一日后你需要帮忙时可以叫上我。”

秦柯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眼,是连忙避开视线:“随便你。”

宋良宵还想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便继续和他攀谈:“其实我并非大望的子民,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给我说些大望的事?”

秦柯有些讶异:“你不是大望的人?坤祭不都是孤儿吗?那怎么会被抓做坤祭的?”

宋良宵苦笑着道:“说来话长,只能说因为倒霉。”

秦柯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便跳过这个话题:“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在张郡附近一个小村子后的大山里,每年去县里也就一两次,知道的并不多,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说一些村里县里的事情给你听。”

宋良宵点头道:“谢谢,这已经很好了,知道得少总比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接下来秦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宋良宵,正如他自己所言,因为住得偏远他对大望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至于遥远的望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和宋良宵一样一无所知。

但宋良宵觉得自己还是颇有收获,从秦柯说的那些乡村琐事中,她大致明白大望和自己原来世界的古代有些类似,实行封建制度。在这些普通百姓眼中国都望京就是神迹,去过的人都将它传得神乎其神,就好似遥不可及的天宫,只有神明才能居住。

很多的问题其实去问韦盛肯能会更清楚,可宋良宵有些抵触,不是说韦盛不好打交道,相反自己对韦盛感官也很不错,只不过对方老成世故,善于洞穿人心,去问话估计没几句就被对方反套出自己许多信息,尤其是自己隐瞒了神契度,免不得会有些心虚。

两人从青天聊到日暮,韦盛重再次回到房撵中,他手中还提着两个食盒对二人道:“这是之前营地里准备好的晚膳,吃过这顿,后边就要委屈二位和我这老头子一起啃肉干和馍馍,不过只要再坚持两日,等进了望京就能吃上好的了。”

三人都吃饱后,韦盛又与他们闲聊了会,大部分时候都是韦盛在问秦柯,宋良宵一直安静的在旁听着。

眼看着时后不早,韦盛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让二人好好休息。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秦柯睡在下边,宋良宵到二层把另一铺床上的被褥拿下来给秦柯让他铺到长榻上,这样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

等回到二层,躺到床上,宋良宵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睡不着,谁想闭眼后没多久便直接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床,韦盛找了处水源稍做停留,让他们做了简单的梳洗后方才重新赶路。

别看珊蛮体格笨重,速度意外的很快,而且它们拉着房撵走得很平稳,完全不似之前押送祭品的兽车那样颠簸。

就这样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行,途经过一两处村庄,房撵都不曾停留,哪怕是夜里四只珊蛮也都是在赶路。期间韦盛会时不时进来送吃的,又或者与他们说说话。

就这样两日时间一晃而过,他们在第三日清晨踏上了京郊的官道。

到了京郊视野豁然开阔了起来,大道四周都是农田,远处还能看到居民的瓦房,这些瓦房和在安平镇中看到的宅邸长得都差不多。

这时,韦盛拉开了一层小窗探头进来对二人道:“呵呵,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便要进入京城城区,房撵二层的扶梯可以通到顶层,上边是处观景台,从这里开始直到进入城区景色非常不错。以往每次送新奇人,到了这里老夫都会建议新人们上去观景,这样能更好的感受望京带来的震撼,你们也不妨试试。”

宋良宵见他言语间很是推崇,心里也免不得升起一丝好奇。

在家乡时,她去过首都的故宫和天坛,感受过古代宫廷及皇家祭祀场的磅礴大气,确实很震撼。

这里附近的建筑看上去和故乡古风建筑从外形相差不大,也不知望京这座都城会不会是同样的感觉。

这时一旁秦柯看向她问道:“去不去?”

少年虽然没有过多表情,可从他发亮的眼眸能够看出他一样跃跃欲试。

三日接触下来,两人虽说不上很熟稔,但至少已经没有最初那般尴尬,算是泛泛之交的普通朋友。

宋良宵自然也很感兴趣,回他道:“去,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玄乎。”

两人很轻松的爬上二层扶梯,上边的确是处观景台,只有半人高的凭栏沿着顶部围了一圈,防止摔落,其他地方则均无遮拦,像视野开阔的瞭望台顶。

韦盛没有骗他们,这上边的风景是真的很美。

碧蓝的天际之下,水稻田里泛着粼粼波光,稍远处是错落有致的住宅,更远处还有青山绿水。

每日在城市里忙碌的宋良宵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秀美的田园风光了。

随着珊蛮的前行,房撵轻微摇晃,吹着徐徐微风,欣赏着美景,是她难得的平静时刻。

等珊蛮绕过一座矮山右转进入一条宽阔大道时,一座庞然大物在远方突兀出现,远远望去好似穿透云霄!

那就是望京?!

宋良宵忍不住瞪大了眼,远方那座城池光用震撼已不足以形容,它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甚至比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两艘宇宙飞船要更为震惊,因为这里不是梦中国度的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有着宛若长城般看不到尽头的巍峨城墙从北一直延伸向南,望不到尽头,而城墙后林立着一群耸入云霄的摩天大厦,今日天气颇好,软绵绵的云雾穿梭在楼宇之间,好似穹顶天宫,无怪来过的人会说这里是神迹!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这真的是个落后的时代吗?

宋良宵发自内心的疑问。她现在的视力很好,这个距离也还能看到有些高楼之间还架着连接的廊桥,古代?现代?

不止她呆住,秦柯也同样看得目不转睛,他口中喃喃着:“神迹,天宫……”

望着那矗立着高入云霄的建筑,他突然想起五岁时被爹爹带到山脚下,抬头看到的巍峨大山时的心情。而眼前远处那座天宫便是他日后要生活的地方,也是下一个他需要征服的地方,就好似当初的大山。

一簇小小的火苗刹那自秦柯胸腔处冉冉升起,形同燎原之火,再也无法浇熄。

珊蛮穿过护城河来到城门之下,宋亮抬头看着无边的护城墙,靠近看才发现城墙比她推测的要高得多,目测接近二十丈。

城墙下是一扇六丈高,四丈宽的绯红色城门,门上挂着刻金色字体匾额:

#¥@。

好家伙,上边的字宋良宵是一个也不认识,成为奇人只让她与人沟通无障碍,但却无法改变在这个世界她是个大字都不识的文盲事实。

城门处眼下紧闭着,四周空旷,不见一名百姓,这里应该不是进城的主要通关城道。

韦盛从珊蛮背上跳下,先是到来房撵内将作为涸藩小间给直接锁上,并对顶上两人喊道:“进了望京这玩意就不能用了,不过别担心,途中有很多公用的,你们若是有需要,随时都能喊老夫停车。”

说完他这才来到城门前扣响门环。

宋良宵见状也想跟着下去,却见韦盛朝她摆摆手:“没事,只是查看通牒,你们不用下来,等进京城了里边会更好看。”

说话间,城门上开了个小口,韦盛将一块令牌递了进去,很快城门打开了半扇,一名穿着制式铠甲的将领带着两名士兵迎了出来。

“哈哈哈,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韦奇人,好久不见,这是刚领人回来?”

将领似乎与韦盛颇为熟稔,一边笑一边和他打起招呼来。

韦盛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原来今日轮值的是顾头领,辛苦,辛苦,咱俩确实有段日子没一起喝几杯了。”

“哈哈哈,是啊,今日算是赶巧,怎么样晚上可有空,咱们约一局?”

“今日恐怕不行,老夫手头有个大活,等明日吧。”

听到大活,顾头领视线朝着房撵顶部看去,飞快从宋良宵与秦柯身上掠过,最后回到韦盛身上:“您老可真行呀,这次有多大?”

韦盛的笑容略显得意道:“比以往都大。”

顾头领顿时眼睛放光道:“嘿!这样的大好事,明日的酒您老不请可说不过去啊,正好明日我休沐,酉时我去找您!”

韦盛完全也不介意还没进城就被敲了一顿酒,反而笑容满面道:“那老夫明日在家恭候顾头领,这会老夫还要把两位奇人给送到盛京院,顾头领,你看……”

“走吧,走吧!”

顾头领大手一挥直接爽快放行道:“您老的车我放心得很,不用查。你们两个把通牒还给韦奇人,开门放行!”

大门完全敞开,韦盛上了房撵朝顾头领拱手告别,驱赶着珊蛮缓缓驶入。

在穿过长长的护城墙洞后,前方是一扇相似的内门,士兵们看到房撵立刻将内门打开,顿时,人声鼎沸,滚滚红尘扑面而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对她而言异乡再好也永远比……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开阔的车道,青石路面,车道两旁往来人流络绎不绝,各种流动摊贩一字排开,引得行人们驻足采买,甚至有些摊位由于客人太多往来间还占了一部分的车道,哪怕韦盛吆喝着让路,珊蛮行走的速度依旧缓慢,就像一只驮着重物的乌龟,这也让宋良宵他们有充分的时间能够欣赏整个望京城的热闹与繁华。

街道两旁除了人流与摊贩外,后方几乎全都是商铺,殿堂楼阁鳞次栉比,最高能有十多层,最矮也都有三、四层,建筑形态各异,有木结构也有砖墙结构,屋顶铺满各色琉璃瓦片,还有各种形状的琉璃彩窗,玉雕围栏,美轮美奂。而更前方,城外远远看到过突破云霄的摩天大厦逐渐进入视线,它们占地是普通楼阁十倍有余,外形同样华丽夺目,如同一个巨大怪物突兀拔地而起,比远看多了几分雄伟壮观,也更为震撼,尤其是仰头看向顶上那座横架于两栋大厦之间的空中连廊时,连廊下方雕着龙腾凤舞,偶有白云拂过,竟有种神霄绛阙不似人间的错觉。这些楼宇无论是耸入天际还是小三层阁楼,墙体上都攀附着奇怪的金属管道,少则一根多则数根,一直从屋顶处蜿蜒伸至地上,就好似古典美人背上了机械义肢,形成了一种破坏性的视觉冲击,荒诞却又异常和谐,要不是这些店铺招牌并非各种霓虹灯闪烁的灯牌又或者虚拟投屏,宋良宵都要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古典与现代结合的未来世界!

珊蛮一步步与人流共同穿梭在这些华美建筑群中,宋良宵与秦柯看得是目不暇接,就连韦盛何时上到了观景台都未注意到。

直到他开口叹道:“望京是不是很震撼?老夫第一次进京时也和你们一样,被这些玉楼金殿,繁华盛世给夺走了神魂,萌生出了一定要留下来的念头。”

宋良宵安静听着却没有这种感触,对她而言异乡再好也永远比不过自己的家乡,留下是被迫,是出于无奈,她无路可选。

秦柯倒是若有所思了一会,方问道:“奇人想要一直留在望京很难吗?”

“留下并不难,但想要活得好,很难。”韦盛看着远方像是缅怀也像是感慨:“大望有近五亿子民,虽然其中登记在册的奇人只占不到五百万,但除却驻守各地的奇人大军两百万,剩下三百万奇人里有近二百万都生活在望京,而整个望京居住着一千多万人,在这里你要是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背景人脉过得和庶民也没多大区别,远不如在三十六城郡获得一官半职过得舒服。可就算是这样,望京依旧是众奇人们最渴望留下的圣地。”

宋良宵和秦柯都不理解,既然不如外边活得好为何还要执意留在此地,虽然这里看上去确实像是仙境,可在村头做地主难道不比在城镇做乞丐强么?

但韦盛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只是看着他们感慨笑道:“当然对像二位这样的就不存在混得好不好的问题,除非自己非要糟践自己,否则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亦指日可待。”

“为什么?”秦柯问道:“因为神契度高?”

韦盛点点头:“这是一个关键原因,望京最欢迎实力强大的奇人。”

他没说其实除了实力之外,二人都是祭品,身份背景简单也是一个原因,大望自立国已有数百年,阶层早就稳固,很多大氏族都更愿意优先吸纳背景简单的强者,因为相比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奇人,像宋良宵与秦柯这样的会更容易拉拢也会少许多后顾之忧。

宋良宵乍一听还以为韦盛在含沙射影自己隐瞒神契度一事,心中略忐忑问道:“韦奇人,在望京神契度五也算是高吗?”

韦盛一愣,旋即似想到什么了一般,拍了怕自己脑袋,大笑道:“哈哈哈,看老夫这脑子,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都忘记说了,宋奇人你和秦奇人不一样,别看老夫这一路多半在和秦奇人闲聊,好似更关照他一些,可实际却并非如此,论留在望京你可比秦奇人要稳妥多了,女奇人在哪可都是宝贝疙瘩,以宋奇人的样貌品性,日后身居荣华富贵的机会也比秦奇人大得多,老夫这么个小人物自然不好指手画脚给什么意见。另外五阶奇人也算高阶,拥有奇术神通者那已是半神,虽然普通人把奇人都称为半神,但在奇人中,只有拥有奇术神通者方才配称为半神。”

但见宋良宵听着依旧一脸困惑模样,韦盛笑容更盛:“哈哈哈哈,看来老夫把宋奇人给说迷糊了,现在听不懂无妨,等到盛京院学习后便能知晓。”

这时,宋良宵眼尖瞥见无人指挥的珊蛮已经转了个弯朝小巷里钻去,连忙出声道:“韦奇人,我们现在要往右转吗?”

韦盛连忙摆手:“不右转,就沿着主车道……唉哟!这四头笨牛,就少看那么一会就不认路了!”

他嚷嚷着赶忙跳下去重新调整缰绳将四头珊蛮再重新拉回正轨。

这有趣的一幕,宋良宵看着不免失笑,脑海中却反复想着韦盛刚说的那番话,升起一些莫名担忧:这样的说法与措辞,但愿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望京城区非常大,道路也四通八达,还会特意区分车道与行人道,用了半个时辰珊蛮方才从人流密集的街市出来,转上了一条车道。

车道只许各种兽撵通行,两侧有白玉栏杆与外侧人行道路隔开,珊蛮终于可以加快速度,韦盛也不必怕它们找不着方向,他又再次上到观景台与宋良宵他们闲聊。

期间宋良宵零零散散从韦盛口中了解到整个望京城的布局。

望京城区部分约莫有她家乡首都两个大小,一共分为二十七个城区,其中下城区十二个,中城区六个,上城区九个;城区从外及里,层层递进,所有城区均被环形护城墙包围在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城郡圈,共有子、午、寅、丑、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道城门与外界通行。一般供普通百姓通行的主城门是子门,而他们方才走的是丑门,因为从丑门进城,离盛京院距离最近,望京地界大,若是从其他城门绕远路至少需要珊蛮全速行走上一天一夜才能抵达。

说是从丑门进距离会近,可自上车道算起,珊蛮已在车道上疾驰了两个多时辰,还未看到盛京院的影子。

等又跑了半个多时辰,韦盛方才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内城门道:“只要过了前边那座城门,就算离开下城区域,即将进入到天异中城区,我们要去的盛京院就在天异中城区与天机上城区之间。在望京里有大大小小的书院百余间,但奇人书院却只有一个,就是大望最负盛名的盛京院。同时盛京院也是大望占地最大的书院,它占地横跨两个城区,堪比外边一个中型城镇,里边商铺酒楼什么都有,无论学习生活还是玩乐都不用出书院。”

“进入盛京院后,里边的学子除过年可以有十日休沐回家,其余时间都只能在书院里学习生活,不得擅自外出,直到两年后学习结束,更具体的规则等到盛京院你们就能知晓……”

听着韦盛不断介绍,宋良宵心情也跟着变复杂起来,这个盛京书院听着感觉很像是个全封闭的大学城,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适应。

下车道后,珊蛮的速度又慢了下来,走内城门不用任何通行证,房撵慢悠悠跟着人群穿过门洞。

中城区的建筑看上去比外城区的建筑更多了几分雅致,分布也没有外城区那么密集,高楼比较少,更多的是一座又一座古香古色的幽静宅邸,也少有裸露在外的奇怪金属管道。

等珊蛮走到一处铺设镶嵌着金属轨道的路口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摇铃声,然后便见路旁一间小房子里有两人手握长杆迅速跑出来将轨道两侧路口处行人与车都拦了下来。

珊蛮停住了脚步,行人也一样,所有人都见怪不怪耐心的站在原地。

摇铃声越来越急促,直到声响密集如急雨,一辆金属制无任何异兽驾驭头顶处冒白烟的车撵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大响声出现在轨道上!

它车身很长,一节一节用金属关节连接着,每节车身下都有六个巨大金属轮子,车身上开着两扇窗,透过这些窗户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上边有人。

十余息过后,等金属车撵完全离开,拦路的两人带着长杆又重新回到了房子里,行人与车辆又恢复了通行。

“蒸汽火车?!”

宋良宵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座城市里居然有蒸汽火车?!

韦盛正等着看二人吃惊或吓一跳的神情,听到她低呼,是大笑:“哈哈哈,蒸汽火车?好奇怪的说法,那白烟可不是蒸汽,此车也不用火驱动,这是可是大望独有的‘机关龙’,沿着下边这种特有的轨道行驶,功用嘛就和乡下驼人和货物的牛车差不多,里面可以坐人也可以运货,它的轨道遍布整个上城区和中城区,能把人或货物送到城区内各处,是不是很神奇啊?哈哈哈,你们日后有机会可以亲自试试,偶尔坐坐还挺有意思的。”

另一边,秦柯确实已经呆住了,刚刚就在那辆庞大的金属车出现时,他感觉好似一头巨兽迎面扑来,自己差点破防欲要跳下房撵!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深山中的猎户,这短短半日里他受到的冲击几近颠覆,就和许许多多初次进入这座城池的普通人一样,如今在他心中这里就是一座神迹之城!让他内心充满敬畏却又心生出更多向往。

韦盛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可以说这份枯燥的工作中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看这些新人们各种各样被震慑的表情,每次他都能收获几许开心和骄傲:看这就是我所在的城池,亦是你们未来要生活的城池!

只是当他视线来到看宋良宵身上时,眉头不由轻轻拧起,

“宋奇人,你这是……”

泪水不断的从宋良宵脸上滴落,她神情悲戚,这辆路过的机关龙轻易便将她心中的乡愁勾了出来。

她低喃着:“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震撼也没有向往,韦盛顿时想到了对方曾是祭品的身份,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只得轻咳两声道:“咳,这入了天异区就快到盛京院了,城区内老夫得下去看好那四只畜生免得它们又迷路,两位你们慢慢看,等到了老夫叫你们。”

韦盛离开后,宋良宵依旧还在伤怀。

秦柯抿着唇在站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道:“他说过两年后如果不想留在望京也可以回去的。”

哭了一会已经缓过来的宋良宵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给旁人造成了困扰,她没说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去家乡,而是抹干泪水,朝着秦柯笑笑:“让你看笑话了,我只是有些思乡,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嗯。”

秦柯也不知看没看出来她的勉强,只轻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大家一路再也无话,等珊蛮停在一扇绯红的高门前。

韦盛下车开口喊道:“两位,盛京院到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刹时,二人彼此目光交替,……

宋良宵和秦柯走下房撵,都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高门。

光看门庭,盛京院和四周的宅邸没有任何区别,占地和韦盛说的一样,非常大,站在正门前沿着两边高墙直至转弯都看不到尽头。

在漆红正门左下侧还有一扇可以单开的小门,门上还开了扇小窗,韦盛上前轻轻扣响小门上的门环。

不多会,小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名穿着灰色短挂看似门房的男子在门内出声问道:“何人来访?”

韦盛朝男子拱手道:“行使者韦盛,奉朝堂之令,特将丰收祭两位新晋奇人送至于盛京院。”

男子一听,面上瞬间带上笑容:“原来是韦行使!小人已经恭候多时,请稍等,我去叫魏监院!”

说完男子重新将小窗关上,韦盛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反而心情很好,一转身拱手与宋良宵他们正式别道:“两位,老夫只能将你们至此门前,接下来一切都会交由书院接管,韦盛在此预祝二位学业有成,前程似锦,我们后会有期。”

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分别,宋良宵有些手忙脚乱学着拱手道:“多谢韦奇人一路照顾,后会有期。”

她对这位从头到尾都释放善意的老者同样心存好感,一路走来对方都非常认真热心的替他们介绍解惑,这样的人值得她感恩铭记。

秦柯话少,但语气同样很真诚:“多谢照顾,后会有期。”

等他们道别过后,不一会绯红色大门徐徐开启,一名穿着白色里衣青色长袍,蓄着黑色长须,头戴儒冠的男子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同样制式长袍,头戴小冠年龄相仿的两名男子。

儒冠男子先是朝着韦盛一拱手,随后便对宋良宵和秦柯道:“两位可是宋良宵与秦柯。”

等他们回答后,儒冠男子则点头继续道:

“在下魏楷,乃是盛京院的监院,两位请随我来。”

宋良宵与秦柯行礼过后,便跟在魏楷他们身后踏入盛京院。

绯红色大门在他们身后又再徐徐关上,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闭,也宣告着他们在盛京院的学习生活正式开始。

一入大门,转过萧墙,看到的便是一处开阔的前庭。径直前行踏过一重楼门,就是宽广的广场,两边则是连廊。

魏楷带着他们朝左侧连廊方向走去,并温和道:“两位初来乍到,我先将两位带到西苑稍做休息,晚些时候会有直学带你们去入泮登记。”

初来乍到,别人的地盘,自然是别人做主,宋良宵和秦柯都没什么意见。

两人边走边打量着院里的景色,发现廊内挂着好多彩灯,宋良宵虽不认识灯上的字,但花花绿绿,张灯结彩看着般好似过节一般。

魏楷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笑道:“此乃欢喜彩灯,前几日正好是书院新一年的入泮盛典,虽说你们未能赶上开典头日,但庆典庙会会持续七日,等办好入泮,晚上你们可以到书院的街市——神庙街逛逛,那边还挺热闹的,而院里发给新生们的入泮礼等分配好斋舍后也会送到你们斋舍中。”

宋良宵完全没想到这位像领导一样的男子会突然与自己搭话,不由拘谨道:“好,多谢魏监院。”

魏楷见其略显拘束,不由淡笑道:“呵呵呵,你等无需紧张,接下来两年里书院便是你们学习生活的地方,说是半个家亦不为过,在家里可不用那么拘谨。”

宋良宵跟着笑笑说道:“好。”

实际却是一点也没放松,之前的遭遇还历历在目,她不清楚自己的经历被书院知晓后,她已入望京之事会不会传到那位萧大人或是身体原主耳中,然后他们会不会再通过书院来找麻烦,她在这个世界不敢有一丝的侥幸,所以下意识总会紧张想把自己给捂严实了。

魏楷没有再继续揭穿她,事实上早在丰收祭营地出发前韦盛就已提前将宋良宵与秦柯的简单信息回传至朝堂。

其中甚至包括她等阶隐瞒一事,只不过韦盛比较厚道,他传讯中只描述是因为成为奇人者对奇人不甚了解,故而对等阶判断可能存在失误,并未提是宋良宵故意隐瞒。而三日时间已足够朝堂将两人的身份履历都查得一清二楚。

包括她与戚云薇换魂一事,秦柯杀人一事,其中各种内情甚至当事者本人都未必能够知晓的隐秘,全都记录在两份厚厚的秘档中送至了魏楷桌前。

可以说两人的一切在魏楷眼中都无所遁形,并非宋良宵认为的只要谨慎就能掩饰。

此刻通过两人举手投足间一些细节,魏楷对他们的品性也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两名资质突出的新学生,少女看似性情柔弱,楚楚可怜,实则谨慎心防备心很重;少年则表面沉默寡言,实际冷静内敛,并拥有一双赤子般灼热明亮的眼睛。

尤其是这名叫秦柯的少年,就算没有通过秘档,他也不认为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少年会是一个残忍恶毒的杀人犯。大望疆土辽阔,离朝堂越远,律法的约束也会变得越薄弱,权贵们也能获得更多便利,这世间从不是非黑即白,也总有那么一些异常阴暗的角落无法被阳光所照耀。

宋良宵是这样,秦柯也是这样。

魏楷没有再与二人说更多,将他们带入休息的花厅后,便带着两名书办离开前往山长处。

盛京院的山长叫萧宴,年约三百岁,出身于三大氏族中萧氏嫡支一脉,他在盛京院当山长已有两百载,是名神契度六成的六阶魂奇人,拥有的奇术能够洞察人心。

魏楷来到山长书房时,萧宴正在挥墨作画。

他看也不看魏楷,手中画笔依旧有力,背对着其出声道:“人已经接到书院了?”

魏楷自顾坐到一旁给自己自己斟了杯茶:“刚接到,现在正在花厅候着。”

萧宴转过身来,他样貌看上去比魏楷更为清瘦,同样蓄着长须,穿着制式相同的青袍,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腰间挂着的腰牌要比魏楷更复杂一些,头发花白。

他放下笔走到魏楷身旁空位上与其并排而坐,并笑道:“看你一副很满意的模样,可是新来的学生资质特别好?”

萧宴指的资质可不仅仅只是奇人资质,还包括很多方面比如品性,心智一类。

魏楷点点头道:特别是那个叫秦柯的少年,绝对是个不输神庙里那些的好苗子,就是……”

接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算不用奇术,这会萧宴也能洞悉他的想法,苦笑道:“别就是了,从消息传回来开始,东西两院那边就已经开始争起来了,接下来若是让他们同时看到人,指不定就直接打起来了,可真是愁死我咯。”

魏楷跟着无声叹息,别看他们一个是山长,一个是监院,在书院里似乎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但事实上他们只有在教学管理等琐事上能够自主决定,一旦涉及到生源分配以及院教教学方面可就轮不到他们来做主了。

盛京院作为大望唯一一座奇人书院,占地横跨了两个城区其实是有历史渊源的。

最初书院是设在天机上城区,那时大望初建,血矿尚未全部掌握住,所以大部分入书院的新奇人都是权贵世家子弟,就算有资质特别出众的庶民也都是寥寥无几,后来随着大望不断发展繁盛,收回发掘出了更多的血矿矿脉,吸纳的庶民出身的奇人便也跟着开始多了起来,于是盛京院只能扩建,在隔壁一墙之隔的天异中城区多建了一个院区,按方位命名为西院而原来的区域则称为东院,东西院以一条繁华的街道神庙街作为分隔。那些权贵世家奇人子弟依旧在东院学习生活,而新进的庶民奇人则统一划分进入西院,久而久之东西两院便自动分化为庶民奇人和权贵奇人两派势力,哪怕最终大家都是替大望朝堂而效力,但在书院里东西两院长期都是彼此看对方不太顺眼,抢夺资源的竞争关系。

按理说一些适当的竞争能使人进步,多为良性,所以只要闹得不是很厉害,书院很多时候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可到了最近百年,东西两院不但只争抢资源,还演变出了一个非常奇葩现象,那就是书院要是进了好资质的武奇人,东西两院便会进行争抢,偶尔控制不住还会大打出手闹得是鸡犬不宁。

本来最初时学生去向划分一直都很明确:西院只收庶民出身的武奇人。而东院这边除了收权贵士族出身的所有奇人外,庶民出身的魂奇人与异奇人也会被分到东院,因为这两种高阶奇人于庶民中觉醒极少,一般十多至二十多年方才会出现一两人,也就不额外在西院多浪费安排一个院教。

后来东院因身后有朝堂各方势力渗透,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势,加上庶民中往往更容易出现高神契度的武奇人,东院便开始打起西院高阶奇人学生的主意。碍于朝堂之中也有庶民出身的奇人身居要位,东院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只在有看重的庶民武奇人时便进行威逼利诱,让对方改名换姓又或者入赘家族,如此一来便可以名正言顺抢走人才。

西院这边奇人数量本就少,自是严防死守,同样对高阶奇人学生许诺许多好处,两方各种奇葩抢人方式层出不穷,常常让萧宴和魏楷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今次这个秦柯可是二三十年了都未曾冒出过的八武奇人,接下来的夺人大战可以预见绝对是腥风血雨,这也是为何魏楷没有让宋良宵和秦柯他们立刻办理入院而是在花厅等待的原因。

“萧山长,可在屋内?”

就在萧宴与魏楷天人交战苦想对策之际,一道浑厚张狂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

刹时,二人彼此目光交替,充满了无奈。

麻烦上门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书院里这一个个的,都不……

不等门内有答应声,书房大门便被人不客气的推开。

看着毫无礼数破门而入的彪型大汉,萧宴捋着胡须强打起笑容应付道:“原来是张院教,这会来访可是有事?”

张院教本名张蛮,是名身高近九尺,目若铜铃,怒发如狮鬃的壮汉,他虽为书院的总院教,但只是兼职,其正职则是虎啸军统领,一名八阶武奇人,授称号定国将军,其所在氏族与三大氏族中的封氏有姻亲关系。其人外貌粗狂,行事看着霸道偶尔还胡搅蛮缠,但实际上此人惯会审时度势,做事也是粗中有细,对“度”把握极好,为人还豪爽,故而亦被选做书院东院的总院教,除了每月一次的大课授教时会出现在书院,其他时候只有与西院出现利益纠葛时才会在书院里看到其人。

张蛮咧嘴一笑,他外貌本看着本就粗犷,一笑就更是狰狞,朝着二人招呼道:“萧山长,魏监院也在啊。大家平素都很忙,上门自是有要事,我也不兜圈子,听闻今年中荒山区的丰收祭出了个神契八成的奇才,身为院教,我自然有义务对新奇人学生进行核验指导。这不,为不劳烦山长再跑去通知,我自己便主动些上门,不知那名学生现在在何处,还请山长告知。”

萧宴对张蛮这样霸道脸皮厚之人最是没辙,他们直接就表明不想讲道理,目的是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也不怕被揭穿心事。

他只得挣扎着劝道:“张院教,那两名学生才刚入学院,一路车马劳累,这会半个时辰都不到,入院登记也没办,不若等他们都休息好了,明日再看也不迟,而且……这两人原本可都丰收祭上的活人祭品,你看……”

“我看好啊!”张蛮大呼一声,拍着自己大腿大笑道:“哈哈哈!能从祭品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奇人,如此优秀的学生,我就更该会会了!武奇人天生神力,不过是几日车马旅途又怎能算是劳累呢?快快带我去!”

说着是直接上前一把将萧宴给拉起朝外拽去。

而萧宴先被其宛若狮吼大嗓门弄得脑袋嗡嗡直响,紧接着双脚离地,等回过神时人已是到了门口。

他又惊又无奈,知道躲不过,头疼不已喊道:“张院教,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可没你们武奇人结实,再这么提着,都快要给摇散架了!”

“嘿嘿,萧山长,不会,不会,我下手有轻重。”

张蛮笑着就是不放手,看得后边的魏楷是直叹气摇头,这时便听萧宴道:“再说你光拉我也没用,两名学生休息的地方是魏监院安排的,我不知在哪里啊!”

“哦,这样啊,那魏监院也一起吧。”

话音方落,魏楷便觉得自己也飞了起来,转眼也到了门口。

张蛮粗犷魁梧,此刻一手一个像是拎了两只小鸡仔一样。

萧宴与魏楷还来不及抗议,又一个声音从天而降:

“三位这是准备去哪?看着似乎是件喜事,否则张院教也不会如此兴致高昂,既是喜事可否让在下也来凑个热闹。”

来人身材虽不及张蛮魁梧,却也是威猛高大,目若朗星,龙骧虎步,气势一点也不输张蛮。他含笑看着三人,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架势。

“徐朗!”

张蛮看到此人立刻收起嬉笑泼皮的表情,斜眼不喜道:“此乃我与山长、监院的私事,你要凑什么热闹!”

徐朗正是西院的总院教,亦是张蛮的“对手”,同样也是名八阶武奇人,正职卫龙军统领,奉朝堂命令兼职盛京院院教。二人实力地位算是半斤八两,唯一不同的便是徐朗乃是庶民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全靠自己一拳一脚打拼至如今的位置。

西院虽然比东院要势弱,但那是多方因数造成,并不表示徐朗惧怕张蛮,他不以为意笑道:“张院教与山长、监院的私事我自然没兴趣,但你们若是要去看那新晋的奇人学生,这个热闹又怎少得了我呢?听闻那二位可是丰收祭的祭品,连张院教都能去,我岂不是更有资格?”

张蛮面色微沉,心中是咒骂:真晦气!

亏他一大早特意找了点事给对方,本想趁着对方处理事物时,抢先说服那名学生加入东院,谁想这个徐狐狸竟还是赶上了!

规矩就是规矩,什么能阻止什么不能阻止,张蛮分得很清楚的,但这并非表示他就会死心,于是脸若变戏法般放声大笑:

“哈哈哈,徐院教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便一同好了。”

笑容重新回到张蛮脸上,他松开萧宴与魏楷,并朝徐朗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宴与魏楷眼瞅着躲不过去,只得愁眉苦脸的领路。

前往花厅这一路上,有不少学生与院教都能看到山长与监院苦着脸的走在前方,东西院两位总院教则气势汹汹跟在后处,好似押送犯人。

顿时引来书院中众人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位总院教都出马了?!

而宋良宵和秦柯这会正在待客花厅被仆役好吃好喝当贵客供着,百无聊赖,完全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向他们靠近。

宋良宵还在疑惑为何让他们在这里等那么久,难不成是他们的身份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自己那些麻烦找过来了。

忐忑之际,花厅大门终于被人给推开。

除了最初见过的那名魏监院之外,竟还有两名气势十足的猛汉,两人虽然有将气势略做收敛,但敏锐者还是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煞气,这两人绝对上过战场杀过人!

这是要领他们去办入泮的直学?

至于存在感弱的萧宴,宋良宵直接就给忽略了,她只顾盯着来势汹汹的两名院教忍不住拽紧了掌心。

这边张蛮与徐朗都是奔着秦柯而来的,尤其是张蛮这等出身强者,根本就没将宋良宵放在眼里,他一来便直奔秦柯,绷着脸道:“你就是秦柯?”

“我是。”

秦柯满脸戒备,就像只受到威胁的狼崽,他反应比宋良宵更快,从两人一现身,浑身上下便瞬间紧绷,预示他来人非常危险!

张蛮上下打量着前方的少年,须臾,是突然朝着其脸部迅速出拳,口中还说道:“听闻你神契度有八成?那便吃我一拳!”

这一拳可不是普通的一拳,张蛮的手臂刹那膨胀了一圈,上边覆盖着浓密的鬃毛,直接撑破了窄袖,那手臂好似巨人一般,光拳头就比两个成人头颅还大!

秦柯若是脑袋真挨上这么一拳,头不是被打爆就是被锤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拳头离他鼻尖不到三寸之际时,秦柯头迅速后仰,猛的举起双臂交叉挡在了眼前,窄袖同样被撑破,黑色覆盖着鳞甲的手臂硬生生的接下了张蛮这记硬拳!

砰!一声巨响,气流四窜!

震得四方门窗猎猎作响!秦柯身下的座椅亦应声四分五裂!

坐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的宋良宵被吓得是浑身发抖。

而秦柯身下椅子虽然裂开倒地,但他却一动未动,扎马式稳稳立在地上,不曾退后一步。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就在他准备反击之际,张蛮却是迅速的收回手,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小子!竟真能接下我的拳头!不错,不错!我很喜欢!我有个远房侄女,芳年一十六,生得是貌美如花,人也温柔娴淑,许给你做妻子怎样?”

秦柯只觉此人好生奇怪,先是无端恶意试探,紧接着又自说自话要把侄女许配给自己,他非常不喜,于是直接拒绝道:“我不要。”

他拒绝得太干脆,前后一息时间都没有,让一直都对自己身份地位都很自信的张蛮直接是愣住。

“哈哈哈哈!张院教你也有今日啊!”

看到张蛮吃瘪,徐朗率先放声大笑。

张蛮瞪了一眼徐朗,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干脆利落拒绝,想了想后,他又道:“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秦柯看着他回道:“不知。”

“那你可知道虎啸军?”原来对方不知道啊,张蛮这会也不凶了,和颜悦色笑道:“我乃虎啸军统领,张蛮!”

至此,秦柯终于有所动容。

在大望一共有十七支奇人精锐大军,这十七支奇人军支支战功显赫,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虎啸军便是其中排名非常靠前的一支。

张蛮见其模样,便知其肯定听过,年少热血,身为武奇人谁没有过远大的梦想呢?遂他得意的趁热打铁道:“只要你小子点头,婚书马上就可以签,而且婚礼也不用急,等到你学业结束后再谈。等签过后你便是我们东院的人了,我们东院可比西院强多了,资源待遇也是最好的,每月都有大笔学生贴补,我还会抽空亲自教导你,绝不埋没你的才能!等两年后你学业结束,我直接提拔你入虎啸军作为我手下副将,日后保你小子大好前程,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三代!”

秦柯除了在听到虎啸军时有些反应,后边张蛮说那一堆天花乱坠的,他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其说完后,依旧拒绝道:“我不要,若是护龙军也许我还有些兴趣。”

“护龙军?”

张蛮笑容瞬间收敛,朝着徐朗是怒目而视,他就说今日这老狐狸怎么一声不吭,任凭自己在这拉拢也不出声阻挠,原来是早有准备,正在这里看自己笑话呢!

徐朗确实是在后边暗笑,这会他轻咳一声从后方走上前来,和颜悦色向秦柯自我介绍道:“我乃卫龙军统领徐朗。秦柯,我家韩副将因军中事务缠身无法前来亲自祝贺你成为奇人,故托我前来替他送上一份贺礼。”

秦柯眼前一亮,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您是徐将军!韩大哥他近来好么?他是如何知道我进了盛京院的?”

“呵呵,他一看今次新生名单就知道肯定是你。”徐朗笑道:“上次与你分别后,他便着手想要举荐你入今年的奇人选拔,奈何今年名额已满,便替你报到了明年,谁知你竟如此争气,给我们了一个额外的惊喜,不过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以祭品身份参加丰收祭的?”

说到最后,徐朗皱眉目表示不解。

秦柯觉得既然对方是韩大哥的上峰,自己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道:“此事说来话长,得从韩大哥送我那颗珠子后说起……”

“咳咳,我说是不是先让两位新入院的学生将入泮给办了,之后还有整整两年,有得是时间叙旧,这还有位女学生呢,咱们总不能让人家一小姑娘等着我们一帮男人闲聊完吧?”

这时如同隐形人一般的萧宴出声了,大家这才注意到被冷落在旁的宋良宵。

少女的脸色惨白,颇为紧张,显然是被之前张蛮那一拳吓的,暂时还未能缓过来。

张蛮在这听了半茬,哪里不知自己这次抢人行动失败。这会也懒得在这里看对方上演舔犊情深的戏码,毫不留恋转身离开道:“接下来,山长自行安排就好,既然没有我东院的事,那我便回去了,徐院教,这次我记下了,告辞!”

徐朗心情极好,迎着张蛮挑衅的目光恭送他离去。

等张蛮离开后,他对着秦柯笑道:“萧山长说得对,叙旧不急一时,你先去办理入泮,稍微晚些时候我再去斋舍处寻你,到时正好把韩副将给你的贺礼一同送到。”

秦柯则朝他行礼道:“多谢徐将军关心,也请替我向韩大哥道谢问好。”

等徐朗也离开后,萧宴与魏楷方才双双松口气。

萧宴看看平静的秦柯以及脸色还苍白的宋良宵,是微叹口气,轻声道:“书院里一个个的,都不怎么让人省心。”

第30章 第三十章 有人更是忍不住轻叹:“袅娜……

接下来,萧宴与魏楷没有再去叫直学,亲自领着宋良宵与秦柯二人前去办理登记。

路上,宋良宵的情绪变得非常低落,不仅仅是因为被张蛮的突然发难所吓到,而是面对这个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危险的世界,她已经开始担心下一次危险爆发的时机,会是发生在吃饭时?又或者在洗澡的时候?甚至只是在正常行走时?光是想想以后各种日常的生活随时都会被类似的不确定性危险给打破,她的内心便累积满了窒息感。

说到底一切的恐惧与不安都是源于自身的认知不够实力不足,之前的惨痛遭遇也是亦是如此。

这时,宋良宵又悄悄看了眼秦柯,之前自己一直以为秦柯同样也是孑然一身之人,好似同类;少年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鼓励,告诉她自己:看啊,在这个异乡的世界里一个人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她憧憬着能和少年一般坦然面对这个世界。

可现在再看好像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有她是个孤独的异乡人,又何来的同类呢?

“呵呵,宋姑娘方才吓坏了吧?”

宋良宵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完全不知何时萧宴已走到自己身旁与自己并排而行。

看着这个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山长,她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有点。”

萧宴温和笑着与她解释道:“其实盛京院乃是整个大望数一数二的安全之地,只不过方才那二人是武将多少都有些粗鲁,实际他们并非坏人,而是书院里东西二院的总院教,为争夺好资质的学生嘛,难免有些着急,却并非常态。他们平素很少在书院中,就算是授课也不过是一月或数月来一次,出拳那位还是东院的,呵呵,接下来可能两年都未必能再遇上,书院中的院教其实都很好,对学生们都是尽职尽责,宋姑娘完全可以放心。”

宋良宵只拘束的笑着点点头,她心里想的事太多,整个神经已经绷紧成一张弓。

萧宴都看在眼里,对其敷衍浑不在意,又道:“说起来,宋姑娘并非大望人对吧。”

宋良宵一愣,抬眼便对上他那双仿佛洞穿一切的双眼。

“莫名其妙成为异乡异客,日子确实是艰难,但我觉得嘛既来之则安之,往日遭受的诸多苦难也未必只有坏的一面,至少现在它让你拥有了改变的资本,这样一想,那些苦难是不是就变得没那么不堪了?”

“您……”

宋良宵浑身一颤,几乎是不可置信,她被换魂的事对方为什么会知道?!难道连那个萧琏的事他也知道吗?!

然后,下一刻她看到这个长须的中年男子朝着她狡黠一笑,眨了眨眼:“呵呵,看我这记性,都忘记自举了,在下萧宴,乃是望京院的山长,虽和萧琏同姓同族,却并非一家,宋姑娘,欢迎进入盛京院。”

他真的知道!那是不是表示那个叫萧琏的恶鬼之后都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

萧宴笑眯眯的,一副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模样摸着胡须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嘛,既来之则安之,宋姑娘,我以山长的前程作为担保,在书院里谁都欺负不了你,且放宽心。”

殊不知,便是这一句,让还在怔愣中的宋良宵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哽噎着轻声谢道:“萧山长,多谢告知,能入盛京院实在是我之大幸。我……”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的抹着眼泪。

萧宴看着也怪不好受,叹口气道:“宋姑娘莫哭,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宽心,可不是要惹你伤心的,你这一哭,他们还以为我这山长欺负你,我刚才以前程起过誓……你看这。”

宋良宵连忙把眼泪擦干,破涕而笑:“确实,山长是好人,可不能让学生们误会了去。”

看到她真正放松的笑容后,萧宴总算放心的点了点头:“哈哈哈,倒也没那么严重,能让宋姑娘释然,我这半老家伙受点非议也没什么,其实我也算不得真正的好人,当不得此夸赞。要知道这世间并非说好话好说话的就是好人,面目可憎,恶语相向的就是坏人,以眼耳识人,往后这可是要吃大亏的。”

“多谢山长提醒,学生一定谨记。”

宋良宵怎么会不懂,但对她而言,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能够真正对自己释放善意的都是“好人”,哪怕只有一刻,也值得自己去感恩。而且为人师表,育人育德,对方绝对担当得起山长这个称呼,于是她郑重的朝着萧宴行了师长之礼。

萧宴眼中带笑,欣然接受。

作了那么多年盛京院的山长,他看到太多,随着岁月的变迁,这其实才是他真正愿意看到的,而不是每天夹在权贵与新贵各种学生资源斗争之中,费时费力,闹得不可开交,让他寿命都多短几年。

把宋良宵和秦柯带到入学处后,后续一切按流程来便可,无需要萧宴与魏楷再参与。

二人将人送到后,便沿原路返回。

路上,魏楷对萧宴道:“我看那位宋姑娘似乎宽心了不少,希望接下来她在书院里能够一切顺利。”

萧宴感慨:“希望如此,从祭品到奇人可不容易,那孩子的遭遇很可怜,她心里应该还藏有不少的事,感觉非常不安,否则我也不会试着开解。”

魏楷有些诧异:“你没用奇术?”

萧宴道:“用了,但这孩子戒心很重,我窥探不到什么,大部分都是结合秘档来推断,她有些奇怪,按道理五阶武奇人的心防不该会那么紧密,但她的心防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缝隙,这孩子的神契度真只是五成?”

魏楷想了想道:“她自己这是这么说的。但此女秘档里有写她有一定概率误判自己的神契度,还有她这具身躯原主的资质和那名叫秦柯的学生差不多,按理说神契度应该也能到七、八成,这么一看确实像有隐瞒。可武奇人到了六阶便可化形,并且化形会产生共鸣,方才张蛮那一拳你也看到了,秦柯是瞬间给出了反应,但此女身上确实无任何的共鸣变化,我相信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萧宴自然也想到这层所以才觉得奇怪。

不能化形说明未到六成,这是铁律,至少表面记载如此。而一到五成,也有办法能够测试出来,基本无法隐瞒。

这世间有奇人资质者占万分之一,而这些有资质者中近九成九都是只有一、二阶资质。而盛京院只收奇人精英,标准是男奇人不得低于三阶,女奇人则不论等阶。所以男奇人可能还会有虚报神契度的,女奇人则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或许就真是她这方面比较特别,比如因为换过魂?所以神魂变得更强大奇术难以成功也不是不可能,也是因为换魂,与原身体并不完美契合导致神契度不如资质所表现,这也就能说得通了。”

魏楷对此说辞也表示认同,他道:“既然她心结已解,剩下就无需再担心,书院里学生那么多,除大方向之外,这些细枝末节问题大可不必深究,还不如考虑考虑,张蛮吃了这么个亏,接下来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找回面子,唉,到时又有得闹咯。”

萧宴一愣,背影瞬间矮了一节。

就不能不提烦心事吗?啧,真糟心。

……

宋良宵他们在办理入泮同时,关于他们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院。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讨论关于他们入学一事。

神庙街,茗香茶楼。

二楼雅间内,陈芝瑶与傅娴正品着茶吃着点心,听着茶楼内庭的说书先生讲大青王朝的《妖妃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傅娴托着腮问:“芝瑶,你说这说书先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妖妃绯姒一句话便可蛊惑青殇王,将大青数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陈芝瑶笑着给自己捻了块点心,轻咬一口,慢慢咀嚼吞咽,方才回她道:“说书往往都有夸张的成分在,一句话就想要蛊惑青殇王应该不可能,但长期吹枕边风还是可以的,据说这位妖妃绯姒乃是一位八阶魂奇人,奇术便是魅惑。”

“啧啧,八阶魂奇人,”傅娴感慨:“哪怕现在也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大青灭得不冤。”

陈芝瑶接着将点心慢条斯理的吃完:“何止大青灭得不冤,就连大望也怕步其后尘,不敢只设立一位君王,可见这位妖妃绯姒的奇术确实令人忌惮。”

这时楼下处突然传来喧闹声,引起了二女的注意。

有人登登登的小跑进来,在大堂处与同窗们说道:“诸位,最新消息!我刚才西院那边过来,猜猜途中我遇到了谁?”

“呵呵,看你这亢奋的模样,莫不是遇到心中神女,否则怎么满面通红的。”

同窗中有人调侃他,顿时惹来了众学子哈哈哈大笑。

不过来人听着并不恼,反倒是乐滋滋道:“嘿嘿,你们别说,还真有神女!我碰到山长和监院了,他们领着一男一女两名新生去入泮,其中那名少女还真当得起神女的称呼!”

“一男一女的新生?”有学子立即点明两名新生的身份道:“难道是前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丰收祭‘双祭品’?”

顿时,众学子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讨论道:

“真的是‘双祭品’吗?这次丰收祭还挺邪门的,成为奇人的居然是一男一女两名祭品!听着就玄乎,总感觉不像是真的。”

“嘿嘿,虽说离奇,却不可能是假的,管干处出来的消息素来都很准。”

“那其中真有一个八阶?”

“我只看到山长与监院在护送,不过遇到有学长说最早还看到张总院教和徐总院教。”

“东西院的总院教也都来过?那八阶肯定没跑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东院那边把人带走。”

“应该没带走,你想啊要去东院还得走额外章程,张院教不可能不在场,只有山长与监院在便是正常流程,嘿,这家伙挺有骨气啊,居然没被张院教给的条件打动。”

“那可是八阶,要是我有八阶,我能比他更横!”

“哈哈哈,汪兄你就做做美梦吧,梦里可什么都有,实在不行下辈子也可以。”

“去去去,我就想想还不行么,难道刚成为奇人那会你没这么妄想过?”

“好好好,不说这八阶了,潘兄口中那位新来的神女似乎也有很微妙的传言啊……”

“你是说……换魂?”

“嘘,小声些,据说还涉及到东院某位贵女……”

“真的假的,你小子怎么知道那么多,还不速速说来!”

“都说了别那么大声,要听就把头凑过来……”

……

下边的声音由大变小,很快便听不太清。

二楼雅间,傅娴收回视线,心情大好笑道:“真是太好了,那位宋姑娘真的活下来了,你说吴云薇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想要自裁?哈哈哈,自己放弃的身体可是五阶奇人,而现在她只不过是名二阶武奇人,这差距,啧啧,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陈芝瑶轻轻点了她一下鼻子,姿态闲散,无她这般外露道:“看你得意的,不知道还以为天降横财,你捡了大便宜。就这么点事,吴云薇应该两天前就知晓了,她气是一定的,但自裁,你也太小看她了,她只会想办法给这位宋姑娘使绊子。不过,不是说她那具身体资质非常出色么,怎么才成为了五阶武奇人,竟与你一样?”

“谁知道呢,也许被换魂影响了吧。”傅娴对这个并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吴云薇不会那么傻直接在书院对那位宋姑娘出手吧,她难不成还想把身体夺回来?!”

陈芝瑶摇摇头道:“南疆换魂术无法更换奇人的魂魄,她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再拿回自己的身躯了,但可能会设计陷害那位宋姑娘,让对方身死魂消,毕竟那具身躯本就是她的,以她的脾性,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很正常。”

“那怎么办?我不想看她得逞。”

傅娴俏脸憋着,刚才的高兴劲顿时消减了一半。

陈芝瑶给她添了茶,宽慰她道:“别急,就算要有动作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现在换魂之事人尽皆知,若那位宋姑娘在书院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最先被怀疑的肯定是她。明天我会找严箐谈谈,让他提醒一下吴侍郎,吴侍郎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那位宋姑娘就是严吴两家和平共处的一个风向标,轻易可倒不得……”

听她说到这,傅娴突然笑眯着眼凑过来道:“嘿嘿,芝瑶,外边吴云薇换魂一事两天内便传得沸沸扬扬,不会……”

一只纤纤玉指直接搭上了傅娴的红唇,陈芝瑶含笑嗔怪道:“怎么,茗香楼的特级毛尖都堵不住你这张叭叭叭的小嘴么,下次换你请。”

傅娴后退回座位,笑得特别灿烂:“我请就我请,我这不是想要夸夸你嘛,没事,下次我请你到醉仙楼吃醉仙鸡,只要吴云薇能吃瘪,我把整个醉仙楼包下了请你都不成问题!”

“好,那我等你。”陈芝瑶一点也不与她客气道:“不过等银钱花光了可别到我屋这边蹭吃蹭喝。”

“啊啊,芝瑶,你怎么能如今绝情啊,我们不是闺中密友嘛……”

少女们嘻嘻哈哈的调笑声,顿时从二楼处溢了出来。

楼下学子们被引得都抬起头,但听笑声洋洋盈耳,挠人心弦,纷纷猜测是书院中哪位佳人。

有人更是忍不住轻叹:“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