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B:短暂沉默.7.2(1 / 2)

直到阿西尔有什么弱点吗?

克普摩曾经问过洁弗西卡这个问题。

她那时候不过十岁,从来不关心这些奇怪的事情。

她最大的烦恼是自己身高已经超过男同学整整一个头了,因而经常被他们嘲笑作“人形塔楼”。

她曾经因为这个揍过其中一个人一拳头,在轻松打掉那孩子的三颗门牙后,她站在满嘴是血的对方面前哭了起来。

是爸爸亲自教导她格斗,从小到大的对练对手向来都是成人,洁弗西卡此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拳头多么具有杀伤力,不知所措的结果只剩下开启,最终惹来了爸爸那位负责处理问题的“第三副官”。

洁弗西卡诚实地说清楚情况后,并没有被爸爸训斥和责罚。被她揍了一拳的那个孩子却在几天后,被父母一同“押送”到了洁弗西卡面前,被迫向她低头道歉。

她听到那孩子的父母说:快向中将的女儿道歉。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爸爸的存在就是一种天然的庇护,只是类似的情况依旧时有发生。

后来,阿西尔跟她进入了同一所学校。虽然有一个在“初等学科”,另一个在“中等学科”,却不妨碍好事者打听到他们俩的姐弟关系,趁机找洁弗西卡麻烦。只是麻烦总会突然“消失”,再度出现在洁弗西卡面前时,往往都是鼻青脸肿或胳膊骨折的模样。

被揍的人都知道就是阿西尔下的手,问题是“事故”总是发生在没有监控覆盖的角落,“被害人”还被不透明的东西套住了脑袋,等到从被揍得动惮不得的情况恢复些许,摘下遮挡视线的东西,“凶手”早就消失无踪,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直到洁弗西卡从阿西尔乌青的指关节上察觉端倪。

此后阿西尔揍人,洁弗西卡哭泣几乎成了这对姐弟的固定模式。所以听到爸爸询问自己关于阿西尔弱点的问题,洁弗西卡是相当困惑的。

“我不知道。”

洁弗西卡的据实以告让克普摩相当很失望,而她最害怕的就是爸爸露出这种表情,因为每次出现这种表情,之后最少十天爸爸都不会跟她说话了。

她的家很很大,房间也很多,日常出入的人却只有AI、爸爸副官和妈妈。

妈妈原本就不太喜欢说话,是一个她可以无视周围的人,别人却绝对不能忽视她的存在;副官非常严厉,从来不会夸奖洁弗西卡;爸爸生气了就十几天不跟任何人说话,让洁弗西卡相当害怕……结果,只有阿西尔稍微正常一点,只是板着脸,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虽然有效,但是她并不赞成。

阿西尔显然是明白洁弗西卡在想什么,也清楚她的处境如何。

“你没必要每天都特意跑来跟我说话。”他说,“你需要陪伴,我并不需要。你跟我不一样,你不是孤儿,你可以让父母陪伴,也能依靠你的家人。我除外。我不是你的家人。”

她当时不明白,只会哭泣。后来她逐渐明白了阿西尔的意思,也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因为自己的乖巧听话,反而成为不需要过度关注,而像阿西尔这种完全不听爸爸命令的孩子,才会需要了解他的弱点。

但她并不高兴,可能是迟来的叛逆期,时间久了却接受了现实。

就像阿西尔说的,她的确既需要父母的荫蔽,需要依靠他们,如果不跟父母和平共处却还索取这些,只能说是贪心到可耻了。

她本以为阿西尔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弱点”,没想到几年以后,她就发现了阿西尔的“弱点”。

最开始是因为“眼睛”的事情,而后她就亲眼看见阿西尔与一个身形相当“圆润”的男孩在打闹。

的确是打闹。尽管对方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阿西尔却明显就是如此。

她很快发现“眼睛”与“圆润”的另一个“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她并没有告诉爸爸。

虽然父亲后来还是发现了。

洁弗西卡站在特殊病房,俯视着躺在某种陌生的“箱体”内的父亲。

她的“变革”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有空来医院探望熟识的伤患的时候,海姆达依先生已经出院。

毕竟这位议长只是一条胳膊骨折。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身份问题,医生必须谨慎一下,恐怕都不会留他住院。

欧琳已经醒来,只是还不能下床。爆炸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内脏损伤,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康复。

而她面前的克普摩则与上次一样还没醒来。

妈妈每天都会在探访时间来,结束时走。

她并不说话,也不难过。

仿佛周围一直有镜头跟着她,必须表现出从容与得体。

洁弗西卡叹息着转过身。

这次跟上次不同,她并没有哭泣。

就像蕾妮说的那样,也像蕾妮所做的那样。

她们早已经不是需要父母荫蔽才能生存,才能获得一席之地的人。

“但是,他后来找到了我的弱点。”

那是阿西尔在“自己的自由”与“比奇拉的安全”做出选择的瞬间。

“我觉得他应该立刻去死。毕竟他活着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了。”

阿西尔用力握紧比奇拉的手。

“可我找不到一种不被任何人怀疑却能彻底解决掉他的办法。”

自然无法解决这个一切腐朽的代名词,直到成为克普摩的副官。

“洁弗西卡拒绝成为他的副官。那是洁弗西卡第一次反抗他。我只能接受这个安排。不暂时成为他的副官,同时也是他听话的棋子。

直到他遭遇刺杀的那一天。”

克普摩的敌人的确很多。只是用正当的方式无法解决他,刺杀就是最好选择。

“那天我恰好是随行的副官之一,跟随他到处参加竞选活动。表面上的说辞是,因为我的一时疏忽,造成他手上。实际上并非疏忽。”

危险来临的时候,阿西尔就站在克普摩距离最近的位置,但是他并没有像其他副官那样挺身而出,反而故意假装没有察觉危险。

“我也没有履行副官的职责去保护他,”阿西尔说,“直到他倒下,我才意识到应该选择保护他。”

“我并不是说过了吗?”比奇拉突然出声,“你保护不了所有人,也没必要保护所有人。明白吗?我反而不希望你保护他,否则你会受伤……”

“我看到他倒下了,”阿西尔没有回答,而是径自继续道,“我才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了,一切也并不会发生改变。因为我还没有获得他手里的权利,他的死亡只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刚离开学校没多久,既没有权利也没有势力的我。”

他后悔了。

“我需要他活着,这样我才能在以后,在某个我准备好的时刻,前后从他手里夺走本属于他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