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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点犟,假装没看见,抬臂挪得远一点去蘸墨,没想到萧涟直接把手盖上去,她的笔尖在他霜白的手背上点了一滴墨。

两人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顾棠放下笔,拿出随身的手帕擦掉墨痕。她抬手捧住萧涟的手腕,用释墨的清水擦了擦他没有血色的肌肤。

仔细擦拭后,依旧残留一道淡淡的墨痕。

顾棠要说什么,抬眸跟他一对视。萧涟唇边的笑意完全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说:“放肆。”

顾棠蓦然松开手。

萧涟站起身,像是有些生气,走到屏风内属于他自己的位置去了。

顾棠目送着他离开。

上班第一天惹恼顶头上司,这日子真是前途无亮啊。

不管七殿下如何生气,没开口突然罚她,那就不算麻烦。顾棠也借由誊抄的机会,将范北芳所写的内容一一背诵下来。

背完了奏折,顾棠才忽然发现,左下角的进度动了一下。

主线任务:成为目标最信任的人——七皇子萧涟(进度1%)

……嗯?什么时候涨了一点?

顾棠看向屏风后的身影,萧涟还在看书,她回忆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人的信任度究竟是怎么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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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换班还有半刻钟时,顾棠已经处理好了全部公务。前来接替她的郑宝女十分震惊,在书房外再次问道:“那是积压了数日的公文,很多棘手的文书放在那儿,等着殿下指示,你真的都给处理干净了?”

顾棠怔了一下,迟疑道:“殿下……没有指示啊。”

郑宝女大惊:“你写得贺表祝词都过关了?”

顾棠反问:“难不成还会不过关,被打回来重写么?”

郑宝女:“……”

她重重地拍了拍顾棠的肩膀,五体投地般:“顾家的家学,我算是服了。好同僚,你利索地干完了这些活儿,实在显得我们很没用,若是殿下发现用不着这么多人,开了我们的缺怎么办?”

原来是不要内卷的意思,顾棠沉吟道:“那我日后想办法摸鱼就是了。”

“摸什么?”郑宝女还没问清,门口小侍便再次出来,催请她进去当值。

两人告别,顾棠独自走在回衙门的路上。

萧涟的书房太温暖,一出来就冷得人受不了。她快步路过三泉宫的膳房,里面正飘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天色擦黑,一个年少的小郎出来点膳房门口照路的灯,迎面看见顾棠,微微一呆,脱口而出:“顾大人?”

顾棠看见那熟悉的“魅力70”,停步。李泉左右环顾地看了看,见没有人,走过来小声问她:“大人吃饭了不曾?”

她本想谢他中午那几张饼,话没出口,又被他给问饿了。顾棠轻咳一声:“还没……你别去拿了,为我偷东西,被人家抓着罚你。”

李泉忐忑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是偷的?”

顾棠笑了一下,没挑明,随口逗他:“胆子这么大,还想再被小殿下打一顿不成。”

李泉看着她的眼睛,飞快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脚尖。他声音涩了涩,说:“顾大人,我没有做有伤风化的事,也没勾、勾|引女人。”

这说得很艰难,他也没指望顾棠会信。他只是一口酸涩的气堵在胸口,此刻不说,他往后一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要叫这口辩白给憋死。

“那他打你做什么?”顾棠问下去。

李泉动了动唇,他十七八的年纪,清瘦的身板,肩膀却很直,脖颈长而洁白,脖颈上系了一条浅灰色的布带挡住喉结,声音又低了一分:“小殿下看谁不顺眼,就会挑人来打,长得、长得略微好一点,小殿下就更讨厌。”

顾棠又看了一眼他面板上的“70”魅力,她伸手过去,习惯性地勾起他的下颔仔细看了看,微笑道:“你是生得比别人好一些。”

李泉的脸冻得通红,他呆怔地看着她,旋即受惊一样往后退了一步。顾棠随后醒悟过来——这一身纨绔风流习气还没改掉,从前在顾家虽然无伤大雅,却会给三泉宫的侍仆们带来麻烦。

“抱歉……”

“我去给顾大人拿些吃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出口,顾棠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就见到他像个小老鼠一样钻进去,不多时,就揣着热乎乎的、荷叶包好的吃食塞给她。

“你真不怕挨打?”李泉扭头就要走,顾棠及时拉住他,“不能再送我了,你……”

她摸到李泉手上的冻疮。

在膳房当差的三等侍奴,哪有一双好手。里里外外都冻得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青青肿肿,有的地方还渗血。她才低头看了一眼,李泉就挣扎着往外抽:“顾大人,别看,脏。”

顾大人一个金尊玉贵的娘子,怎么能看他流血的手呢?

顾棠松了手,道:“你不能出宫,三泉宫的药局也不会管你。我替你出去买点药,回头给你送来,也好治一治。”

李泉好半晌没有说话,他哽了一下,说:“劳烦您费心想着,没有大碍的,年年都这么过来。”

顾棠还要说什么,里面叫了一声“死浪的屌货,又到哪儿偷懒去了!怎么不贱死你……”随后污言秽语不尽,先从他爹骂起,一个劲儿的泄愤,估计是膳房更高一等的侍奴看他不在,发了火。

李泉面色一紧,搁下一句:“大人,我命贱,手怎么样都能干活儿,您别破费了。”

最后又看了她一眼,便飞快钻到骂声不绝的膳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