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征点了点头，跟他说道：“孤已经和船夫商量好了，一会儿就能乘船过江，你先去准备一下吧。”

燕晏不想留在这里继续面对燕征，便听话地回了马车让曹喜收拾行李准备乘船过江。

等晚些时候，江面上的雾终于散了不少，可以看清江面了，燕征便指挥着队伍上船。

燕晏上船后没多久，船就慢慢地离开了江北，往江对岸划去。眼看着离江南越来越近，燕晏的一颗心就越是紧张不安，想到很快就要回到金陵，面对父皇好母妃的尸棺，他就感到害怕。

在过江的途中，虽然他和燕征不可避免地同在一条船上，但燕征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没来找他，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哪怕他和燕征同行了一路，并且这一路上燕征也没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他还是十分忌惮燕征。

船很快就抵达江南，他们又换了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金陵。

大约用了半天时间，在天黑之前，他们终于回到了金陵。

燕晏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金陵城内还是老样子，人来人往十分繁荣，好像并不因为他的离开而有所改变，他不禁感到有些惆怅。

是啊，就算他是尊贵的皇子，再受百姓爱戴又如何，南国的百姓没了他也依旧正常过日子，他的存在无足轻重。意识到这一点，燕晏更是悲从中来。

但同时，他又发现一个问题，既然父皇驾崩，那为何城中却没有一点国丧的表现？百姓们不应该为大行皇帝披麻戴孝，到处挂上白布吗？怎么会还是这么热闹？

莫非父皇并没有殡天，是太子为了骗他回来才捏造的谎言？

想到这个可能性，燕晏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提防太子了，他坐在马车里，不安地搅着手指头，时不时撩起帘子看出去，确定赫连乌恩和赫连皋拍给他的人马还跟在后面保护他，而太子的马车还走在前面，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等到马车终于在宫门口停下来，燕晏不等燕征来叫他，就率先走下马车，防止燕征瞒着他做什么手脚。

前头的燕征也走下了马车，看到他已经下来了，还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朝他走了过来。

没等燕征开口说话，燕晏便先发制人地质问道：“不说是父皇驾崩了吗，为何城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骗我的吗？”

看到燕晏带着警惕的眼神，燕征竟然还觉得有些怀念，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燕晏看他的眼神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但同时他也觉得很无奈，事到如今，燕晏竟然还防备着他，不愿意信赖他，这让他感到有些难过。

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低声对燕晏说：“父皇驾崩得太突然，彼时孤不在金陵，母后为防止宫变，故秘而不宣，现在除了母后还有你我以及少数父皇身边的亲信，其他人都还不知道父皇驾崩的消息，就等着孤带你回来。你若是不信，可以随孤去父皇寝殿一看究竟。”

见燕晏还是有所怀疑，燕征不禁苦笑一声，道：“你不用担心孤会对你做什么，你是孤最疼爱的人，孤不会做伤害你的事，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你若实在担心，母后也在父皇的寝殿里，你不相信孤，也总该相信母后。”

听闻皇后也在，燕晏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虽然皇后一向对他不冷不淡的，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他，他打心底还是很尊敬这位嫡母的。

于是他执意道：“那就先去父皇的寝殿，让我看看父皇吧。”

燕征颔首：“当然可以，孤这就陪你过去。”

说吧，他又看了眼一路上紧紧跟在燕晏身边的赫连乌恩等人，迟疑道：“父皇驾崩之事还没有昭告天下，外人就没必要跟着去了。而且皇帝寝殿，也容不得外人随便进出，二皇子等人还是先在宫外等着，等到父皇出殡那日再出席吧，不然也不合礼制。”

赫连乌恩闻言不放心地看了燕晏一眼，燕晏虽然也有些不安，不想让赫连乌恩离开他身边，但事关父皇的尊严，他也不得不让赫连乌恩留在宫外，自己一个人跟燕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