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晏本就并无意要伤害他，只是想保护自己。拿着匕首的手因为害怕微微颤抖着，也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真的刺进燕征的胸膛里。燕征如今已经是南国的皇帝，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南国的朝廷说不定会大乱，到时候受难的还是南国的百姓。

而且，虽然燕征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到底当了他十几年的大哥，哪怕燕征亲自揭开了残酷的真相，不再承认自己是他的幼弟，但在燕晏心里，他们曾经那些情分始终是存在过的，就凭这一点，燕晏就无法下手伤害燕征。

燕征自然也看到了他拿着匕首的手在微微发抖，便知道燕晏到底是不忍心伤他，嗤笑一声道：“你还说你不是他的儿子，就连这个举动，都跟当年你爹被父皇强迫时如出一辙。”

燕晏不敢去想当年他的生父和父皇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愿意去想。父皇在他心中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不想破坏父皇的形象，更加不想知道父皇都做过什么坏事。

但燕征步步紧逼让他面对事实，燕晏几乎奔溃，出于防卫，他拿着匕首的手下意识地往前抵去，尖端戳破了燕征身上的龙袍，刺进了衣服底下的肌肤里。

燕征吃痛，闷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不怒反笑道：“好，好，心狠这一点你倒是比你生父强，当年你生父不忍心伤害父皇，最后将匕首指向自己，才保住了清白。”

燕晏后知后觉自己伤了人，惊慌失措地睁开眼，果然看到燕征胸口的衣料渗出了红色的血。

他手一抖，差点被吓得把匕首丢出去，但想到自己如今只能依靠赫连皋给他的匕首保护自己，又紧紧地握住了。

燕晏借机色厉内荏地威胁他道：“放开我，不然我就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向南国的臣民谢罪！”

燕征低笑两声，突然握住他拿着匕首的手，作势要往自己胸口更深处刺去，燕晏察觉到他的举动后被吓得脸一白，惊慌失措地将匕首丢在了床上。

燕征咧开嘴，笑得更加得意了：“你舍不得伤害我，晏儿，你心软这一点，跟你生父也很像。”

燕晏烦了燕征总是把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挂在嘴边，拿他们做比较，说他很像。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生来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替身一样，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生父，也让他感到不爽。

他怒吼道：“闭嘴！不许再提那个人！你若是真的爱他，他又怎么会舍你而去！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懦弱，不敢去争取！”

这就说到了燕征的痛处了，只见燕征的脸突然一沉，冷冷地对他说道：“晏儿倒是知道不少，看来在北国的时候，北国皇帝没少教你怎么爱人。”

提起赫连皋，燕晏就好像重新充满了勇气，挺起胸膛对燕征说道：“是，赫连皋是教会了我怎么爱人，他也知道该怎么爱我，他不会像你一样畏手畏脚，也不会像你一样逼迫人。”

燕征不想去想赫连皋是怎么爱燕晏的，他只要一想到赫连皋占有过燕晏，就恨不得把燕晏撕下一层皮，然后一口一口嚼进肚子里，再把赫连皋给挫骨扬灰了，让他们俩永生永世不得再见面。

他闭上眼睛，沉声道：“够了！闭嘴！”

燕晏见他气得青筋直冒，也怕真的刺激到他，让他做出什么事来，反而适得其反，他见好就收，听话地噤了声。

燕征阴沉地打量他几眼，突然又神经质一样笑了两声，说道：“好，既然你觉得赫连皋真的爱你，那朕就证明给你看。如果赫连皋知道你并非真正的皇子，而是父皇用来掩盖皇室丑闻的野种，你看他还会把你当回事吗？恐怕会恨不得马上跟你撇清关系吧？”

燕晏闻言脸色一白，这也正是他最害怕最不敢面对的事情。他虽然嘴上那样说，但他也不敢保证赫连皋会不会嫌弃他的出身。毕竟这事关北国皇室的尊严，赫连皋哪怕真的爱他，但在大局面前，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堂堂皇帝娶了个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说不定会成为千古笑话。

看到燕晏心虚害怕的样子，燕征突然不急着得到燕晏了，他要看到燕晏伤心绝望的样子，让走投无路的燕晏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他站了起来，施施然地整理一下和燕晏争执时弄乱的衣袖，残忍地笑道：“赫连皋听说朕将你拘留在南国，已经派人来谈判了。你说，到时候朕跟使臣说明真相，使臣和赫连皋还会想接你回去吗？”

燕晏慌了，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不！住手！你不可以那样做！”

燕征却毫不留恋地甩开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怜悯：“朕当然可以，你就等着看吧。”

说罢，他不顾燕晏的苦苦哀求，转身离开了春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