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延忍俊不禁：“看来在百姓眼中，小殿下的地位跟您不相上下啊。”

赫连皋轻叹：“怕是比朕还要略高一筹。”

说话间，他们俩已经走到燕晏的包子铺后面，那里还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最前面架着一口锅一个蒸笼，大冬天里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很火热。

来排队领粥的人从后门排到巷口，都是一些衣衫凌乱的乞丐或者穷人，脸上或是焦急或是喜悦的神色，但竟然有没有人插队。

赫连皋绕到前头去，只见在摊位给人发包子的是赫连脱脱，赫连皋迟疑地问道：“晏晏呢？”

赫连脱脱抬起手擦了擦汗，扭头看到原本应该在宫里的叔父居然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他腰板都挺直了，生怕叔父觉得他在偷懒。

他指了指前头的街口道：“好像是胭脂店那边忙不过来，把他喊过去帮忙了。”

赫连皋想起燕晏说胭脂店的女顾客特别喜欢他，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二话不说转头就往胭脂店走。

胭脂店门口果然很多人，赫连皋觉得光天化日之下，他和兰延两个大男人来这种地方太突兀了，就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绕进去，顺便在不惊动燕晏的情况下，看看燕晏到底有没有跟女顾客走得很近。

兰延看他像来抓奸的原配一样鬼鬼祟祟地放着正门不走走后门，又忍不住嘴贱：“陛下，咱们又不是来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何不光明磊落地走正门？”

赫连皋不想搭理他。

因为赫连皋吩咐要保护好燕晏，所以哪怕是在店里，侍卫们都不敢放松警惕，连后门都有人把守。

这些都是赫连皋的心腹，突然看到从后门进来，他们都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卑职参见陛下。”

赫连皋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自己则走到通往店面的门后，撩起帘子往外看。

只见燕晏站在货架前，正在招呼两位年轻的女子，女子面前摆着好几样胭脂，不停地打趣着燕晏，让他帮忙试用一下。

燕晏是男子，从来不用胭脂，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姑娘家的请求，只能为难地顾左右而言他。

两位女子也是看他脸皮薄，所以想逗逗他，没真的要他涂胭脂，见他实在窘迫，本想就这样算了，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后头走出来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朝她们走来。

她们起先以为是店里的伙计，没放在心上，直到来人走到她们跟前，挡住了她们的光线，她们才察觉到来人高得离谱，同时还扑面而来一股她们从未闻过但又很好闻的熏香。她们正想问燕晏这是不是店里新进的熏香，抬起头就看到个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正站在燕晏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燕晏正想着该怎么推辞，突然身边就多了个人，他抬起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赫连皋，他瞬间惊讶得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下意识就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面前的两个女子听到燕晏喊来人“陛下”，才反应过来只是当今天子，她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皇帝，以前只是远远地看过，不知道本人竟然长得这么俊朗，站在漂亮的小殿下身边，简直就是一对壁人。

女子一时间忘了天威，双手捧心看着他们俩花痴道：“这真是郎才郎貌，比话本里写的还要登对，我又相信爱情了。”

赫连皋本来心里有气的，但听到这两个姑娘称赞他们般配后，他瞬间神清气爽，还忍不住挺了挺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伟岸。

兰延在一旁小声道：“您现在这个样子，跟养在上林苑的公孔雀有什么区别？”

赫连皋一边保持得体的笑容，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燕晏听这两位姑娘提起话本，就想到民间那些关于由他和赫连皋联姻而衍生出来的爱情话本，脸突然一红，拉了拉赫连皋的袖子让他不要太张扬了。

“这是在宫外，万一被人知道你在这里，要害你就不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为了不让外人听到，只能凑到赫连皋耳边说，但他比赫连皋矮了一个头不止，需要踮着脚才能够到赫连皋的耳朵。

他们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让两位姑娘看得心潮澎湃，捂着嘴生怕忍不住尖叫出声，最后要忍不住了，其中一位往桌上拍了一锭银子，另一位姑娘拿起胭脂盒，快速地留下一句话，就牵着手双双跑了出去，好像跑慢一点，就要被赫连皋抓去杀人灭口一般。

见顾客被赫连皋吓跑了，燕晏就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看，你把客人吓跑了，以后你不许再来这里了。”

赫连皋无所谓地指着桌上的一锭银子道：“她们不是付了钱拿走东西了吗，怎么算是被吓跑了？而且她们走之前，还祝我们百年好合，说这银子是她们给我们的份子钱。”

燕晏红着脸将银子收下，又登记好账目，嘀嘀咕咕道：“她们给多了，得记下来，等她们下次来的时候还给她们。”

因着刚才的事，燕晏没让赫连皋继续待在胭脂店里，怕他又把后面来的客人吓跑了。他拉着赫连皋从后门出去，才想起来问道：“你怎么出宫了？”

赫连皋牵着他的手，回答道：“朕下朝之后听说你在城里施粥，就出来看看你。”

燕晏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你耳中啦？”

赫连皋不想暴露他身边有自己暗卫的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今早上朝的时候，大臣们还问朕该怎么处理城外的乞丐，朕还没拿定主意，就听说你已经用施粥来安抚好他们了，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你说，你是不是跟朕心有灵犀？”

燕晏别扭道：“什么心有灵犀，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为此事烦恼，我是昨天去了趟城外，看到那些乞丐快过年了却连吃的都没有，才好心决定施粥的。”

赫连皋也不恼，笑道：“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朕和臣子们的大忙，城里的百姓也会感激你的。”

燕晏无所谓道：“我不用他们感激我，我做这些事，不过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当然，若是能帮到你和百姓们，那就更好了。”

他们俩一边说着话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不知是谁眼尖认出了他们俩，只听一个人激动地喊道：“快看，是陛下和小殿下！他们俩一起上街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如同潮水般朝他们俩涌来，瞬间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燕晏经常上街，百姓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多看到他就跟他打个招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壮观的场面，吓得他下意识地躲在了赫连皋身后。

赫连皋也将他护在怀里，没想到他这个动作，让周围的百姓更加激动，起哄声不断。

见百姓们没有恶意，只是在围观他们，赫连皋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帝王的气势对周围百姓说道：“朕今日只是跟小殿下出来微服私访，没有什么要事，尔等都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百姓们七嘴八舌道：“微服私访好啊，陛下以后可要多多露面，不能总让小殿下一个人来啊！”

“陛下和小殿下站在一起这么养眼，就应该经常出来走走，让草民多一些机会瞻仰二位的风采，草民干活种地都有劲啊。”

面对百姓们热情的夸赞，赫连皋哭笑不得地应道：“好好，以后一定。”

百姓们又围观了他们一会儿，这才散开，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燕晏从赫连皋怀里出来时，脸还是红的，被百姓们调侃他和赫连皋弄红的。赫连皋给他整理弄乱的头发时，听他埋怨道：“以后你不要跟着我上街了，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赫连皋低头看着他笑道：“可是百姓们要求我们多多露面，朕身为皇帝，自然要顺应民心。”

燕晏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撇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