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我们可以退货吗?
到底也是位异能者, 在小椿他们离开横滨时,种田长官挨揍后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好歹也是身居高位,羽张老弟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送行之际, 种田揉了揉自己几乎肿了一圈的脸,满脸的怨念。
中岛敦就站在他身边,依旧是那副畏缩的样子。
“羽张先生,椿桑…一路顺风。”
“中岛少年,恭喜你重获新生!”
小椿冲他们二人摆了摆手,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一路上很顺遂,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回到东京时已经是下午,这趟横滨之旅还算放松,但之前缭绕在小椿心头的愁绪并没有释放一二。
但是,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羽张迅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出门去了,小椿则伏在卧室的书桌上开始写作业。
假期已经过去大半,这段时间她光顾着跟戈薇他们疯玩,作业是一点没管。
小椿在家里写作业,羽张迅则去了外面看房子。
他想买座更大的宅子,之前之所以不允许小椿养宠物,实在是因为家里太小了。
昨天小椿看着白虎时渴望的神情还历历在目,羽张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去做准备事项。
其实当了这么多年的青王, 羽张迅资金雄厚,哪怕后半辈子不事生产也能养活的起他们父女二人, 并且生活质量不会很差。
以往,他在自家的那座二室一厅的小屋里住的还算舒心,再加上离工作地点又近,他自己物欲也不重, 所以从来没觉得不方便过。
但有了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挑了一套装潢不错的别墅,带着花园和露台,不算奢华但空间很大。
羽张迅当天就付了全款,等一切手续办完时,已经是夜里。
回到家,小椿已经睡下了,他没有惊动那孩子,直到第二天才告知她这个消息。
、
“唉?!我们要搬家了吗?!”
因为考虑到小椿上学的缘故,羽张迅房子买的还是在这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
小孩子总是容易被新鲜事物所吸引,以至于这十分钟的路程,对小椿而言都变得无比漫长。
新房子离友枝小学要走路二十分钟,但附近有一所中学,学校风评很不错,听说纪律严明且有安全保障,以后等小椿升学了正好可以就读。
小椿的小学生涯已经度过了大半,等新学期到来她就该读四年级了。
所谓父母爱子则计之深远,羽张迅在面对她的事情上,总是要走一步看百步。
有时候半夜里,想到这孩子以后结婚嫁人,他都得愁苦的辗转反侧半宿。
未来多变,这孩子的成长历程,他必须每一步都去预测,并且做好充足的准备。
哪怕,哪怕是结婚!!
当然,倘若小椿知道这些,恐怕会无语的吐槽起来。
这岂止是百步,跨度简直太远了吧!
…
新房子附近的绿化特别好,当然因为在冬天的缘故其实看不出来什么。
但绿化带里那些整齐的树干,等到了春天就会齐齐发芽,绿了整片视线。
附近的邻居羽张迅也提前调查过,都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对门住着一位温柔善良的太太,等以后熟悉了,小椿还可以登门去玩。
羽张迅有时候也会想,他作为一个单亲爸爸,这孩子会不会无法感受到完整的家庭爱?她的人生会不会有缺憾?
但想归想,羽张迅却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
因为他有时候也会想,倘若他成婚了,爱也会分给妻子,那时候小椿所得到的家庭爱或许也不会完整。
总之,他想来想去…都没有任何完美答案。
这套房子已经荒了很久,花园需要好好打理,至于房间内部羽张迅昨天交接完手续,就请了钟点工过来,如今早已焕然一新,只待他们往里继续添置东西。
小椿有些兴奋的跑上跑下,木制的楼梯被她跑动的哒哒作响,二楼空旷的客厅里,她指了指靠近露台的位置。
“爸爸!我们在这里放台三角钢琴怎么样!”
随后她又看向窗台:“这里种些太阳花吧,春天的时候爬满窗台一定会很漂亮!”
她神色间的喜悦实在是藏不住,不知不觉间羽张迅的唇角也跟着牵了起来。
“养花都好说,但是琴买了你会弹吗?爸爸给你报个钢琴班吧。”
他话音落下,小椿犹豫了一瞬,随后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那还是算了,我玩的时间还不够呢。”
小椿这副模样看起来实在愁苦,小小年纪很是滑稽,羽张迅忍俊不禁之余,忽然伸手将她抱起拋着转动了两圈。
小椿对突然的腾空并不害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直到再度落进羽张迅怀里,男人突然低头蹭了蹭她的脸。
羽张迅声音很柔:“没关系,只要你喜欢,买来放着看也行。”
…
二楼客厅连着的露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攀爬在墙壁上。
夜斗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运动衫打扮,反倒是信音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流浪神眸中倒映着室内的装潢,那些装饰物不提,单说地板都是上好的木料,加了防火防水的涂层,好看昂贵还实用。
看着那对父女幸福的模样,夜斗酸的牙都快掉下来了,再看着自己那位小弟子时,夜斗的嘟囔声也变的阴阳怪气起来。
“好嘛,又给她幸福上了,切。”
嘟囔罢,夜斗从露台翻了上去,他竭力阻止着脸上的情绪外露,但是在小椿看过来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说了酸话。
“你师父我又来应聘了,怎么滴你有意见?”
信音就跟在他身后,伸手摆了摆,笑容灿烂的几乎像是太阳。
“喲,羽张先生,小椿,听说你们在招保姆,你们看夜斗怎么样啊。”
对于这两位的突然到来,羽张迅有一瞬间的怔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并且放下了小椿。
做为小椿的老师,羽张迅给夜斗开的薪水是每月十万日元,虽然说是老师但是大部分时间,夜斗还兼职了安保工作。
十万日元的薪水只能说是中等水平,虽然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不算多,但养活他们神社三口绝对是够了。
就在羽张迅疑惑的瞬间,信音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这家伙昨天赌马把裤衩子都输出去了。”
“咳咳!!”突然被揭了老底,夜斗立马大声的咳嗽阻止。
但做完这一切,他神情也跟着萎靡下来:“我这不是家里还有两张嘴吗,总不能天天叫夏目吃那些没营养的,他还在长身体。”
说的倒是挺好听,信音不屑的撇了撇嘴,但到底还是给自家神主留下了最后一丝脸面。
羽张迅仍旧在迟疑,半晌他才开口:“可您是神明…我怎么能让您…”
话还未完,夜斗立马又兴致高昂的跳了出来:“我可以!那可是二十万日元的月薪!我当然可以!”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发酸:“凭什么保姆的工资比我这个老师的工资要高!”
这话叫羽张迅有些尴尬,他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既然如此…那您就试试?我接下来要带椿出去买东西,麻烦您帮我把花园收拾一下?”
羽张迅的交代,像是给夜斗打了针定心剂,蓝发的神明立马喜笑颜开。
“放心,包在我身上!”
成功入职后,夜斗在瞬间变的谄媚狗腿了起来,他一路跟着羽张迅下楼,甚至手脚麻利的替这对父女开门。
他殷勤的鞍前马后,叫羽张迅僵硬的手脚都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放,而小椿和信音更是没眼看他这副模样。
“爸爸,这位保姆我们可以退货吗?”
第62章 第62章 二月红前来求药!
新房子的装潢暂时没有换的想法, 所以小椿跟着羽张迅采购了很多新家具进来,就能直接入住了。
采买的不多,家具用了两量货车, 还有些日用品之类的,是羽张迅自己开车带回来的。
花园里的枯枝荒草已经被清理干净,夜斗站在院子里头上裹了件淡青色的头巾,在看到羽张迅回来时,他甚至还对着太阳,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
“主人,辛苦了,这些就叫我来拿进屋里吧。”
谄媚的凑过来去拿羽张迅手里的大包小包,夜斗一开口小椿就倒吸了口冷气。
“不是, 你正常点!”
羽张迅更是直接变的僵硬,他想说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最终踌躇了一瞬,随后吐出了几个字。
“别这样,夜斗大人。”
来往的装卸工听着他们彼此间的尊称,一时间看着羽张迅和夜斗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那样的眼神,分明透露出一个意思来。
——你们玩的真花。
在这种事情上,羽张迅是个脸皮很薄的人,于是看向夜斗时, 神情间多了几分怨念。
“夜斗大人…”
自觉拍错马屁的夜斗,佯装无事发生, 泰然取出了个鸡毛掸子,随后镇定的进了屋子里这掸掸那掸掸。
总是就是看起来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夜斗只要杵在那里,就会天然的透露出一股贱兮兮的偷感来, 目前小椿已经学会了她的偷感,而至于贱兮兮…
“要不…爸爸还是给你换个老师吧…”
羽张迅开始紧张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养小椿这么久,这孩子的体态没有他半分的温文尔雅,反而和夜斗有了几分的神似。
“唉?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突然被辞退的话,夜斗老师会觉得自己很失败的吧。”
小椿认真的思索,和夜斗相处的这段时间,对方非但什么都没做错过,还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在没有过错的情况下,贸然辞退对方,这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不会的,我可以给夜斗大人的保姆工作涨薪。”
前面的话,这位耳背的神明是一句没听到,而涨薪两个字似乎有魔力一样,夜斗立马从屋子里跳了出来。
“什么什么?要给我涨薪吗?我可以有一个月八十万日元的薪水吗?!”
流浪神明一双湛蓝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对金钱的痴迷与渴望。
但八十万日元他可真敢想,小椿不乐意的撇撇嘴。
“完全没有涨薪这回事,我晚上想吃寿喜锅!还请你专注自己的工作,保姆王妈!”
小椿从背后推着夜斗的大腿往里走,她那点小力气怎么可能推的动,好在夜斗平日里不提,实际上对自己这个小弟子很是宠溺。
佯装被她推的踉跄,夜斗一边嘟囔一边回大厅。
“敢推你的师父?没大没小。”
…
到了黄昏时,东京开始落雨,原本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入了夜后开始变的滂沱。
空气里带着一股子湿润的阴冷,他们一家人晚饭时就钻在长方形的大被炉里吃寿喜锅。
寿喜锅做起来不费事,食材也是羽张迅给钱夜斗去买的。
看着夜斗那时不时傻乐的模样,小椿无语的凑到羽张迅耳边咬耳朵。
“你给他买食材的钱估计能剩多少?他偷偷贪墨了多少?”
小椿就这样直白的揭露了夜斗的小偷小摸,羽张迅替对方尴尬,下意识的轻咳了一声。
“大概也就10日元到50日元…”
这么小面值的金额,连给小椿买点零食都不够,而夜斗却已经乐的嘴角牵上了天。
小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骂对方没出息。
夏目在下午时被信音接了过来,他小小一团坐在小椿的右侧。
他被夜斗养的很好,已经不似最初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肤色也白了很多。
但跟着夜斗虽然能吃饱饭,但显然并不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夏目是个内敛的性子,但可能是跟小椿太熟了,在她面前就很能放开。
他们一群人围在暖烘烘的被炉前,夏目吃的腮帮子一直都是鼓起来的。
小椿夹了条蟹腿放进他碗里,又转头看向夜斗:“夜斗老师,你得好好学习做饭了!”
毕竟小椿想给夏目好好养一养,但又不想每天都吃寿喜锅。
夜斗自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我知道了…”
滂沱大雨打在窗子上并不吵闹,那是一种很有节奏感的声音,虽稍显寒意却也能叫人舒心。
直到敲门声响起,那声音微弱的被隐入夜幕中,这一桌的人最开始都没有听到。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夜斗,神明敏锐的五感到底远超旁人。
“有人来了,在门口。”
夜斗放下了碗筷,他刚想起身去开门,羽张迅动作却更快了一步。
大门是金属制的,对方拍门的力道不大,沉闷的声响也夹杂了嗡鸣的钝感。
羽张迅拉开大门时,小椿也好奇的张望看去。
凛冬的雨夜带着薄雾,那瘦弱的少年人背上背负着一具尸、身,佝偻着背脊已然不堪重负。
他身上的血迹被雨幕狠狠地冲刷着,只留下浅淡的颜色。
太宰治抬起头来,鸢色的眸子暗沉沉的,像是黑夜中熄灭的星子。
他唇色白的可怕,开合之际还带着微弱的颤抖:“早见椿,我找早见椿。”
羽张迅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切,小椿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张望着起身。
“谁找我阿?”
迈着急促的步子哒哒跑过去,小椿站在门前刚想依偎到羽张迅腿侧,下一秒看清眼前的情形时,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气。
“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是个很高大的男人,他那样旁大的身躯压在太宰治身上,宛如一座小山。
如今他合着双眸,发青的面色上不带丝毫人气。
还未待小椿询问发生了什么,太宰治那双暗沉的双眸已然望了过来。
他的眸光潮湿的如同今夜的雨幕,并不滂沱却淅淅沥沥的延绵不断。
小椿忽然觉得,这少年人的灵魂正在持续的溃烂,如今马上要分崩成密密麻麻的碎片。
“救他,求你…”
织田作之助已经不知道故去多久,因为幸好是冬季,才没有不成样。
他已经过去了僵硬期,如今软软的…叫小椿不敢看。
“外面雨太大了,你先进来再说。”
小椿话音落下,可羽张迅挡在门前的身影,却始终一动不动。
他在发出拒绝的信号。
夜斗不知道何时也站在了小椿的身后,他蹙着眉:“你知不知道鬼灯已经给你判了两百年的刑期了?只要你一死,就得去地狱服刑。”
小椿茫然了片刻,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夜斗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一瞬间的毛骨悚然,她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什、什么?什么刑期?!为什么?是要我死后被抓去地狱下油锅吗?!”
无法想象自己死后会遭遇这种折磨,小椿几乎是双腿一软,幸好羽张迅及时伸手将她捞了起来。
夜斗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下油锅,是打算抓你过去干活,毕竟地狱很缺人。你扰乱凡人的阳寿,每一笔他都给你记上了。”
“那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到不用下油锅,小椿这才松了口气,但思绪一转,鬼灯在她心里已经从酷帅的地狱使者,变成了老阴b…
突然得知自己死后要打两百年的工,小椿死死抿着唇,随后还是克制不住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呜!这个鬼灯怎么这么坏!呜…他为什么不早说,我之前还救了高专的那个谁谁谁…呜…我的刑期是不是又加重了呜呜…”
第63章 第63章 那你去吧
一楼客厅的门口铺了张地毯, 水渍滴落在上面时,会晕染出更深的颜色来。
太宰治鞋上沾了泥,污浊的挂在鞋底, 在进门前被雨水冲刷的只剩下残痕。
一楼大厅的地板,是温暖的米白色,石头的料子在灯光下,会有冰冷的反光色泽。
小椿他们的被炉是安放在矮桌旁边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琳琅满目的食材就堆在那张矮桌上。
寿喜锅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热气,随之还有小椿伏在羽张迅肩头细碎的呜咽声。
她着实有些惊吓过度了。
太宰治他们进来后,地面上滴落了些许蜿蜒的水渍。
织田作之助被他安放在地板上,太宰则盘腿坐在那具尸、身旁, 沉默着不发一言。
因为现在的情形,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羽张迅抱着小椿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
太宰治的目光有些虚无,黑漆漆的熄灭着,大脑里也平静的可怕。
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不光小椿已经长大了很多,太宰治也高了不少,他已经在朝着青年的方向蜕变。
而织田作之助, 他的时间永远的停止了。
如果这一次,小椿不出手相助, 那么他将永远停留在太宰治的回忆里,他的笑容会连同尸骨,一同在冰冷的泥土中腐烂,直到化为灰烬。
无法接受, 无法思考,只有停止大脑的转动,才能从绝望中求得一息的喘息。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惨…?那我听五条哥哥说,他们高专也有个医生姐姐救了很多快死的人,我去地狱打工的时候,她会和我做伴吗?”
小椿开口有点瓮声瓮气,她的声音在羽张迅胸口回荡,还带着闷闷的鼻音。
在众人合力的安抚下,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最后的念头也只剩下了一个。
【我太惨了,我不能这么惨,如果有人和我一样惨,我这心里就好受多了。】
夜斗一眼就看穿了小椿的坏心眼,他双手抱臂,“冷漠”的摇了摇头。
“你要清楚,被【医生】救治的人们,哪怕他们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或者回光返照状态,被救回来了就说明在他既定的命运里,这个人命不该绝,即使没有这个医生还会有另外一个医生来救。”
神情间忽然带上些许促狭,夜斗又道。
“高专的家入硝子,横滨的与谢野晶子,他们将快死的人救回来,说明那个人不该死。”
“即使她们不出现,这个人身上也会有奇迹发生,让他活下来。”
“而之所以会出现濒死的情况,不过是因为命运的波折罢了。”
在夜斗侃侃而谈,小椿茫然的抬头,她嘴巴微张着,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冲击,还是别的什么。
于是夜斗很快就坏心眼又补了一句。
“可你不一样,小椿,你是硬生生的将死去的人,从彼岸拉回了人间。”
小椿又有些绷不住了,她死死瘪着嘴,唇角都在用力的情况下有些微微的颤动。
她呼吸的声音忽然变的很重,甚至可以听到吸鼻涕的声音。
夜斗忽然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后悔,因为在以往他光顾着赚钱,没有将这些事情好好的告诉小椿。
不自在的挠挠头,夜斗叹了口气。
“当初因为羽张迅是你的爸爸,我们的关系也不太熟的情况,我才没有阻止你。”
“或许那个时候你爸爸已经被鬼卒拉上了黄泉路…但你突然把他的灵魂拉了回来,估计那位白忙活一场的可怜鬼卒骂人的心都有了吧。”
这番话下来,小椿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羽张讯无措的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就见小椿深呼吸了口气。
“那当初鬼灯大人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制裁我…”
夜斗一顿,他忽然有些卡壳。
他真的很想说因为那家伙坏心眼,在谋算更大的,但那些话盘踞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因为如果真的说出来了…夜斗总觉得自己会死的很惨。
“总之,如果不想自己被永远困在地狱里打工,拉回亡者的灵魂这件事情,就千万不要再做了。万一鬼灯给你判个无期徒刑…那可真是无法想象。”
夜斗这一串的话,任谁想都对太宰治而言是个绝望的信息。
他在阻止小椿出手,并且给出了有力的恐吓。
于是,他话音落下后,连同小椿在内,所有人都齐齐望向了那一人一尸。
太宰治显然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但他此刻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甚至抬头的举动都带着机械的卡顿感。
他平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至少这一刻,在那双暗沉沉的鸢色眸子看过来时,小椿真的浑身都在冒寒意。
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愧疚感。
她张了张嘴,惨白的面色上带着不知所措:“之前在横滨的时候,织田先生收留过我们的…他是我们的恩人…”
说罢,小椿又紧紧的合上了嘴巴。
因为他们和织田作之助的交集,也仅限于此了。
小椿偶尔也会有思绪一闪而过,大不了再加一百年的刑期,把织田作之助先生拉回来。
但是…爸爸和夜斗一定会担心的。
比起不怎么熟络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而言,身边的人才是更为重要的,不想让他们有任何不好的情绪。
“太宰先生,如果我不救他的话,你会恨我吗?”
开口之际有些怯懦,小椿甚至低下了头去,因为她无法面对太宰治的目光,那其中平静的绝望,几乎像座山一样压在了她的心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只是轻轻的低敛起了眼帘,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灯光的照耀下,在眼底投下一排碎影。
“他希望我能站在正义的那边,他是个很好的家伙。”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干涩,还带着极度疲倦后的虚弱。
“如果是织田作的话,他一定不希望我用怨恨来牵扯旁人。”
太宰治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动了一下,试图将织田作之助再度捞上后背。
事已至此,他应该离开了,而更重要的是织田作的肉身再不下葬,恐怕就撑不住了。
但是连日的奔波与打探寻找,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踉跄了一下,太宰治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像是命运的慈悲,又或许是织田作之助这个人对他的慈悲。
失去了支撑的尸身,跌在了一旁,并没有再如同小山般倾轧在太宰治羸弱的身躯上。
太宰治又坐了起来,依旧是低着头,小椿看到他死死地咬着牙,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吞咽他自己的狼狈和泣音。
小椿的喉咙也忽然变的干涩,回过神来时,她再度红了眼眶。
“够了!什么鬼的刑期,能力是我自己的,我想救谁就救谁,哪里轮得到那个叫鬼灯的来管!”
小椿转头看向夜斗,她眼底有什么情绪在燃烧着,像是愤怒亦或是不甘。
“我要去地狱里一趟,我要去和那个叫鬼灯的谈谈!夜斗老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她像是一只被点燃了斗志的雄鹰,随着她的愤怒,太宰治再度抬起了头,那双暗沉沉的双眸终于有东西亮了起来。
也可能是其他人的错觉,或许那些光亮,只是他按耐的眼泪也未尝不可。
可比起小椿的斗志盎然,夜斗的神情用惊恐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一个闪身过去,死死地捂住小椿的嘴巴,整个人慌张的像是一只缩着脖子的鹌鹑。
开口之际他露出尴尬的笑容:“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收回收回!我就当完全没听到!”
越是被他捂住嘴巴,小椿脸上的神情就越是愤怒,她挣扎着甩开夜斗的手,声音尖利到几乎像是哨子。
“我说,我要去地狱!我要和那个叫鬼灯的家伙好好的谈一谈!”
小家伙油盐不进,夜斗收回了手,甚至佯装无事的吹起了口哨,左看看又看看。
“哦,那你去吧。”
小椿:…
怒火在一瞬间被浇灭,小椿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怎么去地狱,你带我去…”
这下,终于轮到她来求夜斗了。
第64章 第64章 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要知道, 没有任何灵魂会愿意留在地狱里,哪怕是神明都不愿意跟那种地方有任何牵扯。”
夜斗叹了口气:“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觉得,倘若能一直在地狱里生活并且不受刑, 那岂不是和永生没差别?实际上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先不提其他的,就说地狱里常年不见日光的阴冷,和受刑者不绝于耳的哀嚎,我想对任何人来说,这绝对都会是一种折磨。”
小椿已经平复了情绪,在夜斗不疾不徐的叙述中,她眉眼间逐渐透露出一股郁色来。
“所以,在地狱工作,才会被称之为刑期…?”
“对。”夜斗的眸光是一种宁静的澄澈, 他的神情透露出一股专注的认真。
“你要知道,没有人愿意永远留在地狱里,哪怕是阎魔大王也不例外。”
“可如果我没看见,又或是毫不知情,织田先生的死去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他就这样躺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小椿顿了顿,她的身形很是幼小,可眉眼的郁色弥散之际, 又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年纪的坚毅。
“夜斗老师,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求你…帮我。”
信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楼去了, 连带着夏目一起。
客厅里有道壁炉,只是装饰性的,但为了给雨里捞出来的太宰多加一些暖意,小椿还是添了些木柴在里面燃烧。
“织田作之助死去的时间不超过七日, 且生前经历了极其痛苦的挫折,这种带着悔恨的痛苦灵魂,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还在人间徘徊。”
火光是温暖的橙红色,大厅的吊灯是冰冷的白炽,夜斗的脸在两种色泽的光芒下晦暗交织。
“如果仅仅是希望这个人不去向彼岸,那么很简单,我只要将他召唤而来,收做神器就好了。”
夜斗侧头,他脸上无端透露出一股冷漠感来,他看向太宰治的双眸中,光芒在其中明明灭灭。
“但是代价,是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可以和他相见,你愿意吗?太宰治。”
太宰治是从雨夜中而来,那些水渍在这样的寒冬,似乎也凝结成了冰。
他没有说话,带着倦怠感的眉眼耷拉着下垂,他几乎要被深重的疲倦所淹没。
就这样,沉默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寿喜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那些水分几乎都要被烤干。
忽然,太宰治低声的笑了出来,干涩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根刺。
“就像阿呆鸟那样?”
夜斗一怔,有愕然在眸中一闪而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光是我,中也恐怕也早就察觉到了,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的跑来东京,那家伙最近忽然自请去了国外出差,恐怕也是看明白了此岸和彼岸的界限吧。”
他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夜斗被惊在原地,讷讷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太宰治眉眼间的倦怠感,却忽然转化成了一种浓郁的厌色,像是泼墨盖上,乱糟糟又触目惊心。
太宰治仍旧是笑着的,湿成一缕一缕的发,像是海藻般在脸颊周围蜿蜒。
开口之际,他似乎就连声音都有了颜色,浓墨重彩叫人惊心动魄。
“所谓神器,不就是被困在人间不得往生的可悲灵魂吗?原来神明,尽是些高高在上又自大的家伙。”
“还请慎言,太宰君。”羽张迅立时出口阻止,他眉头轻蹙,眸底的神色终于不再柔和。
“夜斗大人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法,若你不同意也没用必要去攻击他,毕竟他确实真心实意的在为你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
太宰治似乎终于不再拘谨了,他盘腿坐在了地毯上,也不再去管自己身上的水渍会不会弄脏这里。
织田作之助的身体依旧了无声息的躺着,在他的脚边不远处,双手合在腹部,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太宰治分明是笑着的,双眸却不带一丝弯曲的弧度,壁炉里燃烧的火光,都无法点亮他眸底的暗沉。
“这位…前任的青王,你这么快的跳出来维护,是很想成为这位神明大人的狗吗?”
羽张迅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便是下意识的挑眉,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因为他已经将手摸上了旁边椅子上的刀剑。
可太宰治并没有管他,依旧是那副笑颜如花的模样,双眸锐利的刺向夜斗。
“怎么不说话?夜斗大人?是被我说中了吗?究竟是阿呆鸟选择成为了你的神器,还是你需要阿呆鸟的存在?”
忽然成为了被攻击的活靶子,夜斗很快回过神,但他并没有失态,冷峻的面容上终于透露出一股冷漠的神性来。
“会回应我召唤的灵魂,必然是不想离开人世的,否则他们早已被鬼卒带往地狱里去。”
夜斗话音落下,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他甚至捂着肚子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了起来。
“所以呢?这就是你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吗?很可惜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正常人,精神状态也有些可怕。
夜斗虽然感受到了冒犯,但却并不想跟他起争执,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叫小椿去地狱里冒险的。”
夜斗说罢,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忽然凝结,在收回后又变成了那副厌厌的神色。
小椿一开始确实有被太宰治的精神状态吓到,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味儿来。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夜斗的衣袖。
“老师…”
“没可能。”
说句难听话,小椿一撅屁股夜斗就知道她想放什么洋屁,直接干脆利落的堵了回去。
小家伙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老师,我想去地狱,并不是为了织田作之助先生,我就是想和鬼灯大人谈一谈我的刑期问题。如果真等到我死去那天再去地狱,到时候恐怕真的任他揉搓了,想想就很可怕。”
夜斗怔了怔,脑海中迅速的思索了片刻后,神情间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
“真的不是为了旁人?”
小椿晃了晃他的袖子:“真的不是,你要相信我!”
—
如果是地狱的在职人员,想要来往两界,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可他们这些生灵如果想要去往地狱,那着实有些困难。
夜斗虽然是神明,在去往地狱这条道路上,也有些忧心忡忡。
“黄昏时刻,亡者的灵魂会在两界的缝隙中徘徊,我们只要跟着他们的走,就可以到达三途川。”
夕阳西下,逢魔之时,这也是妖魔最猖獗的时刻。
“而这种缝隙,经常会吸引妖魔,因为人类的灵魂对于妖魔来说,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东京的一座大厦上,夜斗站在天台的边际,他遥望着日落的方向,目光虚无的没有落点。
小椿即使拥有灵力,也无法看到夜斗眼中的世界,因为她是生灵,生灵和彼岸拥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抓紧了!”
小椿的手被夜斗拉住,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跟着变的轻盈,随着夜斗一同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跳跃。
青色的火焰在他们身后架起一道道平台,羽张迅紧随其后,清隽的身姿在空中快速跑动。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带上这家伙!”
夜斗嫌弃的看了看自己右手牵着的人。
太宰治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卡其色的风衣在风中翻飞。
小椿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太宰哥哥来都来了,也想有点参与感吗。”
夜斗虽然嫌弃,但是到底没有在抱怨。
他抬头看向前往,一道结界近在眼前,夕阳的余晖下,那道结界里笼罩着密密麻麻徘徊的灵魂。
第65章 第65章 你们被捕了
像是忽然穿透了一股遮蔽五感的薄膜, 小椿被强行带入结界之中。
在瞳孔猛的紧缩的一霎那,她眸底倒映着无数张雾气包裹的脸。
无数的幽魂在两界缝隙中游荡,他们生前的样貌未知, 如今却只是一道道烟雾包裹的人形。
“在进入彼岸之前,他们不会记得自己是谁,生前曾经历过什么,可倘若一旦记起生前的记忆,这样的灵魂会立刻堕为妖魔。”
无意识的幽魂正朝着一个方向涌动,小椿跟在夜斗身后,咬着牙关完全不敢放松警惕。
结界之外,黑色的鸦群盘旋在天际,正一下又一下的往结界内俯冲。
“不能让这些鸦群进入!否则两界链接的缝隙会突然断掉, 如果缝隙和彼岸的链接不存在了,我们就无法进入地府了!”
刚进来的羽张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握着佩刀又跃出了结界。
“这些鸦群我来解决,你们快去快回!”
他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凄厉的哀嚎,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中响起。
小椿闻声看去,视线穿过一道道人影,却见一个像是女人的烟魂正在捂脸啜泣。
漆黑的如同沼泽一样的粘稠物质, 开始从女人的脚底往上攀爬,那黑沼如同侵蚀的溃烂, 转瞬覆盖了女人的身躯。
尖锐的泣音从她的喉咙中迸发而出,小椿的脚步被夜斗拽的一个踉跄。
“不要停下!那女人忽然想起了生前的痛苦已经堕化了,这种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会引起连锁效应!我们必须快些离开!”
太宰治的反应很快, 几乎不需要夜斗提醒,他就快速的迈开了双腿。
小椿被拽着快速奔跑时,她茫然的回头,却见那些烟魂接二连三的停下,发出了哀恸的泣音。
“亡魂的泣音,会唤醒其他亡魂的生前记忆?那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夜斗或许是真的在紧张,他额上已经铺起细密的薄汗,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冷峻。
脚步丝毫不敢停歇,他声音带着喘、息:“倘若运气好的话,在被一同堕化的灵魂吞噬前,等到鬼卒来接引,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那如果等不到呢?”
“等不到就会被吃掉,灵魂被打成一道道碎片,重归于天地。”
太宰治脸上也带上了凝重,他已经从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里缓过来了。
但他如今因为新接受到的信息,而开始带上了隐秘的担忧。
“织田作之助的灵魂如果在这里怎么办?”
亡者在进入地府之前,没有生前的记忆和面貌,这样挤挤挨挨的结界里,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并非死在东京,这里不会有他的灵魂,我在此岸感知不到他的灵魂存在,所以大概率已经被引渡到地府去了。”
夜斗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当然运气差的情况下,被妖魔吃掉了也有可能。”
“请不要说出那样可怕的话。”
太宰治有些体力不支,他开口之际正弯腰扶着自己双膝喘息。
夜斗冷哼:“这种情况本来就很少发生,万分之一的几率,没想到被我们撞上了。”
好在,他们很快到达了结界的边缘。
一层光晕虚笼在眼前,夜斗停下了脚步,小椿也试探着将手朝前伸去。
这道光晕屏障轻易可以穿越,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他们看不见屏障那边的光景,可手伸过去的一刹那,小椿只觉得森冷的寒意几乎将她的指尖冻结。
夜斗脸上的表情更为凝重,他几乎是如临大敌般警告着小椿和太宰。
“地府里最可怕的,并非那272处的十六层小地狱,而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黄泉路。”
他说罢,脸上甚至出现了可以称得上是惊恐的表情。
小椿从未见过夜斗这样,这一霎那她思考了很多,甚至在面对前路危险的时候,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倘若地狱当真危险重重,那么她就是在为了自己的私事,将大家拖入险境中。
“夜斗老师…我…”
话还未说完,夜斗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走吧。”
他话音落下,身影在穿越屏障的一霎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等、等等!”
小椿在慌乱之中,一头扎了进去,太宰治紧随其后。
穿越屏障的一霎那,小椿的双眼忽然觉得一阵刺痛。
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是黄泉路的缘故,并不像夜斗说的那样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天上的夕阳像是幻境,余晖梦幻温柔,一条小路蜿蜒着没有尽头,而小路的两旁,是刺目盛开花卉。
“呕…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太宰治忽然跪地呕吐了起来,小椿呆愣愣的站着,眸底倒映着那些红白相间的“鲜花”,嘴里还不住的喃喃着。
“这、这就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好特、特别…”
有风温柔的拂过,花海底部的叶片舒展的摇曳着,顺着花枝往上,鲜花的“嘴巴”还在一开一合的耸动。
伴随着太宰治的阵阵呕吐声,小椿痛苦的捂上了双眼。
“好可怕的彼岸花好可怕!!!呕…”
“看清楚,那可不是什么彼岸花,那是金鱼草…”
夜斗嘴角略微有些抽搐,置身于花海中,他一侧头,正对上金鱼草呆滞无神的大眼。
他小心翼翼的后挪了几步,衣角却擦着另一朵金鱼草而过。
于是,诡异的像是咀嚼的呼噜声,从那朵金鱼草开合的嘴巴里溢了出来。
正对上那双呆滞的鱼眼,夜斗再也忍不住,他弯腰“呕”的一声,加入了呕吐的队伍中。
“不愧是地狱最可怕的地方…呕…黄泉路…好可怕…呕…”
“彼岸花…呕…好丑的彼岸花…”
“我的眼睛…呕…”
在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感受到了屈辱的金鱼草们,一个个面朝夕阳,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不知道呕吐了有多久,小椿依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而太宰治本就连日奔波,昨夜又因为忧心织田作之助的事情,直接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夜斗!呕…他好像晕倒了!”
小椿也顾不上自己的不舒服了,连忙上前查看,可夜斗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还没有挣脱金鱼草的精神攻击。
“等、等一下…我还想吐…”
他越是呕吐,他面前那株硕大的金鱼草就越是迎风流泪,而金鱼草越是流泪,看起来就越丑…
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夜斗已经被完全套死。
根本指望不上对方,小椿咬了咬牙,她开始环顾四周找寻出路。
她伸手穿过太宰治的腋下,试图这样拖拽着对方,往小路的尽头走去。
可小椿实在是太年幼了,用足了力气,都没能拽动对方。
“夜斗!你还要多久才好!我弄不动他!”
“马、马上…呕…”
又是一阵熟悉的呕吐声,小椿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抬头看向空中柔和的夕阳。
随后,她安详的躺平,双手在腹部交织着闭上了双眼。
“我睡了,晚安。”
…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人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小椿在恍惚中睁开双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额生鬼角的稚嫩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