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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你不一样,你会坑死我。◎

源信再次确定这个男人有病,选择安静的吃饭。

但手中没饭的男人还在嘚啵嘚:“不行,我得提前准备准备,好防着她点。”

“外面只有日月星进队的人好像不太保险,还是得调点其他咒术师。”

“还有平安京外面的结界,那家伙最擅长这个,必须得加固,不能让她钻空子利用。”

“那个怪物必须想办法控制住,武力上没办法要想办法,精神上打击。”

“我的希望,对,我的希望,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源信吸溜拉面,沉默不语。

他其实是赞同男人这次的话,他确实该好好准备,因为天元绝对会过来杀了他。

想到自己给天元点的长明灯差点熄灭,源信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虽然天元锻造咒具的技术主打一个中看不中用,但天元的结界术是真的厉害啊,而且她还不死!

好好利用的话,她救下的人比那个愚蠢咒术师吃的盐还多的多,天元多有活着的价值啊!

就在他在心里对阴影下的男人指指点点的时候,男人停止了嘚啵嘚,猛地抬头盯着源信,阴沉的跟男鬼一样。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到平安京。”

源信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面汤:“你不是说天元不会为了我来平安京吗?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她不会来平安京吗?”

“闭嘴!!”男人大怒,抓着肘靠就往源信身上砸。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于阴影内站了起来,宛若疯癫,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吼着。

他并不年老,正当壮年,他是古老咒术家族的家主,他大权在握,他有看到平行世界未来的能力。

他可以、他能比谁都高高在上!

他该成为一个迂腐的咒术界高层,他该坐于屏风之后,居高临下的决定他人命运,他该蔑视非术师,蔑视女人,他该只盯着自己原本已经决定的目标——他的希望。

他的确是个迂腐的咒术界高层,他的确坐于屏风之后决定他人命运。

但他脑内有太多记忆了,繁杂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翻涌,让他恍惚着认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高高在上的他,低如尘埃的他,老不死的他,半途夭折的他,太多太多的记忆影响着他自己。

他无法蔑视那些非术师,他曾死于非术师之手,心中只余下厌恶。

他无法蔑视女人,天元的强大深扎在他的脑海,心中只余下恐惧。

他无法紧盯着他的希望,因为他的身侧存在着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魔王。

『“你在畏惧天元啊。”』记忆里,平行世界的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世界的他,『“为什么?因为她用抽签的方式挑着杀你们这些咒术高层?”』

青年的笑容儒雅,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平淡地问:『“怕你自己被抽到吗?”』

『“也是。”』他轻笑一声,『“违背她的人都死的很惨,活在恐惧之下的感觉不好受吧?”』

『“那么,和我定下束缚吧。”』

青年紫灰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态度却是平和的:『“我会让你在千年之后重生,千年后,她又怎可能如同今朝一般肆意嚣张?”』

“没错、没错!”男人瘫坐在地,喃喃,“我要重生——在千年之后。”

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那个恶魔的阴影。

躲过男人扔来的肘靠,源信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被这种情绪阴晴不定、术式还是辅助能力的人困住威胁?就因为他有权吗?

确实是因为他有权。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天元。”源信捏了捏眉心,发自内心的不理解,“她怎么你了?”

而听到他这么问,男人蓦地安静下来,阴影下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源信,却又什么都不说。

四目相对许久,男人闭上眼睛,嗤笑一声,重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源信:“……”

这人的脑子跟绣球似的,一直重复一句话,莫不是咒灵转世?

//

三人驻扎地。

两面宿傩幽幽地盯着羂索:“你被日月新进队的人杀死了,我们要去平安京为你复仇。”

他沉声道:“你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

羂索面无表情的听完,直言否认:“谎言。”

两面宿傩面不改色:“……我们去平安京的原因的确是你。”

羂索冷笑:“半真半假的谎言。”

两面宿傩声音渐低:“……你已经死了一次。”

羂索的笑容逐渐虚假,评价:“彻头彻尾的谎言。”

两面宿傩沉默着看向天元。

为什么他撒谎的时候羂索就像是忽然长脑子了一样,难不成羂索双标?

“和说谎的人是谁无关,”羂索假笑了一下,“问题是,你会帮我复仇?”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悟了,对啊,他怎么可能会帮羂索复仇,他专门过去镇场子就已经是看在他们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了。

他顶多把羂索的仇人扔他面前,不可能帮他拧脑袋啊!

羂索他又不是死了,就算是死了,他就不能从黄泉里爬出来自己动手吗?

行动失败,两面宿傩第一次明白了谎言的艺术。

他再次沉默地看向天元,眼神交流:现在和羂索撒个谎让我看看。

天元觉得两面宿傩有点无理取闹,但是没关系,她的吾爱她来爱。

咽下嘴里的炖肉,她伸出空出的那只手对羂索比心,深情道:“羂索,爱你。”

羂索瞪大眼睛就是一个捂住胸口的大动作,趴在桌子上埋下了脑袋,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别忽然说这种话啊。”

天元棒读:为什么?因为你不爱我吗?

“不是!”羂索嗖的一下抬头,立马否认,视线和天元对上时又躲闪掉,捂住下半张脸,羞涩道,“我……我也爱你。”

终于,两人四目相对,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两面宿傩吐槽:“你们两个在演话本剧情吗?而且这算是什么谎话。”

“不是谎话吗?”羂索看向两面宿傩,脸上没有一点羞涩的痕迹,“但天元说的很假欸。”

两面宿傩彻底悟了,盯着他不满地咋舌:“你果然就是更愿意相信天元的话。”

羂索点头,眼中只有单纯的求生欲:“因为天元怎么看都是个好人,就算坑我也不会把我坑死。”

言下之意:你不一样,你会坑死我。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你刚刚对我其实是你同龄人的感叹都被喂狗了吗?”

他要是猜的没错,羂索当时心里是觉得他才是更可信的那个人吧!

羂索如梦初醒:“……好像确实。”

反应过来的他悚然看向安静吃饭的天元。

怎会如此?!他刚刚明明已经分析出谁更可信了,但执行的时候怎么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太可怕了!天元竟然能控制他人思想吗?!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

晚会补[红心]

第102章 能是什么好东西

◎从怀里掏出了《铲除天原/宿傩计划书》◎

是夜,空中不见圆月,空气中隐带湿意,夏季的夜晚本该闷热,此时的温度却略有下降。

轰隆——

闪电在乌云间穿梭翻腾,伴随着声势浩大的闪光与雷响,天空骤然降下大雨。

被烛光照亮的温馨和室里,天元在组装她的那些零件,两面宿傩在看书,羂索正探索他自己的实验台,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两人现在还没有给他介绍他晚上睡觉的地方。

他有一种不愿意承认的不详预感。

伴随着又一次雷光闪过,里梅拉开樟子门走进房间。

大雨倾盆,密密麻麻落下的雨水在房外形成了一道水幕。

“打扰了,羂索大人,您的卧房已经收拾出来了,请您移步。”

白发少年玫红色的眼中毫无波澜,好似三人搞出再大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更何论只是区区一人失忆。

“麻烦了。”羂索松了一口气,起身跟上里梅。

走出房间右转,还没走几步,里梅就拉开了手侧房间的樟子门。

庞大沉重的书架紧靠着三面墙壁,不计其数的书籍摆放整齐,里面包含了咒术所有公开的知识和部分未曾公开的秘密。

中央靠左的长桌上,各种专业刀具和实验用品略有杂乱,已经被清除过一遍,但仍有所残留的咒灵残秽彰显着房间主人曾经的所作所为。

这里相比于是一个卧房,更像是一个工作室,一个藏书房。

也就是在这样的房间的里侧,柔软的被褥堪称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

羂索看着眼前的房间,麻木的侧头面对里梅:“你确定我之前住在这?”

“不是。”里梅很诚实,“您之前和宿傩大人、天元大人住在一个房间的,也就是您刚刚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本来是作为您的卧房准备的,庭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属于天元大人。”

“但您和天元大人一直住在原本属于宿傩大人的房间,而将自己的卧房当作私人实验室和书房。”

他恭敬地说:“所以,准确来说,这里是您的书房,刚刚我们所在的房间才是您的卧房。”

“但天元大人认为您今晚住在那里很可能会不适应,所以让我把这个房间收拾了出来。”

说到这里,里梅扬起了唇角:“但这里存放的东西都是您的私人物品,再三斟酌,我并没有擅自行动。”

羂索:“……所以你就只给我铺了被褥?”

白发少年颔首,神色认真了些:“如果您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出。”

“不,没事。”确定里梅说的是真话,虽然可能有点坏心思,但也是真的不敢擅动他的东西,羂索闭上了眼睛。

不详的预感成为现实,他只能选择接受自己现在的这个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这里有那么多书可看,和之前那个房间比只是少了些温馨感而已。

对羂索的选择早有预料,里梅退出了房间,垂眸颔首:“那么,希望您能有一个好的夜晚,有事尽管呼唤我,失陪了。”

说着,关上了帐子门。

安静的站了一会,他的视线扫过长桌上的各种工具和书架上的各种书籍,从怀里掏出了《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

这是他不动声色顺出来的。

羂索翻开书页。

就让他看看——曾经的自己有多么伟大的计划吧!

——「“被天元和宿傩排挤出房间了吗?”」

开屏雷击!

羂索手一抖,差点把书扔出去。

明知道这是曾经的自己写的,但看到这种贴脸预测的时候还是让人恶寒,有种被鬼缠上了的既视感。

安抚好自己,他继续看了下去。

本以为接下来的话题都是围着这个问题罗嗦,却发现剩下的全都是他翻开书页前认为的重点。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可行计划,羂索额头流下了冷汗。

他该庆幸刚刚两个人都没有选这本书吗?好阴毒啊自己!

这里面的计划完全是冲着毁掉天元信念,扭曲两面宿傩思想去的!他们真的是朋友吗?!还是说自己一直在伪装?!

羂索痛定思痛,又翻了一页,继续看他的邪恶计划。

——「“宿傩晚上会讲睡前故事,虽然故事很无聊。”」

羂索:“……”

两面宿傩……讲睡前故事?

羂索合上了书,又打开。

字迹未变。

羂索安慰自己:……睡前故事而已,这种无聊的事情不重要。

故作轻松地笑笑,他翻开了下一页。

「“天元的术式需要星浆体来维持稳定,而我,是星浆体。”」

窗外的雷光一闪而逝,照亮了纸上的黑墨,轰隆的雷声紧随其来,清晰的字迹安静的呆在纸张之上,屋外的雨愈加急促。

羂索沉默地盯着那段字迹,闭上眼睛,良久,又睁开。

雨还在下。

羂索清楚自己留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句并不露骨的恶语,一句只有羂索才能看懂的话。

天元需要我的身体,与她有着深厚情谊的我并不想、也不会拒绝,但如果我失忆了,忘却了那份深厚的情谊,我希望“你”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理智的,可能不那么友善的解决这个问题。

也就是……让天元无法复生,让天元奄奄一息,让天元放弃永生,让天元“活”不到启用星浆体的时候。

按着书页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在想破这一层含义的同时,羂索也想到了手中这本书里所记录的……一些可行计划。

他可以确定,这本书前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在为最后这句话做铺垫。

那么……要执行吗?

去毁了天元。

——

宝石戒指被天元摆放在工具桌上,测试咒力波动的咒具线缠在上面。

在用专业器具测试完后,天元终于确定这个咒具的作用就只是符合逻辑的暂时覆盖受术者的记忆。

“真意外。”一旁看书的两面宿傩头也不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竟然会这么担心这件事。”

他还以为这次还会像以前一样玩闹着过去,这次忽然这么严肃还有些不习惯。

“因为这次时机太差了。”

天元耷拉着表情把戒指放好,长叹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了臂弯间。

她沉默了一会,阴暗的蠕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烦躁。”

两面宿傩的视线从书籍移到天元身上,抬手按住白发少年的肩膀,以表安抚。

“什么事能难得到你?你很强。”

他沉声定论,重新看向手中的书,“而且,如果我们三个一起还会输,那还不如死了。”

天元猛地弹起来,按住两面宿傩的按住她肩膀的手,痛心疾首:“宿傩!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宿傩!输了就赶紧逃跑然后蛰伏着东山再起啊!”

你的好朋友天元很担心你!!

但两面宿傩不为所动,哪怕说这话的是天元:“那是对你而言,对我而言输了就和死了没两样。”

天元大喜:“那宿傩!你输了我好几次吧!”

两面宿傩沉思,终于镇定地看向天元,沉默了会:“……那不一样,而且你也没赢。”

但天元才不管这个:“既然输了和死了没两样,那没赢也和死了没两样对吧!你没赢,那你就要听我的。”

她认真盯着两面宿傩,深情道:“你要存活到我死去之后。”

两面宿傩:“……那不就是完全不能死吗?你这家伙是魔鬼吗。”活太久绝对很无聊。

隔壁,重新看了一遍书的羂索决定试探执行一下。

什么?他和天元是朋友?表面朋友罢了。

曾经的他都是居心不良、诡计多端、心怀鬼胎、笑里藏刀、口腹蜜剑的羂索了,现在的他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手里可是有非常可行的计划!

在这种他脑海里完全没有和两人情谊的时候,会有所顾虑的绝对不是他——他要战胜天元和两面宿傩,他要成为最强!

【作者有话说】

有错字明天改

大剧场:《》

第103章 要变成一层白雪

想品尝咒术第一的孤独眼泪吗?想享受众叛亲离的酸甜苦辣吗?想斩断友谊的七彩绳线吗?

来背刺挚友吧!只要背刺你的两个挚友,一切都能得到!一切都可以体会!

——如果这还不心动!

想得到人生中最耀眼的胜利徽章吗?想拥有更精彩的术师生活吗?想成为史书上最精彩的一笔吗?

来杀死挚友吧!只要杀死你的两个挚友,一切都能拥有!一切都可以享受!

不需要拯救世界!不需要建立家族!也不需要毁灭世界!

只需要杀死对现在的你而言是宿敌的两个人!你就可以得到刚刚所提到的一切!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在犹豫自己会不会下套不成反被杀。

雨水淅沥,雷声渐隐,羂索合上手中的书,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疲惫。

《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里的内容是很可靠,但他想到了上一本书的内容——那些完全不像是留给他活路的内容。

在知道自己很缺德的情况下,手里的计划哪怕再怎么可靠,其可行性也注定折半。

此刻,八百心眼贵公子的好奇心和他暂避锋芒的求生欲正在极限拉扯。

理智上他觉得上一本书的内容都是之前的自己放给天元和两面宿傩的烟雾弹,他真心想除掉两人,只是碍于那些他暂未可知的情谊,没舍得下手。

但有脑子的感性一下,他怀疑这是曾经的自己在给失忆的他挖坑,搞不好还想用这种方式身体力行的提醒他那两位挚友要永远的警惕他。

羂索清楚自己的性格,正常情况下,越是了解天元和两面宿傩,他越会升起搞事之心。

但无论是那边房间里生活的痕迹,还是他们相处的种种细节都在告诉他,情况不正常。

他会因为对方是失忆的自己所以友好的帮助吗?

扪心自问,羂索不会。

失忆就是死了,虽然可能“诈尸”恢复记忆,但当时死了就是死了。

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这不仅和他的思考方式有关,还因为他的术式。

只有记忆和大脑是他的,哪怕是他行走于世间的身体,也只是工具的一种。

羂索动了动手指,再次翻开了书页。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书里绝对还有其他的话。

过程繁复的计划细节填满书籍,要怎么做,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又该怎么继续计划。

密密麻麻的字迹铺设,有些地方还会被专门标注。

不算厚重的书籍沉甸甸的,羂索几乎能想象到自己埋头书写的样子。

翻完最后一页,他心痒痒的想着试探一下子的可能性,却在即将合上书的瞬间顿住了。

……有种忽视了什么的感觉。

重新翻开书页,他将书中的计划尽收眼底,视线定格在最后一页空白的反面上。

大片的空白纸页中间,写着唯一的一句话。

门外的雨已然渐小,寒风也未曾沾染他的衣裳,烛光摇曳,拽动他的影子,房间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他却觉得脊背发寒。

熟悉的字迹在白纸上勾勒出陌生的话语,恍惚着,他觉得眼前一黑。

「“只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

席卷的飓风携带着雨水拍打庭廊的边角,噼里啪啦的声响化作沉甸甸的石子一下下落进了羂索的胸口。

他的心彻底死了。

……不能动摇什么?不能动摇要把身体给天元的约定吗?

他的脑子是被自己吃了吗?什么情谊能让他这么上赶着付出!天元她何德何能?!

//

怎样才算是死亡?

天元曾因这个问题而感到困扰。

没有人会拒绝不死,哪怕是深受其害的天元她自己。

脑内的记忆包括一些不明所以的认知都在告诉她,不死不是一件好事。

天元清楚,但也只是清楚。

她年少气盛,意气风发,她拥有最好的同行者和最好的朋友,她还没有经历深刻到令人余生都感到痛苦的遗憾。

怎样才算是死亡?

『“对我而言,失忆了就算是死了。”』摆弄着那些怪异的咒灵器官,贵公子抽出时间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不过放心吧。”』黑发少年朝他笑笑,『“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会‘复活’。”』

『“输了就算是死了。”』两面宿傩这么说。

金属质的零件紧贴温热的指尖,温度传递,冷冰冰的金属似乎也染上了热度。

羂索会死,两面宿傩也会死。

两人口中的死亡是一个概念,但概念之上,他们是真的都会死——而她可能会永远“活着”。

散碎的零件被组装成本就不大的圆盘,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被处理好的咒灵核心,天元很快对咒具进行了收尾。

“你的定位盘?”两面宿傩下面的一只眼睛看着天元的桌面,饶有兴致地问,“定位器在哪?”

“在你的后衣领里。”将圆盘收好,天元伸了个懒腰。

两面宿傩哼笑一声,招了招手:“过来。”

天元不明所以,但还是朝两面宿傩走了过去。

抬手把天元的脑袋按在大腿上,一只手遮住天元的眼睛,两面宿傩从身旁的一摞书里抽出了一本,回忆着他之前看到的内容,翻页寻找着。

“我们终会分离,于暴雨后的清晨,或是雪后的夜。”

橙红色的烛火照亮房间,雨水的声响似乎带着别样的节奏,两面宿傩单手拿着一本书,撑着脑袋,垂眸看着,低声念出。

“思念化作正午的风,略过你我耳畔,未曾回转。”

“久未相见,昼与夜相交,我想落进你的心间……”

“变成一层白雪。”

他的声音低缓,像是在呢喃,垂下的眼中空无一物,眉头舒张着,很是放松。

“落日余晖再不见昏黄,微冷的风也吹不走此时的欣喜。”

“视线相拥,如夜间细雨蒙蒙,我想落进你的心间……”

他眯了眯眼睛,在天元的眉心处画了一个圆,低笑。

“变成月亮。”

天元闭着眼睛,安详的沉迷在两面宿傩的哄睡中,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是什么?!

两面宿傩的哄睡服务!

这是什么?!

小队最强的贴贴!

“少皱着眉。”两面宿傩继续垂眸看书,懒洋洋道,“聊聊?”

上一秒在天上飘,下一秒就落了下来。

天元欲言又止:“宿傩,这种交心人设不适合你。”

“随意揣测我?”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看向枕着他大腿的白发少年,又点了点她的眉心。

他本来是想和天元谈谈她忽然低落的情绪问题,但天元完全是不想谈的架势……

“算了,随你。”

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件事。

两面宿傩有的时候也会苦恼于自己对人类情绪的敏锐度。

死亡的哀嚎,对生的渴望,对他的憎恨以及诅咒,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算是趣事。

就像是他喜欢的狩猎,人类的挣扎以及死亡前的情绪都是狩猎的有趣过程。

基于自己对情绪的敏锐度,两面宿傩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就被取悦的人。

但天元的负面情绪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乐趣。

纠结、苦恼、焦躁、迷茫……

本就令人不悦的情绪如同细密的针,密密麻麻的扎入他的皮肤,让他的身上起了一片红痒,却拿那些过于密小的细刺毫没办法。

天元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两面宿傩有的时候会这么认为。

时至至今,他仍对白发少年不甚了解。

年幼的经历被天元几句话带过,从头到尾,他都分不清对方话语的真假。

谎言让天元的面孔都变得不太清晰,似乎只余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索性他对探究那些秘密并不热衷,他总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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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你们两个都很慢(修)

◎负面情绪和矛盾的处理方式我。◎

清晨,雨后的院子显得崭新,叶片被冲刷的更加翠绿,空气中带着特有的潮意。

里梅在厨房忙碌着,除了固定的食物份量以外,他又额外煮了一锅热汤。

乌鸦故意弄出扇动翅膀的声音,动静很大的落到了院子里的鸟架上。

里梅敷衍地看了它一眼,发现乌鸦嘴里叼着的不再是各种各样的鲜花,而是一簇不知名的蓝色果子。

……快到秋天了吗?

——

如果你一觉醒来看到失忆的自己对自己的咒骂,你也会想笑。

羂索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将铺满书桌的“咒骂”之词认真收好,他起身整理了下衣领,准备回卧室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一次意外怎么可能打倒他!伟大的贵公子仍然记得自己没失忆前和天元的争执。

他们在讨论日月新进队的目标为什么会是他,而天元和两面宿傩都敷衍了他!

——他要让那两人为之后悔!

推开障子门,映入眼帘的是被他的动静吵醒,抬眼看他的两面宿傩,和枕着两面宿傩大腿,但同样睁大眼睛的天元。

羂索:……

总觉得来的不是时候。

“羂索?”敏锐察觉到羂索熟悉的气焰嚣张,天元起身冲到羂索面前,按住他的双肩,担忧的上下打量,“你没事了吧?”

她得承认羂索的失忆让她感到了愧疚,虽然在愧疚的同时她更想欠揍的说一句:‘这是你的失误,你不该随意触碰一个效果不明的咒具。’

再说一句:‘不过你该感到庆幸,你使用的是我的失败产物,而不是敌人那些致命的东西。’

最后再以‘希望你以后能吸取教训,不要这么鲁莽。’为结尾。

但她只是在沉默了会后朝羂索灿烂一笑:“很高兴你没事。”

对于羂索而言,失忆就是死亡,虽然只是一个失误……但她毫无疑问让羂索死了一次。

看着天元眼底仍然未曾完全褪去的担忧,羂索久违的感受到了朋友之间的纯粹温情。

他忘记了走进来的目的,握住天元的手,非常感动:“别担心,天元,我已经没事了。”

这一刻,羂索终于想起他们的友谊不仅仅只有玩闹的互坑,还有面对彼此时的那颗真挚、充满担忧与爱的心。

他们的感情其实也有非常柔软的一面啊。

“没事就好。”天元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她承认自己这次有错,但不听人话的羂索就毫无错处吗?

羂索的笑容僵住了:“……出发去哪?”

如果天元说出发去平安京搞事,那他有必要和她谈谈——因为他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羂索。”天元强忍悲痛,痛苦道,“我们要去看宿傩啊。”

羂索眼中的高光瞬间消失,笑容虚假极了:“天元,我刚恢复你就要这么对我吗?我们不是挚友吗?你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准备欺骗你灵魂的三分之一?”

他猛地指向一旁撑着脑袋无动于衷的宿傩:“宿傩不就在那里吗?!”

天元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你在说什么啊羂索!”

她担忧而悲痛道:“这是你最伟大的作品宿傩8479216号啊!真正的宿傩他……已经死了啊!”

羂索震撼地看着天元。

他克制住自己去看两面宿傩的视线,咽了下口水,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捞一把天元还是努力保全自己。

思考不到一秒,或者他根本没有思考,秉承着对天元无所不能的信任。

什么?这种信任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

曾经有过就行了。

总之羂索选择保全自己,天元也会为他的选择而骄傲的。

“天元,我知道你在报复我当时没有见好就收,但你不能这么诅咒宿傩。”

他捂住胸口,像是难以接受,铿锵有力道:“宿傩他是无辜的!你怎么能把他牵扯进我们的恩怨里!”

“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很过分,很无耻吗?!”

羂索眼神坚定中又充满看到好朋友走上歧途的痛惜,正义的像是一个会关心朋友、惩恶扬善、仗义执言的大好人。

“羂索,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但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天元依旧悲痛地看着羂索,抬手扔给两面宿傩三张对方极有可能用不到,但会想要的许愿券。

刚刚精神一点准备加入战斗的两面宿傩接住许愿券看了一眼,揣着手瘫了回去。

天元猜对了,他用不到,但他不能没有。

反正输了才算死,天元又没说他输给了随便什么人。

而且一想到宿傩8479216号他就不爽。

回握羂索的手,天元低头将他的手抵在额头,语带哽咽:“羂索,你不要吓我……”

她的声线颤抖:“……我只有你了。”

羂索麻木地看着天元,感到了疲惫。

难道他这辈子就要和天元这种随时都可能坑他一把的人一起活一辈子吗?

就在他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的时候,里梅敲响了障子门。

有着一双玫红色眼睛的白发少年在门外恭敬地说:“日安,宿傩大人,还有两位大人,今天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考虑到昨天的雨和今日的气温,我增加了咸汤。”

“知道了。”两面宿傩开口回应,起身走向门口。

路过两人身边时,他看了他们一眼,没再管,直接拉开障子门走了。

他今天会在大厅安静用餐,而不是呆在这里听着这两人无意义的吵闹。

两面宿傩走后,手握手的天元和羂索之间出现了一段很长的沉默。

“……我很抱歉。”天元松开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说出了心里话,“我是不是……让你死了一次。”

羂索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天元的想法。

他记得自己和天元说过什么话,但这种事在他们之间不算是个问题,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

“单说结论,是的。”羂索的眼睛弯了起来,“但我知道你会让我‘复活’。”

他认真道:“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天元真的感动了,为羂索慷慨的原谅,而不是为最后一句话。

但抱着根本不存在的侥幸心理,她还是很走形式地问:“你最后一句话说的是真的吗?”

羂索的笑容愈加灿烂:“假的。”

好吧,不出所料。

//

平安京,咒术师的聚集之地,钱与权堆砌的都城。

那里是咒术师的聚集地,是咒术最为辉煌的地区。

天元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讨厌平安京咒术界那些烦人高层和那些令人恼火的贵族,但她算不上讨厌平安京那个地方。

那里最腐败、那里最繁华。那里最愚昧,那里最渊博。那里是最坏的,那里是最好的。

她从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但那里对她而言仍是不曾明确的陌生之地。

“真希望能快点解决。”去往平安京之前,天元诚挚地许愿,“羂索啊羂索,发挥你的聪明才智,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她实在不太想呆在平安京太久。

羂索在摆传送阵,逃亡这么久,他们的所在地距离平安京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想要快速去往平安京,只能依靠传送阵。

传送阵是以特殊矿物和专业符文组成的,同时还要用大量咒力施展。

即便如此,其使用条件也仍然苛刻,传送距离也有限制。

“哈哈。”羂索发出两声近乎棒读的笑声,“我还是觉得他们真正的目标不会是我,就算是我,也不会单单是我。”

他还是觉得天元更吸引人一些。

“但那些人似乎并不想让天元去平安京。”一旁抱臂观摩的两面宿傩冷嗤一声。

“否则他们应该用别的方式,而不是斩断天元的一只手臂。”

他眼中怒意聚集:“他们在恐吓,虽然这毫无用处。”

一旁没有两面宿傩大只,但也很大只的天元忍不住缩了缩。

关于差点死掉的事,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知道你大闹一场的心情迫切,但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到平安京。”

羂索低声道:“那是一个意外,那个咒术师的术式很棘手,但我们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天元点头赞同,但安静如鸡的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两面宿傩撇开头“啧”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他们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但天元接近死亡的模样仍然在他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要浇灭这份怒火,就只能除掉恶意的源头。

——

天元在思考,为再一次出现的追杀队伍。

和日月新进队里会领域展开的精英不同,这个队伍里的六个人都只是一级咒术师。

她知道自己不该抱怨这个。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们就不能商量好来吗?!”

天元在树上跳跃,声音在那边,本人已经落在术师身后挥刀。

这个队伍中的强控术师和降低存在感的术师配合的很好,虽然没能伤害到他们,却也毁掉了原本即将完成的传送阵。

“很明显不可能。”在另一边缠斗的羂索高声回应,说着用左手握着的匕首给了和他近身拼剑术的人一刀。

术师震惊地瞪大眼睛,表情痛苦的扭曲起来:“你……卑鄙!!!”

羂索的笑容不变,回头用长刀挡住另一个人的攻击。

已经解决了自己那边的两面宿傩正在战场中央围观。

“有功夫聊天不如赶快把他们解决。”小队最强战力有些不满,“你们两个太慢了。”

“占尽术式优势的人就不要说这种话!”天元拒绝接受两面宿傩的嫌弃。

“小心我以后拔你手指头!”羂索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两面宿傩不屑一笑:“慢就是慢,不要找理由。”

咒术师都是疯子。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传出来的,除了自我良好的天元,羂索和两面宿傩都是认同的。

羂索尤其清楚,人是被情绪支配的生物——尤其是被负面情绪。

“你一定要摆出这种态度吗?”狠戾地斩杀剩下一人,羂索不满地看向两面宿傩。

如果他们不熟,只是合作伙伙伴的关系,两面宿傩要怎么嘲讽怎么嘲讽,反正他都会当做耳旁风,嘴上的笑容变一下都是他的伪装不够好。

但两面宿傩现在这个语气就是让他不爽!

“怎么?”两面宿傩的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恶意,其挑衅态度不言而喻,“自己慢还不让人说?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羂索。”

解决完自己那边的天元从树上跳下来,视线在两人身上犹疑徘徊。

意外实在是出现太多次了,她现在怀疑刚刚的术师里有人的术式是能调动人的负面情绪。

两人察觉得到她的视线,回视过去。

羂索扬声:“天元!宿傩他脑子不清楚,这回你会站在我这边吧?”

两面宿傩则毫不在意:“就算站你那边也无所谓,她也很慢。”

天元:“……?”

“宿傩!”两面宿傩的名字从羂索咬紧的齿缝间流出,他笑的很假,额头青筋暴起,“你非得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

可恶为什么我还没补

第105章 三人久违的分离

◎最先到的会是那个怪物和他的希望。◎

天元打量着忽然剑拔弩张的男孩们,抱臂叹了一口气。

“不要被情绪支配。”她一本正经道,“你们需要冷静。”

“所以你这次谁也不站?”羂索如此定论,看着两面宿傩冷笑一声。

“如果你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觉得平安京很危险,打算气走我和天元然后一个人奔赴那里就赶快醒醒吧。”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旺盛的担忧了?”

“哼?”两面宿傩嘲笑道,“你那充满诡计的大脑也会这么天真愚蠢的结论?想象力真是丰富。”

羂索阴阳怪气:“如果我这是想象力丰富,那你算是什么?阴晴不定的猫?要我夸奖你可爱吗?”

两面宿傩笑了,不那么善意的笑,他周身气息猛然变冷,强大的压迫感若有若无的探出:“真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还是说你难得的勇气被用在我身上让你感到了快感?”

羂索:“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发疯?”

两面宿傩:“我的宽容大概让你产生了一点误会。”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愈演愈烈,而旁边的天元还不在状况内。

等反应过来后,她像是在和朋友玩耍的时候忽然被踢了一脚的小动物,或者是狼,又或者是一只老虎。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天元为两人的争吵感到了震撼。

“或许……”她看着两人迟疑道,“你们需要一点点私人空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男孩们偶尔会亲口承认说她是最好的那个,她也该去调谐他们之间的矛盾……

天元深沉地想:但我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吵起来。

因为两面宿傩刚刚那句他们太慢了的抱怨?那算是抱怨吗?

天元再次陷入沉思。

她现在唯二的怀疑是那些死去的术师里有能够操纵负面情绪的存在,但这不太可能,那些术师的术式效果她有注意,没有遗漏的人。

所以她的怀疑落到了第二个可能上,这两个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某些合作,现在正忙于当着她的面演戏。

虽然觉得原因必定是第二个无疑,但天元并没有选择打扰男孩们“专门”瞒着她的小计划。

她发誓,无论一会儿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会接受的。

“完全没必要!”羂索拒绝了天元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的建议,看着两面宿傩的眼神直冒寒气,偏偏还要扯出一抹假的不能在假的笑。

“你当然可以呆在这里。”他万分“体贴”的对天元说,“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天元:“……”

这话好恶心,而且是这个时候说出来的,感觉假假的。

“你也就只会在嘴上说说这些漂亮话了。”两面宿傩嘲讽一声,转而面对天元,“你可以离远点,我会解决这个。”

“哈?!”羂索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有些崩盘,“你觉得回避是好的选择?”

两面宿傩凶狠的看向羂索,反问:“呆在这就是好的选择了?”

说着就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野兽!愚蠢!毫无自制力!”羂索回击着,怒骂他。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恶意的笑,再次挥拳。

而在两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天元已经蹲在旁边开始了撸乌鸦。

“乌鸦乌鸦。”她嘀嘀咕咕,“你看起来棒极了。”

这是一只乌鸦,只比正常的乌鸦大一圈、或者是两圈。

它不是一只太标准的乌鸦,黑色的鸟喙里全是尖锐的牙齿,翅膀下面还有小眼睛,脑袋上红色的眼睛看起来也很可怕。

但和吵架的男孩们相比,她的小鸟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哪怕不和男孩们对比天元也觉得自己的小鸟很可爱。

而她从不吝啬于夸奖自己的小鸟:“你令我目眩!”

乌鸦骄傲挺胸,咕咕了几声,用脑袋蹭着自己饲主的手。

“天元!”×2

男孩们的叫声呼唤回了愉快撸乌鸦的天元,她抬头看着两人,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怎么了?

羂索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表情扭曲地说:“我要和他分开!两面宿傩这种家伙根本不可能和谁成为朋友!”

天元:“??”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讥嘲的音节:“正好,我也不想和你这种虚伪的家伙一起。”

天元:“?????”

她手里还摸着乌鸦的脑袋,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们。

天元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无论两人是不是演戏,她都乐意去安抚他们。

认真看着他们的眼睛,告诉他们不必隐瞒她任何事,告诉他们自己需要坦诚。

来一次认真的演讲,剖析自己的内心,说出自己的判断,她能做到太多了,她甚至能大概猜到他们为什么搞这一出,但——

“……好吧。”天元只是干巴巴地说,“那我们分开?需要我把你们的行李给你们吗?”

他们离开了。

卷来的风代表不了什么,沙沙作响的树叶像是在欢送。

天元善于接受孤独,她宽大的手掌托举着她的乌鸦,垂头稳稳地站在那里,像是一颗有着长手长脚的高大树木。

她抚摸乌鸦的脑袋,挥手让它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独自走向去往平安京的路。

——“久违的只有我们两个。”

天元没那么沉重地走在自己的路线上,若有所思。

“或许本来就该只有我们两个?” ::

『“我们要在天元之前抵达平安京。”』羂索这么说,『“我们要在她之前解决那个问题。”』

这毫无意义,两面宿傩清楚这点。

他和羂索争吵,朝他挥拳,但内心毫无波澜。

这和那些人想要斩断天元的手臂以此达到恐吓的目的一样毫无意义,因为天元会为自己复仇,因为天元迟早会到平安京。

他现在的行为会在未来让他们产生争吵。

两面宿傩不讨厌争吵,但也不喜欢。

相比于天元,他其实该更担心他自己,起码现在,只有他无法“复活”。

这么想着,他给了羂索腹部一拳。

两面宿傩很强,强到能秒杀大部分咒术师,强到没人能杀了他,起码现在是这样。

这么想来最不安全的应该是羂索,因为他有被杀死的可能,他的活着和天元比没那么绝对。

但两面宿傩不担心羂索,事实上也不担心天元,只是羂索那么提议了,而他愿意接受。

『“好吧。”』

天元像是不在状态,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或者他们。

『“那我们分开?需要我把你们的行李给你们吗?”』

原本稳稳存在于胸口的心脏忽然变得有些沉,重重地坠下去,想要嵌进不属于自己位置的血肉里。

……两面宿傩有点想反悔了。

——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绝不是,但管他呢,羂索决定实施。

他争吵着,也思考着。

天元不是太积极的类型,但她总会努力营造气氛,只是努力,她不擅长这个。

天元从不会无声无息的呆在一个地方,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因为这对营造气氛毫无帮助。

天知道他看到天元断着手臂毫无呼吸的样子时有多喘不上气,那感觉就像是他自己也“死了”一样。

想到这里,羂索就有点牙痒。

天元认为那件事过去了,她总那么认为。

她是最差的那个,羂索很想这么说,但这不是事实。

两面宿傩认为天元“复活”后会愤怒,会复仇,羂索认可他的判断,但不完全认可。

两面宿傩大部分时候依靠直觉,但羂索善于推测,为此得意。

他得到了真相,而真相就是——天元的确有过恐惧。

当然,这不是他选择这么做的理由,羂索眼睛微眯,抵抗着两面宿傩的攻击,心跳的速度似乎是在加快。

他没那么贴心。

羂索想在这次矛盾里得到一些天元可能不太接受得了的东西。

或许天元能接受,但他不太想经历和天元解释的过程,那会是一场灾难。

但……

『“好吧。”』

天元像是完全看透他一样,盯着他大概有两三秒,她叹气了吗?羂索恍惚的想,好像没有。

『“那我们分开?需要我把你们的行李给你们吗?”』天元这么说了。

但羂索没想到还要经历这个灾难。 ::

平安京,源信宅。

“虽然这么说你会生气,但是你说真的?”

源信放下手中珍贵茶叶泡出来的珍贵茶水,摩挲着手腕的黑色珠串,匪夷所思地看着仍然呆在阴影下的男人。

“他们三个真的分开了?”

“闭嘴!源信!”

男人暴怒的声音在源信的意料之中,他喝了口茶,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虽然知道你会生气,但为什么?我以为这对你有利。”

男人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但结果就是他们三个分开了,而按照他们前进的速度来看……

最先到的会是那个怪物和他的希望,而不是……

“好消息啊。”源信沉思着,打了个响指,“介于他们可能已经存在的矛盾,天元很可能会最后一个到,而且会在把我带走后就走。”

“毕竟曾经同伴整出来的乱子不利用就太可惜了。”

他看向男人,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判断:“不过那个时候你应该会被堕天和无相佛缠住吧。”

他轻笑一声:“看来我只需要在这等着就能获救了?”

男人:“……”

男人:“你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吗?”

源信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茶杯:“你打算告诉我?这么好心?”

“你会成为天元的收藏品。”男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就像是在看某个未来里天元藏品库里的眼睛方块一样。

“但不是她最为骄傲的那个。”

源信:……?

源信发誓,他刚刚真的紧张了一下。

他以为这个男人能说出什么让他悚然一惊的话,但他竟然只是说他在死后没能成为天元最骄傲的藏品?

他看上去是很想当天元骄傲藏品的人吗?

换句话说——他以为天元是谁?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会补的

第106章 等待她睁开眼睛

◎“你上次叫我名字还是在五年前。”◎

“瞧瞧!我发现了谁!”

午时的太阳隐去了一些昨夜暴雨的潮湿气息,湿漉漉的地面,湿漉漉的树木。

充满兴奋的声音里带着激动与期望,灵敏的诅咒师从高处翻身,轻盈地落到了天元面前。

虽然昨天下了一场暴雨,虽然太阳被云遮住了,今天的气温还有点凉,但现在的确还是白天,不是会闹鬼的时间。

但……

天元看着眼前的“已死之人”,沉默了会:“……你没死啊。”她有些遗憾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宿傩当时是有点粗暴,但我还活着!”万凑过去,想要挽住她命中注定的手臂,被避开了。

天元打量着她,笃定道:“反转术式。”

“没错!”没有在意天元闪避的动作,她兴奋了起来,“我当时差点——就死了!”

“但事实是我活了过来,因为反转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