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闻言一愣:“啊,哦……”这消息太突然,尽管利他,还是让他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谢、谢谢啊——”他条件反射地道谢,话音未落,握在腰侧的手再一次用力。
那块肉像是要被撕扯下来一样,钟艾痛呼着去按沈鹜年的手,对方却不等他掰,自己就松开了。下一瞬,天地倒转,他被沈鹜年拽着胳膊惯到了床上。
“既然达成共识了,今天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房钱我已经付了,你可以待到明天中午,我先走了。”沈鹜年站在床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完了不再理会钟艾,大步往门口走去。
钟艾坐起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门关上的一刹那。
他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想着来都来了,别浪费房钱,于是掏出背包里带的衣服,一头钻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自头顶落下,钟艾闭着眼仰头冲水,冲着冲着,忽然就回过味来。
今天是他和沈鹜年在这里的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他就只能够通过红线控制局得到体液,沈鹜年再也不会见他了。
低下头,他盯着脚下黑色的石砖,就这么陷入了静止。
有比头顶的水流还要灼热的液体自眼里滑落,逐渐模糊了钟艾的视线。
明明是沈鹜年之前自己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才会路上装不认识的;沈鹜年还说Redvein对Cure的感应很恶心,让他不要对他用,所以每次偶遇他都会很紧张,怕对方误会他跟踪;还有接吻……
“你每次吻我,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好吓人。”一个月前的某次周六,临睡前,沈鹜年撑着头,食指点着他的鼻尖笑问,“你们Redvein会吃人吗?”
他彼时躺在对方身旁,因已是凌晨两三点,整个人思绪困顿,疲乏不已,闻言将那只手握住,扯下来搂进怀里:“不会的。”他含糊地说着,拉着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保证道,“我不会吃了你的。”
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嫌弃谁啊?
想到这儿,钟艾捂住双眼,在花洒下哭得更凶了。
闸门一打开,就如江河泄洪,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澡洗完,他的眼泪都没止住。
房间里每样东西都带着沈鹜年的影子。
手里的电吹风沈鹜年用它给他吹过头发;吧台的咖啡机沈鹜年用它给他做过咖啡;那张床他们睡了一年;那台电视……有时候也会开一下拿它充当背景音的。
钟艾哭得鼻子都塞住了,只能张口呼吸。
不行了,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背上背包,准备离开这个让他痛苦到心口都开始疼痛的地方。
好奇怪,为什么又痛了?
医生都说他控制得很好,一年了心口的大理石纹也就扩散了半个手掌不到,毒素压制得很成功。而且刚刚不是和沈鹜年接过吻了吗,要痛也不应该现在痛啊?
不过,好像和红线症的痛不是一种痛,他不会心脏有问题了吧?
钟艾捂着心口,一边纳闷一边拉开了房门。
然后,就与正对着门,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倚靠着墙的沈鹜年两两相望了。
“……”他怔愣了两秒,虽然已经很努力忍耐,但眼里蓄势待发的泪水还是接连决堤,顺着面颊滚落。
他慌张地转身就要关门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沈鹜年一掌撑开。
“你哭什么?”沈鹜年的目光牢牢黏在他的脸上,心情片刻功夫便由阴转晴,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甚至,眼眸深处闪烁起兴奋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