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余逢春更困惑了。

不怪余逢春想不通,哪家好人会觉得一个作恶多端的绑匪喜欢自己?

余柯之前的种种暧昧举动在余逢春看来完全就是精神病的外在体现和蓄意挑衅,与情爱毫无关系。

而看穿一切的一人一统则半句话都不想说,准备让这个分外美丽的误会就这么持续下去。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邵逾白的电话。

余柯只说他不能告诉别人,又没说别人主动找过来的时候,他不能接电话。

余逢春用眼神示意,于是邵逾白把手机拿在手里,打开免提,秦泽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八百年没睡觉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有人给你俩打电话了?”

余逢春一扬眉毛:“你怎么知道?”

“监测到的,放心,我的通话不会被监测,”秦泽说,“他想干什么?”

余逢春:“想见我。”

“哦,想见你……”

秦泽真的困糊涂了,迷迷瞪瞪地重复一遍后才意识到余逢春说的什么,声音顿时就拔高:“想见你?!!”

“哎,对,你没听错。”

秦泽的音调持续拔高:“你答应了?”

“嗯哼,他用别人威胁我,我能怎么办?”

“……”

秦泽的语气从惊讶转为震撼,比之前更命苦了:“你为什么不拦着点?”

这是在问邵逾白。

“我相信他。”邵逾白平静道。

秦泽:“……”

“你也要相信我,”余逢春插话,“我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会出事,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秦泽无助地挂断电话,不想理会这对疯子。

邵逾白将手机放回露台上,夜风微凉,衣角随着动作沾染些微冷意。

余逢春在他怀里转过身,仰头认真观察着邵逾白的表情。

“真不担心?”

他再次确认。

邵逾白面色不改:“我在外面等你。”

余逢春出不来,他就进去。

三年前的事不会再发生。

*

*

第二天早晨6点,余逢春在前往湖景别苑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很笨拙的小摊贩。

一般做生意的老板,是不会把鸡蛋连壳带蛋液一起磕在铁板上的,余逢春瞧见,觉得很有意思,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直到那位便衣额头冒出汗珠,余逢春才慢腾腾地离开。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0166问。

“哎呀,只是很无聊了,”余逢春解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他半点没有即将去见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的紧张无措,卡点走到湖景别苑门口,敲响余柯的房门。

门没锁,余逢春一推就打开了。

余柯站在门前,看见余逢春,当即就笑了。

他道:“大哥,你带了好多人过来。”

他穿着很正常的衬衫长裤,与余逢春极其相似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穷途末路的怨恨慌张。

情绪的流露时间不超过半秒钟,余柯意识到以后,便马上收敛回去。

余逢春一挑眉,施施然走进房子,将门合拢。

“他们不是我带来的,而且人家想要围在你家附近,我也拦不住。”

余柯垂眸低笑,知道余逢春在暗示什么:“也是,大哥愿意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他迅速调整状态,领着余逢春往会客厅去。

房间布局与前几日相比基本没有变化,但地毯和桌角附近的凌乱却彰显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并非全然和平。

余逢春随意瞥了一眼,跟大爷似的坐下。

“你的新朋友呢?”他问。

余柯站在他旁边,垂眸注视着余逢春的神态动作。

也不知他究竟发现了多好笑的事,余逢春问出问题以后,他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这就带……他们来见你。”

他们?

余逢春眼睫微颤,抬起眼来,正好听见走廊深处的房门被用力推开,接着就是粗鲁的推嚷和啜泣声,声音很熟悉。

余逢春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撞上余柯含笑的眼睛。

余逢春:“不会吧?”

0166:[不会吧?]

会的,兄弟,很会的。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配合着不好的预感在余逢春耳边炸响,再看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绑匪就推着两个还没到他肩膀高的男人走出来了。

不提皱巴肮脏的衣衫,那两个倒霉蛋的身上都有程度不一的淤青,脸色苍白憔悴,看得出来精神压力很大。

余逢春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因为这两个人里除了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倒霉弟弟以外,还有一个,就是本该在老宅老老实实陪着邵母的安晓。

0166很崩溃,无机制的机械音都有点儿破音的意思:[不是,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好问题,这真的是个好问题。

余逢春都想鼓掌了。

“虽然大哥都知道了,但我还是想介绍一下。”

余柯走到那两个倒霉蛋旁边,语气轻松:“这位你认识的,姓安,我本来没想邀请他过来,是他自己凑上门儿来的。”

“……”

余逢春冷着脸不说话。

而余柯则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回忆道:“他主动找到我,希望我发挥家人的作用,帮大哥改邪归正,迷途知返,挺有意思的。”

伴随着他的讲述,安晓再次发出一阵呜咽,清纯可爱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非常狼狈。

余逢春闭了闭眼,只觉得心累。

“——而这一位。”

余柯离开安晓,绕到另一边,手掌重重拍到那个瘦弱男子的肩膀上。

他笑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从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位也叫余柯,也是你的弟弟。”

“快,去叫大哥!”

说着,假余柯搭在人肩膀上的手用力往前一推,真余柯向前踉跄两步,差点跪在地上。

数年囚禁的苦果,让他身体极端虚弱,性格怯懦,连抬眼都不敢。

面对余柯的威胁,再害怕,他也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大哥”。

余逢春默然注视着余柯的表演。

而余柯在他的注视下,粲然一笑。

“这样挺好的,”他一字一顿地说,“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当你的弟弟。”

话至此处,再蠢的人也能看穿他的所思所想了。

距离湖景别院不到半公里的作战车内,余柯的话再一次从实时传播工具中播放出来。

秦泽小心朝旁边看去。

邵逾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平稳无事,但握在手里的通讯器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响声。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

“麻烦等到信号再行动,”他对通讯器说,“谢谢。”

如此温和有礼,很难让人将他和外面那些那些冰冷凶悍的重型爆破、拘捕武器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次行动,秦泽手下拿到的所有重型武器,全都是眼前这个人提供的。

真是不可貌相。